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832節(jié)
盧仚眼角耷拉著,沒好氣的瞪了那小丫頭子一眼,都在想什么呢? 你們這里不正經(jīng),那就怪不得佛爺不正經(jīng)了。 盧仚輕咳了一聲,淡然道:“小僧從小修持,修煉的是正經(jīng)的佛門童子功,自幼不近女色……女施主只管放心,小僧不會做讓女施主為難的事情?!?/br> 小丫頭子的臉色瞬間回復了紅潤,小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但是看看那已經(jīng)擠進周老刀懷里喜笑顏開的同伴,這小丫頭子的臉色有變得慘淡了些許——倒是不用擔心生命安全了,但是這幾天的額外收益,也就沒有了?。?/br> 盧仚看著這將什么心思都掛在臉上的小丫頭子,不由得連連搖頭。 這荒原上的人,也真有趣,是真正沒有什么城府的,什么所思所想都放在臉上,倒也是有趣。笑了幾聲,盧仚指了指周老刀:“小僧六根清凈,恪守戒律,是不沾錢的……唔,老周啊,你不要委屈了這小丫頭就是。” 盧仚這木屋的小丫頭子頓時又笑了起來。 一雙手正忙著揩油的周老刀渾身一僵,異常委屈的看向了盧仚——老子憑什么給這份錢? 盧仚搖頭,徑直走進了木屋。 對于常人來說算是很寬敞的木屋,對現(xiàn)在的盧仚來說,未免就有點逼仄了。尤其是屋子角落里那張用原木搭建的大床,足夠兩頭野牛在上面酣睡的木床,對于盧仚來說,也略顯精致了些。 盧仚搖頭,干脆盤坐在了木床上,按照曾經(jīng)的修行法門低沉的呼吸起來。 只是一如前些日子一般。 道韻觸手可及,但是始終無法牽引絲毫。 身體四周到處都是濃厚到了極致的天地靈機,一如鏡花水月,完全無法吸納、存留絲毫。 虎家圍子外,一片肥美的草場上,百多名身披皮甲,手持重斧、狼牙棒的魁偉漢子,正低沉的嘶吼著,繞著一頭在地上瘋狂掙扎的裂風雕轉(zhuǎn)著圈子。 時不時的,有人從裂風雕的屁股方向猛沖上去,‘吼哈’一聲,一斧頭或者一錘子狠狠砸下。 通體都用純金屬鍛造的重斧、狼牙棒砸在裂風雕的身上,只濺起點點火星,就連一片羽毛都沒能砸落。饒是如此,這些漢子的力量也著實恐怖,他們揮動兵器猛擊猛打,每一擊都打得‘嘭嘭’直響,打得裂風雕嘶吼連連。 十二支串聯(lián)著鎖鏈的弩矢深深的沒入了裂風雕體內(nèi),弩矢上有著專門的放血血槽,上面還涂抹了催動血脈運轉(zhuǎn),防止血液凝固的秘藥。 是以隨著裂風雕的瘋狂掙扎,細細的血水猶如噴泉一樣順著血槽不斷噴濺,裂風雕越是掙扎嘶吼,它體內(nèi)噴出的血液就越多,掙扎的力氣也就越來越小。 ‘嘎吱’聲中,數(shù)里外,十二架被小樹叢遮掩的重弩,正緊張而緩慢的重新上弦。 這十二架弓臂長達三丈的重弩,都是虎家圍子重金采購的殺戮利器,也就是虎家圍子矗立荒原多年,從未被獸群和流賊攻破的‘鎮(zhèn)族大殺器’。 如此利器,想要上弦,根本不是人力能完成的。 每一架重弩旁,都有十幾頭體長數(shù)丈的重型駝獸、都有數(shù)十名虎家圍子的彪形大漢,用盡了力量拖拽機括。 足足有三根手指粗細,近乎透明的鐵色弓弦‘嗡嗡’震蕩,一點點的重新被扣上機括。那些駝獸和虎家的漢子,一個個掙得渾身汗出如漿,皮膚下一條條青筋清晰可見,更有人已經(jīng)累得渾身直哆嗦。 一旁還有幾個虎家經(jīng)驗豐富的老人在催促:“趕緊的,這裂風雕乃是群居,不定什么時候就有一頭畜生趕來報復……趕緊上弦,看今日再獵它兩頭大貨!” 在這忙活著的獵場旁,有十八名身披重甲,全身裹得和鐵罐頭一樣的壯漢手持八尺斬馬刀昂然矗立。 這是虎家圍子最精銳的一支武力,十八套用‘靈金’鑄造的全身甲,連帶十八柄堪稱‘半步天兵之兵’的斬馬刀,這是虎家圍子經(jīng)歷了三代家主,掏空了幾乎整個虎家的家當,好容易才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壓箱底的底蘊。 這‘靈金戰(zhàn)甲’,非‘入道真修’手持真正的‘天兵之兵’不可破。 十八柄斬馬刀,足以斬破荒原上尋常所見的一切甲胄,就算是真正‘入道真修’煉體有成,被這十八柄斬馬刀連環(huán)劈斬,也是剁成餃子餡的下場。 就是仗著這十八名重甲斬馬刀手,虎家圍子才成為這方圓千里內(nèi)最強勢的家族勢力! 只是如今,因為當代家主虎豹的偏心,這十八尊重甲斬馬刀手,可全都聽命于虎青。 身穿一裘白衣,長發(fā)用一條白色帶子,在腦后束成一條長馬尾的虎青,正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站在十八名斬馬刀手前方。 和四周咋咋呼呼正在忙碌的,一個個牛高馬大、渾身肌rou虬結(jié),累得渾身大汗、滿身汗臭味,漆黑粗糙的皮膚上滿是傷口傷疤的族人不同,虎青明顯的……高挑,瘦削,白皙,白凈,甚至隱隱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韻味。 嘖,總之,就好像一群野生土撥鼠中間突然多了一只實驗室里跑出來的小白鼠,怎么看都是那樣般格格不入! 板著臉,虎青冷眼看著那逐漸只能在地上撲騰翅膀的裂風雕,嘴角微微跳動著,右手下意識的探入懷中,用力摸了一下懷里那塊正散發(fā)出淡淡熒光,長寬三寸許,厚不過一寸,四面裝飾以云臺云紋天庭樓閣,頂部有一插翅白虎為印紐的玉印。 印璽材質(zhì)極佳,色呈三彩,近乎半透明。 大印上,用無上太初天至高天庭日常行文所用的‘太初大道星文’,雕刻了三行小字。 第一行:‘太初天庭欽命’ 第二行:‘樓蘭邊鎮(zhèn)副鎮(zhèn)’ 第三行:‘太臰令狐法海’ 這三行小字,附著了極其玄妙的禁制。 第一行‘太初天庭欽命’六個字,色澤紫金,邊緣流蕩著七彩霞光,輝煌神異,威嚴恢宏。 第二行‘樓蘭邊鎮(zhèn)副鎮(zhèn)’六個字,其色鐵血,邊緣充盈著濃厚血光,殺氣騰騰,威武肅殺。 第三行‘太臰令狐法海’六個字,色呈朱砂,邊緣是一層百變彩光,變幻迷離,靈動飄忽。 有熟悉無上太初天至高天庭官銜體系的人在場,就知道這枚印璽是什么來頭了。 第一行色澤紫金色的‘太初天庭欽命’六個字,可就代表這枚印璽的主人,是至高天庭承認的,有正式編制,在至高天庭各部文武星官中,也登記造冊、可供查證的正式官員。 第二行‘樓蘭邊鎮(zhèn)副鎮(zhèn)’六個字,字色鐵血,邊緣血光升騰,就代表了這枚印璽,屬于一尊‘天庭武臣’,其屬性是專責沙場征戰(zhàn),又或坐鎮(zhèn)一方,討伐不臣,剿滅亂賊。 只是,這第二行字邊緣裝飾用的霞光,缺少了那一層象征著至高權位的七彩星光,就證明,這‘樓蘭邊鎮(zhèn)’,并非直屬至高天庭。 而第三行‘太臰令狐法?!鶄€字,外帶著周邊那變幻莫測的彩光,則是直接點出了這份印璽的真正根腳——這枚印璽代表的‘樓蘭邊鎮(zhèn)副鎮(zhèn)’的官職,屬于至高天庭承認的正經(jīng)星官,但是樓蘭邊鎮(zhèn),是‘太臰大帝’封地中自設的邊鎮(zhèn),這副鎮(zhèn)官員本身,是出身太臰大帝麾下天閥巨族令狐氏一個名叫‘法海’的人! 明眼人一樣就能看出來。 手持這枚印璽的人,算得上正經(jīng)的至高天庭的官員,但是他真正的主子,是太臰大帝! 而且,他算不得太臰大帝的直系臣子。 他是太臰大帝麾下令狐氏的走狗……是令狐氏給了他這個官職,這枚印璽的主人,或許就沒見過太臰大帝,作為走狗的爪牙,他連覲見太臰大帝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畢竟是在至高天庭登記造冊的正式星官,是有‘編制’的‘正規(guī)軍’……那些孤魂野鬼、散修亂黨,若是膽敢冒犯這枚印璽的主人,就是直接冒犯了令狐氏,冒犯了太臰大帝,冒犯了至高天庭,以及至高天庭中坐著的,那尊可怕的太初大帝! 奈何……虎青哪里知道這枚印璽代表了這么多的彎彎繞? 至高天庭是什么? 沒聽說過。 樓蘭邊鎮(zhèn)在哪里? 沒聽說過。 太臰大帝是什么? 鬼才知道。 令狐氏? 法海? 嚯嚯,虎青表示,生于荒原,長于荒原的他,完全不知道這都是些什么鬼…… 其實最尷尬的就是,虎青根本不認識印璽上那些筆畫繁復,彎來扭去,又光霞盈盈讓人眼睛升騰的‘大道星文’。 他根本就不認識字,更不可能知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也就是大半個月前,他強擄了一個逃難到虎家圍子的,原本林家圍子大家出身的小丫頭,在荒郊野地里共同探討人生極樂呢,突然天空一聲巨響,沒有任何征兆的,虛空中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爆開了一團火光,隨后這枚印璽就混著一大堆殘肢斷臂、殘破磚瓦之類的東西砸了下來。 那些殘肢斷臂、殘破磚瓦之類的,虎青完全不關心。 荒原上,死人太多,沒人關心這個。 但是這枚‘樓蘭副鎮(zhèn)’的印璽,卻讓虎青感到了好處——他握住這枚印璽的時候,他居然感受到,有一縷縷微弱的天地靈機涌入他的身體,一點點填充他的身軀,讓他的力量一點點的憑空增加! 虎青一刀斬掉了那倒霉的小姑娘,偷偷摸摸溜回虎家圍子,一心一意的琢磨這枚來歷古怪的印璽。 他發(fā)現(xiàn),不是錯覺。 這枚印璽,若是離開它一尺遠,就沒有了任何的異樣。 但是只要將它貼身攜帶著,原本猶如水中月、鏡中花的天地靈機,就會自然而然的流入身體,一點點的滋補rou身,自強自己的身體機能。 短短幾天時間,虎青得到的好處,比他之前辛苦修煉二十幾年得到的全部修為還要強出不少。甚至,他還能通過這枚印璽,極其輕微的感受到,一絲絲恢弘、龐大、高遠、莫測的天地大道! 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 就好像一只在農(nóng)家屋檐下,茍活了一輩子的麻雀,自以為已經(jīng)見識到了天地至廣大,卻突然被大能神通者,直接一巴掌丟到了無垠的宇宙、無邊的混沌中。 觸目所及,是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天界。 視野當中,是無量混沌無數(shù)的星光。 世界真正的面目突然在眼前浮現(xiàn),那等廣大,那等無垠,那等深邃,那等神奇…… 虎青就是那樣的一支小麻雀。 他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他甚至不明白他所見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已經(jīng)回不去了……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枚印璽的秘密! 首先,他就要運用這枚印璽,極力的提升自己,強大自己。 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小目標——通過這枚印璽,讓自己在未來三年內(nèi),成為虎家圍子說一不二的首領,將整日里埋怨自家父親偏心,整日里在背后盤算著整死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全都給壓下去! 至于成為虎家圍子的首領后,應該繼續(xù)做什么…… 呃,虎青暫時還沒想這么多! 但是最少,成為虎家圍子的首領,想要強壯自己的身體,就必須吃好的,喝好的——這幾天,隨著天地靈機的融入,正經(jīng)的獸rou、糧食,已經(jīng)無法補充自己身軀快速強大所需的營養(yǎng)。 唯有裂風雕這等珍禽的骨髓,才能迅速的填補自己的匱乏,強壯自己的身軀。 看著還在地上掙扎嘶吼的裂風雕,虎青身體微微顫抖著,大踏步的朝著那頭裂風雕走了過去:“還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讓我來!” 在眾多虎家圍子族人的驚呼聲中,虎青大踏步?jīng)_到了體內(nèi)鮮血已經(jīng)流淌了幾近七成,幾乎僵死的裂風雕身前,拔出腰間佩刀,一刀斬開了裂風雕的脖頸。 裂風雕發(fā)出最后一聲哀鳴,青色的眼眸死死的盯了虎青一眼,龐大的身軀重重的摔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后,再也沒有了動彈的力氣。 虎青冷笑,又是一刀斬落,將裂風雕的腦袋整個劈砍了下來。 四周虎家圍子的族人們齊齊一呆,然后無不又驚又喜的舉起手中兵器齊聲歡呼——裂風雕的羽毛如此堅韌,其皮rou筋骨更是堅韌異常,尋常族人手持利刃,不劈砍數(shù)百次,怎可能將其梟首? 而虎青,只用了兩刀! 虎青傲然看著四周歡呼的族人,心中莫名起了一種‘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的譏誚、驕傲和莫名的憐憫——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可憐蟲啊! 他將腦袋湊到了被斬斷的裂風雕頸骨前,用力深深一吸。 一股灼熱,帶著淡淡猩甜味的骨髓入口,當即化為滾滾熱流穿行全身。副鎮(zhèn)印璽引動了一縷極其微小的天地靈機,順著虎青的胸口,緩緩注入他的身體。在這一縷天地靈機的滋養(yǎng)下,虎青的身體瘋狂的吞噬、消化裂風雕的骨髓,將其化為充沛的營養(yǎng),一點一點的填補自身筋骨、增強自身五臟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