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搬進竹楊苑后,許云渺的生活質(zhì)量有了飛躍,新公寓才住了沒幾天,他已然產(chǎn)生了“家”的踏實感。 公寓里的一切都太符合他的需求了,連沙發(fā)上的珊瑚絨小毯都恰好稱心如意,房東許析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他。 云寰的工作也有了起色,荀斯桓漸漸把白氏工業(yè)項目全交到了他手上,白氏挺信任他,項目推進十分順利。 要說真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大概是荀斯桓本人,倒不像之前沒那么沒分寸了,卻總讓許云渺覺得別扭。 比如,每天雷打不動地給許云渺帶早飯,煎餅、鍋貼、米糕、蝦餃,總之都是許云渺嘴饞的,竟還每天換花樣。 再比如,荀斯桓明明時常忙得沒時間好好吃頓飯,卻非要親自去步行街給許云渺買咖啡,少冰的香水檸檬美式,剛好是許云渺的最愛。 許云渺是想拒絕的,可又很難拒絕。 早飯是他一進辦公室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在桌上放著的,咖啡是買好趁他不在時偷偷擱他電腦邊的。 這感覺就好像,若是揮來了拳頭你還能抬手格擋,可若是吹來的是無孔不入的春風,那可怎么擋得住呢? 何況,這人跟買通了他肚里的蛔蟲似的,把他那點口腹之欲摸得清清楚楚,叫他這個吃貨怎么拒絕得了! 周三時,云寰牽頭辦了一場企業(yè)合規(guī)論壇,事務(wù)所的高年級律師都要參加,許云渺還被安排了發(fā)言。 論壇開場前是事務(wù)所內(nèi)部的預(yù)演,許云渺臨時接了個客戶電話,參加時便又遲到了幾分鐘。 他一推門就發(fā)覺,這場景怎地如此熟悉,還是上回研討會的會議室,還是全體等他一個,還是只剩那角落有空位。 他快步?jīng)_角落去,沒幾步,場景果然重現(xiàn),荀斯桓又叫住了他,這一回,聲音通過話筒加持,震得他頭皮發(fā)麻。 “許云渺,坐那邊?!?/br> 荀斯桓手指的方向是靠墻的一排備用椅子,是人太多時才拿來應(yīng)急使用的,連靠背都沒有。 許云渺莫名火大,不就是遲到了三分鐘嗎,何況他也不是故意的,至于非要當眾讓他丟臉嗎? 可人家是老板,脾氣大也無可厚非,他不能當著大家的面和荀斯桓嗆聲,只得聽話過去坐下了。 許云渺憋著氣想,送早餐,送咖啡,有什么意義?還不如改改這一點小錯誤就讓人下不來臺的臭脾氣。 預(yù)演結(jié)束,嘉賓們陸續(xù)到場,荀斯桓換了身灰色西裝,往正廳一站,風度翩翩的,誰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許云渺也在一邊偷偷觀察,發(fā)現(xiàn)荀斯桓社交確實有一套,五十幾個嘉賓,他能脫口叫出每個名字,微笑寒暄,游刃有余。 待所有客人入座,云寰眾人才挑空位坐下,好巧不巧,許云渺兩次都沒能坐到的那個角落位置還空著。 他故意等到荀斯桓看向他時才大搖大擺往角落走,挑釁一般在角落坐下了,而后沖荀斯桓得意一笑。 荀斯桓站在講臺上,英俊的眉毛擰成了麻花,招手示意莎莎過去,低頭說了幾句,而后莎莎匆匆出了會議室。 論壇開始,上半場荀斯桓是主講,簡短開場致辭之后,便開始了主題分享。 這是許云渺頭一次看荀斯桓演講,不徐不疾,清晰篤定,再復雜的問題,也能被他拆積木般逐一拆解,還不會覺得枯燥。 漸漸的,許云渺聽入迷了,直到莎莎輕輕喊了他一聲。 “許律師,荀par讓我拿這個給你。”莎莎從后面遞上來一件薄羊絨針織衫,尺寸寬大得離譜,估計是荀斯桓的。 許云渺不明所以,可會議期間不便交流,只能先接過。 又過了五分鐘,他明白莎莎為何要給他外套了——角落位置在空調(diào)出風口正下方,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jīng)被吹得涼透了。 雖然有些沒骨氣,可許云渺還是把針織衫一抖,披在了肩頭。 針織衫輕薄,可保暖效果不錯,披上沒一會兒,涼意散去大半,影影綽綽間還能聞到荀斯桓留在衣服上的香水味。 只是苦了他那顆被開過三次瓢的腦袋,大概是手術(shù)切口還沒完全長好,漏風似的,涼意亂竄,鬧得隱隱作痛。 許云渺硬撐了會兒便輪到他發(fā)言,待他說完下臺,與荀斯桓錯身之時,荀斯桓低聲朝他交代了一句—— “去我的位置坐?!?/br> 荀斯桓的位置就在第一排最邊上,甚至許云渺上臺前留在原處的針織衫不知何時也被拿了過來。 按許云渺的性格,他是不該輕易接受這照顧的,可頭實在是有些疼得受不了,他只能乖乖過去坐下了。 可他坐在這兒,荀斯桓一會兒下了講臺,要去哪兒坐著呢? 下半場由阮皓翔主持,荀斯桓下了臺,哪兒也沒去,就在許云渺身邊,靠墻站著,長腿交疊,雙手抱肘,酷得不行。 阮皓翔講得也不錯,可和荀斯桓比,還是差了點從容,但許云渺走神了,坐在黑暗里,總?cè)滩蛔∫悼窜魉够浮?/br> 為了播放幻燈片,會議室關(guān)了燈,此刻投影儀的光照亮了荀斯桓的半張臉,有棱有角的,一看就是性格堅硬的人。 可好像也不全是堅硬的,也有柔軟細膩的一處。 許云渺想到這里就覺得心里怪怪的,有什么位置被撬開一條小縫,微妙的情緒趁機鉆了進去,趕緊扭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