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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嘉佑嬉事在線閱讀 - 嘉佑嬉事 第580節(jié)

嘉佑嬉事 第580節(jié)

    盧仚掏出了上百柄粗劣的,連一重天仙器都算不上的普通兵器,當(dāng)著夏明道的面,身體微微一顫,渾身肌rou、五臟六腑自行蠕動著,身上就硬生生裂開了上百條透明的裂痕。

    盧仚小心翼翼的,將這些兵器順著透明的裂痕穿了過去。

    之所以小心,不是害怕自己身體被這些兵器損傷了,而是害怕自己的肌rou稍微放松一點,這些裂開的口子頃刻間愈合,這些粗劣的兵器會被自己的肌rou直接粉碎、吸收、熔化……

    “這年頭,想要偽裝重傷,也是一種技術(shù)活?!北R仚很誠摯的看著目瞪口呆的夏明道:“修為太強了,就是這么點不好,裝傷病,真的很難……”

    夏明道的嗓子嘶啞,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那,那,那,那下官……”

    堂堂鎮(zhèn)魔城主城罪囚司的司主,居然當(dāng)著下面鎮(zhèn)字第九城的副城主,自稱‘下官’……可見夏明道這純善的土著真仙,被盧仚的手段嚇成了什么樣子!

    盧仚將上百柄兵器在自己身上穿了個整整齊齊,然后咳嗽了一聲。

    他身后兩名兇僧就走上來,切開自己的胳膊,放出guntang的鮮血,將盧仚淋了個滿頭滿臉,身上的僧衣、袈裟都被浸成了血色。

    “您么,就容易很多了。稍后,等您寫好了口供證詞,小僧親自出手,幫您造一身的重傷出來?!北R仚笑吟吟的看著夏明道:“別忙著拒絕,您……開個價吧!”

    正要尖叫求救的夏明道猛地閉上了嘴。

    他目光幽微的看了一眼盧仚,突然覺得如此高大魁梧的盧仚,居然變得慈眉善目、溫柔可愛了。

    提起錢……夏明道可就一點兒都不累,一點兒都不怕,一點兒都不緊張了。

    “作證,是一個價碼。”

    “但是加上重傷……您,可得加錢!”夏明道很認真的看著盧仚:“實話實說,我和這位錢道友,那是一點兒都不熟,我們是很純潔的銀錢上的交情而已!”

    第729章 無窮、無謂的算計

    鎮(zhèn)字第九城。

    邊角處,有一座靈秀青山。

    整座山形如圓鼓,上有九九八十一竅,每一竅都溝通地脈,靈韻濃厚,每一處都堪稱修煉的福地,絕佳的洞府。

    偌大一座青山,被一圈高只有一丈許,厚不過一尺,遍體都是鏤空花紋,沒有任何禁制,也沒有任何陣法防護的粉墻圍在了正中。

    這一圈粉墻的正南面,開了一扇小小的門戶,薄薄的木門是用最普通的棗木制成,刷了一層原色的桐油,再無任何裝飾,也無任何的防御手段。

    在木門的右側(cè),掛著一塊小小的黑漆粉牌,上面用緋色的油漆,很是潦草的寫了一行小字——‘私宅,非請勿入’!

    在修煉界,如此一座毫無防御力的圍墻,圈起了這么一座靈韻充沛,足以成為一個小型宗門根本之地的青山,按理早就有無數(shù)人窺覷,甚至下手搶奪了。

    但是在鎮(zhèn)字第九城,這座無名青山,乃至這一圈圍墻周邊十里范圍內(nèi),卻是治安最好,最平和,最安寧的區(qū)域之一。

    甚至,城主府所屬的官吏,維持治安的城衛(wèi),沒事也不會靠近這里。

    這里的主人,其姓氏,是‘赤’!

    洞玄道圣本家姓氏的那個‘赤’!

    青山下,九條靈溪匯聚之地,大片翠竹宛如鳳尾,在清風(fēng)中搖曳不定。竹林中,有一棟精舍,一梁一柱,一磚一瓦,全都極盡精巧,其奢侈富麗之處,簡直超過凡人想象之極限!

    溪水旁,一頭肥肥胖胖,憨態(tài)可掬的大白虎正匍匐在地,呼吸‘咻咻’,很認真的嗅著一朵碧綠色的蘭花。

    大白虎身邊,一塊大石上,一名生得清麗可人的少女,正微微笑著,水蔥一般的手指彈跳如飛,彈奏著一張龍頭鳳尾、靈光熠熠的古琴。琴聲潺潺,飄忽靈動,完美融入了四周的風(fēng)景,更引來了大群拇指大小的五彩翠鳥,在少女身邊愜意的盤旋飛舞。

    不遠處的精舍,三樓,這一層是整個打通的大平層,四面墻壁,是晶瑩剔透宛如無物的天然晶石,站在樓中,可以盡覽四面風(fēng)景,絕無任何阻擋。且天光明媚,整個樓層就好似和四周的山水風(fēng)光融為了一體。

    一名披散長發(fā),披著一件粗布白袍,袒露胸膛,光著雙足,神態(tài)狂放恣意的俊美青年,正在面朝溪水的露臺上,面前是一張碩大的畫案,上面鋪了一張長數(shù)丈、高九尺的巨幅白紙,身邊懸浮著數(shù)十支大小不等的畫筆,各色墨汁、顏料裝在一個個精巧的玉瓶中,也憑空懸浮在他身邊。

    青年運筆如飛,搖頭晃腦的,將那青山、靈溪、竹林,還有那憨態(tài)可掬的大白虎,那清麗絕倫的少女,還有那一群繞著少女翻飛的翠鳥,全都寫入了面前的畫卷。

    眼看著一副美輪美奐堪稱杰作的畫卷就要完工,青年突然皺了皺眉頭。

    他眸子里幽光閃爍,歪著頭,朝著那頭大白虎直勾勾的看了許久:“唔,是我的錯……這白貓兒,怎么是一頭公虎?唔,今日的年份,月份,時辰……我來算算!”

    雙手掐指計算了片刻,青年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去,換一頭母老虎。今日,不適合公虎入畫……這廝,真正是該死,我這畫,可不能有絲毫的瑕疵,任何的不足……這廝浪費了我如此多時間,拖下去,扒了皮掛起來?!?/br>
    “嗯,今晚,就給我弄一頓全虎宴罷,它那條小鞭子,用‘九陽純合湯’的方子,認真熬著。最近入定之時,有點氣虛神短,怕是體質(zhì)有點虛了,得補補才是!”

    空氣中,幾道黯淡的光紋一閃而過。

    那頭修為在真仙二十重左右的大白虎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嗚咽,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多時,一頭和那大白虎生得一模一樣,只是換了性別的大白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趴在了溪水旁,擺出了一副憨態(tài)可掬、懵懂天真的模樣,搖晃著尾巴,認真的嗅著面前的那朵綠蘭花。

    少女依舊坐在大石上,琴音婉轉(zhuǎn),整個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身體姿態(tài),全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完美!”青年輕輕鼓掌贊嘆:“任何技藝,都要全身心的對待,不忽略任何細節(jié),這才能將技藝研究到極致。這些雜藝如此,任何大事也是如此。”

    “我能在如此年紀(jì),就明悟這個道理,可見我真真是天生圣明,智慧如海。哎,本家族人,往上數(shù)十八代,往下數(shù)十八代,就沒有一個能勝過我的。”

    “寂寞啊,孤獨啊,獨立高山之巔,俯瞰蕓蕓眾生,唯我赤天明獨領(lǐng)風(fēng)sao,獨占高峰,所謂高處不勝寒,知音少,弦斷……又有誰人能懂呢?”

    赤天明異常陶醉的自言自語了一番,輕輕的揮了揮手,就有兩名少女輕手輕腳的走了上來,認真清理了一下畫案,將它打理得纖塵不染,然后仔仔細細的鋪上了一張嶄新的巨幅白紙。

    少女步履無聲的退下,赤天明歪著頭,呆呆的看著那靈溪,那竹林,那白虎,那少女……他側(cè)耳聆聽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琴音,極其陶醉的閉上了眼睛,開始構(gòu)思他的畫卷,開始在心中醞釀這幅畫的意境。

    一名面皮略微發(fā)黑,內(nèi)著青袍,外襯雪白羽衣,手持一柄烈焰團扇,蓄了三縷長須,顯得頗為精明……或者說,長相有點陰邪jian詐的中年男子順著樓梯,步履匆匆的走上了三樓。

    他看著沉浸在莫名意境中不能自拔的赤天明,沉聲道:“公子!”

    赤天明一動不動,眼角有眼淚流淌下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依然被自己心中勾勒出的畫面和意境感動得淚流滿面,甚至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此時此刻,哪怕是在他耳朵邊砸一道狂雷,也難以將他從這種莫名意境中驚醒。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走到了赤天明身邊,右手拇指食指,在他耳朵邊‘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

    赤天明搖了搖頭,帶著詭異的笑容,低聲的呢喃道:“姨娘,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

    中年男子臉色一陣陣發(fā)黑,他指尖幾條火雷電光亮起,‘轟’的一聲巨響炸開,將整個精舍震得亂晃,四面八方,大片鳳尾竹林‘嘩啦啦’劇烈震蕩,無數(shù)的竹葉騰空而起,好似一片片綠色的利箭,帶著破空聲朝四周亂打,將竹林打得一片稀爛。

    靈溪旁,白虎嚇得屁滾尿流,轉(zhuǎn)身就跑。

    彈琴的少女身體激靈靈一哆嗦,面皮一陣青白不定。但是她顯然有著極佳的養(yǎng)氣功夫,饒是被嚇了一大跳,依舊坐在大石上紋絲不動,琴聲只是略微亂了幾個節(jié)拍,然后又一如既往,依舊是那樣的飄忽不定,靈妙動人。

    赤天明嚇得一個哆嗦,‘嗷’的一聲跳起來一丈多高。

    ‘咘咘咘’,也不知道赤天明是什么毛病,在真仙境堪稱絕頂?shù)乃?,體內(nèi)按理沒有絲毫雜質(zhì)、污垢的他,居然被中年男子近在耳邊的一道雷聲嚇得連放了三個響屁。

    狼狽異常的赤天明睜開眼,直勾勾的盯著中年男子,怒道:“秣先生,你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你毀了一幅曠世杰作!”

    秣先生揮了揮手中扇子,將赤天明體內(nèi)放出的一絲絲略帶異味的氣息吹得無影無蹤,鎮(zhèn)定自若的說道:“公子大才,當(dāng)用在更大的地方。些許陶冶情cao的小術(shù),相比公子的絕世才華,怎能用‘曠世杰作’來形容?”

    赤天明呆了呆,怒氣驟然消散,很是嫣然的明媚一笑,連連點頭:“知我者,秣先生是也。也是,我天生注定就是要做大事的,這寫寫畫畫的,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嗯,大事,大事……你有什么事情,值得來打擾我?”

    秣先生揮了揮團扇,頓時樓閣內(nèi)清風(fēng)一旋,很自然的將三樓的空氣整個換了一遍,同時布下了無形的禁制,隔絕了內(nèi)外的一切聲息。

    “錢家的那個廢物,死了?!憋飨壬蜃煨χ?。

    “哪個錢家?哪個廢物?”赤天明呆呆的看著秣先生。

    “就是,被您用一點小手段,就傻乎乎的跑去副城主府,找那法海和尚麻煩的那個!錢聰明,錢三少爺!”秣先生瞪大眼睛看著赤天明:“就是,半個月前,您從他手上借了三千萬上品仙晶的那個錢老三!”

    赤天明笑了,齜牙咧嘴笑得極其燦爛:“哦,是他?。克懒??他真拿著那份契約,去找那兇和尚了?呵,死得好啊,死得妙啊,他這一死,我就不用還債了不是?”

    赤天明抬起頭來,異常陶醉的感慨道:“我真是,智慧蓋世,聰穎無雙……這些年來,我給自己營造的一個好名聲,好聲望,讓我從人家手上借錢,都不用寫借條……現(xiàn)在債主也死了,又沒有借條,這三千萬上品仙晶雖然不多,呵呵!”

    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不用還債的感覺,真好!”

    大袖一揮,樓閣中煙云四起,一張張桌椅、云榻之類的家具憑空出現(xiàn),更有小炭爐、茶壺、茶盞猶如活物一樣自行動著,呼吸間就泡出了清香四溢的仙茶。

    “坐,坐,坐,喝茶,喝茶,仔細說說,那錢老三,是怎么死的?”赤天明笑得很燦爛:“唔,我想起來了,我來鎮(zhèn)字第九城,不就是為了這點子破事么?”

    瞇著眼,赤天明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一張云榻上,端起了茶盞,‘咕咚’一口吞得干干凈凈。

    “哎,那白黿小兩口,也實在是……”放下茶盞,赤天明‘咯咯’笑了幾聲,手指朝著天花板指了指,諱莫如深的搖了搖頭:“不過,這就是她們的命,這也怪不得咱們?!?/br>
    秣先生在赤天明的對面座下,端著茶盞,一邊小口品嘗著香茶,一邊輕言細語的,將夏明道帶著錢家三少爺直入盧仚府邸,結(jié)果被盧仚暴力鎮(zhèn)殺,還扣上了天大黑鍋的詳細經(jīng)過,極其詳細的描述了一番。

    他的講述中,甚至包括了好些細節(jié),比如說錢三少爺被擊殺時臉上的表情變化,夏明道前后的態(tài)度變化,夏明道的肢體動作等等。

    一切,就好像他在現(xiàn)場親眼目睹過一般。

    赤天明緩緩點頭:“有趣,有趣。這么說起來,錢老三已經(jīng)是勾結(jié)邪魔的罪人……這個罪名,夠狠啊。這法海賊禿,不愧是鎮(zhèn)獄一脈的兇和尚,下手果然毫不留情?!?/br>
    雙手極其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面頰,赤天明低聲嘟囔道:“有趣得很,那,我們也動動罷?”

    秣先生抬頭,看著赤天明:“動誰?怎么動?直接對上法海?”

    “怎么可能!”赤天明笑得異常燦爛:“細瓷寶瓶,怎可能和破磚硬碰?我是赤家嫡系,身份尊貴,血脈非凡,尤其是知曉了這件隱秘,若是執(zhí)行得好,說不定……我怎可能以我萬金之軀,親自和那法海對上?”

    “嗯,就從了那位的心意,繼續(xù)從白黿、胤垣的身邊人下手吧!”

    “那位的目標(biāo),無非是要讓白黿越是慘厲,越是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讓她能有多慘,就變多慘嘍!”

    “當(dāng)然,她的慘,如果能牽連更多的人,那就更妙了?!?/br>
    “真正是,絕妙!”

    秣先生微微蹙眉,看著一臉神經(jīng)兮兮的赤天明,突然嘆了一口氣:“公子,你究竟知道了什么隱秘?這些時日,你的所作所為……這錢家,不過是鎮(zhèn)魔城的坐地巨商,雖有錢財,卻無人脈權(quán)勢,招惹了,也就招惹了。”

    “但是……法海暫且不提?!?/br>
    “您親自越權(quán)插手,讓‘人面花’摻合了進來,以至于鎮(zhèn)字第九城的人面花被徹底夷平……您考慮好,如何向本家交待了么?”

    赤天明抬起頭來,歪著頭,極其詭譎的向秣先生笑著:“你確信你想要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后果?你確定?”

    秣先生沉默許久,他看著赤天明那張好似冰封一樣,笑了許久沒有半點變化的笑臉,莫名的一陣極大的驚悸涌上心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搖頭:“公子才高蓋世,有些事情,公子自己知曉就是了……只是,法海畢竟是鎮(zhèn)獄一脈佛脈真?zhèn)鳌舴潜匾?,公子萬萬不可真的和他……”

    赤天明傲然一笑,他輕聲道:“那法海,既然和那白黿有了牽扯,他也不過是祭品犧牲,就算他是鎮(zhèn)獄一脈的佛脈真?zhèn)?,又如何?他,風(fēng)光不了多久了?!?/br>
    站起身來,赤天明朝著秣先生指了一指:“這里面的玄虛,你不懂!”

    “所以,你聽我的,就沒錯!”

    “現(xiàn)在,去做事吧!”

    “先散播幾句話出去,然后,準(zhǔn)備好接收錢家的一切產(chǎn)業(yè)吧?!背嗵烀鞯吐暤淖匝宰哉Z:“這一件事情,會有無數(shù)人牽扯進來,會有無數(shù)人,無數(shù)家族勢力隕落。呵,撿破爛都夠我們吃一個肚皮溜圓,多好的事情?。俊?/br>
    就在赤天明這座青山西側(cè),相隔不到百里,隔著幾座街坊,有一處風(fēng)景極其秀麗的淺灘明湖。

    這一處明湖形如月牙,水最深處不過五六尺,灘涂上滿是青紅色的蘆葦,風(fēng)吹過,蘆花漫天,一支支羽色蒼白的大雁展翅,身軀幾乎是擦著蘆葦梢頭劃過,大雁身影在明湖中灑下了大片光影,翅膀帶起的風(fēng),也驚動了明湖中那幾只凋零殘破的枯萎荷花。

    整座明湖,占盡了‘凄美’一詞。

    甚至湖邊那幾座用九曲回廊相連,通體盡是原木色,上蓋青苔斑斑的黑瓦,到處都懸掛著紅燈籠、白帷幕的水榭,也略帶上了一層森森鬼氣,大白天的都讓人滿心發(fā)寒。

    水榭中,幾名衣衫華美的青年圍坐在一張方桌旁,面前碼放著數(shù)十枚容量極大的戒指。

    一名青年手指掃過一枚戒指,幾株南方莽荒大山特產(chǎn),極其珍稀的百萬年氣候的寶藥就伴隨著縷縷靈光噴出。這些寶藥和兩儀天常見的仙靈大藥迥然不同,無論是外形,還是藥力,都有著天差地遠的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