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974節(jié)
如何處置呢? 好歹是三品修者的一部分,收在銅蓮花里煉丹吧。 收好了心臟,徐志穹開始復(fù)盤今天的戰(zhàn)局。 洪振康假扮成叢銘,進(jìn)了洪振基的書閣,這和何芳當(dāng)初的描述不符。 何芳曾說過,用矯妄之技改變?nèi)菝?,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做準(zhǔn)備。 按照洪振基的描述,洪振康此前還和他一起吃酒,剛走沒多久,就變成了叢銘的模樣。 其中的原因不難理解,洪振康掌握了矯妄之技的要義,用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矯妄之技不是易容術(shù),是讓對方失去判斷對錯的能力,哪怕準(zhǔn)備的十分倉促,洪振康也能讓旁人無從分辨真假。 何芳弄錯了修行的方向,把大量精力投入到了外形的修飾上,以至于她升到了六品,依然無法熟練的掌握矯妄之技。 徐志穹甚至懷疑,何芳到底該不該學(xué)習(xí)矯妄之技,從八品到四品,每項(xiàng)技法都是隨機(jī)獲得的,受到血緣的影響,何芳的八品和七品技與何水靈一致,可能到了六品技出現(xiàn)了變化。 應(yīng)該提醒何芳一下,但有關(guān)混沌的機(jī)密,無論說,還是聽,都會帶來傷害,何芳修為還不夠,得想個穩(wěn)妥的辦法讓她在無意之間領(lǐng)悟。 眼下的問題是洪振康的技法招招致命,得想個有效的破解手段。 今天這手段就很有效。 我問了哪個是洪振康,他自己作答了。 為什么作答了? 洪振康肯定不是傻子,我當(dāng)時莫名其妙問出這么一句,也肯定另有緣故。 當(dāng)時好像陰氣翻轉(zhuǎn)了一下,這其中有沒有聯(lián)系? 苦思之間,徐志穹忽然覺得陣陣倦意襲來。 奇怪,昨夜睡得很好,怎么今夜又這么困倦? 和洪振康一戰(zhàn),消耗也不算太大,這股倦意從何而來? 徐志穹本想離開星宿廊,忽覺眼前眼皮無比沉重,當(dāng)即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多久,臉上傳來絲絲涼意,徐志穹一睜眼,看見師父正在面前,手里拿著毛筆,笑吟吟的看著他。 “師父,你回來了?”徐志穹一陣驚喜。 “徒兒,你醒了?!睅煾敢埠芨吲d。 徐志穹剛要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條鐵鏈鎖住了,動彈不得。 哪里來的鐵鏈? 這是師父把我鎖住了? “師父,何故如此?” 師父笑笑道:“我有件事情要問你,我的孽鏡臺為何碎了?” 徐志穹神色嚴(yán)肅道:“這肯定不是我弄碎的!” 師父一怔:“只有你和我能進(jìn)星宿廊正殿,不是你弄碎的,難道是我弄碎的?” “還,還,還有白悅山,還有洪華霄,他們兩個也是能進(jìn)星宿廊的!” 師父搖搖頭:“若是沒有你帶路,他們進(jìn)不了正殿,一步也進(jìn)不了?!?/br> “還,還有……” “還有誰?” 徐志穹急中生智,喊一聲道:“還有薛運(yùn),咱們道門未神,他肯定能進(jìn)星正殿的,他的本事大,就是他把孽鏡臺打破的,一定是他!” “是他……”道長沉思半響,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提起了毛筆,“徒兒啊,我就喜歡你這份機(jī)智?!?/br> “師父,你這是要作甚?” “你不是最喜歡桃子么?我在臉上畫一萬朵桃花,卻不正合你心意?” “一萬朵?”徐志穹奮力掙扎,“這可使不得,畫一兩朵,出出氣也就罷了,畫一萬朵,那還是臉么?” 師父咬著牙,越畫越生氣:“一萬朵都便宜你了,你去看看我那鏡子,碎成了不知幾萬片,要費(fèi)多少力氣才能修好!” 第741章 凡塵之上,不入神棄 徐志穹帶著一臉細(xì)碎的桃花,神情淡然的和師父喝著酒。 師父喝了一盞香醪,問道:“你是怎么弄壞的孽鏡臺?” 徐志穹拿出了那塊蛇皮,把事情的經(jīng)過講述了一遍。 師父看了看蛇皮,伸手摸了摸。 在碰到蛇皮的一瞬間,他的眼仁瞬間收縮了一下。 “這是從哪來的?” 徐志穹把去陰司,收拾了周閻君,重建陰司秩序的經(jīng)歷講述了一遍,但并沒有提及硯臺和石眼的事情。 他并不是想刻意隱瞞什么,但從表情來判斷,師父對千乘國的狀況十分擔(dān)憂。 若是再拿出些特殊物品,師父可能會要求徐志穹立刻離開千乘國。 果不其然,師父吃掉一條羊腿,憂心忡忡道:“你這些日子,盡量不要去千乘國?!?/br> “這些日子指的是……” 師父大致估算了下:“三五十年,或許更長些?!?/br> 咱們對日子的概念,似乎有著不太一樣的理解。 “師父,我把千乘國的罰惡司修好了?!?/br> 師父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此事,你為道門立下了大功績?!?/br> 徐志穹又道:“我還在千乘國收了一百多名弟子?!?/br> 師父表示贊許:“這事我也知曉了,你有這份魄力,師父很是欣慰?!?/br> 徐志穹道:“師父讓我三五十年不去千乘國,且把剛建起來的罰惡司就這么丟在那里,自生自滅么?” 師父沉默良久,端起了酒杯,又放了回去,只覺得這一桌子都少了些滋味。 “你把新收的弟子,都帶到宣國來,至于千乘罰惡司,留幾個人先打理著,等到合適的時機(jī),再去經(jīng)營。” 這種話,徐志穹太熟悉了。 所謂合適的時機(jī),就是永遠(yuǎn)都等不到的時機(jī)。 “你是讓我就這么把千乘國的道門舍棄了?”徐志穹漫不經(jīng)心的吃著羊rou。 師父知道徐志穹的性情,越是看著漫不經(jīng)心,越是不可能放手。 他拿著酒杯,喟嘆許久,對徐志穹道:“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擔(dān)的下事情,神棄之地是個特殊所在,你不知道那里藏了什么東西,有些東西連我都無法窺探。” 徐志穹繼續(xù)吃著羊rou:“我既是擔(dān)不下,師父為何不找人幫我?” 師父一臉無奈:“為師想過,也找過,不是什么人都能幫得上你,尋常人去了千乘國只等送死?!?/br> “那就找?guī)讉€不尋常的?!毙熘抉访蛄丝诰啤?/br> 師父搖頭道:“咱們道門里,不尋常的人能有幾個?上官青剛到三品,宣國諸般事務(wù)還須他處置,岳遠(yuǎn)峰身兼南地多國冢宰,一時間也無從抽身, 岳軍山死了,圖努判官還在亂局之中,梵霄冢宰也有不少難處, 這些年來,道門凋敝,我實(shí)在找不出能幫你的人,我恨不得自己去千乘國幫你一把,可我又不能去?!?/br> “為什么不能去?因?yàn)椴荒芄芊查g事?”徐志穹又拿起一條羊腿,“凡間事不用你管,我處置就行,遇到凡間之外的事情,你且?guī)臀乙话??!?/br> 師父搖搖頭道:“我委實(shí)不能去,這其中另有苦衷?!?/br> 徐志穹放下羊腿道:“師父,千乘國沒有判官,惡人安穩(wěn)死去,頭頂罪業(yè)無人采摘,這些罪業(yè)是不是要到罪主手里?” 師父喝了口酒道:“你知道罪主是誰么?” “弟子不知?!?/br> 道長猶豫良久道:“這件事,暫且還不能說與你?!?/br> “說不說與我,無妨,”徐志穹一直注視著師父,“可罪業(yè)都被罪主拿走了,道門的本分,誰來管?” 師父沉默了許久,到頭來還是那句話:“這事情,你一個人擔(dān)不下?!?/br> 徐志穹把一盞酒喝干:“就算道門本分也不要了,天理呢?” 師父沒作聲。 “師父,你可知有多少千乘人,活的還不如大宣的牲口。”徐志穹又喝了一盞酒,“若是連天理都不顧了,還要判官作甚?” 道長默然良久,忽而苦笑了一聲:“好個執(zhí)拗的賊丕!我就不該跟你浪費(fèi)口舌,你打定主意了?” 徐志穹點(diǎn)點(diǎn)頭:“打定了?!?/br> 師父看了看手里的蛇皮,臉頰一陣陣抽動。 徐志穹實(shí)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東西,能讓身為星宿的師父如此在意。 師父把蛇皮交給了徐志穹:“這件東西要好好保管,危急關(guān)頭,能保你性命, 我擔(dān)心這蛇皮的主人就在千乘國,若是你遇到了他,讓他盡快離開,但千萬不要冒犯了他?!?/br> 蛇皮的主人? 能讓師父如此焦慮,難道真是玄武真神? 玄武真神為什么會在千乘國? 為什么要讓他盡快離開? 思緒飛轉(zhuǎn)間,師父又道:“你有擔(dān)當(dāng)起道門的膽量,為師沒看錯你,但為師有三件事要囑咐你,你千萬要牢記, 第一件事,我不能去千乘國,非但不能去,多看一眼,都會招來禍?zhǔn)?。?/br> “這到底是什么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