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925節(jié)
一處又一處并無開拓神種繁衍出的參天巨樹庇護,不被天庭官方掌握具體方位的小世界就這樣被找了出來。一旦有這樣的小世界被發(fā)現(xiàn),動輒就是數(shù)百、數(shù)千,甚至是數(shù)萬條天庭戰(zhàn)艦蜂擁而至,一尊尊實力達到了天王級的天將暴虐出手,將這些小天地直接打成粉碎。 這些小天地被摧毀,再種下一顆顆的征伐神種。 而小天地中的那些子民,則是被成群結(jié)隊的押上了專門制造的‘戰(zhàn)俘運輸船’,不斷的送往鐵門關(guān)的方向。 在那邊,已經(jīng)有大量的天庭官吏,以及有著官方身份的‘巨商’等待。 所有的戰(zhàn)俘,將按照年齡、性別、資質(zhì)、長相等等,分門別類,標出品階,然后按照固定的價碼集體販售。青春年少的俊男美女,毫無疑問可以賣出一個大價錢;修為達到了天校、天將級別的即戰(zhàn)力,也值得一個高價;一些還在襁褓中的嬰孩,若是資質(zhì)卓越的,甚至可以賣出一個天價來…… 就算是那些年齡不小,容貌普通,身份一般,修為孱弱的,只要是身體康健的,也能以百萬人為單位,當做各色奴隸販賣一空…… 甚至是一些年齡過于老邁,真正是榨不出什么油水的……天庭也有專門的‘殿’、‘部’、‘司’、‘府’秘密衙門大力回收。偌大的天庭,免不得有一些陰暗見不得人的手段,諸多魔道、邪門的路數(shù)中,這些‘活人’,可都是上好的材料! 這些被攻破家園的子民,他們的命運只是這一場巨大毀滅災難中,極其微不足道的一小點兒。 那數(shù)以十萬計的征伐神種被種下后,一顆顆征伐神種之間,還產(chǎn)生了微妙的,類似于‘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一般的奇妙聯(lián)系。 一顆顆征伐神種瘋狂的吞噬四周一切可以吞噬的資糧,瘋狂的壯大自身,同時不斷的向四周釋放一道道強橫、霸道、冷漠、無情的大道道韻。 盧仚等人搭乘座艦,離開天書老君一個月后,四面八方原本混亂,渾濁,用盡目力都看不出多遠的混沌虛空,居然變成了清微微、清亮亮,一片清澈澄凈、宛如蛋清一般的‘清寧天地’。 在這一片靜謐無聲的清寧虛空中,一道道無形的天地大道在聚攏,在塌縮,在一股可怕的意志的強迫下,一條條大道法則正在飛速的凝成一條條巨大的法則鎖鏈,封鎖了上下左右,鎮(zhèn)壓了過去未來,化為無形而強橫的枷鎖,鎖死了這一方虛空的一切。 前軍府不惜成本的,將這一方虛空,打造成了第二個‘無上太初天’! 那些征伐神種繁衍出的巨大藤蔓上,甚至有一顆顆巨型的,直徑超過千里的血色眼眸自行進化生長出來……這些血色眼眸微微張開,就有一道道血色目光掃描四面八方,時刻監(jiān)控無垠虛空。 真正是一?;覊m想要從這一片被凈化的虛空中飛過,都會即刻被這些征伐神種發(fā)現(xiàn),直接觸發(fā)前軍府最激烈的反應(yīng)。 盧仚清晰的感受到了天地的變化。 他不由得駭然,這等手段,才是‘至高大天庭’的真正實力? 更讓他心驚的是,時不時的,遠處會有一顆征伐神種突然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轟鳴——它在極短時間內(nèi)吞噬了太多的東西,吃撐了。于是,就會有一根巨大的藤蔓驟然膨脹開來,藤蔓上一道粘稠的血光噴出,頃刻間就在虛空中凝成了一道閃爍的星門。 那星門閃爍,就會有數(shù)量不等的前軍府戰(zhàn)艦從中噴出,浩浩蕩蕩的在四周梭巡一陣,又重新竄回星門,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等完全隨機的,不定時的,大量艦隊憑空冒出來的防御機制。 盧仚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換位思考,也不知道若是被天庭用這等手段封禁了虛空,自己是否能夠有機會逃出生天……嗯,太初混同珠,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在這鋪天蓋地、滴水不漏的天羅地網(wǎng)中劈開一條縫隙…… 沒試過,不知道。 但是盧仚希望,自己這輩子,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親身領(lǐng)教天庭的手段。 巨艦繼續(xù)向前行進。 如此又是數(shù)月時間。 終于,盧仚等人離開了前軍府大肆攻伐的主戰(zhàn)區(qū),逐漸離開了征伐神種強行開辟的‘清寧天地’領(lǐng)域……四周那清亮亮、明凈凈,空靈剔透、一塵不染得讓人心生絕望的‘明凈世界’消失了,那等渾濁、混亂、充滿不可測危機的混沌世界再次出現(xiàn)。 巨艦微微一震,一頭撞入了混沌中。 到了這里,盧仚,甚至包括孟虎、后靑等天庭大將,都莫名的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輕松之色。 那種一舉一動都被嚴密監(jiān)控,一言一行身邊都好似有人在側(cè)耳聆聽,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好似隨時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不敢胡亂開口,不敢胡亂行動,不敢隨著心意說話做事的恐怖窒息感,終于消失了…… 回頭望去,那一片由數(shù)以十萬計的征伐神種強行開辟的明亮虛空,就好像一顆‘洞徹人心’的‘魔眼’,高懸在無盡的混沌中,正直勾勾的盯著這條巨艦,盯著巨艦上的所有人! 盧仚雙手合十,朝著身邊不遠處的孟虎輕聲問道:“并無冒犯之意,只是,敢問,諸位將軍在天庭……日日夜夜,都是這般謹小慎微么?” 孟虎眨巴眨巴眼睛,他看了看身邊的另外幾個同僚,幾個天庭大將悠長的呼吸著,目光已經(jīng)轉(zhuǎn)向了遠處。孟虎輕咳了一聲,輕聲道:“法海和尚,你得了老君的賞識,未來前途,定然比吾等要高出不少……不過……天庭如何,你且親身領(lǐng)教罷……吾等言語,呵呵!” 孟虎如此粗糙的一個莽漢子,臉上居然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復雜表情。 或許是‘一言難盡’。 也有可能,是‘不敢言盡’。 依舊是那句老話,混沌不知年……進入了混沌,就無法精準的計算時間的流逝,人也就變得渾渾噩噩的,只是一會兒調(diào)息,外界就好像流逝了數(shù)萬年,也可能只是過去了一彈指間。 這一日,盧仚斜靠在船頭,和孟虎、后靑等人,呆呆的看著胤垣被圍毆。 事情為何而起,盧仚不曉得。 只看到,白黿第一個撲上去,沖著胤垣的老臉就是一爪子。這一爪子好生結(jié)實,胤垣那般皮厚的面皮,都被抓出了五條鮮艷的紅印子。 白黿一爪子抓出,一旁的令狐璚也呼喝一聲,揮動著兩只白生生的胖拳頭沖了上去,原本雙拳瞅準了胤垣的面皮,但是拳頭到了半路上,卻轉(zhuǎn)向了胤垣的后臀,在他頗為挺翹的臀部上,狠狠的掄了兩拳。 接著就是五位挺著大肚皮的令狐氏貴女一擁而上,劈頭蓋臉的朝著胤垣就是一通亂抓亂打。 西嵐寨的嫂夫人……礙于身份,她不好意思混在白黿、令狐璚眾女當中,但是她也站在一旁,狠狠的跺腳,嘰嘰咕咕的嘟囔著:“打,打,打,打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 魚長樂,還有其他一群小太監(jiān),則是手忙腳亂的在一旁,好似玩老鷹捉小雞游戲里的老母雞一樣,張開雙臂,哆哆嗦嗦的尖叫著。 這個叫著:“娘娘當心!” 那個嚷著:“娘娘謹慎!” 還有一個在嘶聲叫嚷:“娘娘,您小心肚子里的小主子!” 胤垣被打得披頭散發(fā)、衣衫凌亂,最后干脆就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任憑幾個女人圍著自己就是一通亂捶。 而胤垣和白黿,和令狐璚等女,之前就在西嵐寨生下的孩兒們,則是站在一旁,‘嘻嘻哈哈’的鼓掌跺腳,給自家娘親加油鼓勁,讓她們下手再重點,再狠點。 盧仚看看挨揍的胤垣,看看那幾個大著肚皮,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預產(chǎn)期的女人,再看看幾個站在一旁沒心沒肺喜笑顏開看著自家老爹挨揍的孩子,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家庭生活,恐怖如斯?” 孟虎、后靑等天庭大將深深的看了一眼盧仚,孟虎只是搖頭,后靑則是低聲嘟囔:“所以,這時候,就看出了和尚的妙處了?!?/br> 盧仚斜睨了后靑一眼:“將軍也有類似煩惱?” 后靑沉吟片刻,認真看了看盧仚,眉頭皺了皺,似乎是想起了盧仚和天書老君的關(guān)系,終于微微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女人,難養(yǎng)也……某自幼為天庭收養(yǎng),納入太初元廷,蒙天恩大力栽培……修得一身好手段,平日里的俸祿,也算是豐厚。吃喝用度,也是天地間少有的?!?/br> “家中,也有兩個婆娘,卻只盯著那些實權(quán)星君、天君、大天君人前人后的風光,整日里摔盆砸碗,只說吾是一沒用的廢物……嘖!” 盧仚有點憐憫的看了看后靑:“女人的攀比之心啊,可要不得!” 后靑連連點頭:“和尚你這句話,深得吾心……這女人的攀比啊……嘖,不過,說起來,比起你這位結(jié)義大哥,呵呵,吾等何其幸運?他居然招惹令狐氏的貴女……還一次招惹六個……他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盧仚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念起了一片給人家故去的老人擺水陸道場時才用的超度經(jīng)文…… 他看著胤垣,無語搖頭。 大家做兄弟的,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么點了——若是你真被自家女人打死了,小僧會保佑你下輩子投個富貴胎的! 看著被眾女群毆的胤垣,盧仚很想找魚長樂問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個情況。 只是,還沒等他找到機會,之前一直懸浮在盧仚身邊,不斷指點方向的那根拂塵須子突然爆出了一縷森森寒芒。這光芒是如此的鋒利,以至于盧仚、孟虎、后靑等人,都只覺得一股森森寒氣撲面而來,皮膚都感受到了宛如刀鋒切割一般的撕裂痛苦。 “大哥,大嫂,你們暫且休息。我們或許,到地方了。” 盧仚肅然擺手,一抹金光蕩漾,強韌而柔和的力量附著在胤垣身上,將白黿、令狐璚諸女推搡得離開了胤垣身邊。 胤垣吐了一口吐沫,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一個箭步就到了盧仚身邊。他挺起胸膛,昂首挺胸的喝道:“你們這群女人,簡直是無法無天……呵呵,都想要做大?是不是?呵呵,就憑今天你們下了這么重的毒手,你們還想做我胤垣的大婦?” 盧仚的面皮劇烈的抽了抽。 孟虎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感情,白黿、令狐璚等人聯(lián)手圍毆胤垣,就是為了這個事? 盧仚輕咳了一聲,雙眸棱光四射,朝著孟虎、后靑等人使了個眼色。孟虎、后靑等人來自天庭太初元廷,那是太初大帝豢養(yǎng)私軍打手的秘密機構(gòu),從那地方出來的人,雖然并無實權(quán),但是地位特殊,也不用給什么人面子! 什么令狐氏的貴女之類……這名頭,在他們面前不好使。 孟虎當即一揮手,厲聲喝道:“著這幾個娘們進船艙里呆著去……再敢撒潑放肆,嘿!” 大隊面無表情的天兵涌了上來,‘嗆瑯’聲中,刀槍劍戟齊出,寒氣森森中,一股讓人窒息的威壓正面碾壓,將白黿、令狐璚等人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全給憋了回去。 魚長樂等一群大小太監(jiān),急忙簇擁著一群鬧雜雜的女人朝著船艙方向走去。 等得這群一路低聲罵咧不斷的女人離開了,胤垣這才仰天長嘆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風姿無雙的報應(yīng)罷?沒辦法,我就是這么招女人喜愛……如果說,英俊、帥氣也是一種罪……” 孟虎酒壇子大小的拳頭驟然出現(xiàn)在胤垣面前。 胤垣的風sao話戛然而止,他端正了面皮,很是嚴肅的看向了盧仚:“兄弟,這是……到了老君所說的地方了么?” 盧仚順著寒芒閃爍的拂塵長須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無邊混沌,混亂渾濁,如果說,西嵐寨、南云寨附近的混沌虛空,是一片微風蕩漾、掀起了尺許小波浪的內(nèi)陸湖,那么前方的混沌,就是剛剛爆發(fā)了十二級颶風的無邊大洋。 紫黑色的混沌潮汐胡亂的涌動著,偶爾幾道亂流撞擊在一起,轟然巨響,震得遠離億萬里的盧仚等人都五臟六腑一陣陣的麻木、作嘔。 在那混沌亂流沖撞之處,偶爾伴隨著可怕的閃光,可見混沌之中,那些混亂、渾濁的大道法則驟然拼湊在一起,在極短時間內(nèi),在電光石火之間,在方寸之內(nèi),開辟出了一方存在時間極其短暫的小小世界。 于是,盧仚等人就看到一塊巨大的陸塊浮空,上有參天巨木,有浮空大山,有高聳入云的人影揮動著電光雷龍,和漫天閃爍的詭異身影瘋狂鏖戰(zhàn)。 對于盧仚他們而言,這只是默默計數(shù)一彈指,或者是兩三個心跳的短暫時間。 而在那開辟出的小天地內(nèi),或許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萬年、數(shù)十萬年……乃至更長的歲月。 在混亂的混沌沖刷下,這些異象只是剛剛浮現(xiàn)就驟然崩碎,坍塌,一如一個真正的大世界走入了生命末期一樣,法則崩潰,大道瓦解,磅礴的靈機、能量,乃至世界中的無數(shù)生靈的精氣神都匯聚成一體,化為了一塊駁雜的原材料。 而混沌潮汐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巨人之錘’,狂暴的錘子三兩下轟擊下去,這短暫存在的世界殘骸,就在不可思議的混亂造化機緣的驅(qū)動下,化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巨艦朝著前方那可怕的混亂世界快速駛?cè)ァ?/br> 短短的航程,盧仚已經(jīng)施展神通,從巨艦旁的混沌亂流中,撈出了一塊直徑百里的金屬疙瘩,一顆高有二十里的巨型骷髏頭,以及一根直徑三丈、長有數(shù)里的紫色樹樁子。 那樹樁子通體筆直,光潔圓潤,紫色的樁子內(nèi)部,隱隱可見無數(shù)條扭曲閃爍的龍形光影。 這根樹樁子,極其沉重,重得讓盧仚都只是用神通拖拽住了它,卻無法將其拉上巨艦。 還是孟虎出手相助,丟出一根雷光鎖鏈纏住了這根樹樁,又召集了三千天兵天將聯(lián)手,盧仚、孟虎一起用力,才將這根三丈多粗、數(shù)里長短的樹樁子拉上了巨艦甲板。 天龍禪杖一聲歡嘯,樹樁子剛剛被拉上甲板,盧仚還沒研究出個一二三四五,天龍禪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化為一條龍影,朝著這根樹樁子張口吞了下去。 罷了! 盧仚微笑,合十,天書老君賜下的‘代天巡狩’印璽懸浮在身邊,放出熠熠光輝,擋在了面色微動的孟虎、后靑等天將面前。 孟虎等人著實心動,實在眼饞。 這根樹樁子,分明是來歷不凡——若是沒估量錯,這很可能是某一個以植物生靈為主的混沌小世界湮滅后,其‘大地母根’精華所化。 沉重、堅硬,只是這種‘大地母根’的無數(shù)特性之一。 這奇異的材料,往往還有更多、更不思議的神秘效果。 只是,天龍禪杖撲得飛快,盧仚又不要臉皮的將這枚‘代天巡狩’的印璽掛了出來……孟虎和后靑相互望了望,同時退后了兩步。孟虎悻悻然哼了一聲,后靑則是笑著彈了彈身上掛著的長弓弓弦,輕笑道:“大和尚不要忘記,你今天欠我們一個人情!” 盧仚笑著頷首,看著天龍禪杖有點艱難的將那樹樁子一口吞下,隨后天龍禪杖通體紫光大盛,隨后有一層層絢爛的光芒從祂體表每一片龍鱗中蕩漾開來。 心滿意足的天龍禪杖好似懷胎十月的婦人,挺著大肚皮,頗為慵懶的飛回了盧仚身上,化為一條龍形紋身附著在盧仚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