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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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入夜后的嵐市褪去白日的焦躁,江舒愜意地靠著車窗,任憑晚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吹散、吹亂。周維遠的車技很穩(wěn),飽腹后的江舒甚至有點犯困,眼睛微瞇起來。 周維遠側(cè)目看了看江舒,只覺得她現(xiàn)在乖地像一只親人的小貓,不吵不鬧,安安靜靜。 路程并不是很遠,大概十多分鐘,周維遠停了車,拍了拍江舒的肩。 我們到了。 江舒并沒有進入睡眠,被周維遠這輕輕的一拍嚇得差點跳起來。 啊,到了嗎?這是哪?江舒看了看窗外,黑黢黢一片,只有遠處有星星點點的亮光。 下車看看吧。周維遠說著打開車門下了車,迎面便吹來舒適涼爽的夜風(fēng)。 這是海邊嗎?江舒走到周維遠身邊,雙眼在適應(yīng)了黑暗后才看清遠處那點亮光其實是燈塔,而夜空下的海,沉寂幽靜,神秘得深不可測。 周維遠靠在車身上,腳下松軟的沙子有幾粒調(diào)皮地跑進了他的鞋內(nèi):其實這不是海,算是江吧。不過晚上這么看倒是真有一片海的韻味。你在嵐市待了這么久,都沒來過嗎? 江舒的裙擺被夜晚的風(fēng)吹起,輕柔地掃過周維遠的腳踝,她撥了撥凌亂的發(fā)絲,說道:平時都忙著工作,周末也都是宅在家,我都沒什么機會來呢。 周維遠直起身,問江舒:要不要走走? 江舒今天穿的是帶跟的皮鞋,踩在沙子上容易陷進去站不穩(wěn),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好。不過就在她邁出第一步時,便差點摔在周維遠身上。好在周維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你的鞋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還好,還是走走吧,我現(xiàn)在挺撐的。江舒也不想辜負周維遠這一片好意,畢竟來都來了。 周維遠思考了幾秒,說:那我要不牽著你?不然不太好走。隨后順勢將停留在江舒小臂上的手下移到江舒的手心,淺淺地握住。 江舒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自己的掌心變得溫?zé)釢駶櫋?/br> 周維遠,出手汗了。江舒意識道,然后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是,出手汗了嗎? 周維遠牽著江舒沿著岸邊慢慢地走了起來,說:我夏天容易出手汗。 江舒點了點頭,跟著周維遠的腳步也慢慢走了起來,每當她的鞋跟陷進沙子內(nèi)身體前傾要摔時,江舒能明顯感受到周維遠變得用力的手掌,將她的重心保持住。 兩人沿著岸邊有一步?jīng)]一步地走著,江舒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我聽阿言說,你之前交過一個女朋友,談了兩年? 周維遠沒想到江舒會談到這個話題,也沒避諱,嗯了一聲,放慢了步伐。 那……江舒斟酌著開口,你為什么會和她分手呀? 她提的,說是覺得不合適。 江舒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了什么,一時間氣氛又回歸沉默。 不過雖然我這么說會很不好,但是其實我跟我前女友分手的時候,確實發(fā)現(xiàn)我倆不太合適。 周維遠用指尖在江舒手掌內(nèi)輕輕地刮劃了幾下,讓江舒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也被什么柔軟但卻酸澀的東西撫摸著。 可是兩年還真挺久的了,就是,感覺有點可惜。 也沒什么可惜的,我前女友閨蜜跟我說,她其實一年多的時候就想跟我分了。 江舒沒注意到沙子下的一顆礫石,被絆地直接倒在了周維遠背上。 沒事吧? 江舒站穩(wěn)腳跟,撥了撥黏在臉上的發(fā)絲,還好夜色替她隱去了雙頰的火熱:沒事。我還是不繼續(xù)問你這個事了,我好奇心有點重,你別介意哦!感覺這種東西,我一直問的話,也挺別扭的。 周維遠輕笑:確實有點別扭。不過你想知道的話,我也會告訴你的。 江舒抬頭看著周維遠的眼睛,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胸腔會充斥著酸澀且堵塞的情緒,甚至感覺自己的雙眸也開始變得有些水霧連天。 江舒問過許之言關(guān)于周維遠的事情,發(fā)現(xiàn)其實周維遠和自己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活躍在藝術(shù)社交圈,經(jīng)歷過藝考,成熟得早,閱歷得多,初入社會的年齡就開始摸索著交際,與圓滑的世間作斗爭。 而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通高中,經(jīng)歷著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在普普通通讀出一本,即使現(xiàn)在步入職場,也還是跌跌撞撞的初生牛犢。 混跡于藝術(shù)圈,光是平時拍攝,也能接觸到很多優(yōu)秀漂亮的女生吧?也許對于周維遠來說,擇偶并不是難事,他的選擇漫山遍野,而自己只是一朵不起眼的野花罷了。 你還好吧?周維遠看著沉默不語的江舒,以為是她崴到腳了疼得說不出話。 江舒揉了揉有些濕潤的眼眶,悶悶地說:沙子進眼睛了,沒事。 你別用手揉,我給你吹吹。周維遠握住江舒停留在眼皮上的手拿開,而后湊近輕輕扒拉開她的眼皮,溫柔地呼了一口氣。 現(xiàn)在呢?還有沙子嗎? 周維遠指尖的溫度從江舒薄薄的眼皮上一直沉淀到她的心臟,太近了,太近了,似乎有個小人在江舒的大腦中不斷吶喊著。 江舒用力眨了眨眼,其實根本沒有異物進眼睛,她平復(fù)好情緒回答:嗯,沒有了。謝謝你。 周維遠聽畢松開江舒的手,看了看時間,對江舒說:不早了,晚上江邊挺冷的。我送你回家吧。 江舒看了看夜幕下的江面,只有一層又一層的波浪在沙灘上迂回徘徊,像是猶豫不決,跟她的內(nèi)心一樣。江水在沒有游客參觀的孤單時刻,也會迷茫和不安嗎?江舒不知道。 起碼,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好。 回程路上江舒和周維遠都沒說過一句話,江舒也明顯感覺到回去的路上,周維遠車開得很慢。 一如既往平穩(wěn)地開到小區(qū)門口,周維遠才開口:到了。 江舒點了點頭表示回應(yīng),解開了安全帶,剛準備和周維遠道別,卻被他先發(fā)制人:今天跟你吃飯很開心。 是意料之外的話語。江舒一時間不知道回復(fù)什么,只得愣愣地看著周維遠。 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猜,你是從許之言那知道我前女友的事情的吧?雖然這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想因為這個讓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態(tài)度。 江舒眨了眨眼,內(nèi)心就像是宇宙大爆炸那般混沌雜亂,就像是所有調(diào)味品都倒在一起,不止五味雜陳。 周維遠是會讀心術(shù)嗎? 我也會問許之言關(guān)于你的事情。不過希望下次我可以直接從你嘴里,來了解你。周維遠說完有些別扭地摸了摸頭發(fā)。 江舒突然覺得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都被一掃而空了,她將一旁的碎發(fā)別到耳后,雙眼注視著周維遠,鄭重地點了點頭:好!今天吃飯、散步我也很開心的! 嗯,那就好。去吧,到家了記得給我發(fā)消息。 江舒打開車門,在即將下車之前扭過頭對周維遠笑著說:晚安,周維遠。隨后不等周維遠反應(yīng),便關(guān)上車門跑進了小區(qū)。 周維遠看著江舒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動作,靠在椅背上笑著輕聲說了句。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