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192節(jié)
夏太太聽女兒夏初棠說過幾次,常渺不吃魚,不但自己不吃,也不讓家里人吃,他聞不得魚腥味,還曾說過是吃生魚吃傷了,這輩子也不想再吃。 夏初棠對夏太太抱怨,沒聽說西北人有吃生魚的,哪怕窮到買不起油鹽,用火烤著吃也行,怎么就吃上生魚了呢。 還有就是常渺每次來夏家,夏南風都會和他去書房里說話,初時夏太太沒在意,女婿也不是外人。 可是漸漸的,她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夏南風和女婿常渺在書房里說話,不但家里的女卷和下仆不能打擾,就連夏南風唯一的兒子夏初晨也不能進去。 這讓夏太太心里很不舒服。 夏南風能夠回來,她是高興的,但夏南風不是一個人回來,還帶回一個女兒。 關(guān)于夏紅云的身世,夏南風沒說,是夏紅云自己說的,她的外祖父是大汗,她的母親是公主,她的舅舅們?nèi)际峭踝印?/br> 夏太太聞言,差點背過氣去。 當年,她為了不被苦役營的那些管事們凌辱,用針線把身上的衣裳密密麻麻縫起來,連茅廁都不敢去。 而那個時候,她的丈夫卻已經(jīng)尚了公主。 雖然現(xiàn)在丈夫回來了,可這件事,卻是夏太太心里的一根刺。 她開始疑神疑鬼,也變得更加敏感。 夏南風信任常渺多過信任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夏南風讓常渺做了女婿,夏太太甚至懷疑常渺才是夏南風的親生骨rou。 因此,夏太太千方百計想要知道,夏南風與常渺在書房里都說了些什么。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知道了只言片語。 夏南風說,常渺過去最合適,那邊沒有人認識他,帶上初棠一起去,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異樣。 夏太太擔心自己的女兒,原本想把女兒留在身邊,可女兒卻想早日懷上孩子,常渺要出門游歷,她說什么也要跟著,夏太太勸不動,只好作罷。 】 這件事同樣是夏太太心頭的一根刺,今天在這小黑屋里,被人一嚇,便全都說了出來。 等到夏太太再次醒來時,她還在馬車里,她的丫鬟和她一樣,都是剛剛醒過來,而車把式正在外面和他吵架,原因是他們的馬車堵了路……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丫鬟紅了臉,好在太太睡著了,不知道她也睡著了。 岐山百戶所里,霍譽想著夏太太的供詞。 常渺吃生魚吃到傷身,如今聞不得魚腥。 霍譽還記得,當初把馮幽草關(guān)在飛魚衛(wèi)的地牢,那地牢早前是水牢,后來水干了,但依然潮濕,曾有那么一剎,馮幽草竟然誤以為自己被送去了島上。 島上! 蔡九峰在島上,東西懷王也在島上。 自從得知馮氏被送去了海島,霍譽便了解到很多關(guān)于東海關(guān)于海島的事,漁民出海吃生魚是常有的事。 當然,這里有渭水,在渭水上討生活而無論是鳳翔府,還是西安,榆林,整個西北,全都不靠海。的人,也有可能會吃到生魚。 但是霍譽還是傾向于常渺去過海上,去過海島。 如果常渺與東西懷王有關(guān)系,那么一切的一切,便串連起來了。 鄒慕涵、錢嬪、馮幽草、葉霆、長平侯府、竇家、承恩公府、連同被承恩公府偷換孩子的震北將軍府,以及遠在西北的夏南風,這一整條線,在常渺這個人出現(xiàn)之后,便連成了一條線。 常渺,早年受過夏南風恩惠,夏南風出事后,他離開鳳翔,不知什么原因,跟了東西懷王或者蔡九峰,其間他很可能去過番邦,在霍譽策反夏南風之前,他就與夏南風重逢,夏南風在番邦的日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風光,他先后接觸了常渺和霍譽,而常渺背后的東西懷王或者蔡九峰離得太遠,無法幫到他,于是他選擇與霍譽合作,最終回歸大晉。 他在大晉安定下來,常渺便再次出現(xiàn)。 人的欲望是無窮的,而夏南風回到大晉之后的日子,雖然表面風光,但他這輩子都只能被困在這一座城里,守著人老珠黃的妻子,和沒有什么出息的兒女。 這和他想要的不一樣,他明明能過得更好。 這一次,他選擇了常渺。 第358章 有條小魚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此時的明卉,日子仍在制香和逛街中度過。 好在承恩公府的案子沒有石沉大海,終于有了動靜。 無功名和官身的男丁,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全部押送柴溝堡燒炭服苦役,即日起程。 有功名和官身的,暫時扣押在詔獄,配合案子調(diào)查。 而女眷同樣如此,無誥名或封號的,判舂刑,押送灤州,在那里有專門的地方,給女犯曬谷舂米服苦役。 有誥命或封號的女眷,暫時關(guān)在寒葭潭女牢,就是當初吳家舅母被關(guān)押的地方。 承恩公府門前,先帝親書的牌匾已被摘下,如今也不用把承恩公府和孫家剝離開了,承恩公府已經(jīng)沒有了,只有孫家。 孫家人被押送離京那日,幾乎大半個京城的人全都出來,城門口擠得水泄不通,不是來送行,純粹就是來看熱鬧的。 當年竇家犯事時,女眷和十三歲以下男丁全部留在了京城,而輪到孫家,皇帝連半分面子也沒給。 押送隊伍里甚至有襁褓中的嬰兒,只因是男丁,只能與母親分開,偏偏父親有功名暫時留在詔獄,那孩子是被哥哥抱在懷里的,而他的哥哥也不過七八歲。 “造孽啊,這孫家放著好好的富貴日子不去過,就想些有的沒的,他們把人家的孩子扔了賣了,現(xiàn)在他們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去服苦役,這就是報應(yīng),報應(yīng)??!” “可不是嘛,當長輩的不干好事,全都報應(yīng)在子孫身上,你看那些孩子,還有那些年輕姑娘,上輩子不知道做的什么孽,這輩子投胎在孫家,真是倒霉啊。” “你們快看那幾個姑娘,哎喲,還沒及笄吧,細皮嫩rou的,一看就是從小沒有吃過苦的,進了那苦刑營,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啊?!?/br> “還回來干嘛?男丁倒也罷了,這些小姑娘,有朝一日出了苦刑營,名節(jié)也毀了,哪還有好人家肯娶她們啊,唉,連娘家也沒了,這輩子苦?。 ?/br> 忽然,人群里有人高聲喊道:“你們只看到他們今日苦,卻沒有看到這些年來,孫家欺君罔上,結(jié)黨營私,貪贓枉法,草菅人命!他們這些人只不過是去服苦役而已,他們至少還活著,那些被他們害死,被他們賣掉扔掉下落不明的姑娘和孩子們,卻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長平侯府霍家,那是開國元勛啊,可他家的小公子,卻被親外祖母以十兩銀子的價錢賣掉,從小受盡虐待。 所幸,小公子被找回來了,可狄大將軍的兒子卻至今也找不到,那是守護我大晉疆土的大將軍啊,他的孩子就這么沒了,還有平原郡王,那是堂堂太祖血脈,剛出生的孩子,同樣不知所終。 你們說,孫家的罪過,是不是罄竹難書?” 圍觀的百姓們大聲附和:“是!” “是不是欺君罔上?” “是!” “是不是大逆不道?” “是!” “孫家,該不該滿門抄斬,誅連九族?” “該!”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中,憤怒的百姓撿起石頭打向?qū)O家人,有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還有人跪地哀求,官兵和衙役不得不出手阻攔,用手中的長矛驅(qū)趕越來越?jīng)坝康娜巳骸?/br> 在有人出來喝問的時候,明卉就知道要出事了,她挑了一棵大樹,主仆四人全都爬到樹上,居高臨下,看了一場大戲。 待到官兵好不容易將圍觀百姓驅(qū)散,隊伍里的孫家人已經(jīng)慘不忍睹,幾乎人人都掛彩,只是這一次,就連襁褓里的孩子也不敢哭了,他們垂著頭,恨不能藏進塵埃里,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真正正明白了,孫家完了,就連太后也不會護著他們了。 明卉沒有去看漸行漸遠的押送隊伍,她的目光一直跟著那個出聲喝問的人。 “汪安,那人是誰?” 這幾個月來,汪安按照明卉的吩咐,經(jīng)常出入京城各府管事們常去的一些地方,那些人,即使他不認識,也能知道是哪個府里的。 “他是尤家一個管事的侄子,不過沒在府里做事?!?/br> 明卉笑著搖頭,今天被押送去服苦役的這些人,應(yīng)是與那案子沒有關(guān)系的,他們在孫家沒有話語權(quán),可即使是這些看似無辜的人,尤伯爺也不想輕易放過他們,而是在出城之前,讓他們吃了苦頭。 有尤伯爺?shù)陌才?,這些人去了苦役營,日子也不會好過。 明卉想起剛剛那人說的那些話,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看來,不讓孫家領(lǐng)了“謀逆”的罪名,尤伯爺不甘心,皇帝更不甘心。 尤伯爺對孫家是失孤之痛,也就是最近幾年的事;而皇帝對孫家的仇恨,恐怕是從生母去世時就生出來了,隱忍了十幾二十年,如今皇帝羽翼已成,也終于等到了出手的機會。 這個機會,皇帝一定會好好利用。 明卉從樹上下來時,忽然聽到一聲嗤笑,她轉(zhuǎn)頭一看,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黑紅黑紅的小臉蛋,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黑白分明,沒有梳丫髻,而是結(jié)了一條大辮子,又黑又亮。 “笑啥呢?”明卉問道。 小姑娘又笑了,眉眼彎彎:“我還頭回見到會爬樹的老婆婆呢?!?/br> 明卉哦了一聲:“小姑娘少見多怪,婆婆我屬猴子的?!?/br> 說著,扶著朵朵,顫巍巍的走了。 小姑娘在原地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 這就是京城的人啊,和阿藥婆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阿藥婆說京城人看不起鄉(xiāng)下人,阿藥婆說的京城啊,也和她看到的不一樣。 “小魚,你傻笑啥,快點上車,咱們進城了!” 身后的騾車上,探出一張大黑臉,不耐煩的催促。 小魚無所謂地甩甩腦后的大辮子,一臉的無所謂:“我不上車,我要走著進城?!?/br> “進城要查路引,你有嗎?”大黑臉問道。 小魚不服氣:“每個人都要查路引?我才不信京城的人出門都帶路引,若是他們忘記帶了,豈不是連家也不能回了?” 大黑臉怔了怔,小魚說的有理,他問車把式:“車老板,京城的人出城,再回家,也要查路引?” 這車是在大車店里租的,車把式是趕車為生的,長年在這條路上走,見多識廣。 “京城的人不用帶路引,做官的有官憑,高門大戶有府牌,小老百姓有戶籍牌子,城門官看一眼牌子,就放行了,路引只查外地人,就你們這樣的,一看就是外地人,不但要查路引,還要查你們帶的行李?!?/br> 非10作品,古言《長安好》美強慘大女主重生后,第一桶金從反賣人販子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