第86章
自出院開始,歲聿的腦海里就出現(xiàn)了不少場景碎片,他無法判斷它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只知道它們經(jīng)常是一邊出現(xiàn)又一邊消失,讓歲聿好像想起來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抓住。就像是抓住了一把流沙,歲聿越是試圖攥緊,它們就流逝的越快。 他不知道這樣的發(fā)現(xiàn)是好是壞,只能找醫(yī)生求證。 醫(yī)生當時給歲聿的建議,是讓他再去做一個腦部ct,他需要在查看過腦片結(jié)果后,才能給出進一步的判斷。 然后,歲聿就謹遵醫(yī)囑,去約了個腦部檢查,趁著霍川騖某個比較忙碌的上午,獨自出門前往了醫(yī)院。 ct的結(jié)果只需要幾個小時,很快,歲聿就把電子檔傳給了自己的主治大夫。對方在仔細研究了一番后,得出了一個不知道好壞的結(jié)論。他一上來甚至都沒和歲聿分析病情,而是講了一個很玄乎的說法:“你知道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且精妙的器官,人類對它的研究始終都只是冰山一角。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br> 歲聿點點頭,所以發(fā)生在他身上的是什么神奇的結(jié)果呢? “你聽說過國外的一個新聞嗎?”醫(yī)生又扯了一個好像和這個故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話題。 不等歲聿回答,主治醫(yī)生就有備而來,從手機上給歲聿發(fā)來了一則之前在短視頻上很火的社會新聞。上面說的是外國有一個得了阿爾茲海默的老人,在有一天忘記了自己得病的這件事后,反而神奇的想起了自己全部的記憶。 歲聿似有所感,卻又不敢太帶入,只是問醫(yī)生:“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覺得有可能你也是類似的情況,”醫(yī)生終于直說了,“你忘記了你失過憶,反而開始逐步恢復這些記憶。只不過我還不能確定你會恢復到什么程度,又會什么時候徹底恢復?!?/br> “這算是一個好結(jié)果嗎?” “大概?”主治醫(yī)生也沒辦法給出準確的結(jié)論,他看著歲聿這神奇的腦片結(jié)果,甚至覺得自己大概能有一篇sci了,如果歲聿允家的話,“看你怎么看待這件事了。我個人還是覺得這是個值得恭喜的好現(xiàn)象的,至少從片子上可以看出,你腦海里的腦霧正在逐漸消退?!?/br> “那為什么我明明想起來了,卻又幾乎什么都沒記???” “唔,我這么給你解釋吧,這就像是你的大腦里有兩個你,他們正在互相拉扯、左右互搏。一個你生病了,根本不記得這些,另一個你也生病了,卻忘記自己已經(jīng)忘記這些事了,他覺得你應該記得。他們的來回抗爭,導致了你如今反復的結(jié)果?!?/br> “那最后誰能贏呢?” “不好說,這個得進一步觀察?!?/br> 說了等于沒說。 “醫(yī)生唯一給出的比較有用建議就是順其自然,讓我還像過去一樣,該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用吃藥,也不要勉強自己,過度刺激大腦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或者變得更糟。”歲聿在回到家得知霍川騖也知道了這件事后,就順便把主治醫(yī)生的說法也說了一下。 整個人看起來還算冷靜。 霍川騖則基本已經(jīng)可以斷定,歲聿確實是把他給忘了,因為他剛剛在和歲聿的談話里,夾帶了不少只有他們過去兩個人能知道的私貨,但歲聿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然,霍川騖也不敢試探太多,沒聽到醫(yī)生說嗎?有可能會變得更糟,他根本不敢拿歲聿冒險。 “所以就這么算了?”道林不可思議地打電話問朋友。那可是失憶啊,沒忘記全世界,卻獨獨忘了你的失憶啊,你這個嬌妻怎么如此適應良好?道軍師著急打來電話,就是生怕霍川騖一個想不開,在家里搞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想到反而被霍川騖上了一課。 “那不然呢?歲歲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只要他能保持健康,霍川騖都是能接受的。 他這個嬌妻真的超沒有原則和自我的。 “可是他忘了你啊!” “但他從沒有忘記愛我??!” 從沒有哪一刻,霍川騖會比這一刻更清晰的意識到,歲聿也是愛著他的。哪怕沒有那些過往,哪怕沒有霍川騖當年人為制造的奇奇怪怪的“命運的指引”,哪怕……他們只是兩個聯(lián)姻的陌生人,歲聿也會重新愛上他。 把昨天的記憶燒毀,他們的愛反而變得透明了*。 作者有話說: *把昨天的記憶燒毀,他們的愛反而變得透明了——這句的原句是“把昨天的記憶燒毀,夢就變得透明了”,是泰戈爾的一首詩里的話。 *三色堇的花語是:請思念我。 第49章 伊米: 在霍川騖懵懂倉惶的青春期, 他為了獲得歲聿的愛,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 雖然他很不想還像個幼稚的孩子,把自己生活里的一切都歸結(jié)在原生家庭上, 但他確實是因為從小聽著父母的愛情童話長大,才會如此向往自己也能擁有一段瑰麗夢幻的感情。 他的母親霍女士曾無數(shù)次、事無巨細地向他描述了她與丈夫的相遇。 作為霍家長房的獨女, 霍黎安女士一度被他傳統(tǒng)的父親養(yǎng)得有些過于天真爛漫了, 當然,這也與她的身體先天不良有一定的關(guān)系,父母對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健康快樂地長大。總之,霍女士一直到了二十五六歲,都沒有體會過獨自出門是一種什么感覺。 她不是完全被保護在象牙塔上、沒有離開過家的公主, 相反,她跟著需要常年拓展海外集團業(yè)務的父親去過很多個國家, 見識過這個世界上很多不一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