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814節(jié)
這群圖奴一上船,見了東西便搶。 見了船工的行囊要搶,見了軍士的兵器要搶,見了女子的首飾更要搶。 搶女子的首飾,就要碰到女子。 碰到了女子,就會有別的想法,畢竟這是一群吃飽了就想配種的牲口。 這船上的女子哪能讓他隨便碰,青衣使和紅衣使手里的佩刀,都不是切菜用的。 李雪飛率先拔劍,帶著青衣使與圖奴人對峙。 龐佳芬也不含湖,帶著紅衣使緊緊守住船艙,不讓圖奴靠近一步。 圖奴人見狀很是惱火,哇啦哇啦,大聲叫嚷。 宋景隆聞言一驚:“他們要把所有的女人留下?!?/br> 洪祖昌回身道:“幾個婦人罷了,留就留下,不要和他們計較?!?/br> “幾個婦人?”李雪飛咬牙道,“婦人在你眼中卻不是人么?” 洪祖昌喝道:“你等怎就不識大局?” 李雪飛道:“什么叫大局?玉瑤公主不是婦人么?難道也要一并留給這群毛剎?” 洪祖昌低聲道:“公主自然不在其中,各營營尉也可以商量,我自拼上這張臉,好言相勸,能走一個是一個?!?/br> 徐志穹笑道:“能走一個是一個,圖奴好大方?!?/br> 洪祖昌皺眉道:“生死攸關,要顧及大局,運侯莫再說笑了!” 徐志穹還就喜歡說笑,一邊笑,一邊低頭看拍畫。 六張拍畫上,有兩個小娃娃已經(jīng)露出了笑容。 圖奴見洪祖昌沒做回應,以為事情已經(jīng)談妥了,上前和青衣們使推搡。 尉遲蘭被推了個趔趄,圖奴獰笑一聲,烏拉烏拉說著圖奴話,宋景隆能聽懂些許,神情十分焦急。 徐志穹問道:“他說什么了?” “他,他說,他就喜歡這飽滿的女子?!彼尉奥≈佬熘抉泛臀具t蘭的關系非同一般,這句話定是要激怒徐志穹。 沒想到徐志穹表情淡然,只是對尉遲蘭微微點了點頭。 尉遲蘭站位腳步,圖奴人一邊大笑,一邊走了過來。 他伸手想再推尉遲蘭一把,趁機把尉遲蘭推倒。 尉遲蘭猛然揮刀,砍了圖奴一條手臂,圖奴還在笑,笑著笑著,聲音變調了。 他捂著斷臂躺在地上打滾,嘴里反復重復著同一個單詞。 宋景隆在旁道:“他在呼喚他的母親?!?/br> 其余圖奴人見狀大怒,紛紛拔出了彎刀。 不是就他們有刀。 余杉率領武威軍也拔出了佩刀。 看到武威軍拔刀,圖奴不像剛才那么憤怒了,他們平靜了許多,對著洪祖昌烏拉烏拉說個不停,似乎是在講道理。 宋景隆低聲道:“他們說太快了,我聽不太明白,好像是說,說好了不反抗的?!?/br> 他聽不明白,徐志穹看明白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拍畫,又有兩張畫上的娃娃,露出了笑臉。 洪祖昌也很著急,回身對徐至穹喊道:“運侯,不要意氣用事!不要因些許瑣屑,壞了大局!” 圖奴見宣人要動武,紛紛舉起火把,在半空搖晃,這是在發(fā)訊號。 洪祖昌驚呼一聲道:“不好!他們要報訊,他們的戰(zhàn)船就要撞過來了!” 宋景隆也很緊張,命令士兵,校準弩機和石車,全力待戰(zhàn)。 余杉對徐志穹道:“橫豎都是一拼,先殺了這群毛剎再說!” 童青秋低聲道:“法陣已經(jīng)備好,先帶一群軍士去圖奴戰(zhàn)船,跟他們拼一場!” 龐佳芬看著童青秋,只覺他的身形又高大了許多。 石艷茹在旁喝道:“別老看你的相好,一會船若是被撞沉了,咱們得想辦法護送公主逃出去!” 龐佳芬回過神道:“船都沉了,咱們還能往哪逃?” 石艷茹咬牙道:“就是游水,也得把公主救出去!” 圖奴們叫囂呼喊,火把越搖越快。 徐志穹看的很認真,還不忘點評兩句:“洪大夫,你看那個毛剎,他搖的不賣力氣,別的毛剎都是一邊搖,一邊喊,青筋都暴起來了,就他那里胡亂搖幾下,明顯是敷衍,這種人該罰?!?/br> 洪祖昌喝道:“運侯,你不知死活也就罷了,難道要帶上公主與你陪葬?等圖努戰(zhàn)船做出回應,就全都晚了。” 徐志穹舉目眺望,指著一艘圖奴戰(zhàn)船道:“糟糕,好像已經(jīng)有回應了?!?/br> 已經(jīng)有回應了? 不應該?。?/br> 這和事先商量的不太一樣。 洪祖昌循著徐志穹的視線望去,但見大海之上,一艘圖奴戰(zhàn)船亮起了耀眼的火光。 還真回應了。 宋景隆高喊一聲:“吹角,開戰(zhàn),開……” 一陣寒風吹來,宋景隆咳嗽一聲,話說一半,又吞了回去。 不對呀! 這火光怎么這么猛? 不就是發(fā)個訊號么? 總不至于把船燒了吧? 徐志穹低頭看了看拍畫,六張拍畫上的娃娃都笑了。 這也太快了,比徐志穹預想的快了太多。 這也不怪他推算的不準,他以為圖奴做了兩手準備,能演戲就演戲,演不了,就開打。 可實際上,圖奴沒做開打的準備,他們就是來演戲的。 這樣的戲碼,他們和洪祖昌演過太多次,從沒出過閃失。 楊武帶著夏琥,用法陣悄無聲息跳到最后一艘船上。 他們先用藏形鏡,隱藏身形,潛入到下層的貨艙。 夏琥再拿上鐘參給她的械具,先倒油,再放火。 鐘參的械具極其強大,轉眼之間,整個貨艙全燒著了。 圖奴見貨艙起火,趕緊來救。 楊武怎么可能給他們救火的機會。 他先丟出一道符咒,符咒落地,散開一片晦暗,攔住了進入貨艙的去路。 這不是他自己制作的蕩魔咒,而是他新作的無陽咒。 所謂無陽咒,就是符咒落地之后,會在方圓二十尺之內,一百吸之間,形成一塊只有陰氣,沒有陽氣的地界。 尋常人到了這塊地界,會遭陰氣蝕體,但數(shù)量不足以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楊武在丟出符咒的同時,還丟出了幾十個紙人。 這些紙人吸足了陰氣,戰(zhàn)力極高,轉眼把前來救火的幾十名圖奴殺了個干干凈凈。 偶爾有幾名圖奴沖過了無陽之地,被常德才直接削斷了腿骨,扔進了大火熊熊的貨艙。 夏琥這廂用械具又補了幾處火源,事情辦妥,三人直接回了中郎院。 七艘圖奴船,相繼在海上起火,看著熊熊火光,徐志穹慨嘆道:“毛剎這是真生氣了,你看這火燒的!” 原本在甲板上搖火把的圖奴,看到自家戰(zhàn)船都起火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火把越搖,越?jīng)]力氣,不少圖奴慢慢把火把放下了。 徐志穹神情嚴肅的洪祖昌:“這又是發(fā)什么訊號?” 洪祖昌抿抿嘴唇道:“這,這,老夫也不知,老夫許久沒和這群海匪打過交道了。” 徐志穹又問:“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看他們都很生氣,氣得一個個直哆嗦,咱們是不是還得把金銀細軟留下?是不是還得把兵刃和軍械留下?” “這,這老夫也說不準……” “洪大夫,要不你和他們商量一下,別的東西留下都好說,女人我們實在不想留?!?/br> 洪祖昌臉沒紅,就臉皮這塊的修為,宣國的大小官員在他面前都拿不出手,就連天賦異稟的臉皮道修者,刑部侍郎鮑敬忠,在洪祖昌面前,也只能算小有所成。 事情到了這一步,洪祖昌還能厚著臉皮把事情圓回來:“運侯,此刻不能掉以輕心,不要中了敵人的jian計,敵軍的船只不會無故起火,依老夫來看,他們這是別有心機,想趁著我軍沒有防備之時,以火攻偷襲!” 徐志穹愕然道:“如何火攻?” 洪祖昌指著圖奴戰(zhàn)船道:“此刻,若是七艘圖奴戰(zhàn)船一并沖過來,我軍三艘戰(zhàn)船,也勢必起火,卻不是正中了敵軍的jian計?” “當真有這種jian計?”徐志穹很是欽佩的看著洪祖昌。 洪祖昌長嘆一聲道:“圖奴用了火攻,想必也是怕了我等,我再和他們商議一下,此事就此了結就算了。” 宋景隆在旁嗤笑一聲:“火攻?火你娘的攻!” 圖奴的戰(zhàn)船之所以沖刺能力強,是靠著他們的排槳,用人力推動實現(xiàn)的。 船都燒成那樣了,哪還有人劃槳? 宋景隆上前道:“運侯,不必擔心,圖奴戰(zhàn)船一艘都沖不過來,只管將這些毛剎殺了就是。” 洪祖昌喝道:“武人只知匹夫之勇,從來都不顧大局,殊不知獸窮則嚙,我等若苦苦相逼,卻不是讓圖努人以死相抗!” 徐志穹點頭道:“洪大夫說得對,勞煩你再和這群毛剎談談,把他們勸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