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喬清許顧不得其他,身子極限前傾,用力抓住了姬文川的手,但同時他也失去重心,跟姬文川一起往下掉了下去。 樓層之間的高度大概三四米高,雖說掉下去不至于摔死,但下面林立著水泥板里裸露出來鋼筋,要是好巧不巧摔到鋼筋上,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喬清許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zhǔn)備,但他往下滑落的身子忽然停住,回頭一看,竟是大爺拉住了他的衣服,而白宿也拼盡全力抱住了他一條大腿。 白宿本來負(fù)責(zé)照明,由于他松開了手機(jī),不巧電筒那面對著地板,四周一下黑暗了下來。 “姬先生!”喬清許朝著下方喊道,“你抓著我爬上來!” “好。”姬文川的身影全隱藏在黑暗中,他先是抓住喬清許另一條胳膊,接著繼續(xù)攀上他的肩膀,最后成功抓住了大爺伸過來的手。 只是大爺?shù)牧庖矝]多大,只能起到輔助作用。 喬清許迅速調(diào)整好位置,一手抓住姬文川的胳膊,一手拉住他后背的衣服,用盡全力往上拉,讓他的手夠到了臺階邊緣。 這下姬文川自己能夠使上力氣,直接用引體向上爬了上來。 白宿重新拿起手機(jī),明亮的光線又充斥了周圍。 劫后余生的四人都喘得不行,那大爺至少六七十歲,此時已是滿頭大汗,想著自己剛剛還在質(zhì)問別人,喬清許頗為過意不去。 他朝大爺說了聲“謝謝”,姬文川也雙手合十,朝大爺比了個“感謝”的動作。 大爺擺了擺手,從地上站起來,示意幾人繼續(xù)往外走。 姬文川背上白宿,三人跟在大爺身后,很快找到了半扇倒塌的窗戶,還留有足夠的縫隙可以通往外面。 踩著成堆的砂礫離開圖書館時,喬清許回頭看去,只見原本四層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層,而他也分不清這一層到底是之前的哪一層。 再看其他地方,就連新修的教學(xué)樓也沒能幸免于難。有一棟教學(xué)樓從二層開始歪斜,但還沒有徹底倒塌,源源不斷的學(xué)生從二樓窗戶里爬出來,有教職員在維持秩序,引導(dǎo)學(xué)生到草坪上避難。 平坦的道路上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痕,堅硬的混凝土就如海綿蛋糕一般,變成了它不應(yīng)該有的形狀。 喬清許第一次體會到,在大地的憤怒面前,人類竟是如此渺小。 “喬喬,還好嗎?”姬文川的聲音拉回了喬清許的思緒, 他這會兒才注意到姬文川的額頭上有未干的血跡,立馬緊張了起來:“你受傷了嗎?” “沒事?!奔拇@然自己也有感覺,用中指和無名指碰了碰額頭,“剛才桌子塌下來擦到了。” 喬清許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桌子被徹底壓塌,他和姬文川此時是不是已經(jīng)成了rou餅? 他沉默著用袖口擦掉姬文川額頭的血跡,眼里滿是后怕。 姬文川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道:“沒事,我們已經(jīng)出來了。” “嗯?!眴糖逶S點了點頭,看著平時優(yōu)雅的姬文川,如今額頭上滿是鮮血,不由心疼得不行,“你不要再受傷了姬先生?!?/br> 一旁的白宿似乎受不了兩人這會兒還在膩歪,把視線挪向了另一邊。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抬起胳膊,朝喬清許的身后喊了句日語。 喬清許回頭看去,只見剛從倒塌的圖書館里出來的大爺竟然又通過那扇窗戶鉆了回去。 “他做什么?”喬清許驚異地問。 “里面有學(xué)生在求救。”白宿皺眉說。 “那我去幫忙?!眴糖逶S下意識就要往回走,但姬文川立馬拉住了他的手腕,“別去!” “可是……” “你經(jīng)歷過地震嗎?你有救援的經(jīng)驗嗎?”姬文川的語速從未如此快過,不容反駁地說道,“就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別去!” 被姬文川吼了一通,喬清許倒是冷靜了下來。 雖說災(zāi)難之下應(yīng)該互幫互助,但前提是,他也得對自己的生命負(fù)責(zé)。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問白宿道:“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先去開闊的地方?!卑姿拚f,“大地震之后一般都會有——” 白宿的話還未說完,腳下突然又劇烈地震動起來。 意識到是余震,姬文川連忙背起白宿,三人往草坪的方向跑去。下一秒,身后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喬清許回頭一看,只見圖書館徹底倒塌,變成了一堆廢墟,唯一通往外界的窗口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愣愣地停下腳步,姬文川也跟著停了下來,三人一臉凝重地看著那堆廢墟,誰也不愿說出心中的猜想——大爺應(yīng)該是出不來了。 緊跟著又是一連串的巨響,傾斜的教學(xué)樓徹底倒塌,喬清許眼看著指揮秩序的教職工和未來得及逃出來的學(xué)生都被埋在了鋼筋混凝土之下。 猛烈的風(fēng)夾雜著塵土席卷而來,四周一片昏暗,哀嚎遍地,赫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喬清許就沒有受過這種沖擊,一時間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呆愣在原地。 “喬喬!”姬文川的聲音由虛到實,拉回了喬清許被嚇飛的魂魄,“快走!” 喬清許回過神來,連忙跟著姬文川繼續(xù)往前跑。 穿越前方的草坪后,三人來到了東大的體育館,體育館背后是東大醫(yī)院,此時已有不少醫(yī)生在足球場上救治傷員。盡管遭遇如此毀滅性的災(zāi)難,人們卻仍然井然有序,雖說對這民族實在很難有好感,但喬清許也不由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