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205節(jié)
徐志穹又試了十幾次,刀刃突然崩出一絲火花。 沒有碰到硬物,刀刃怎么會冒出火花? 徐志穹驚訝道:“這就是虎殺斬的威力?” “你現(xiàn)在的氣機差不多有雞蛋大小,離針尖還差了許多?!蔽滂蚰眠^徐志穹的佩刀,用指甲在刀刃上劃出一道缺口,“你把意念全都集中在這道缺口上,再試一次。” 徐志穹集中意念,一刀斬下,火花又多了些。 練了一個時辰,徐志穹終于掌握了要領(lǐng),每次出刀火花翻飛。 可武栩還是不滿意,看徐志穹精疲力竭,且嘆口氣道:“罷了,此非一朝一夕之功,日后勤加研習吧!” 徐志穹喘息道:“千戶,我的氣機已經(jīng)集中在針尖大小了,氣機不足,我也沒辦法?!?/br> “指甲大小還差不多,一片指甲卻能容下多少針尖?” 徐志穹皺眉道:“真到了針尖大小,又能有多大威力?” “威力?”武栩一笑, 拔出佩刀,信手一揮,兩丈之外的院墻,冒出一片煙塵。 徐志穹湊過去一看,院墻一尺多厚,一道一丈多長,發(fā)絲寬窄的刀痕,整齊的貫穿了院墻。 刀都沒碰到院墻,竟然把院墻切開了? 徐志穹驚駭萬分,武栩道:“我只用了七品的氣機,就有這般威力,當日擊殺范寶才,用的也是這一刀,等你到了六品,氣機充盈,這一刀足以讓你與高品強敵抗衡?!?/br> 忘記刀形,忘記招數(shù),只專心于刀意。 這一招要是能和薛運的刀法結(jié)合起來用,豈不是精妙無比? 可薛運的刀法最注重刀形,這卻矛盾了…… 思索間,武栩轉(zhuǎn)身走向后院,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盯著院墻,眨眨眼睛道:“這是我家院子?” 徐志穹點點頭。 武栩盯著刀痕看了半響:“明日,你找個泥水匠來,把院墻修一下。” 徐志穹一撇嘴,低聲道:“是你自己砍得,為何要我修?” 武栩拔出佩刀道:“修的仔細些!” 徐志穹點點頭:“我這就去找匠人?!?/br> 武栩回到后院,進了辛楚房中,一頭扎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辛楚悄悄起身,到隔壁,叫來了姜飛莉。 “來吧,今夜你先嫁了他,有了這一夜,還怕他日后不娶你嗎?一會我教你些手段,你不要害羞,保證他日后離不開你!” 姜飛莉有些為難:“這不成了茍合么?” 辛楚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今夜,追悔莫及!” 姜飛莉咬咬手指道:“容我,思量幾日……” “你且思量吧,”辛楚冷笑一聲,“下月來喝喜酒,到時候你可別哭?!?/br> “下月,還遠,我再,思量下……” …… 次日亥時,陳元仲帶著一百二十名提燈郎,來到了劉郎中在北垣的外宅。 此刻劉旭行就在宅院當中,抓一個五品中郎,其實不用出動這么多人,只因臨行之前,昭興帝派人送來手諭,提醒鐘參這座宅院里可能有蠱蟲,讓他多帶人手,鐘參才格外小心。 陳元仲讓提燈郎兵分兩路,堵住前后門,吩咐喬順剛和屈金山去叫門。 喬順剛叩開房門,家仆推開門,神情麻木道:“你找哪位?” 屈金山笑道:“我們找郎中大人?!?/br> “郎中不在這里,你們?nèi)ニ稀?/br> 話沒說完,喬順剛一腳踹倒了家仆,陳元仲抱怨一聲:“你怎還是這般莽撞?” 喬順剛啐口唾沫:“懶得與他們多費口舌,弟兄們,跟我上!” “上什么上!”陳元仲怒道,“讓屈燈守先去看看!” 屈金山帶著兩個懂得陰陽術(shù)的提燈郎,率先走進了院子,前院除了那個開門的仆人,再看不到半個人影。 他在院子當中灑下一片紅色藥粉,等了半盞茶的功夫,藥粉沒有變色,這證明前院之中沒有蠱蟲。 屈金山晃了晃燈籠,陳元仲帶領(lǐng)眾人進了院子,過了垂花門,屈金山到了后院,但見劉旭行端坐在院子中央,身邊坐著七十多人。 喬順剛站在垂花門后,笑一聲道:“他娘的,這家人還真多,都湊齊了吧?之前不說就二十多人嗎?” 屈金山在此灑下藥粉,沒有變色,后院也沒有蠱蟲。 看劉旭行這架勢,他沒打算反抗。 陳元仲上前道:“劉郎中,你認罪伏法了?” 劉旭行點了點頭。 喬順剛咧嘴笑道:“早知你特么這么痛快,還特么帶這么多人來作甚?志穹啊,把他給我捆上,送回衙門,我?guī)У苄謧內(nèi)ス礄诘饶悖 ?/br> 徐志穹拿著枷鎖上前,正要捆上劉旭行,一股血腥味,忽然撲鼻而來。 “不好!”徐志穹大喝一聲,“退后!” 話音落地,灑在院子里的紅色藥粉突然變成了黑色,劉旭行慢慢站了起來,兩邊肋下各鉆出十幾條手臂。 喬順剛沖著屈金山喝道:“老東西,這你都能看走眼!” 屈金山一臉茫然道:“難道是血顎蚰蜒,這蠱蟲怎么藏的這么深?” 陳元仲下令:“提燈郎,掌燈!” 自從上次與四品金蠶交過手,陳元仲深知蠱術(shù)的厲害,第一反應先用彪魑鐵壁把對方困住。 綠燈郎龔太錦掏出一個三尺鐵盒,扣動機關(guān),四十八盞紅燈還沒等放出來,時才倒在地上的家仆,突然出現(xiàn)在龔太錦身后,四條手臂一并插進了龔太錦的兩肋。 陳元仲傻了,沒想到那個開門的家仆竟然是個蠱門的蠱士(外道蠱蟲的宿主)。 七品墨家龔太錦,身上穿著三層盔甲,尋常兵刃絕對傷不到他,沒想到這三層盔甲竟被對方一擊貫穿,龔太錦口吐鮮血,當場身亡。 屈金山驚呼一聲:“這也是血顎蚰蜒,有六品,快……” 話沒說完,劉旭行沖到屈金山面前,六條手臂化作刀刃,兩砍帶刺,一并而來。 劉旭行身上也帶著六品蠱蟲。 憑陰陽家的身手,自然頂不住血顎蚰蜒,屈金山用血rou傀儡招架下一擊,血rou傀儡轉(zhuǎn)眼被劉旭行撕碎,屈金山眼看沒命,徐志穹沖上來,刀尖聚集兩分陽氣,點在了劉旭行左邊的太陽xue上。 這是血顎蚰蜒的要害,劉旭行一哆嗦,后退幾步,抓起白燈郎王志毅,兩下撕成了碎片,回身又抓住一名提燈郎戳了一身血窟窿。 家仆跳到馬廣利身后,兩只蟲足來鑿馬廣利的腦袋,王振南見狀撞開馬廣利,左肩被蟲足當即貫穿。 陳元仲沖上來,帶著兩名綠燈和劉旭行廝殺,喬順剛帶著孟世貞等人和家仆血戰(zhàn),殺道能打,也抗打,憑著人多,和兩個六品血顎廝殺,倒也不落下風。 可事情沒那么簡單。 劉旭行身后那七十多人站起來了,有人搖頭擺尾,有人口生獠牙,有人背生膜翅,有人肋下生足。 七十多個蠱士撲向了提燈郎,雙方陷入混戰(zhàn),想掌燈都晚了,狹窄的院子里,提燈郎只能以血rou相拼。 這都是梁玉明這些年來培育的蠱士,現(xiàn)在全用上了,他下了血本,目的只有一個——拖住武栩。 梁玉明的府邸之中,咀赤看著梁玉明笑道;“你這計謀還真是陰狠!” 梁玉明道:“那昏君明知道劉旭行家里有蠱蟲,還派掌燈衙門捉拿劉旭行,就是為了逼武栩出手,他知道武栩舍不得掌燈衙門,他想讓武栩保護他,我干脆將計就計,等武栩出面,將他困在劉旭行的外宅!” 咀赤道:“困得住他么?不說殺道三品,天下無敵嗎?” 梁玉明道:“尊司借我的六名四品外道,我把他們安置在了地窖里,能困住一時便好,蒼龍殿已經(jīng)開戰(zhàn)了!” 宦官尹海成端上了一支雙生蠟燭,燭火早已點亮,三名血顎蚰蜒帶著一百名蠱士,已經(jīng)殺進了蒼龍殿。 兩名蒼龍長老,帶著百余名弟子與三條血顎蚰蜒奮力血戰(zhàn),另一名蒼龍長老梁季雄和兵部侍郎隋智來到昭興帝面前,勸昭興帝立刻離開蒼龍殿。 “陛下,”隋智道,“蒼龍殿兇險,請隨屬下立刻回宮!” 梁季雄道:“隋侍郎所言極是,陛下快些回宮!” 昭興帝搖頭道:“宮中難道就不兇險?” 隋智道:“宮中還有禁軍,兵部人馬也已經(jīng)到了皇宮之外!” 昭興帝神色凄然:“他們是三品的毒物,三位長老都奈他不何,尋常軍士與他們交戰(zhàn),卻不是要白白送死,他們都是大宣的好兒郎,為朕一人,枉送恁多性命,朕于心不忍!” 說話間,昭興帝落淚了。 梁季雄滿臉是汗道:“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且聽老臣一句,快些回宮去吧,陳順才還在宮中,他能抵擋一時,待我等殺了這群惡賊,再去宮中護駕!” 昭興帝哭道:“玉明是朕侄兒,他一錯再錯,朕對他如此寬仁,萬萬想不到,他會對朕下此毒手!” 梁季雄深吸一口氣:“陛下,若此事真與梁玉明有關(guān),懷王一族任憑陛下處置,臣等絕不干預。” “朕不走,朕要死守蒼龍殿,朕愿戰(zhàn)死于此,把這江山讓給賢康(懷王)就是!” 殿堂之中,鼓聲大作,戰(zhàn)局越發(fā)緊急。 梁季雄急著參戰(zhàn),不想再和昭興帝費口舌:“陛下,蒼龍殿里,只論宗族,不論尊卑,論輩分,老臣是你曾祖,我今再問你一句,你走是不走?” 昭興帝執(zhí)意不走:“朕愿隨諸位長老一并血戰(zhàn),雖死無憾!” 梁季雄轉(zhuǎn)身對隋智道:“隋侍郎,給我抬陛下走!” 隋智后退幾步道:“臣不敢冒犯陛下!” “隋智!”梁季雄喝道,“陛下有失,汝為大宣罪臣!” 隋智聞言,再向昭興帝施禮;“陛下,恕臣得罪!” 隋智背著昭興帝從后門走了,昭興帝一路嚎哭,走的非常悲壯。 等離開了蒼龍殿,昭興帝不哭了。 “都準備好了嗎?” 隋智點了點頭。 昭興帝沒在言語,坐上馬車,和隋智一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