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802節(jié)
聶貴安一咬牙,拉動了絲線。 閻羅殿外,鈴聲大作,遠在都官府的施程,都聽的一清二楚。 有賊人闖進了閻羅殿。 所有聽到鈴聲的冥道修者,此刻必須去閻羅殿趕戰(zhàn),這是冥道的規(guī)矩! 聶貴安看著徐志穹道:“馬判官,你找我作甚?沖著咱倆的交情,你且把話說明白?!?/br> 徐志穹笑道:“找你還能作甚?自然是做道門的生意,我這手里有根罪業(yè),二寸長,只多了一點, 這個人罪大惡極,這罪業(yè)明顯短了,我找了白大夫,白大夫說這案子得重判,可判完了又怕陰司不認賬,且找來了鐘魂使做見證, 一個見證人恐怕還不夠,我且找聶兄來一并做見證,咱們就在這閻羅殿里,把這案子重審一遍,當即兌換憑票,看著罪囚受苦,你看如何?” 聶貴安嘴角一陣抽動。 兩寸長的罪業(yè)多一點。 這件事都在陰司傳瘋了,他差不多猜到這根罪業(yè)主人是誰。 聶貴安小心問了一句:“馬判官,你說的這個罪囚,是不是姓梁?” 徐志穹微微點頭。 聶貴安深吸一口氣道:“這事,我做不了主,也當不了見證,我找杜閻君作見證,你看行么?” 徐志穹點頭笑道:“那就勞煩聶兄弟了!” 聶貴安叫來一名掌刑,吩咐他去請杜閻君。 卻問他為什么不自己去? 這是誠意。 聶貴安若是自己去了,等于把徐志穹等人扔在了偏廳,屆時杜春澤若是耍手段,暗算徐志穹等人,聶貴安也成了幫兇。 雖說是望安殿的典獄,雖說是杜春澤的部下,可該摘出來的事情必須摘清楚。 掌刑到了閻羅殿第九層,知會了門前的鬼差邵智海。 邵智海是杜春澤的貼身侍從,杜春澤曾被徐志穹騙進了陷阱,差點丟了性命,邵智海替杜春澤拿的還魂丹,還從還陽閣拿了一具尸體,幫助杜春澤轉生,從那以后,他成了杜春澤的心腹。 杜春澤先聽到了鑼聲,又聽到了鈴響,正擔心出了什么事情,他真不想輕易離開九層閻羅殿。 聞聽白悅山、馬尚峰、鐘劍雪一并到了閻羅殿,手里還拿著昭興帝的罪業(yè),杜春澤緊鎖眉頭,心尖直顫。 難怪城門示警,原來是他們三個來了。 “白悅山”為什么會來?他不是丟了一魂么?難道他復原了? 換做往日,杜春澤做夢都盼著能殺了徐志穹,除掉鐘劍雪,再拿回昭興帝的罪業(yè)。 而今情況不同了。 龍秀廉丟了性命。 杜春澤也差點丟了性命。 岳軍山下落不明。 焦烈威身受重傷。 五品的勾魂使還死了三個。 徐志穹不好殺,鐘劍雪也不好殺,昭興帝的罪業(yè)不好拿。 白悅山也來了,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杜春澤吩咐邵智海:“趕緊把此事告訴帝君?!?/br> 邵智海剛要動身,杜春澤又把他攔下了。 不行,不能告訴焦烈威。 假如白悅山和馬尚峰把昭興帝的魂魄放出來,加上鐘劍雪一起當面對質,所有的罪證都會指向杜春澤。 畢竟焦烈威沒在明面上參與過這事。 如果焦烈威在場,他會做出什么樣的處置? 把他們全殺了滅口? 這固然是好,但焦烈威未必會這么做,上一次就有大好的機會,但他沒有對馬尚峰動手。 他會不會來一招丟卒保車,把一切都栽在杜春澤頭上,以此保全他自己? 有可能,焦烈威能做出來這種事情! 杜春澤嘆口氣,吩咐邵智海:“罷了,我去會會他們,你準備好還魂丹,再去還陽閣找一具尸體,在此地等我?!?/br> 白悅山是四品,修為和杜春澤相當。 馬尚峰和鐘劍雪都是五品,叫兩個勾魂使就能應付。 這里是陰間,真要動起手來,杜春澤沒有打不贏的道理。 但考慮到馬尚峰這個特殊人物,杜春澤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帶上了白無常田國遠和黑無常曹興瑞,三人一并去了偏廳。 貼身侍從邵智海,沒急著去拿還魂丹,也沒急著去還陽閣找尸體。 他拿出一個鈴鐺,在手里搖了幾下。 鬼王大殿之中,滿身傷痕的焦烈威,聽到了鈴響。 …… 杜春澤走下了九層閻羅殿,穿過正殿,走向偏廳。 偏廳門前,擠滿了冥道修者。 杜閻君一皺眉,白無常田國遠上前喝道:“你們來作甚?” 施程抱拳道:“殿君,我們聽到閻羅殿示警,特地來看個究竟?!?/br> 黑無常曹興瑞喊道:“都散了吧,沒什么大事!” 鐘劍雪從偏廳里走了出來,沖著眾人喊道:“弟兄們,都進來吧,叛賊殺進了閻羅殿,今天當真有大事!” 第598章 呼呀,老賊還不受死! 在一眾冥道修者的注視下,杜春澤走進了偏廳。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三個人非要把昭興帝的魂魄放出來看來他們三個不是來動手的,是來說理的。 站在杜春澤的角度上,這理不好說,也說不清。 但杜春澤不慌,他不會給對方說理的機會。 杜春澤看著鐘劍雪道:“還真是叛賊殺進了閻羅殿,鐘劍雪,你這狗賊還敢回來,當真以為我望安殿無人么?” 鐘劍雪笑道:“望安殿有的是人,這多好兒郎都在,可惜卻在你這老畜生手下當差!” 杜春澤眼角一垂:“狗賊,死到臨頭,卻還逞口舌之快,我且問你,伱勾結外賊,殺了多少同道?” 他想把話題全都集中在鐘劍雪身上,只要激怒眾人圍攻鐘劍雪,趁亂把他殺了,事情就解決了一大半。 接下來就剩下了“白悅山”和馬尚峰。 他們終究是外人,冥道修者不會信外人的話,就算信了,他們也不敢為了兩個外人跟杜春澤翻臉。 如果他們肯把昭興帝的罪業(yè)交出來,就放他們一條生路,事情到此了解。 如果他們執(zhí)迷不悟,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白無常田國遠沖著鐘劍雪喊道:“叛賊,你好大膽!” 鐘劍雪咬牙道:“田國遠,說我是叛賊,你且拿出些憑證!” 田國遠冷笑道:“之前的事情姑且不論,而今你把外賊帶到了閻羅殿,這就是認罪了!” 黑無常曹興瑞道:“弟兄們,咱們一并動手,將這叛賊連同幫兇一網(wǎng)打盡!” 沒等眾人有所反應,“白悅山”先笑了一聲:“呼呀,杜閻君,你們一口一個外賊,這是說誰呢?” 杜春澤喝道:“誰殺我同道,誰便是賊!” “白悅山”道:“呼呀,你那幾個同道都該殺,你個老賊更該殺!” 杜春澤放聲大笑:“白大夫,你好張狂,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你說老夫該殺,該不該殺,由得你么?” “白悅山”道:“呼呀呀!由不得我,卻由得天理,現(xiàn)在我就把梁顯弘的魂魄放出來,你勾結邪道,把饕餮殘魂和外身賣給了這昏君,該不該殺,且讓諸位問個分明!” 一眾冥道修者面面相覷,議論之聲不斷。 白無常田國遠喝道:“你們不要聽外人讒言,先將這反賊拿下!” “且慢!”施程大喝一聲:“諸位,不要貿然插手,這事情有蹊蹺。” “有什么蹊蹺?”黑無常曹興瑞指著施程破口大罵,“你算什么東西?你聽不見殿君的命令嗎?你是不是跟反賊有勾結?” 施程一笑:“曹大哥,別急著羅織罪名,且讓白大夫把梁顯弘的魂魄放出來,這事情到底是什么來由,咱們一問便知?!?/br> 是什么來由,施程心里非常清楚,他一直在暗中幫助鐘劍雪收集罪證。 “白悅山”拿著罪業(yè),輕輕摩挲:“杜閻君,你怕了不成?看來這樁樁件件的罪過,都被我說中了!” “一派胡言!”杜春澤上前搶奪罪業(yè)。 不搶不行了。 換做以往,杜春澤還有耐心周旋下去,因為他知道昭興帝的罪業(yè)上加著封印。 但這封印本就是白悅山加上去的,他自然能打開,一旦他把昭興帝的魂魄放出來,很多事情就全都跟著抖出來了。 杜春澤右手抓向罪業(yè),只抓到了一絲殘影。 “白悅山”拿著罪業(yè)在杜春澤面前晃來晃去:“呼呀,你倒是來拿呀!” 杜春澤抬手對“白悅山”畫了個圈,想用畫地為牢把“白悅山”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