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夜戲】，蘇愈隨便扯了個理由。

    楊朵朵難得貼心地給他回了一個“辛苦了”的表情包。

    蘇愈見對方有跑題的趨勢，將話題又帶了回去：【你話還沒說完，然后呢？】

    打完這行字，蘇愈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不可抑制的加速。

    不同于顧離告白時的驚訝和激動，此時他更像是在等待一場未知的審判，甚至忘記了楊朵朵一開始提到自己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畢竟楊靜那個沒有絲毫掩飾的眼神也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輾轉反側后疲憊不堪的睡夢里。

    手機再一次震動，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楊朵朵的最新消息。

    【沒有然后啦】

    【我說完她就沒理我了】

    有那么一瞬間，蘇愈想把楊朵朵直接拉進黑名單。

    ——

    第二天片場所有的人都發(fā)覺顧影帝好像變了個人。

    拍攝時還是一如既往的專業(yè)和投入，但鏡頭背后顧影帝的唇角似乎從沒有放下來過，整個人散發(fā)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氣息。

    “嘿！把您那大牙收回去，堂堂影帝別整得跟癡漢似的，他媽的知道的是在拍劇情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他媽在拍小電影呢！”路風實在難以忍受一個快奔三的男人在自己身邊傻笑了大半天，拎起劇本很不客氣地砸了砸顧離的肩膀。

    今天特么的要拍床戲，也不知道注意點影響！

    “行行”，顧離用力抿住雙唇試圖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然而還沒堅持到兩秒“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

    路風一下子黑臉。

    蘇愈紅著耳根子低垂著眼眸用胳膊肘撞了顧離一下，小聲警告：“哥，你夠了！”

    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在床戲前的早晨給顧離落實了“男朋友”的身份。

    自從他早晨在顧離床上迎著對方朦朧的睡眼主動吻上去并且紅著臉說了一句“早安男朋友”，顧離嘴角的傻笑就一直沒停過！

    五年前他們一吻定情的時候也沒見顧離這么激動，蘇愈精分地為五年前的自己吃醋一秒鐘。

    晚上十點，沈棠架著已經喝高的衛(wèi)浩洋出了小飯館。

    24歲的衛(wèi)浩洋已經是成熟男人的體格，比還是高中生的沈棠足足壯了一圈，這一路沈棠走得頗為吃力，亦步亦趨，似乎隨時要帶著衛(wèi)浩洋一起摔在地上。

    街上零零散散地走著幾個人，大多數(shù)店鋪也早都關門打烊。只剩下零星幾家寫著“美容美發(fā)”的招牌在亮著燈。

    光線投射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鞋子趟過就破碎成一個個光斑。

    兩個人拐進一條小巷。

    “小棠，你看，我們就是在這、嗝兒認識的?！币宦飞隙己馨察o的衛(wèi)浩洋突然晃蕩著手臂指著前面的路說。

    沈棠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現(xiàn)在走的正是他當初被彩毛少年們打劫的地方。

    也是衛(wèi)浩洋救他的地方。

    被救之后他曾一度不敢靠近這條小巷，這里有他短短18年人生里最驚恐最無助的記憶。

    但不知從哪天開始，他不再抗拒這個偏僻又落后的小鎮(zhèn)，他的夢開始變得香甜。

    沈棠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他湊上去迅速在衛(wèi)浩洋臉上親了一下，調皮道：“那時候沒想到我能賴上你吧？”

    衛(wèi)浩洋停下腳步，歪頭看著沈棠。又是明月當空，將小巷一分為二，他站在陰影里，沈棠站在月光下，和他們初見的那天出奇的相似。

    不同的是，那天沈棠滿臉泥垢，哭得很可憐。現(xiàn)在嘴角卻噙著壞笑，眼中都是光。

    “是沒想到”，衛(wèi)浩洋靜靜地望著沈棠，眸色漸深，就在沈棠以為他會親上來的時候，他卻只抬起手揉了揉沈棠的頭發(fā)，也笑了起來，“隨手打個小混混救下的竟然是自己媳婦?！?/br>
    按照兩人目前的進展，“媳婦”這種說辭為時尚早，聽起來更像是調戲。

    事實也如衛(wèi)浩洋所想。

    沈棠的臉“騰”得漲紅，羞臊的連話都說不清楚：“誰、誰是你……媳婦……”

    聲音越來越小，尤其是最后兩個字如蚊蚋一般。他實在是難以啟齒，也實在招架不住。

    衛(wèi)浩洋喝醉怎么簡直像變了個人。

    “那我想娶你，你嫁不嫁？”

    “……”

    “說話啊。”

    “你好好走路！”

    “嫁不嫁？”

    “回家再說好不好？”

    “我不，你就現(xiàn)在說。嫁不嫁？”

    “嫁嫁嫁！你真煩！”

    兩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對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鏡頭越拉越遠，只是衛(wèi)浩洋的后背始終身處一片黑暗。

    “卡！”

    路風坐在監(jiān)視器前反復審著剛才的片段，這一鏡和沈衛(wèi)初見遙相呼應，借用月光預示結局，因此對兩位演員的走位要求得十分嚴格。

    “怎么樣？”已經返回的顧離站在路風旁邊問道，手里拿著新鮮出爐的男朋友親自買的養(yǎng)胃豆?jié){。

    路風抬頭掃了一眼，見顧離已經恢復正常也終于愿意搭理他了。路風習慣性地把分鏡劇本卷成筒，輕輕敲著腿，“挺好，和咱們之前走戲幾乎一致?！?/br>
    畫面最后定格在狹長小巷里沈棠和衛(wèi)浩洋一明一暗的背影上。

    對這鏡相當滿意的路風舉起大喇叭，喊道：“這鏡過了！各部門準備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