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719節(jié)
紫袍道人斜了白陽上人一眼,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紫袍道人,自號‘寶鼎居士’,同為道門十八圣賢之一。 只是,他并非青羊正宗十二人之一,也不是一元虛靜那四人小團(tuán)伙的成員,而是和古散人一般,是十八圣賢中僅有的兩位‘閑散人等’之一。 雖然是‘閑散人等’,但是寶鼎居士在兩儀天的影響力極大,人脈極廣,而且……身家極其的豪富。 他是兩儀天道門‘丹道第一人’! 就這個頭銜,就足以說明很多! 只是沒想到,這位平日里蹲在洞府中不問世事,一門心思閉門煉丹,丹成后高價拍賣的純技術(shù)性老宅男,居然也跑到了這里來! 要說他不是為了瑤華圣母口中的那份機(jī)緣而來,那才是有鬼了! 白陽上人正在這里調(diào)侃,后方一聲低沉的佛號聲傳來:“我佛慈悲……諸位道友好快的腳程……居然,都趕到了老衲前面!” 盧仚等人回頭,就看到一座極其恢弘,占地數(shù)千里,通體黑金色的單體佛殿撞碎了大片混沌潮汐,帶著森森威壓奔馳了過來。 第799章 殺機(jī)(2) 巨大的單體佛殿前方,一片暗金光芒璀璨的廣場,其上杵著一尊巨大的三足金蟾。 這三足金蟾遍體金錢紋,一絲絲紋路閃耀著瑰奇光芒,不時有一枚枚直徑百里的碩大金錢紋路光暈騰空而起,帶著沉悶的雷鳴聲撞向四面八方的混沌潮汐。 金錢光暈和那混沌一撞,就是一聲巨響,大片混沌潮汐被炸得支離破碎,從中衍生出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金屬碎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猶如暴雨一樣落向那座佛殿,被那張開大嘴的金蟾一口吞得干干凈凈。 大非天只是微笑不語。 寶光功德佛則是雙手合十,朝那佛殿行了一禮:“想不到,師兄你也來了?!?/br> 佛殿在混沌潮汐中驟然停滯,一圈圈黑金色佛光向四周涌動,定住了大片的混沌。三足金蟾身體蠕動著,好似水銀一樣蕩起了一圈圈漣漪,最終化為一尊圓頭大耳、肚皮肥碩圓潤的胖大和尚。 帶著滿臉滿身的金錢紋,大和尚朝著寶光功德佛還了一禮:“和尚我來了……寶光師兄跑得夠快……嘿,小僧口袋和尚,見過大非天前輩!” 大非天朝著大和尚點(diǎn)了點(diǎn)頭:“口袋和尚,當(dāng)年沒見過,但是這些年,你名聲不小……一張大口,能裝天下可裝之物?” 口袋和尚笑得很淳樸:“倒也不是這么回事,小僧嘴雖大,肚皮雖然寬廣,誠實(shí)的說,不是夠值錢的玩意兒,小僧怎可能胡亂吞進(jìn)去?嘿,看看剛才小僧吞的那些寶貝,可都是好東西啊……放在兩儀天,樣樣都是極品鍛材!” 一旁的白陽上人輕咳了一聲:“口袋道友,且不急著閑話,看看寶鼎道友他……” 口袋和尚‘嘿哈’一笑,雙眸瞪圓,看向了正被那些奇異生物圍攻的寶鼎居士??戳藘裳郏诖蜕凶チ俗ツX袋,他頭皮上的金錢紋閃爍了一陣,‘嘩啦啦’大片青金色的金屬碎片好似頭皮屑一樣,從他光溜溜的頭皮上滑落。 口袋和尚搖搖頭,張開嘴一吸,頓時將那些青金色的金屬碎片又吸進(jìn)了嘴里。 見到他這等做派,盧仚等人無不瞠目結(jié)舌。 這位口袋和尚,也是佛門十三位佛主之一……只是,在佛門內(nèi)部,他也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角色。不為其他,就是因?yàn)?,這位口袋和尚,是十三位佛主中,唯一的異類成道! 按理,這位口袋和尚,當(dāng)歸屬‘妖’之一族。 奈何這位極品的佛主,他以妖身,強(qiáng)修佛法,更得到了曾經(jīng)某位太古佛門大能的庇護(hù)。等到那位大能隕落時,口袋和尚已然功高莫測、實(shí)力強(qiáng)橫到了極致……他嬉皮笑臉的登門拜訪了幾位當(dāng)時主持佛門事務(wù)的佛門大能,硬生生占定了一架寶座。 自此,口袋和尚就成了兩儀天佛門的‘一道清流’! 他的門人弟子,盡是‘妖類’,越是品種稀罕的,他越是喜歡說一句‘你與老衲有緣’,就此將人家強(qiáng)行渡入門下。 口袋一脈的佛修弟子們,因?yàn)槌錾韱栴},和其他佛門宗脈也是格格不入,平日里少不了矛盾糾紛,而且一旦起了摩擦,就是好幾家宗脈聯(lián)手對付他們的局面。 如此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自從口袋和尚證道、廣收門徒以來,倒是沒怎么聽說過他的徒子徒孫吃虧過,就足以見得這位巨妖佛主的手段有多高! 一直以來,口袋和尚都是獨(dú)來獨(dú)往、獨(dú)善其身的癖性,他的門人弟子也多為一般模樣。 但是這次,口袋和尚并沒有出現(xiàn)在鎮(zhèn)字第九城上方,并沒有聆聽瑤華圣母的講述,他卻突兀的出現(xiàn)在這里……這家伙的手段,也就不問可知了。 自產(chǎn)自銷,吞了一大口,口袋和尚拍打著胖嘟嘟的肚皮,歪著頭朝著正被圍攻的寶鼎居士看了一眼,隨后慢條斯理的說道:“寶鼎道友不會撐不住吧?不會吧?不會吧?若是真?zhèn)€撐不住……哎,哎,小僧座下,有幾個新收錄的弟子,品種著實(shí)稀奇,奈何天生骨子弱了一些……若是寶鼎道友舍得靡費(fèi)幾顆‘大赤寶焰孕靈丹’,幫小僧那幾個可憐的徒兒補(bǔ)補(bǔ)身體……” 寶鼎居士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的噴出幾道火焰,將幾頭猛攻猛打的大甲魚燒得遍體焦糊,更有熟透的rou塊從它們身上掉落,被混沌一卷,就化為一縷縷灰色的流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頭被燒得露出了體內(nèi)灰撲撲密布血色紋路骨架的大甲魚嘶聲尖嘯,它們發(fā)現(xiàn)自家的猛沖飛斬實(shí)在是無法奈何得了寶鼎居士,它們終于施展出了真正的壓箱底的手段。 一頭頭大甲魚張開嘴,從它們嘴里,驟然噴出了大片宛如砂礫的陰影。 密集的陰影無聲無息的噴濺四方,就連寶鼎居士的護(hù)體仙火都阻止不了這些奇異陰影的侵蝕……無數(shù)細(xì)密的砂礫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灑落,浸透了寶鼎居士的護(hù)體仙火,侵蝕了他的護(hù)體仙衣,直接落在了他道韻充盈、密布無鑄道理的道體法身上。 ‘嗤嗤’聲不絕于耳。 寶鼎居士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 以他的修為,以他的境界,他居然被這些奇異生靈噴出的砂礫狀陰影弄得頗為狼狽,甚至讓他感受到了無數(shù)年來都極其陌生的‘痛苦感’! 寶鼎居士的尷尬局面,讓大非天等齊齊微笑。 口袋和尚再次大聲呼喝起來:“寶鼎道友?嚇,你什么身家,何必扣扣索索的?區(qū)區(qū)幾顆大赤寶焰孕靈丹而已……對你來說,就是喝水放屁一般容易……看在小僧孤寒貧苦的份上,你就施舍幾顆罷?” 佛殿撞碎了混沌,一點(diǎn)點(diǎn)向?qū)毝邮康南蓪m靠了過去…… 白陽上人雙手揣進(jìn)了袖子里,和盧仚這一伙人一般,不吭不聲的,做出了看熱鬧的架勢。 一個難纏的大和尚,一個身家豪富,卻又陷入尷尬局面的老道人……這場戲,有趣! 口袋和尚帶著極其淳樸憨厚的笑容,雙手不斷摩擦著肥碩圓潤的肚皮,驅(qū)動佛殿急速靠近寶鼎居士。幾頭大甲魚發(fā)出尖銳的嘯聲,張開嘴朝著口袋和尚同樣噴出了漫天的黑色砂礫??诖蜕袆t是一聲大喝,張開嘴,干脆的將那漫天砂礫一口吞了下去! 吞了! 吞了! 讓寶鼎居士這尊圣賢都感到痛苦的詭異攻擊,被他一口吞了! 大非天等四位佛主,加上白陽上人這尊圣賢,面皮同時微微一變——他們同時想起了兩儀天的某些傳說,似乎,和口袋和尚作對的那些倒霉蛋,最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不是,他們也被,這和尚一口給吞了? “寶鼎道友,你……不會真的善財難舍罷?”口袋和尚笑得極其燦爛,他突然口風(fēng)一轉(zhuǎn):“如此看來,我那幾個小徒弟,是沒有這個福分享用你的大赤寶焰孕靈丹了……那,此次探索樓蘭古城星殤河九蓮寶舟……你我同行如何?” 寶鼎居士眸光一陣閃爍。 大非天等人同時瞪大了眼睛,大非天直截了當(dāng)?shù)暮鹊溃骸翱诖蜕校憧墒?,收到了什么風(fēng)聲?” 口袋和尚眨巴著眼睛,很是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風(fēng)聲?什么風(fēng)聲?哪里有什么風(fēng)聲?能有什么風(fēng)聲?和尚我只是天生膽小,此行又頗有風(fēng)險,所以……想要拉個作伴的壯壯膽而已!” 大非天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聲。 白陽上人眸光閃爍,輕輕一跺腳,大白羊就朝著小金剛須彌山這邊靠了過來。 寶鼎居士也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口袋和尚,反手一道紫氣包裹著一點(diǎn)極亮的七彩火星噴出,落在一頭大甲魚身上,‘轟’的一聲將其炸成了粉碎。 隨后,一盞蓮花造型的琉璃燈盞從寶鼎居士掌心涌出。 他深吸了一口氣,燈盞上就有無數(shù)條極細(xì)的紫氣包裹著一點(diǎn)點(diǎn)七彩火星四處噴濺……就看到口袋和尚的眼睛驟然一亮,而那四面八方的大甲魚紛紛發(fā)出尖銳的哭啼聲,身軀驟然化為無數(shù)縷極細(xì)的黑沙,迎著四周的混亂混沌潮汐一晃,就要遁走。 就這時候,大非天、寶光功德佛、鎮(zhèn)獄玄光佛、春秋寶藏佛同時出手。 大非天一出手,就是他身后八十一重光輪中,有各色生得奇形怪狀,但是氣度森嚴(yán)、神威凜凜的奇形生靈大步走出。這些生靈通體籠罩著燦燦神光,宛如高高在上的天神,手持各色光芒凝成的套索朝著混沌潮汐一卷,就將數(shù)十頭大甲魚硬生生吊了上來。 寶光功德佛只是雙手合十,微微一笑,無數(shù)變幻迷離的佛光凝成一根根極細(xì)的長針漫天亂射,就聽‘噗嗤’聲不絕于耳,一粒粒飛濺的黑色砂礫陰影被長針打得煙消云散,一頭頭‘渾身飆血’、‘遍體窟窿’的大甲魚紛紛從混沌潮汐中掙扎而起,被寶光功德佛一巴掌抓在了手中。 鎮(zhèn)獄玄光佛還是老手段,他只是一揮手,鎮(zhèn)獄佛塔沖天飛起,一道厚重?zé)o比的佛光碾壓下來,數(shù)十頭大甲魚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碾得支離破碎。 春秋寶藏佛的手段最為神妙。他掏出了一本空白的佛經(jīng),朝著四處逃竄的大甲魚輕輕一抖,無數(shù)白紙飛出,朝著那些大甲魚當(dāng)頭落了下去,‘嗤嗤’聲中,一只只大甲魚直接變成了一幅幅水墨畫,被硬生生拓印在了白紙中。 白紙飛回春秋寶藏佛手中,他雙手抓著白紙輕輕一扯,就聽一聲脆響,白紙被撕成了兩片,上百頭大甲魚就直接煙消云散。 大非天輕描淡寫的碾死了被他吊起來的數(shù)十頭大甲魚,輕聲笑道:“不過如此!” 寶光功德佛輕輕頷首:“的確極弱?!?/br> 鎮(zhèn)獄玄光佛輕嘆道:“混沌生靈的兇名,老衲素有聽聞,只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呵呵!” 春秋寶藏佛則是微笑著看向了寶鼎居士:“寶鼎前輩擅長煉丹,不擅長殺伐之術(shù)……或許,前輩此次,可以與吾等同行則個?” 寶鼎居士的臉色極其的精彩。 把他弄得很是狼狽的大甲魚,居然被大非天等人輕描淡寫的擊殺了這般多……而且,聽聽他們都說的什么話? 大非天他們這般說,難道是在暗諷他寶鼎居士是個廢物嘍? 口袋和尚則是瞇起了眼睛,原本海碗大小的大眼珠子,瞬間變成了綠豆般細(xì)小。他眸子里閃爍著兇光,直勾勾的盯著大非天:“喂,喂,喂,佛門的前輩,這位叫做大非天的前輩嘿……你不帶著徒子徒孫趕緊找地方躲起來,你還有心情搶小僧的買賣?” 搖搖頭,口袋和尚輕聲道:“可知道,你們麻煩臨頭了么?” 大非天挑起了眉頭:“老衲有何麻煩?” 口袋和尚輕輕拍打著肚皮,輕聲道:“小僧其實(shí)是無所謂的,但是,某些佛門同道,似乎對前輩你‘佛門唯一真?zhèn)鞯茏印拿柌皇呛軞g喜……嘿,嘿嘿!” 他輕輕一揮手,笑道:“趕緊走,趕緊走……小僧要和居士前輩結(jié)一個善緣則個!” 寶鼎居士面色一沉,冷喝道:“口袋道友,咱們,似乎沒有這個緣分!” 口袋和尚一臉誠懇的看著寶鼎居士:“話不是這般說的……或許有,只是你,不知道呢?” 寶鼎居士還想說些什么。 大非天已經(jīng)一揮手,被他碾碎的那些大甲魚的殘骸碎片中,幾顆碩大的生命精華凝聚,在他佛光壓縮下,一顆拳頭大小的生命晶石快速凝結(jié)。 寶光功德佛、鎮(zhèn)獄玄光佛、春秋寶藏佛手中,同樣有三五顆生命晶石快速凝成。 白陽上人、寶鼎居士、口袋和尚同時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手中的那些生命晶石……哪怕是混亂狂暴的混沌潮汐,都無法徹底隔絕這些生命晶石散發(fā)出的磅礴生命氣息,那等生命能量,只要一顆,就能讓一名普通的兩儀天生靈,快速的將身體機(jī)能提升到堪比佛陀境界! 但是這些混沌中的生靈,想要從它們體內(nèi)凝聚出生命晶石,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正經(jīng)來說,幾乎是,萬不存一的概率??墒沁@才斬殺了區(qū)區(qū)兩三百頭大甲魚,居然就凝聚了將近二十顆生命晶石——這……運(yùn)用得好,門下當(dāng)即能多出將近二十尊金身法體堪比佛陀的強(qiáng)戰(zhàn)力精英弟子??! 三位大能眼神有點(diǎn)詭異。 對他們來說,佛陀級的戰(zhàn)力,而且是‘體修’類的金身佛陀,而非‘法修’的神通佛陀的戰(zhàn)力,其實(shí)并無多大意義,任憑多強(qiáng)的佛陀,也是一掌飛灰了去。 但是門下的佛陀境弟子越多,就能給自己的道統(tǒng)爭奪更大的地盤、爭搶更多的資源、收攏更多的信眾、聚集更多的香火…… 總之,拳頭越大,地盤越大、資源越多! 總不好什么事情,都事事自己親自cao刀! “前輩果然好福緣……”口袋和尚拍打著肚皮,由衷感慨道:“果真是……不對。前輩若是有如此好福緣,門下佛陀弟子,數(shù)量怕是早就不可思議了!” 這本體榔槺,生得圓潤豐滿,面相淳樸憨厚的巨妖佛主,雙眼瞇起,直勾勾的釘在了盧仚身上:“不對,不對,嘖嘖,這一切,怕不是,都是這位小師傅的功勞?嘖嘖,雖然看不透,但是小師傅身上,的確有一股子好聞的味道!” 大非天似笑非笑的看著口袋和尚:“口袋和尚,你再多看一眼,老衲就挖了你的這對眼珠子……你只管找你的機(jī)緣結(jié)緣去,少在這里呱噪?!?/br> ‘嗡’的一聲巨響,大非天身后八十一重光輪中,最核心的一處光輪內(nèi),在茫茫大地核心位置,一口巨型的湖泊中,一聲‘咕哇’大叫沖天而起,一條通體漆黑,身形崢嶸宛如巨魔神怪的三足黑蟾猛地探出頭來,朝著天空發(fā)出了連綿不斷的瘋狂吼叫聲。 這頭三足黑蟾體型龐大,對比四周山嶺的體積,它從頭到腳起碼有十幾萬里長短,身上盡是一塊塊凸起的虬結(jié)肌rou,粗糙的皮膚下一根根黑色血脈凸起、扭動,身上不斷噴涌出黑色的霧氣,冉冉黑霧在它身軀上方扭曲,凝成了一尊尊面容模糊的三頭六臂神魔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