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荀斯桓不屑于回答,心卻是慌亂的。 黎言卿幽幽道:“人的大腦有自我保護機制,那些讓他痛苦的人,讓他難過的往事,都會被屏蔽,你懂嗎?” 荀斯桓難以回答,他當(dāng)然也考慮過這原因,他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 黎言清輕笑著繼續(xù)說:“既然云渺什么都不記得了,那我們兩個可以公平競爭了,不是嗎?” “公平?”荀斯桓紅著眼冷笑兩聲,自己也覺得這樣只是虛張聲勢。 “我們之間不可能公平,云渺當(dāng)年選擇了我,現(xiàn)在也一樣只會選擇我,你在他心里從來就不是一個選項。” 黎言卿也哂笑,眼中是一樣的鋒銳,他冷冷諷刺:“你不用這樣自我安慰?!?/br> 荀斯桓掙扎:“我相信云渺,過去和現(xiàn)在都是。” 黎言卿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虛:“我也相信云渺,但搞砸一切的一直是你,是你的自私,過去和現(xiàn)在,都一樣?!?/br> 黎言卿嗤笑出聲,笑得如同掌握了必勝的秘密武器。 荀斯桓的憤怒之火快要燃燒盡一切理智,恨不得直接一拳鑿在黎言卿臉上,他咬著牙警告:“不要用渺渺挑戰(zhàn)我的底線。” 黎言卿不為所動,明白今夜的這場對話里,他已經(jīng)讓荀斯桓一敗涂地,方寸大亂。 而后,他又幽幽問出了一個注定會讓荀斯桓徹夜難眠的問題—— “你就不想知道云渺出事那天,那么著急地在雨天開車趕路,是為了趕著去見誰嗎?” 老規(guī)矩,周一休息~ 第33章 失魂落魄 黎言卿最后沒給回答,但答案不言自明。 荀斯桓腦袋里“嗡”的一聲,像掉進(jìn)了與世隔絕的真空結(jié)界,失魂落魄之中,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許云渺公寓門前。 走過來是要干嘛?敲門嗎? 問許云渺為什么非要去見黎言卿?問當(dāng)時的許云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然后被許云渺像攆瘋子一樣攆出門? 他不相信黎言卿的挑撥,卻不能自已地想聽許云渺再承諾一次只愛他一人,哪怕,許云渺在失憶前早就說了千萬遍。 是啊,說了千萬遍,每一遍都不敷衍,可他還是需要許云渺一遍又一遍地承諾,他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幼稚試探。 偏偏失憶前的許云渺,一次次包容原諒了這份幼稚的試探。 失憶前的許云渺不會轉(zhuǎn)身就走,會無比耐心地說“愛人之間該尊重彼此的獨屬空間”,可最后又會縱容地答應(yīng)放棄項目,但下不為例。 于是,荀斯桓便會愈發(fā)恃寵而驕,下次仍然這樣任性幼稚,甚至要求得更多更過分,以換取許云渺更大的縱容。 這就好像是為了證明——你看,渺渺多愛你,他愿意為你一次次委曲求全,降低要求,拋開原則。 于是,在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的幼稚試探與寬容遷就里,愛意被一點點消磨。 荀斯桓后來確實證明了許云渺愿意為他拋開原則,只不過,許云渺是連帶著原則和荀斯桓,都一起拋開了。 今夜,荀斯桓好像忽然有點明白,何為愛而不喜歡了。 申城的夜從不寂寞,永遠(yuǎn)流光溢彩,永遠(yuǎn)車水馬龍,可繁華熱鬧之下有幾多愁,人人自知。 荀斯桓每隔兩分鐘就點開手機看一看,沒有許云渺的消息,再刷朋友圈,也沒有許云渺的動態(tài),而后苦澀自嘲。 ——許云渺失憶啦,他不會再無條件包容你的任性試探和無理取鬧啦!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以前他不說一句就離開后,許云渺經(jīng)歷的是多么難熬的夜,一分一秒都在期待與失望中反復(fù)被碾磨。 從燈火如龍,被碾到夜沉如水,再熬到晨光熹微,好像一夜之間想了很多,又好像腦袋始終一團漿糊。 正魂不守舍,背后忽然嘭地撞上了一塊鐵板,把荀斯桓撞得后腦后背一陣火辣辣,把門里人也嚇了一大跳。 荀斯桓踉蹌爬起來,轉(zhuǎn)身對上驚愕得合不攏嘴的許云渺,懵然意識到,自己靠著許云渺的公寓門坐了一夜。 許云渺驚得眼珠子快掉出來,反應(yīng)了半天才問:“荀斯桓,你,在我家門口坐了一夜?!” 荀斯桓眼下青黑,還是昨晚那身衣服,襯衫和西裝皺巴成了咸菜,頭發(fā)也是亂的,一夜之間下巴上冒出一層薄薄胡茬。 “我昨晚想道歉,怕你睡了沒敢敲門,也怕你在生氣不愿意聽……后來想去給你買早飯……又怕走開了,錯過你出門?!?/br> 荀斯桓說完才看到許云渺沒穿西裝,手里拎的不是公文包,而是保溫桶,更懵了:“你這是干嘛去?” 說話顛三倒四,表情不知所措,這是把腦子熬傻了,荀斯桓從來講究,何時這樣邋遢過,許云渺心疼都來不及,哪還生氣。 但也不能太快原諒,他只能裝著慍怒說:“我媽不知道我在溪山度假,前天送了一大鍋海參粥來,我喝不完,拿去送流浪漢。” “什么流浪漢?”荀斯桓焦急地傻愣愣地問。 許云渺快憋不住笑了:“住22樓的荀姓流浪漢。” 荀斯桓理解了一會兒,才明白許云渺是在嘲笑他,懸了一夜的心陡然落了地,一步上前就把許云渺抱了個滿懷。 “謝謝,云渺,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br> 又道謝又道歉,委屈巴巴的樣兒,看得許云渺心肝兒直打顫,差點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橫行霸道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