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745節(jié)
這些人影通體微微泛著黑光,面孔也是幽光繚繞,只能看到雙眼和嘴部有三團(tuán)血色光芒升騰。他們低沉的念叨著什么,但是語聲晦澀,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么東西。 他們身上的氣息極其的詭異,可怕,盧仚只是看著他們,就莫名的感受到一種致命的威脅! 一聲輕喝,盧仚就要發(fā)動十二星宮曼陀羅不壞秘陣。 但是還沒等他催動大陣,整個廣場驟然被一股絕強(qiáng)的威壓籠罩,盧仚體內(nèi)的所有法力瞬間凍結(jié),再也無法施展任何的神通??植赖木蘖d了盧仚的身體,以他如今的強(qiáng)悍身軀,居然連一根手指頭都難以動彈。 說時遲那時快,一群人影撲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將盧仚按倒在地,兩根青銅鑄成,白銀裹頭,雕刻了無數(shù)云龍花紋,氣息肅殺森嚴(yán)的廷杖被兩條人影抓在手中,沖著盧仚的臀部就是狠狠的一通猛抽。 ‘嘭、嘭嘭’! 力道萬鈞,每一擊都幾乎達(dá)到了千劫真佛之力! 這就是佛主級門檻線的攻擊力! 僥幸盧仚身上時刻穿戴著渡厄僧衣、解脫袈裟,兩件佛寶為他抵消了九成以上的力道;而他在那斗場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自身的力道、承受力飆升,就算真正的千劫真佛之力砸在身上,他如今也承受得住。 再被兩件佛寶化去了大量的力道,盧仚只覺得這一百杖是打得風(fēng)輕云淡、不疼不癢。 只是,面對這些詭異的‘天鬼’,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裝模作樣的哼哼幾聲,數(shù)著數(shù),任憑一百杖打完,被這些人影一把抓起,扛著他就奔前方大殿而去。 沒有進(jìn)大殿,而是順著右手側(cè)的游廊轉(zhuǎn)向了大殿后方,順著越發(fā)狹窄逼仄、陰暗陰冷的游廊一路向前,漸漸的就拐進(jìn)了一條向下、直入地下的甬道。 甬道內(nèi)陰風(fēng)呼嘯,隱隱有慘嗥聲傳來。 一顆顆明珠在這些人影扛著盧仚進(jìn)來的時候,在甬道的墻壁上逐次亮起。明晃晃的珠光照亮了甬道,也照亮了墻壁上雕刻的,一幅幅擁有著絕強(qiáng)威能,散發(fā)出逼人氣息的強(qiáng)大符箓。 這些符箓構(gòu)造復(fù)雜,高深莫測,盧仚認(rèn)真看去,憑借著他從斗場中得來的一些信息,憑借太初混同珠和太瞐帝斧給他的一些知識,他也只能看懂百分之一二。 盡是一些鎮(zhèn)魔、斬邪、誅戮陷絕的恐怖禁制,這甬道的墻壁也是用絕品的寶材制成,這些符箓雕刻在這墻壁上,只要不被外力破壞,可以恒古不滅,始終維持強(qiáng)大的震懾力。 越是順著甬道向內(nèi)走,墻壁上的禁制符箓散發(fā)出的威壓就越發(fā)強(qiáng)大。 那些扛著盧仚疾走的人影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而盧仚只覺得呼吸都有點不暢快了,身體更是變得極其的沉重,漸漸地體內(nèi)的法力都變得僵硬,好似凝固的冰川,再難調(diào)動分毫。 如此前行,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金屬鑄成,用不知名異獸裝飾的厚重大門。 大門無聲的開啟,人影們扛著盧仚一擁而入。 大門后是一片方圓百畝的廣場,這里放著數(shù)十張方桌,上面還有酒壺、杯盞、碗碟、筷子,一些碗碟上,還能看到一些菜肴殘留。 廣場成四方形,四個方向,各有幾個甬道入口,其中煙云彌漫,幽光閃爍,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等情勢。 在廣場四周,則矗立著數(shù)百根統(tǒng)一制式的金屬柱子,上面掛著細(xì)細(xì)的鎖鏈和帶著倒刺的鉤鎖,有數(shù)十根柱子上,還綁縛著一些奇形怪狀的軀體。 嗯,大體都不是人類模樣,總之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是何等樣色,這些被綁縛在柱子上的軀體,就完美的刻畫了‘妖魔鬼怪’這四個字樣的本意。 只是,歲月流逝,這里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這些綁在柱子上,不知道是用來受刑還是拿來殺雞儆猴的生靈,已然全都死氣沉沉,體內(nèi)沒有了半點兒生機(jī),只剩下了一具具猙獰的大小不一的軀體,歪歪斜斜的掛在了這金屬柱子上。 盧仚朝著這些殘骸望了一眼,不由得一陣陣心悸。 這些生靈已然死去不知道多少年,體內(nèi)一點兒生機(jī)都沒有,但是他們的rou身沒有腐壞,甚至保持著‘鮮活’、‘鮮嫩’的皮相。而這些依舊‘鮮活’、‘鮮嫩’的rou身上,充斥著磅礴的血脈壓制之力…… 那等洶涌的壓力一波波襲來,宛如實質(zhì),轟得盧仚眼前金星亂閃。 兔猻趴在盧仚肩膀上,翠蛇縮在他袖口中,兩位大爺緊張得渾身直哆嗦,平日里最是兇神惡煞的兔猻,此刻連嘶吼亮爪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扛著盧仚的這群人影絲毫沒有停留的穿過這一片小廣場,從一條甬道入口直接竄了進(jìn)去,里面又是一條幽長的甬道,盡頭又是一處厚重非常的金屬門戶。 大門后方,又是一處小廣場,正中有數(shù)十張小方桌整齊的擺放著,想必這里是平日里‘獄卒’休息用餐之地。廣場四周,同樣各有幾個甬道入口,其中也是煙云彌漫嗎,幽光若隱若現(xiàn)。 四面八方,同樣杵著一些金屬柱子,上面捆綁著數(shù)十條倒霉蛋的遺骸。 如此一路向內(nèi)、向下,一連穿過了十八重金屬門戶,盧仚被這些人影送到了地下極深處。這里的空氣中充斥著極其深邃的陰霾,哪怕有明珠光芒照耀,依舊光線昏暗,光影閃爍中,好似有無數(shù)陰魂在四周若隱若現(xiàn)。 粗壯的金屬柵欄密密的排列著,上面雕刻了無數(shù)威力極大的禁制、符箓。金屬柵欄后面,是一間間長寬十丈左右的囚室,一眼望去,順著幽長的甬道,這樣的囚室不知道有幾千幾萬間。 偶爾,在一些囚室中,有細(xì)微的聲音響起。 好似囈語,好似哀鳴,好似詛咒,好似哭泣,饒是盧仚如此修為、平日里也算是極其大膽的人兒,也被這里的環(huán)境,還有那些古怪的聲音弄得頭皮發(fā)麻、渾身發(fā)冷。 天知道這里關(guān)押了一些什么古怪玩意。 天知道這些古怪玩意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什么更加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鬼東西。 就看這蕩魔司的人,都變成了‘天鬼’,這些囚牢中的人,還能有個好下場? ‘咣當(dāng)’! 一間囚室的鐵門被開啟,盧仚被暴力的投擲了進(jìn)去,隨后‘咣’的一聲巨響,牢門被重重合上,大群人影快速的閃爍著,呼吸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牢門上、金屬柵欄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雷光跳動、閃爍,發(fā)出沉悶的雷鳴聲,過了好一陣子這一層雷光才冉冉散去。 囚牢中,充斥著讓人窒息的可怕壓力。 從rou身到法力,從法力到神魂,全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qiáng)行壓制。 盧仚咬著牙,在囚牢中很是艱難的行走了幾步……以他如今三十六劫真佛之力的強(qiáng)悍rou身,他在囚牢中,居然連行走都極其的艱難,每一步都要用盡吃奶的力氣,依舊步伐蹣跚,渾身骨骼都被壓得‘咔咔’作響。 法力就不用說了,一滴法力都提不起來。 而神魂么…… 蛻變后的神魂變得極其強(qiáng)大,相對應(yīng)的受到的壓力更加磅礴……神魂好似被壓上了一千座大山,連平日里隨生隨滅、動輒數(shù)億個念頭翻滾升騰的腦海,都變得死氣沉沉,好似一片干涸的大湖湖底,沒有半點漣漪滋生。 僥幸的是,太初混同珠放出淡淡的幽光,一點點、一絲絲的照進(jìn)了盧仚的神魂。 隨著幽光的不斷融入,外界降臨的磅礴壓力正在被一點點水滴石穿般的消磨去。 盧仚盤算了一下,若是不出意外,他老老實實在這囚牢中被關(guān)押個三五十年,或許太初混同珠就能幫助他的神魂解除外界的重壓? 大致估算出了這個時間,盧仚差點沒破口大罵。 三五十年? 在這破地方被關(guān)押三五十年? 他從開始修煉到現(xiàn)在,攏共才用了多少年?他甘心在這個鬼地方,浪費三五十年的歲月? “真正是見鬼!”盧仚狠狠一跺腳。 ‘咔嚓’一聲,地面?zhèn)鱽砜刹赖姆凑鹆α?,硬生生將他的右腿骨骼震得稀碎。劇痛襲來,盧仚立足不穩(wěn),狼狽不堪的栽倒在地。法力無法催動,只能任憑自己的rou身生機(jī),一點點的催動血氣愈合傷口。 呼吸間,傷勢痊愈,盧仚盤坐在地上,打量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囚牢,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或許,我們得在這里……多熬點時間了!” 兔猻和翠蛇這才抬起頭來,朝著四周張望了一陣子,同時嘆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盧仚盤坐在囚室中,低聲的念叨著靜心凝神的經(jīng)文。 兔猻和翠蛇一個趴在他大腿上,一個縮在他袖子里,腦袋一點一點的,張嘴無聲的學(xué)著他念誦經(jīng)文。 雖然法力被封,但是盧仚浸yin佛法也有不少念頭,身軀自有神異。經(jīng)文出口,起初不見神奇,漸漸地,就看到他嘴邊有金色的光紋浮現(xiàn),逐漸有一絲絲極細(xì)的光點向四周漂浮,最后化為小米粒般大小的花朵在空氣中冉冉綻放開來。 雖然有著囚牢墻壁和柵欄上的禁制符箓壓制,盧仚口吐的小小金花依舊冉冉綻放,照亮了整個囚室。 這些佛法金花并無任何的殺傷力,只是光明、溫暖、充滿了一股子催人上進(jìn)、改邪歸正的善良能量。是以這囚牢中的各種禁制符箓,居然沒有對這些佛法金花造成太大的阻撓,任憑這些佛法金花一點點的照亮了囚牢,然后順著柵欄的縫隙鉆了出去。 囚牢中,不知年。 這樓蘭古城的時間法則本來就一團(tuán)糟,根本無法正確的估算時間。 或許是過去了三五個時辰,或許是過去了三五年? 總之,盧仚都對時間流速的感知有點迷迷糊糊了。 從他的囚牢中涌出的佛法金花,已經(jīng)從他的囚牢牢門,順著幽長的甬道,一點點的向甬道兩側(cè)擴(kuò)散開了數(shù)十里遠(yuǎn)近,照亮了甬道兩側(cè)數(shù)百間囚牢。 很多囚牢內(nèi)空蕩蕩的,一塵不染。 有些囚牢內(nèi),隱隱可見尸骸匍匐。 但是,還有些囚牢中,突然傳出了細(xì)微的輕響?!青?,咔嚓’,好似牙齒撞擊的聲音,就從盧仚囚牢的斜對面一間囚牢中傳來。 ‘嗡’! 四只碩大的幽藍(lán)色眼眸從那柵欄后方亮起,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低沉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只是,祂使用的語言極其的古怪,盧仚聞所未聞,也不知道祂究竟說了些什么。那聲音再次嘟囔了幾句,但是盧仚沉浸在自己的誦經(jīng)聲中,并沒有對隔著兩層?xùn)艡诘倪@細(xì)微嘟囔聲有什么反應(yīng)。 下一刻,這聲音驟然響亮。 而且,祂使用的語言換成了一種‘通用語’……即,一種‘但聞其音、知曉其意’的神奇語言?;蛘哒f,這根本不是一種語言,只是一種神奇的神魂波動,用特殊的方式透了出來。 盧仚猛地停下了念經(jīng)聲,睜開雙眼。他站起身,走到了自家囚牢門前,透過柵欄,看向了斜對面的那間囚牢。四顆幽藍(lán)色的眼眸閃爍著迷離的光芒,正死死的盯著他,那聲音再次嘟囔:“小子,你念的什么東西?似乎,對我的身體,有點用處……你這法門,賣不賣?” 盧仚眉頭一挑。 買他的法門? 這倒是有趣。 搖搖頭,盧仚淡然道:“只是一篇很普通的佛門定心經(jīng)咒,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賣不賣的,不至于……你若是想要學(xué),我教你??!” 那聲音嘟囔的時候,隨著話音傳過來的,自然有那一門‘通用語’的施展法門。 很簡單,但是很有效、很有趣的小法門,盧仚將自己的話化為一種神魂和聲波結(jié)合的奇異波動透了出去,那四顆幽藍(lán)色的眸子頓時大亮。 透過亮光,可以看到,那囚牢中被關(guān)押的,是一頭形如獅子,遍體銀藍(lán)色鱗片,頭顱好似麒麟,卻只有額頭正中一根獨角的奇異生靈。 這生靈有四支碩大的眼眸,左二右二很是對稱的長在獨角兩側(cè)。 四顆眼眸幽光流轉(zhuǎn),充斥著一種攝人心魄、讓人神魂都好似忍不住要從體內(nèi)流淌出來的奇異邪力。祂直勾勾的盯著盧仚,聽到盧仚的回答,祂很是狐疑的反問:“不要代價?” 盧仚緩緩點頭:“要什么代價?本來就不值錢的東西!” 那生靈的聲音變得極其的響亮:“那么,就一定有陰謀……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這么神奇的經(jīng)咒,居然不要我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傳給我?你有什么陰謀?你有什么算計?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已經(jīng)淪落到被蕩魔司關(guān)押的地步了,你還想對我做什么?” 一角狠狠的撞在了囚牢的柵欄上,頓時黑色狂雷炸響,無數(shù)條雷光朝著這生靈通體轟了下去。伴隨著密集的雷鳴巨響,這生靈被狂雷轟得渾身鱗甲翻起,渾身抽搐著躺在了地上,空氣中就突然多了一股子濃厚的烤rou香味。 盧仚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既然不信,你不學(xué)我的定心咒就是,何必如此暴躁?火大傷身啊,老兄……你這是被關(guān)押了多少年,火氣還這么大?” 那生靈沒有回響。 很顯然,這一通狂雷劈得他欲仙欲死,滋味很是不好受,已經(jīng)沒力氣回答盧仚的問題了。 倒是盧仚左側(cè)隔壁的囚牢中,傳來了低沉的笑聲:“關(guān)押了多久?誰知道呢?反正,我被關(guān)押在這里的時候,祂就已經(jīng)不知道關(guān)押了多少久了……不過,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哎,這廝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隔壁的那囚犯笑了幾聲,幽幽道:“祂仗著生了四顆攝人心魂的怪眼,跑去樓蘭城的地盤上,硬生生吞掉了人家三十二座大小道場無數(shù)生靈的神魂,真正雞犬不留,為的就是結(jié)成一顆上上品的‘混沌道魂丹’,借此突破瓶頸,成就至高‘天’之權(quán)柄。” “奈何,奈何,還是小覷了樓蘭城啊……小覷了樓蘭城……誰能想到,區(qū)區(qū)一座樓蘭城蕩魔司的主令,居然是一尊‘天’?” “這廝反掌就被鎮(zhèn)壓,嘿嘿,毫無反抗之力就被鎮(zhèn)壓……如果不是那位主令看中了他剛剛凝結(jié)的‘混沌道魂丹’,想要剖開祂腦袋取丹賜給自家的一個晚輩,這廝早就被凌遲碎剮了。” “哎,不過,外面出了什么事?” “這牢籠的時間流速,變得很不規(guī)整,時而快,時而慢,很是混亂……老夫都有點弄不清,這里究竟過去了多少年。而且,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被關(guān)進(jìn)來的新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