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嘉樹心下嘀咕：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一大堆。

    程思逸還想繼續(xù)和顧忱溝通讓他去華安上班幫助mama的事，但自從幫顧忱弄了上次的招聘，他就找不見顧忱的人了，這次來剪彩，也沒見著，便開口問道：“嘉樹哥，小顧哥哥呢？他怎么沒來？”

    顧恒也被家里叮囑了華安這個問題，也問道：“對，小忱哥怎么沒來？”

    厲嘉樹左一個程思逸又一個顧恒，也是左右為男，他道：“嫂子他在山里修身養(yǎng)性。”還有小顧、小忱什么的，你們統(tǒng)一一下好不好？能不能好好稱呼我嫂子？

    “這樣啊……”顧恒暗自思索，難道厲家發(fā)現(xiàn)了顧家的目的，所以把顧忱關(guān)在了深山老林？這搞得與世隔絕似的……

    不過這是厲嘉樹的主場，他也不好問太多顧忱的事，轉(zhuǎn)而道：“嘉樹，雖然我和你一樣大，但我爸爸常說，我總是依賴家里，而你這個年紀就有獨自闖蕩的能力，要我多向你學(xué)習(xí)……還有小忱哥哥也是，我爸爸也常說，他學(xué)歷不行，其實更應(yīng)該出來歷練歷練，積累工作經(jīng)驗了?！?/br>
    厲嘉樹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恒少，我看你其實更應(yīng)該向我嫂子學(xué)習(xí)?！?/br>
    雖然他學(xué)歷比嫂子好，但他從來沒有看不起嫂子的意思，他甚至覺得嫂子比他更強大？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是嫂子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就很穩(wěn)定吧。

    這是諷刺他應(yīng)該像顧忱一樣修身養(yǎng)性？顧恒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下不屑，表面還是道：“我當(dāng)然應(yīng)該向各位哥哥學(xué)習(xí)?！?/br>
    程思逸覺得顧恒有些好笑，跟厲家二少套近乎，還被諷刺該修身養(yǎng)性，于是程思逸干脆不說話打擾厲嘉樹了。

    厲嘉樹的公司雖然初創(chuàng)，但來的商界人士很多，剪完彩，大家在現(xiàn)場攀談著。

    有位長輩過來道：“嘉樹，聽說那天你是和墨容一起從老爺子宅邸出來的？”

    厲嘉樹有些莫名，但還是道：“是啊，明叔叔，怎么了？”

    明總道：“你沒聽說嗎，昨天墨容把凌偉光和他那姘頭送進監(jiān)獄去了，之前墨容和凌偉光的離婚爭端就在圈子里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還以為墨容占不到太大便宜，準備就此了事，卻沒想到她最后來了這樣一手?！?/br>
    “我問過墨容，說是不是老爺子出的手，但是她否認了?，F(xiàn)在外面都傳開了，說墨容是在老爺子那里受了高人指點，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厲嘉樹：“呃……，那天我確實在，不過也確實不是我爺爺指點的?！遍_玩笑，這畢竟是把人家子孫送進監(jiān)獄的事，他要說是爺爺指點的，不是挑起厲家和凌家本家的矛盾嗎？他現(xiàn)在都看見和凌家相關(guān)的人看過來了。

    明總點了點頭，他看厲嘉樹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謊，其實他在這里問這一出，也是有代凌家打聽的意思，不是厲家也還好，其實凌家也不想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子弟，對付厲家。

    “那嘉樹你那天在那里，知道是哪位高人指點的墨容嗎？”

    厲嘉樹心說，當(dāng)然是我嫂子這位高人指點的——“除你公章，送你吃牢飯啊?！?/br>
    但他能暴露嫂子嗎？絕對不能的。

    于是厲嘉樹道：“嗯……是我爺爺?shù)囊晃慌笥?，四堂姑來的時候，剛好在和爺爺一起品茶，聽見四堂姑的事情，就隨口說了兩句?！?/br>
    明總繼續(xù)追問道：“那你知道這位先生叫什么嗎？”

    厲嘉樹撓頭，“努力回憶”道：“他好像是姓顧吧……我也不太清楚呢。”

    明總點點頭：“原來是顧老先生啊……我知道了，謝謝你嘉樹?！?/br>
    厲嘉樹：“……不客氣?！鄙┳樱愕弥x謝我，真的。

    看我都幫你升級成退休老人了。

    第29章 chapter 029

    “顧老先生”這個消息甫一傳開, 當(dāng)場就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關(guān)注，大家都在低聲議論、猜測著。

    并不是說這個人給厲墨容支了個這樣的招，就有多了不得, 而是厲墨容能夠這樣絕地反擊、雷厲風(fēng)行地將凌偉光送進監(jiān)獄，少不了背后力量的支持。

    如果不是厲老爺子出手的話, 這位顧老先生又是誰呢……

    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顧仲茂這一支顧家，但顧仲茂此人唯利是從，不像是會摻和離婚案這種吃力不討好、還會得罪凌家的事, 而且家中也沒有這樣一位長者。

    倒是有年輕的好事者, 想起之前娛樂圈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的神秘大佬顧先生, 略帶玩笑地低聲道：“會不會是之前鐘晟上躥下跳說人家騙子，結(jié)果把鐘晟送進監(jiān)獄那位顧先生？”

    商界的長者們少有關(guān)注過這件事的, 聽說過的也只是略有耳聞，皺了皺眉頭，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 那所謂顧先生也只是個不穩(wěn)重的年輕人，在娛樂圈鬧得這么難看，厲老爺子最看不上這種人?！?/br>
    “是啊，當(dāng)年厲家大小姐是想去當(dāng)演員的，老爺子都不同意, 她最后才當(dāng)了導(dǎo)演?！?/br>
    “能和厲老爺子坐在一起品茶、有力量指點墨容小姐的老先生，定然和厲老爺子一樣，是位不輕易出山、位高權(quán)重的人物?！?/br>
    但不是南方顧家, 又是哪一家呢？今日這個剪彩后的宴會, 讓大家把這一層疑惑留在了心里。

    而年輕人們倒是對娛樂圈那位神秘顧先生挺好奇的, 還特意拿去問了顧恒：“恒少，那位顧老先生不是你們顧家的, 那之前娛樂圈里那位神秘顧先生，你知道是誰不？”

    顧恒其實也不是很了解顧忱的事，但他對娛樂圈、戲子這些相關(guān)的東西也是很看不起的，更何況之前顧忱和鐘晟鬧起來的時候，父親和大哥還提點了他，別把這個人是顧忱說出去，丟人現(xiàn)眼，所以他說：“不認識，我們家沒有這個人，姓顧的多了，不可能所有姓顧的都是我們家的吧？”

    不過他心下感慨，要是他們剛才提起的這位顧老先生，是顧家這一宗的就好了，顧家正需要這樣能和厲老爺子搭得上話、有分量的長輩。

    ……

    春日的清晨，山里總是起著一層濛濛的霧氣，顧忱穿了一身寬松的白色運動服，帶劍上山，徒步到山頂一處視野遼闊的平臺上，呼吸了一口山頂?shù)目諝狻?/br>
    其實早上的空氣二氧化碳濃度是很高的，但清晨起床進山，總會有一種空氣清新、呼吸舒暢的感覺，這大概是因為人足夠的放松自在吧。

    他利落地把鴻羽劍抽出來，在薄霧里迎著晨曦，開始舞劍。

    自從收到劍，他已經(jīng)在松鶴山上練了幾天了，一招一式，越練越順手，除了沒有不科學(xué)的力量存在，他似乎各方面都找回了感覺。

    不過今天，山下遠遠傳來了人聲的喧嘩，這里視野開闊，從他的視角遙遙看下去，能看見下面有一群人在往山上走，走到一個半坡的地方停住了。

    由于眼睛很少受到電子產(chǎn)品的毒害，顧忱的視力很好，這么遠的距離，也能看出他們是在拍戲。

    不過看他們沒有上來的意思，顧忱就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

    他揮劍把一整套劍法舞完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他感覺也達到了健身的效果，就收回劍從另一側(cè)山路下山去了。

    這邊厲靖薇帶著人上山拍戲，一路都很方便，這座山是厲廷欽用來發(fā)展一些瀕危、珍稀植物研究種植的，生態(tài)保護得很好，取景點很多。

    她趁著這層霧氣，拍下了男女主一些絕美場景。

    這兩位主角雖然是沒有拍過幾部戲的新人，但是作為新人就是足夠聽話，好調(diào)教，能按照她的意思走。而且，這兩位年輕演員都很有靈氣，很符合原著男女主那種初出茅廬的青澀的俠氣。

    沒了余邈，現(xiàn)在幾個場景的進度，都比她想象中推進得快了許多，這也讓她被余邈造成的壞心情好了幾分。

    但這時候，她卻接到了余邈經(jīng)紀人梁鷺的電話，她有種不妙的預(yù)感，揚聲道：“先停一下吧?！比缓蠼悠鹆穗娫?。

    對方道：“厲小姐，關(guān)于余老師的劇本，我也仔細看過了，我的意見和余老師一致，還是得改?！?/br>
    果然，厲靖薇冷冷道：“鷺姐，就這一點，我想我早就表達了明確的意見了?！?/br>
    梁鷺卻有理有據(jù)，道：“厲小姐，請您相信我們，我們這邊幾位編劇老師您也認識，給余老師寫的本子都是拿過獎的，改您這個脫胎于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的劇本，相信也不在話下。而且，您特意請余老師來，也不是請他來鑲邊的吧？”

    厲靖薇的態(tài)度很強硬：“梁小姐，合同是怎么簽的，就請怎么來好嗎？”她心說，我就是請他來鑲邊的，這個角色太神秘、太需要留白了。但人氣又高，粉絲期待值也高，所以為了塑造好，她才請了這樣一位“演技封神”的影帝。

    那邊梁鷺笑了一下，干脆道：“既然您想不通，也說不通，我請別人再跟您說說吧?！比缓笠膊粏?，就掛掉了電話。

    厲靖薇皺了皺眉頭，過去她能拿新人獎，和她總是啟用新人有關(guān)，但越干這一行越明白一部電影，充滿了各方的指手畫腳。

    所以意料之中的，很快，她就接到了投資人的電話：“小厲啊，聽鷺姐說沒辦法跟你溝通??？鷺姐是圈內(nèi)前輩，你也要多尊重她。”

    厲靖薇道：“出現(xiàn)了一些分歧而已，而且吳總，拍電影不是論資排輩，既然我作為導(dǎo)演，那么最終決定權(quán)在我這里?！?/br>
    但吳總卻不是這樣想的，他直接道：“小厲，這你就不懂了，你還年輕，沒有做ip電影的經(jīng)驗。ip電影是既賺原著粉絲的錢，又賺演員粉絲的錢，這樣，電影的投資回報就有了基本盤。而多少粉絲就是奔著余老師去電影院的，你讓他鑲邊，就幾分鐘戲份，余老師粉絲會怎么想？”

    厲靖薇強調(diào)道：“吳總，這一部電影的基調(diào)，我希望尊重原著?！?/br>
    吳總卻不以為然：“原著粉絲的體量和余老師粉絲能比嗎？原著是一回事，有原著粉愿意來電影院看電影就夠了，但其實你把劇本改成大男主都行。更何況余老師還自帶編劇給你寫，這些都是業(yè)界大牛，這不比你那個原著網(wǎng)文作者強？而且你想想，余老師演的這個角色的人氣有多高，他還是書粉票選最符合原著的演員，你增加這個角色的戲份，不就是粉絲想看的嗎？”

    厲靖薇：“……”這原著？把只出場幾次的仙尊改成大男主？何必要原著呢？直接叫作者重寫一本吧……

    被外行指導(dǎo)的感覺真的很痛苦，但她要是不求助家里的話，還真拿投資人沒辦法，所以她說：“喂？吳總？您說什么吳總？我在山里拍戲，信號不好……等下山再給您打過來吧，我就先掛了，再見?！比缓蠊麛鄴炝穗娫挕?/br>
    厲靖薇先把手機調(diào)了個靜音，然后道：“來吧，我們繼續(xù)?！?/br>
    但副導(dǎo)演看著監(jiān)視器，卻有幾分煩躁道：“厲導(dǎo)，我看了一遍，剛才那幾個鏡頭可能要重拍啊……這后面上山好像一直都有其他人入鏡了……”

    “什么？”厲靖薇聞言心情更差了，眉頭皺得更緊，走過來道，“我看看?！?/br>
    厲靖薇回放視頻看了看，這幾幕的場景、天色、演員表演一切都很完美，但就是背后山頂平臺上，有個白色的人影在動。

    攝影助理頓時失望道：“啊……那這不是全毀了嗎？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重拍光線也不對啊……等明天再來一次？不知道明天有沒有這么合適的天氣了……”

    在場的人都有些懊惱：“我剛才怎么沒看見有人……”

    “其實是有點霧氣，又太遠了，不好發(fā)現(xiàn)的，高清攝像機里倒是拍得很清楚。”

    “確實拍得很清楚?！眳柧皋笨戳艘粫海洳欢〉貋砹诉@么一句，“再放大一點看看？”因為這部仙俠作品中的主要角色都是劍修，所以她近期一直在研究劍法什么的，忽然間就對鏡頭中白色身影的動作感到有些熟悉。

    副導(dǎo)演放大了一倍。

    厲靖薇指揮道：“再放大?！?/br>
    這確實是高清攝像機，雖然是看不清臉、也看不清具體服飾，但這下大家還是徹底看清了白衣身影的動作，他是在山頂……

    舞劍。

    “啊這……”隨著畫面的播放，攝影助理略帶震撼地捂住了嘴，“這個人是從哪里來的？不會我們在拍仙俠劇，就引得劍仙下凡了吧？”

    “竟然是在舞劍！”副導(dǎo)演本以為得重拍了，此刻卻瞪大了眼睛。

    青山蒼翠，穿過清晨的薄霧，一白衣人，迎著晨曦和微風(fēng)，舞動著一把銀色長劍，輕盈流暢的劍招讓他舞動起來像是流動的云，似要乘風(fēng)而去。而山頂逐漸照耀的熹微的晨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神秘的光暈，真的好似神仙下凡。

    聽見他們這樣說，劇組武術(shù)也湊了過來，然后，也跟他們一起瞪大了眼睛。

    武術(shù)指導(dǎo)忍不住道：“這些動作比我設(shè)計的完美多了！太流暢了！太精妙了！我翻遍所謂的劍譜，也研究了一些古典的劍法動作，都沒有見過這樣完美的劍法！”

    所有畫面看完，武術(shù)指導(dǎo)發(fā)現(xiàn)，這好像還是一整套劍法，又說：“要是不侵權(quán)的話，我們電影里完全可以借用這套劍法！太完美了，也太符合我們這部電影的氣質(zhì)了！”

    副導(dǎo)演想的更現(xiàn)實一點，道：“我們且不說這個人是誰，這幾個鏡頭還是可以繼續(xù)用的。這樣的畫面放上去，豈不是顯得這場景更真實了嗎？確實是仙門，背景里的山頂上都有人舞劍的。”

    而有人再次附和：“所以到底是誰呢？這水平已經(jīng)遠遠超越我們武指老師了，還這個點在山頂，簡直不像真人。不會真的是我們劇組引得劍仙下凡了吧？”

    厲靖薇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仙尊嗎！雖然遠了些看不清臉，但她一直在和余邈強調(diào)的作為仙尊的氣質(zhì)、儀態(tài)，都在這個白衣人身上得到了完美體現(xiàn)。

    如果能把這個人找到……來演仙尊，豈不是就不用和余邈進行艱難的無效溝通了？

    可是要和余邈解約，投資人不一定會同意，違約金也是個問題……唉，還是得把人找到才能談其他。

    她稍微冷靜了一下，保持理智道：“我們先抓緊時間完成今天的拍攝吧，然后我再想辦法找找這個人是誰?！?/br>
    連男女主都期待地玩笑道：“厲導(dǎo)，您是真準備找神仙下凡來拍戲嗎？”

    厲靖薇難得地笑了笑說：“要是神仙愿意下凡就好了?！边@座山是她哥的地盤，應(yīng)該會好找吧？除非他真是個能夠飛天遁地的神仙。

    結(jié)束了拍攝，她安排劇組先坐車下山回酒店了，她記得大哥在山上有個別館，感覺可以去那邊問問情況。要是不行，就只能找她哥安排這座山上進行種植工作的工作人員找找了。

    沿著山路清麗的風(fēng)景來到別館前，她按了按院子的門鈴。

    雖然她不認識別館的保潔張媽，但張媽還是能認識主家的幾個人的，一邊開門一邊道：“是大小姐嗎？您怎么到山上來了？快進來！”

    “您好?！眳柧皋贝蛄恐@座松鶴別館的環(huán)境，只感覺比上一次來更加雅致了，聽說是嫂子在這邊居住，看來嫂子是個很有品位的人呢，不知道他會不會清楚這山里的情況。

    不過她還是先開口問眼前人，道：“阿姨，你知不知道這山里有什么隱世高人會在山頂舞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