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200節(jié)
小魚很著急,這一定是那天衙門抓人時,不小心給翻出來的,也不知道里面的東西還在不在,阿藥婆如果知道了,一定會著急的。 “那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錢嗎?”明卉問道。 小魚搖搖頭,兩只小黑手絞在一起:“可這真的是小黑的.jiejie你信我呀。” “那你說說看,這里面除了有錢,還有別的什么東西?”明卉溫聲問道。 小魚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一下子又亮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這里面還有阿藥婆的寶貝,是一朵花,叫啥.叫玉蘭花!” 見明卉不說話,小魚有點著急:“jiejie,你快看看,寶貝袋子里有沒有玉蘭花,那是阿藥婆的寶貝,不能丟的?!?/br> 那只牌子,以及那半截玉蘭花簪,明卉都已經描了花樣,讓霍譽交給手下的人去查了,現在這兩樣實物就在荷包里。 明卉打開荷包,把里面的銀票掏出來,小魚興奮地啊啊直叫,明卉又把那半截簪子也掏了出來:“這個就是阿藥婆的寶貝?” 說著,她把銀票和半截簪子全都遞給小魚,小魚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沒去清點銀票,卻把那半截簪子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又看,又用衣袖擦了擦,很是寶貝。 “這個對阿藥婆很重要嗎?”明卉問道。 “嗯,阿藥婆說這是她阿爸給她的嫁妝,等我和小黑把這邊的事情辦完了,就拿著這寶貝去找阿藥婆的阿爸?!毙◆~把那朵斷開的玉蘭花拿在手里,她剛記事起,就常常看到阿藥婆看著這朵玉蘭花出神,從那時她就知道,這是阿藥婆的寶貝。 明卉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小魚提起阿藥婆,原本她以為那就是一個漁家婆子,可小魚說這支玉蘭花簪是阿藥婆的嫁妝。 這支簪子雖然斷了,但卻是上好的羊脂玉,而且雕工精致,不是一個漁家婆子能有的,金有價,玉無價,金玉坊里但凡是羊脂玉的簪子,哪怕雕工遠不及這個,價格也都在百兩以上。 明卉忽然對這位阿藥婆來了興趣。 “啊,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知道阿藥婆的阿爸在哪里嗎?” “知道啊,阿藥婆讓我背過,我背了好幾遍呢” 在小魚心里,并不覺得這是秘密,何況這位明jiejie是好人。 可是當小魚說出那個地址時,她便看到,眼前的好人明jiejie一下子變成了石像jiejie。 明卉怔住了。 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jiejie,jiejie”小魚嚇了一跳,jiejie這是怎么了? “?。 泵骰芙K于緩過神來,她看看小魚,又看看一臉關切看著她的朵朵和南萍,有點不好意思,她指著關得緊緊的堂屋門,“你們看,多么藍的天??!” 朵朵和小魚一起看過去,門關著,門上還掛著紅梅傲雪的棉簾子,無論怎么看,也看不到外面的藍天啊。 藍萍無奈地搖搖頭,這位大奶奶,以前就不靠譜,現在是越發(fā)不靠譜了。 “小魚啊,阿藥婆長得什么樣,你是怎么認識她的?”明卉試圖用最溫柔的語氣,可是話一出口,她聞到了拍花黨的氣息。 好在小魚不知道啥是拍花黨,她心無城府。 “阿藥婆啊,她可厲害啦,她會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毙◆~咽咽口水,見明卉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已經吃飽了,可是想起阿藥婆做的好吃的,她又餓了。 “阿藥婆還會種藥,會種好多好多的藥,阿藥婆會治病,小時候我病得快要死了,就是阿藥婆給治好的,阿藥婆可好可好了,大家都說,她是天上的神仙派來的?!?/br> 明卉察覺到,小魚在說起阿藥婆時,眼睛里有光。 這一刻,明卉忽然想哭,她強壓下涌上來的淚意,笑著問道:“小魚,你的爹娘呢?” 小魚搖頭:“阿爸和阿媽出海打漁,就把我交給阿奶,可他們沒有回來后來阿奶也死了.” (本章完) 第372章 船就是我們的家 “那時我生了病,很重很重的病,阿大叔說那邊的島上有個會治病的女神仙,他說不如把我送過去,或許能治好呢,阿大叔就背著我,搖著船去了島上, 求了島上的人,讓阿藥婆給我治病,阿藥婆真的收下了我,而且她給我治好了病,所以啊,我從小就知道, 阿藥婆可有本事了。“ 小魚得意洋洋,她可是阿藥婆治過的孩子。 “島上?是什么島?你家也是住在島上嗎?”明卉問道。 “我家不住島上,我家住在船上, 阿大叔,還有海子叔,大船叔,紅霞姨,他們都是住在船上,衙門里的官爺不讓我們上岸去住,所以我們世世代代都在船上,船就是我們的家?!?/br> 小魚解釋得很認真,雖然小黑叮囑過她,不能把住在船上的事告訴別人,還說別人知道他們是住在船上的,會看不起他們, 而且官府也會來抓人,可是小魚覺得,明jiejie是好人, 她不能騙明jiejie。 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jiejie,你不會去報官吧?” 明卉心里有些酸楚, 可還是笑著說道:“不會不會, 而且這邊的衙門也不會去管你們閩東的事。” “真的呀!太好了,咦,jiejie,你知道我家是在閩東啊,你好厲害??!”小魚高興極了,明jiejie就是好人,和花婆婆一樣,是很好很好的人。 “小魚,阿藥婆住在島上,那個島上還有其他人嗎?你們,我是說你們船上的人,也能上島嗎?” 關于閩東一帶的水上人家,明卉也是從南萍口中知道的。 他們被稱為疍家人,以船為家,居無定所,成年累月住在船上。 小魚已經在說起島上的事了:“島上有人啊,有很多人, 而且每天早上會有大船載著人上島,傍晚時還會載著這些人離開島子,不過阿藥婆不走,她就住在島子上。 我們不能上島,不過我可以的,島子上的管事全都認識我,我從小就在島子上,他們都認識我的,阿大叔他們打了魚,我就給送到島上,和島上的人換米面和綠菜,對了,綠菜也是阿藥婆種的,阿藥婆可有本事了,她什么都會。 對了對了,那次我和小黑采來的珊瑚,也是賣給了島上的人,賣了好多錢,小黑置辦了一條新船,可漂亮可堅固的新船。” 明卉想起了當初馮幽草說的那些話,每天早上,會有大船帶了奴隸去另一座島上干活,晚上再把他們載回來。 小魚口中的島子,卻是早上有大船載人上島,晚上再把這些人拉走。 阿藥婆所在的這座島,想來就是馮幽草口中,奴隸們干活的島。 “和我說說小黑吧,他也是你們疍家人嗎?”明卉想起了被小黑從小戴到大的牌子。 牌子上的圖案是一種鳥,明卉沒有見過,但是霍譽認識,那是海東青,是遼東才有的一種猛禽。 別說東海的閩東沒有,就是小黑瞎說的清池也沒有。 一個來自閩東的小子,隨身的牌子上卻刻著遼東的猛禽,這本就很奇怪。 “小黑不是疍家人,可他記事時就養(yǎng)在阿大叔的船上了,阿大叔說島上的人要把小黑扔進海里,說他又瘦又小養(yǎng)不活,就扔在海里了,阿大叔把他撈上來時,被阿藥婆看到,阿藥婆給了阿大叔一些草藥,阿大叔天天煮加了草藥的魚湯給小黑喝,小黑越養(yǎng)越壯,真的活下來了。 可是小黑長大以后,島上的人卻說小黑本來就是他們的奴隸,讓小黑回島上干活,可我們疍家人也不是好惹的,我們上百條船聚在一起,不讓他們把小黑帶走,島上的胡子管事就說,不過是個毛孩子,養(yǎng)在船上就養(yǎng)在船上吧,以后記得多送點魚蝦過來,打到好東西也要送過來,哈哈,小黑就還是我們的小黑,沒有再去島上。 不過我們疍家人也是說話算數的,我們有了好東西,常常會送給他們,魚蝦也是,我們只用魚蝦和他們換米面和綠菜,不收錢的?!?/br> 明卉直點頭,豎起大拇指:“你們護住了小黑,你們是好樣的?!?/br> “是啊,阿藥婆也是這樣說的?!毙◆~開心地晃著小腦袋。 “你和小黑經常上島去玩嗎?島上的人讓你們上去?”明卉又問。 “嗯嗯,他們只讓我和小黑上島,別人不讓的,jiejie知道為啥不?因為他們覺得小黑是他們的人,而我呢,我小時候在島上住過,他們都認識我,叫我小丫頭,叫小黑小崽子?!毙◆~更加得意了,她和小黑是唯二能隨便上島的疍家人。 明卉心情更加激動,她連忙問道:“你很喜歡阿藥婆嗎?能說說阿藥婆是什么樣的嗎?” “阿藥婆是世上最好的阿媽,我阿媽如果還活著,一定像阿藥婆這樣。阿藥婆是神仙,她會治病,還會做好吃的?!毙◆~又想起阿藥婆做的好吃的了,咽了咽口水。 “阿藥婆只有一個人嗎?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在島上嗎?”明卉問道。 “沒有沒有,阿藥婆說她有個兒子,可是丟了,阿藥婆說她的兒子可聰明可聰明了 阿藥婆只有一個人,那朵玉蘭花就是阿藥婆的寶貝 阿藥婆臉上有很多疤,島上的人說,那是阿藥婆自己用貝殼割的 阿藥婆雖然也是島上的奴隸,可是就連胡子管事也說阿藥婆是好樣的 所以啊,他們沒人欺負阿藥婆,再說了,阿藥婆會治病,還會做好吃的,他們又不傻,當然不會欺負阿藥婆了。 阿藥婆把那朵玉蘭花偷偷給了我和小黑,讓我們去找她的阿爸,告訴阿爸,她還活著,再問問阿爸,她的兒子找到沒有. 可是阿藥婆讓我們告訴阿爸,不要去找她了,島子在海上,阿爸找到她,也不能把她接回來了. jiejie,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jiejie,是小魚說錯話了嗎? jiejie,別哭了,jiejie!” 明卉這時才察覺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伸出手臂,將不知所措的小魚緊緊抱住,如同抱住那個從未見過面的人。 (本章完) 第373章 尋找 詔獄里的小黑是個硬骨頭,把他在順天府里說的話重復了幾遍,他是清池人,他是來買藥的,他被人打暈,醒來之后手里有刀,張大毛死了,他嚇壞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譽也沒有閑著,他讓人拿上明卉描畫出來的牌子和玉蘭花簪出去打聽,卻意味地很順利。 玉蘭花簪是一個姓張的老玉匠雕的,二十多年的老物件了,老玉匠不是雕首飾的,他雕的最多的是玉擺件,就是能被高門大戶擺進百寶閣里的那種。 小件的首飾只雕過一批,還是因為當時手里多出一些玉料,雕不出大的,只能做小的,總共雕了十支簪子、五枚玉佩和兩個把件,這些東西都是放在一個朋友的鋪子里代賣的,價錢適中,沒用幾天就賣空了。 雖然送過去的只是花樣子,可當年經手的老掌柜卻記憶猶新,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冊子。 他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花樣說道:“老張師傅是雕大件的,他哪有首飾樣子啊,這些花樣都是我給他的。 你看,是不是一樣?我和你說,這白玉蘭的簪子,只有一支,那人說是給閨女當嫁妝的,他家閨女是高嫁,當爹的不想閨女被人看低了,就想置辦兩件像樣的首飾給閨女傍身。 買了一支白玉蘭的簪子,還買了一支梅花的,還有一枚玉佩,說那是三朝回門給女婿的。 我還問了一句,你家閨女嫁的是哪家高門,他說是長平侯府! 沒錯,就是長平侯府,我為啥記得這清楚? 因為后來那長平侯府的世子不是當侯爺了嗎?后來娶了個什么縣主,其實在縣主之前還有一房正妻,我說的就是這位。 哎喲,那長平侯府鬧出的那些爛事,你說那長平侯辦的叫啥事?還把牡丹樓的姑娘帶回家,這要是我家兒子,我拿鞋底子呼死他不對,我沒別的意思啊,人家是勛貴,咱一小老姓就是說說,小哥你當我放個屁。 總之,那些事,我聽到一回就可惜一回,你說是吧,有二十來年了吧,我每年都要可惜上一回,能忘嗎?忘不了,那家的閨女咋就這倒霉呢,你說是吧?” 拿著玉蘭花樣子出去打聽的,是王丹陽,他是霍譽從驍旗營帶過來的,原本是個很機靈的小伙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否則霍譽也不會讓他去打聽這簪子的事。 可是這一次,王丹陽回來交差時,卻變得笨嘴拙舌,嗑嗑巴巴,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說清楚。 總不能告訴霍譽,人家罵你爹了,算了,還是不要多嘴了。 總之,王丹陽的意思就是,這支簪子,十有八九,是霍世子您親娘的物件。 其實當霍譽聽到二十多年前,那個買簪子的人說自家女兒高嫁時,他的心就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