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病秧子夫君和離后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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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闕用力地?勒住身下的?馬,但適才這馬就不聽?喝令,更別提此?刻性命攸關(guān),出于動物逃生本能,它驟然長嘶一聲,調(diào)轉(zhuǎn)頭要往后奔去。 裴行闕臉色一變。 這樣猝然逃離的?動作一下子驚怒了適才還與?他們對峙的?野獸,身后的?老?虎發(fā)出長長的?嘯聲,林木震動,身后風(fēng)聲陡厲,仿佛有什么正破空而來。 裴行闕握緊弓箭,另一手扯出馬鞭,往那長隨的?馬上狠狠一抽,馬兒原本就受驚,被這么一抽,不要命地?往他們來時的?路跑去。那長隨和他的?馬原本就和裴行闕隔開了一段距離,在他后面立著,此?刻躍馬而去,裴行闕和他的?馬就成了那猛虎最近的?目標(biāo)。 他來不及深吸一口?氣,順著抽鞭的?勁,猛地?翻身一躍,滾倒在地?上。 一聲凄厲的?馬嘶響徹林野。 他抬頭,正對著一雙圓睜的?、濺血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碩大虎眼。 森寒利齒之間?,那匹不馴的?馬正殘弱掙扎,嘶聲喑啞。 第61章 裴行闕從十一歲開始挨打。 人在挨打后會學(xué)到很多東西, 比如如何?躲避,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在?驟然從高處墜落后迅速改換姿勢, 調(diào)整到能保護好自己的狀態(tài)。 他在從馬上滾落后并沒有急著蹲起來,而是順著勁往與那?老虎相反的方向滾去, 一邊化去從馬上滾落的勁, 一邊盡可能地與那老虎隔開距離。 他手還摸著羽箭,在?停止?jié)L動后幾乎是立刻蹲起身子,凝視著那?老虎。他在?投壺上有絕佳的準(zhǔn)頭, 這樣的準(zhǔn)頭使得他在射箭時也能觸類旁通, 因此?他的騎射進益很快——他可以保證一擊即中射到那老虎, 但這樣短的距離, 并不足以他搭弓射箭。 他抬起弓箭的下?一刻, 就會驚動那?畜生。 血腥味四散, 那?匹馬結(jié)束了?最后的掙扎, 一動不動地倒在?那?里, 毫無聲息, 黑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一點光都照不進去。 死是怎么樣呢? 是沒有聲息、沒有感覺, 是再也見不到梁和滟。畢竟他如果死在?這里,也許連尸骨都無存——連讓她看一看他尸體?的機會都沒有。 裴行闕深吸一口氣。 他還不能死。 袖里一直握著、了?結(jié)過許多人性命的匕首滑落掌心,裴行闕握住, 目光盯著那?正撕食馬匹的畜生。一手握著短刃, 另一只手按上弓弦。 他不動聲色地后退,步子聲放得很輕, 盡可能地把自己和那?猛虎的距離拉遠一些。 這匹馬,再加上適才的獵物, 這老虎已?經(jīng)吃了?許多東西,也許不夠它?饜足,但至少身體?會沉重一些,躍起的動作?不會再那?么便利。 他也許能撈到一次拉弓射箭的機會,但絕不可能有射出第二箭的機會。指尖摩挲過箭頭,裴行闕的目光掠過那?老虎的皮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拉弓射箭后緊接著換作?匕首,給?它?一刀,這樣的話,能把這畜生一擊斃命的可能性有多大? 裴行闕不知道?。 他沒有把握,但他曉得,沒有人會來救他,他只自己一個人可以倚靠。 如許多年前,他在?被人拳打腳踢、萬念俱灰的時候,有一個梁和滟不期而遇地出現(xiàn),仿佛只是老天偶爾開眼。更多時候,沒有人管他死活。 他并沒有太多時候去感傷,這樣的情緒也不過在?他心頭一劃而過。 下?一刻,裴行闕舉起弓箭。 同一瞬,正趴在?地上,舔舐那?馬匹骨架上鮮血的猛虎抬起了?頭。 長箭破空,氣勢凌厲。 那?長隨緊緊摟著馬脖子,被顛得幾乎散了?架,不時有低矮的樹枝垂下?來,劃破他臉,留下?一道?道?傷痕,不曉得何?時,他被載著跑出那?樹林,隱隱看見人影。 那?些人也看見了?他,紛紛縱馬趕過來。 其中有大膽的,從馬上站起來,遠遠伸手,勒住了?他身下?近乎要發(fā)狂的馬:“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那?長隨抬起傷痕累累的臉:“呀,你不是殿下?的長隨嗎?” “我家…我家殿下?在?樹林里,遇見了?一只大蟲,他抽鞭趕走了?我的馬,自己一個人留在?了?那?里……” 這長隨還帶著一點周地口音,平日里講話總有點含混不清,說起楚語來讓人犯糊涂,此?刻一字一句,卻?吐得極清晰,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清楚明白,也都臉色一變。 “這地方,怎么會有猛虎出沒?” 再講下?去,似乎就該牽扯到一些皇室秘辛了?,無論真相如何?,都不該是他們能探知議論的。 眾人反應(yīng)得都快,有人去稟報陛下?與皇后,有人召集侍衛(wèi),由長隨帶著深入林子救人——說是救人,更多人心里想的其實?是去收尸,只希望這位大殿下?留存下?來的遺體?能完整一些,好辨認一些,也希望他喂飽了?那?猛虎,不會叫他們有性命之憂。 裴行琢早已?回來,正和皇帝在?帳子里說話,正聊到開心處,就聽?見外面急切的通傳聲,幾個世?家子走進來,語氣惶然:“陛下?,大殿下?的長隨來報,說殿下?在?…在?林子里遇見了?一只猛虎?!?/br> 滿帳陡然一寂。 裴行琢啊一聲,脫口而出:“猛虎?猛虎就算出沒,也是在?山林深處,兄長不是說只沿著走兩?圈,就回來的嗎?怎么會去那?么深的地方?” 他滿臉真切的懊悔神色:“不會是我信口胡說,講自己要獵個黑瞎子回來,兄長聽?了?,也想著盡一盡孝心,才……” 他話多且密,細碎地兜著,來稟報的人還沒來得及說完具體?的情況,他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給?裴行闕帶了?個自以為是的帽子,還極真摯地起身跪下?,要皇帝恕罪。 而不出他所料的,這一番話講出來,皇帝的臉色也陰沉下?去。 “老二,你起來,和你有什么干系?他明知道?自己不善騎射,還往那?么深的地方跑?人呢,這會子在?哪里?派人去找了?嗎?皇后那?邊知道?了?嗎?她近來身體?不好,聽?到這些,要被嚇到的?!?/br> 皇家雖然冷心絕情,但這話說得也太叫人寒心了?。 “已?經(jīng)派人去尋了?,只是還沒消息……” 裴行琢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謝了?恩,起身后也沒坐下?,走到皇帝身邊為他斟了?盞茶:“父皇也別太憂心了?,兄長敢去,也許是有了?把握的,若知道?父皇為他掛心不已?,以兄長的心性,一定會歉疚的?!?/br> “你這孩子,總愛以己度人?!?/br> 皇帝冷笑一聲:“這個不知死活的混賬?!?/br> 說著,他一擺手,叫下?頭人退去:“找到了?再來稟報吧——叫管這地方的人來,好好兒的圍獵的地方,有猛虎在?,怎么也沒見上報?” 裴行琢也覺得有古怪之處,只是他此?刻一門心思在?坑裴行闕上,本身頭腦也的確沒有很靈光,也就沒想太多。 另一頭,魏漣月也已?經(jīng)被告知了?這消息。 “什么?” 她皺起眉:“那?他人呢?死了?么?” 下?頭的人喏喏道?:“已?經(jīng)遣人去尋了?,殿下?福澤深厚……” “晦氣!” 魏漣月臉色冷青,把人揮出去后,坐在?原處,喃喃道?:“好好兒的,怎么會有猛虎?旁人都遇不到,怎么偏偏他就遇見這事情?這又是誰的手筆,這地方,猛地冒出個猛虎,會是誰?” 她想起那?個叫她恨了?二十余年的貴妃,想起啟程前她在?陛下?面前一貫伏小做低的神態(tài),恨得手指捏到指節(jié)發(fā)白:“賤人,賤人!” 就在?此?刻,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魏漣月被吵得頭疼,正要叫人出去呵斥,就見來通傳的人歡天喜地地滾進來:“娘娘,娘娘,殿下?回來了?!回來了?!” 皇帝有許多個兒子,但她如今只剩下?一個,因此?稱呼殿下?,一定指的是適才剛來稟報,說遇見老虎的裴行闕。 魏漣月適才沒有很悲傷,此?刻自然也沒很開心,她還陷在?可能被貴妃設(shè)計的震怒里,人一時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脫口而出:“他居然沒有死,能活著回來?” “人怎么樣?四肢都還在??” 孩子好容易脫險回來,父母必然是要問?候下?情況的,魏漣月這也是問?候,但怎么聽?,怎么叫人覺得怪怪的。 自然,與皇帝相比,這話問?得要溫情脈脈多了?。 皇帝皺著眉:“他沒缺胳膊少腿嗎?沒缺胳膊少腿就先給?我傳召進來!我倒要看看,他是為什么要自作?聰明,惹得這些人兵荒馬亂的——包扎傷口?他厲害得很,都敢一人去會猛虎了?,還要包扎傷口嗎?” 裴行闕被人傳召著進來,他半身是血,眉眼都被血色遮擋著,只一雙烏亮的眼,此?刻抬著,露出個疲乏的笑:“今冬回來的時候,見父皇座旁的虎皮墊子有些舊了?,獵了?個新的來給?您?!?/br> 語氣平淡,被血遮蓋的臉上看不出什么具體?的神情,只看得見他抬起一雙血淋淋、烏黑濃亮的眼,直直看向裴行琢。 而裴行琢目瞪口呆,一時半會講不出什么挑撥離間的話,只有直愣愣地看著裴行闕。 “你少在?這里露猖狂樣子!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兒?你明知道?自己騎射工夫不好,怎么跑那?么遠去了??”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厲聲質(zhì)問?。 裴行闕慢慢開口:“兒臣因為騎射工夫不好,勒不住馬,被帶著走到林子深處去了?。要回來,就遇上那?大蟲了?——請父皇恕罪。” 正說著,魏漣月已?經(jīng)來了?,她原本準(zhǔn)備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戲碼,猝不及防看見半身血污的裴行闕,步子猛地一頓。 那?氣味兒也熏人,她微微皺眉,抑制著掩住口鼻的沖動:“行闕,你回來了?,是怎么回事,有沒有哪里受傷?怎么也沒換個衣服就來參拜了??” 她話出口就知道?自己是被熏暈了?頭腦,眼抬起,瞥向皇帝身邊的裴行琢,猜到一定是他講了?什么,才惹得裴行闕這么狼狽就被召來了?這里。 皇帝的臉色果然更不好看了?一些,他皺起眉頭,隱隱有要發(fā)作?的架勢。 裴行闕語氣一直是平和的:“沒有,叫母后擔(dān)心了?。只是一點小傷,因為我惹得父皇擔(dān)憂煩擾,所以先來復(fù)命,也省得給?父皇再添更多煩惱——我身上氣味不好,母后不要靠這么近,若因為我損毀您身體?,那?我就算葬身虎口也不能贖罪?!?/br> 一番話,叫兩?個人臉色都略有緩和。 皇帝的臉色也終于好看了?些,他情緒穩(wěn)定下?來,漸漸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適才是先入為主,下?意?識以為是裴行闕要逞英雄了?。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兒子,有這個印象加持,因此?適才更冷言冷語。此?刻緩過來,又見他還算懂事,講出幾句話來還很懂得顧全人面子,語氣也不好太嚴(yán)厲:“好了?,下?去換個衣服,再來回話?!?/br> 裴行闕低頭應(yīng)是,恭恭敬敬向皇帝皇后行禮告退后,晃著半邊手臂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天光晦暗,各處帳子逐漸點了?燈,一豆昏黃的燈光映在?一張昳麗面孔上。 “啊,他沒有被吃掉嗎?” “那?只能把裴行琢拉下?馬了??好可惜呀——” 第62章 三四月里, 春和景明的日子,風(fēng)不涼不燥,又正是百花爭艷的時節(jié), 最宜踏青。 梁和滟被迎進廂房的時候,衛(wèi)窈窈正?和侍女爭論今日唇妝該是半邊嬌還是小紅春, 回頭見她?, 歡喜地叫道:“滟滟jiejie!” 梁拂玉冷冷一笑:“沒良心的小東西,看不見你娘親嗎?” 單絲羅紅地銀泥帔子斜搭過肩頭,挽在手臂, 趁著她?面容華貴尊重, 卻又和周遭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 這青燈古佛供奉著的深山寺廟, 大約也難得有這樣蓬蓽生輝的時候。如今時興的披帛幅都寬, 搭在身上?遮去半面背, 再加上?那富麗堂皇的金縷縫大袖, 愈發(fā)把這小小的一個廂房襯得有些狹窄起?來?。 梁拂玉攬著那寬大的袖子, 神情坦蕩豁達, 半點不介意自己的妝容打扮與這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叫人覺得反而是這環(huán)境襯不上?她?。她?嗔怪地點了點衛(wèi)窈窈的額頭,看向梁和滟:“我去和你阿娘講兩句話, 她?這些天?煩我煩得要命,你好歹幫我看一看她?,叫她?別可著我一個人折騰?!?/br> 梁和滟歪著頭, 聽衛(wèi)窈窈絮絮叨叨她?在這佛寺里的見聞經(jīng)歷, 再抬眼的時候,在適才?侍奉的人里看見一張熟悉面孔——正?是前段時間, 寸步不離跟著衛(wèi)窈窈的那個宮里派來?的嬤嬤。 “你們家里缺的侍女,還沒?補上??” 衛(wèi)窈窈順著她?目光回頭看了眼, 哼哼笑?了聲:“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現(xiàn)如今滿京城里要找?guī)讉€得用的侍女竟然這樣難,只好一直勞煩宮中的幾位嬤嬤,跟著我和阿娘貼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