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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嬉事 第397節(jié)

    猛地舉起雙手,胡平喃喃自語:“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讓老大、老二、老三,他們?nèi)妓涝谶@里罷……若是我做了影樓之主,我天天給你供奉大豬頭!”

    舔了舔嘴角,胡平雙手插在袖子里,左一晃,右一搖,步伐拖泥帶水,猶如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地痞流氓一樣,順著大街朝著劍城東面行去。

    大街上,他見到生得俏麗的大姑娘小媳婦,就猛的吹響口哨,嬉皮笑臉的湊上去詢問‘一夜纏頭耗資多少’?

    大姑娘小媳婦被胡平嚇得尖叫,路邊的一座座鑄劍工坊內(nèi),大師傅、小學(xué)徒拎著各色錘子,各色劍器紛紛走出來,指著胡平破口大罵:“哪里來的無賴行子?在劍城找事,你是找死不成?”

    劍城是劍門的地盤。

    劍城有劍城的規(guī)矩。

    胡平這種紈绔子弟,往年也有一些,但是他們的下場嘛……一名渾身肌rou虬結(jié)的鑄劍大師目光森冷的看著胡平,厲聲訓(xùn)斥:“無賴小兒,老實(shí)些,否則,你和你身后的人,都一骨碌的填入火爐子,當(dāng)柴燒了!”

    這鑄劍大師自身修為也有金蓮開的水準(zhǔn),手中拎著一口上好的飛劍,劍尖噴出丈許長的寒芒,直指胡平的喉結(jié)。

    胡平怔怔的看著這鑄劍大師,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了。他舉起雙手,嬉皮笑臉的說道:“開個玩笑,還真當(dāng)真了?嘿,我可是你們劍城的,貴賓,嘿嘿,貴賓!”

    幾個被胡平sao擾的大姑娘小媳婦已經(jīng)躲進(jìn)了路邊的鑄劍工坊,一群鑄劍師傅目光冷厲的盯著胡平。遠(yuǎn)處有劍光破空聲傳來,劍城的執(zhí)法隊(duì)收到了這邊的消息,正在急速趕來。

    胡平看了看遠(yuǎn)處天空數(shù)十道疾馳而來的劍光,怪叫了一聲,撒腿就跑。

    他跑得飛快,轉(zhuǎn)過一個街角,就迅速融入了一道陰影中。

    剛剛放聲呵斥胡平的鑄劍大師破口大罵了起來:“劍緣盛會,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這種嘴巴上毛都沒長齊的無賴小子,就該……”

    ‘噗嗤’一聲。

    這鑄劍大師腳下的影子微微一動,一抹漆黑的寒光從他喉結(jié)一閃而過,將他整個頭顱瞬間切了下來。漆黑的、細(xì)細(xì)的寒芒一陣亂閃,站在這鑄劍大師身邊的數(shù)十名學(xué)徒的頭顱同時飛起,鮮血噴濺,將半個店面都染成了血色。

    空中數(shù)十道寒芒落下,一隊(duì)劍城的執(zhí)法弟子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

    但是胡平早已借助遁法跑遠(yuǎn),執(zhí)法弟子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滿地還在抽搐的尸體,甚至還能聽到鮮血從血管中高速噴出發(fā)出的‘簌簌’聲響。

    “徹查!”一個憤怒的吼聲沖天而起:“看看今天,究竟有什么人進(jìn)了劍城!”

    微微一頓,這聲音怒道:“這手法,似乎是……傳信山門,讓宗門給影樓發(fā)信質(zhì)問。他們,居然跑來我們劍城刺殺我劍城的鑄劍師傅,這是要和我劍門開戰(zhàn)么?”

    胡平瘋瘋癲癲的跑出了老遠(yuǎn),一溜煙的來到了洗劍池湖邊。

    他東張西望了一陣,數(shù)十名和他同時搭乘挪移陣的男女從四周樹叢、草叢中冒了出來,步伐無聲的湊到了胡平的身邊。

    一名形容枯槁的老人低聲嘟囔道:“少爺,你在劍城殺人,倒也沒事,殺幾個普通修士,沒人會追究什么……但是你剛才殺的,是劍城的鑄劍師!”

    胡平一臉無辜的看著老人:“可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在這附近呢……難道說,劍城死了人,就一定是我殺的?”

    胡平指著老人,大聲說道:“你可別冤枉我,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這種黑鍋,就算要扛,也要是我大哥來扛嘛……他,才是未來的樓主!”

    老人眨巴著眼睛,不吭聲了。

    胡平朝著東面一指,笑呵呵的說道:“那邊的回雁林,就是咱家在劍門地盤上最大的分舵吧?聽說,羋喜那老娘子生得天香國色,嬌媚動人……她勾搭的那個劍門長老叫什么名字?”

    舔舔嘴唇,胡平幽幽道:“你們說,我給那劍門長老,送一頂春天的帽子戴戴,他會不會感激我?”

    胡平身邊,一眾影樓殺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們只會殺人。

    他們只會用各種精妙的手段殺人。

    但是,關(guān)于劍門長老被扣上了一頂綠油油的草帽后,會做什么反應(yīng),這超出了他們的知識范疇。

    “不管了,先去看看熱鬧?!焙接挠牡溃骸拔液芎闷?,老大、老二、老三他們這三個廢物,在這里招惹了多么了不起的人,被整得這么灰頭灰臉的?”

    他指了指身邊的一群殺手,‘咯咯’笑道:“去了回雁林,招子放亮點(diǎn),多收集點(diǎn)老大、老二、老三他們是廢物的證據(jù)?!?/br>
    “你們,是我的人,整個影樓,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是我的人!”

    “我要是飛黃騰達(dá),你們就吃香的喝辣的;我要是倒霉翻船,我一定會拖著你們一起死!”

    一群殺手的臉劇烈的抽了抽。

    胡平‘咯咯’笑了幾聲,身體一晃,化為一片朦朧的水影,迅速融入了面前洗劍池的粼粼碧波。數(shù)十名殺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同樣施展水遁,迅速遁入了洗劍池。

    回雁林,原本羋氏大宅觀魚平臺西側(cè),距離岸邊不到十里地,一條極大的畫舫漂在水上。

    畫舫內(nèi),氣氛有點(diǎn)尷尬。

    白黿居中而坐……胤垣和她,就好像一對連體兒一樣,緊緊的依偎著,硬生生擠在了一張椅子上。

    這椅子么,白黿一個人坐,空間、大小是綽綽有余。

    但是胤垣也是一身板魁梧的大漢,把他一個人塞進(jìn)這張椅子,就略顯得逼仄了。然后,他還要和白黿肩并肩、身貼身的擠在一起。

    盧仚看著兩人,都為兩人屁股下的這張椅子感到冤屈。

    但是胤垣和白黿卻是笑盈盈的,就這么緊緊的貼在一起,滿臉?biāo)馐幯?,充分的向畫舫里的人展示‘狗男女’一詞的極致詮釋。

    梧桐叟面色陰沉的坐在一旁。

    劍修一般都有點(diǎn)一根筋,有點(diǎn)極端、刻板……以梧桐叟的這把子年紀(jì),他是看不慣這種過于親昵的勾當(dāng)?shù)摹?/br>
    但是白黿要這么做,他能怎樣?只能看著,忍著,憋著。

    羋喜則是在一旁笑著,各色馬屁流水一樣的不斷噴出,什么‘天作之合’啊、‘金玉良緣’啊、‘男才女貌’啊……

    一對兒狗男女歡喜得眉開眼笑,這不,白黿已經(jīng)大手一揮,一口應(yīng)諾,這回雁林重建的經(jīng)費(fèi),全部從劍城公中支取。

    梧桐叟聽得直磨牙!

    回雁林被人摧毀,被人洗劫一空,這和劍城有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回雁林被毀了,要劍城支付它的重建費(fèi)用?

    但是白黿說得好啊——回雁林也位于劍城的地盤中,是劍城的附庸,回雁林被毀,顯然是劍城保護(hù)不周,所以劍城有必要幫助回雁林迅速的回復(fù)往日景象。

    羋喜聽得開心,于是乎,什么‘鴛鴦’啊,什么‘并蒂蓮’啊,什么‘舉案齊眉’啊,各色好聽的話又‘噼里啪啦’的噴了出來。

    白黿更開心了,于是,她大手一揮,命令梧桐叟,在回雁林重建過程中,按照劍門護(hù)山大陣的標(biāo)準(zhǔn),給回雁林打造一座防御劍陣!

    梧桐叟差點(diǎn)沒跳起來罵街。

    羋喜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

    盧仚和青柚三女在一旁是作聲不得。

    船艙角落里,一名生得面色白凈,身形高挑,穿著一裘青色長袍,上面很風(fēng)sao的繡了一只大白鶴的青年,則是面皮抽了抽,用極其復(fù)雜的目光狠狠的盯了羋喜一眼。

    輕咳了一聲,青年干巴巴的說道:“少宗!”

    白黿抬起眼皮,朝著青年掃了一眼,好似現(xiàn)在才注意到他一樣,慢吞吞的說道:“啊,羅岫啊,呵呵,沒想到,羅長老,嘿嘿!”

    羋喜在一旁輕咳了一聲,扭了扭腰身,擺出了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收斂了笑容,朝著羅岫點(diǎn)了點(diǎn)頭:“少宗,羅岫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當(dāng)年他才三五歲的時候,他父親羅長老,帶著他來我回雁林盤桓了一年多呢?!?/br>
    羅岫的臉色就好像,就好像被人硬生生喂了一盤蒼蠅。

    盧仚和青柚三女的臉色,越發(fā)的古怪了。

    青柚三女在地肺熔爐,搶了一套一氣三陽劍,原本就是為這位羅岫準(zhǔn)備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那位和羋喜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做她靠山后臺的劍門太上長老,居然就是羅岫的親爹羅長老!

    緣分?。?/br>
    白黿將腦袋往胤垣身上靠了靠,慢悠悠的說道:“羅岫,有人說你家羅長老要造反,有沒有這回事???嗯?”

    滿船死寂,鴉雀無聲。

    第472章 胡平(3)

    白黿笑吟吟的,一邊給胤垣剝果子,一邊將那天在地肺熔爐中,胤垣和盧仚一搭一檔,給羅長老羅織的罪名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羅岫頓時渾身冷汗潺潺,一張臉越發(fā)不見人色。

    他看了看一臉是笑的白黿,再看看坐在他身邊的胤垣,以及坐在一旁,端著茶盞望著自己,莫名就給自己莫大威壓的盧仚,羅岫很干脆的‘咕咚’一下跪拜在地,五體投地的向白黿大禮參拜。

    “私自調(diào)動地肺熔爐靈機(jī)分配,這是弟子父子的錯,弟子承認(rèn)?!?/br>
    “但弟子父子對劍門忠心耿耿!”

    羅岫大聲為自己和自己父親辯解了幾句,抬起頭,看到羅岫還是那般笑盈盈的模樣,他一咬牙,嘶聲道:“弟子,還有弟子父親,對少宗忠心耿耿哪!”

    胤垣和盧仚就同時笑了起來。

    胤垣拍手道:“這就對了,忠心就好,就怕不忠心的人肆意胡為……小白,你說是吧?”

    白黿笑得極燦爛,她朝胤垣拋了個媚眼,輕輕一抬頭:“罷了,起來吧,忠心與否,可不是說說就算的。呵呵,以后,看羅長老,還有你羅岫怎么做事罷!”

    瞇了瞇眼睛,白黿看著誠惶誠恐站起身來的羅岫,笑著問道:“哎,現(xiàn)在說正經(jīng)事罷,你來劍城,除了一氣三陽劍的事情,這事情就算了,你們父子兩既然對我忠心耿耿,也就不用多撕扯了……你來劍城,還為了什么事???”

    羅岫干笑了一聲,看向了坐在船艙角落里的羋喜。

    “羋前輩是弟子父親舊識,弟子父親這些年,在閉關(guān)修煉一門劍道神通,準(zhǔn)備在征伐極圣天時使用,是以分身不得。聽聞回雁林遇襲,弟子父親讓弟子過來看看?!?/br>
    一旁的梧桐叟眼珠子就開始轉(zhuǎn)悠了。

    對啊,羋喜是羅長老的老相好啊,她的回雁林被毀了,這重建的工程,不應(yīng)該完全由劍城來承擔(dān)啊。是不是,羅長老也從自家?guī)旆坷锱c(diǎn)資源出來,大家合力,將回雁林整飭一番?

    畢竟,梧桐叟坐鎮(zhèn)劍城這段時間,劍城每年的收益,可都和梧桐叟最后的考評績效掛鉤。

    如果幫助回雁林重建,按照白黿的命令,還要給她建一座威能堪比劍門護(hù)山大陣的防御陣法……這開銷就太大了,就算回雁林的面積不到劍門山門的千分之一,布下這么一座大陣,也會把劍城這些年的所有收益全給填進(jìn)去。

    若是能有羅長老幫忙一起挨刀,這就太好了。

    羅岫正要回答白黿的問題,盧仚突然一揮手,就看到他身邊大片流風(fēng)舞動,化為黑色的風(fēng)刀‘嗡嗡’震鳴,猶如一群瘋狂的馬蜂一樣飛出,帶起一道道狂亂的弧線狠狠劈向了船艙的艙門方向。

    一抹淡淡的水影一閃而過,‘噗嗤’聲中,眼看著那水影被數(shù)十柄風(fēng)刀切過,身上同時噴出了數(shù)十條細(xì)細(xì)的血線。

    那水影中,胡平嘶聲怒罵:“好狠的手段,混賬東西,你就不怕誤殺好人?”

    盧仚挺身而起,他的頭頂幾乎碰到了船艙的天花板,他厲聲喝道:“影樓的鬼祟手段,偷偷摸摸潛入,你敢說你是好人?”

    右手朝著空氣用力一抓,就聽四面八方空氣齊齊震蕩,‘嗡嗡’轟鳴聲越發(fā)洪亮,一條條手臂粗細(xì)的黑色勁風(fēng)凝成了宛如實(shí)質(zhì)的鎖鏈,‘嗆瑯瑯’從虛空中涌出,將船艙,乃至整個畫舫四周方圓數(shù)十里的虛空全部封鎖。

    密密麻麻的黑風(fēng)凝成的鎖鏈急速旋轉(zhuǎn),瘋狂奔涌,鎖鏈和鎖鏈之間只有半尺不到的縫隙,縱橫交錯的鎖鏈之間,風(fēng)勁相互摩擦,濺起一道道速度快到極致的風(fēng)漩,更有無數(shù)指甲大小的風(fēng)刀在鎖鏈之間瘋狂迸濺。

    一時間,天空、水面、水下,全都被颶風(fēng)攪得一團(tuán)糟。

    尤其是水下,一條條大魚、大蝦、龜鱉王八之類全都遭了魚池之災(zāi),湍急的風(fēng)將這些水族攪得粉碎,一團(tuán)團(tuán)血水不斷從水下冒了出來。

    更有身穿黑衣的人化身為一團(tuán)團(tuán)朦朧的水光,怪叫著從水下縱身飛起。

    但是他們剛剛從水下蹦出來,盧仚布置的困陣已經(jīng)成型,無數(shù)風(fēng)刀風(fēng)漩絞殺而來,當(dāng)即有數(shù)十名黑衣人被轟成了血霧。

    只有幾名黑衣人嘶聲怒罵,一名枯瘦的老人頭上多了一柄黑漆漆的打傘,垂落一縷縷黑色煙霧,將幾個幸運(yùn)兒護(hù)在了中間。一道道黑色的風(fēng)力鎖鏈沖擊著黑色霧氣,兩者一撞擊,就發(fā)出尖銳的,好似磨刀石打磨鋼鋸一般的刺耳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