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他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己過年，家里就他和奶黃包，大年三十這天，他睡到自然醒，抱著翻出肚皮跟他撒嬌的奶黃包揉半天，望著有些冷清的房子，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去買點年貨？

    一個人過節(jié)，也要有點儀式感嘛。

    而且。

    他低頭看奶黃包，也要帶它散散步的，才帶回來半個月，都胖了！

    奶黃包兩只前爪趴在景黎腿上，舌頭吐出來，整一只傻狗子的模樣，它不懂景黎的眼神，只想跟景黎玩，尾巴搖的飛起，“汪汪汪”歡快地叫。

    景黎沒忍住，又狠狠揉了它一把。他兒子怎么會這么可愛呢。

    給奶黃包套上繩索，景黎挑了一條應(yīng)景、喜氣的紅色圍巾戴好，圍巾將他的臉頰襯的越發(fā)紅潤和昳麗。

    不過姣好的臉在他走出門時，就藏到了口罩后面。

    今天好多人都放假了，買年貨的人肯定多，他雖然糊到查無此人，但最近頻繁跟紀(jì)昀章出鏡，好歹讓一部分年輕人熟悉了他的臉。

    不是他自戀，只要看幾遍他的臉，應(yīng)該是短時間不會忘掉的——畢竟那么完美，辨識度很高的！

    帶著奶黃包，景黎沒去超市，他開車去了一條老街。那條街是他之前住的小區(qū)的老人介紹給他的，老人們非常重視新年，因為每到新年，外出的孩子們就會回來。

    或許是老天也很喜歡這種歡慶團員的節(jié)日，今天的天氣格外好，溫度也很適宜，不再像前兩天那么冷，于是逛街的人更多了。

    景黎的車卡在輔路，等對面的車倒退、拐彎，一共花了十分鐘。

    后座的奶黃包一個勁兒想從開了點的車窗把腦袋探出去，做一只迎風(fēng)狗，兩只爪子不停扒拉著車門。

    看到車門上的劃痕，景黎眼睛一閉，心疼的想把狗兒子拉過來揍一頓屁股。

    這輛車是紀(jì)昀章安排給他的配車，沒有賓利慕尚那么奢華，低調(diào)很多，但價值也超過兩百萬，一道劃痕就是幾萬塊。

    簡直太敗家了！

    奈何奶黃包根本不懂它爹受傷的心，還在一個勁兒巴拉巴拉，歡快地在真皮座椅上跳來跳去。

    景黎：“……”

    沒事，心平氣和，他也是銀行卡里有五千萬的人了。

    在停車場停好車，景黎牽著奶黃包下車。奶黃包作為一只流浪狗，雖然現(xiàn)在被景黎養(yǎng)的嬌里嬌氣，可人一多，它還是本能警覺，耳朵豎的高高的，尾巴也垂下來，寸步不離地跟著景黎。

    這條街什么店都有，景黎一路走走停停，買了春聯(lián)、窗花、燈籠、糖果、果干……每樣分量雖然都不多，可加起來，就不少了。

    他單手拎著，另一手牽著奶黃包，即便口罩遮面，可他身高腿長，露出的眉眼精致如畫，仍然耀眼地過分，在人群里，鶴立雞群。

    景黎能聽見有人在談?wù)撍?/br>
    他買夠東西，要上車時，有個女孩被同伴推出來，臉紅紅到他面前，想問一個聯(lián)系方式。

    景黎覺得女孩很勇敢，拒絕的語氣很溫和，“不太方便，謝謝你的喜歡?！?/br>
    景黎不知道，有人故意偷拍了他跟女生站在一起的照片，當(dāng)天下午，照片就被匿名發(fā)到了紀(jì)昀章的郵箱。

    郵件最后，還有一句話：他在跟女生約會呢，這么花心，你戴綠帽也愿意？

    第21章

    紀(jì)家很重視過年，每年除夕，家里每個人都會回到主宅。

    紀(jì)家的孩子不多，蘇蔓之生紀(jì)爸爸時傷了身體，養(yǎng)好后沒再要孩子，紀(jì)爸爸也只有兩個孩子，紀(jì)昀章已經(jīng)在a市待了一個月，哥哥紀(jì)明毅前天從英國談完生意回來，昨晚就帶著妻子和一雙兒女住進來。

    從上午開始，管家王叔就帶著家政們忙碌，從除塵打掃，再到準(zhǔn)備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太多要忙的事。

    紀(jì)母秦之韻不是全職太太，工作很忙，經(jīng)常全國跑，家里的事大部分是蘇蔓之在打理，下午時候，她帶著她，先去暖房摘了花，再給家里每個花瓶都換上新鮮的花。

    “你父母今年回來過年嗎？”蘇蔓之拿著小剪刀，給一朵玫瑰修剪，溫聲問她。

    “不回來?！?/br>
    秦之韻的父母退休以后，花了十年走遍國內(nèi)山川湖海，又相攜出國旅居了，有時候在一個地方待幾天，有時候待小半年，如今已經(jīng)走過二十幾個國家。

    婆媳兩人的關(guān)系很不錯，蘇蔓之又關(guān)心了秦之韻的身體，她前兩天感冒，半夜發(fā)高燒，今天才好一些。

    “已經(jīng)好了?！?/br>
    “mama，奶奶?！彼齻兩砗螅o(jì)明毅的妻子江夢珊牽著剛午睡醒的女兒，過來跟她們打招呼。

    秦之韻擦干凈手，蹲下來，摸了摸孫女的臉，“綿綿睡得好嗎？”

    綿綿今年四歲，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下午好奶奶，太奶奶，我睡的很好。”

    她又軟軟地問：“你們有看到哥哥和爸爸嗎？”

    蘇蔓之也蹲下，笑了笑，“他們在爺爺那里?！?/br>
    “謝謝太奶奶?！本d綿用自己軟乎乎的臉頰貼了貼蘇蔓之，然后又貼貼秦之韻，“綿綿去找哥哥和爸爸了?！?/br>
    她松開母親的手，飛快小跑起來，一旁候著的幫傭連忙跟上。

    江夢珊目送女兒的身影跑遠(yuǎn)，和秦之韻一起，扶著蘇蔓之起身，她也拿了一朵花，語氣多了幾分好奇，“奶奶，你見過昀章的男朋友，他是怎么樣的人？”

    頓了下，她暴露顏控本質(zhì)，“好看嗎？”

    她跟丈夫平時不住在這里，他們在市中心有自己的房子，離學(xué)校近、離公司近，不用太過早起。

    上次紀(jì)昀章帶景黎過來，她剛好有工作沒能來，后來又因為太忙忘記了，今天中午女兒突然提起“嬸嬸”才想起來。

    蘇蔓之聽到那句“好看嗎”笑起來，“好看的，是個很漂亮、很乖巧、很有趣的小孩?！?/br>
    她們說著話，紀(jì)昀章過來了，“媽，奶奶，大嫂?！?/br>
    打過招呼，他就走了。幾位女士在聊天，有自己的話題和小秘密，他實在不適合多待。

    “昀章，等等?！苯瓑羯汉白∷拔矣惺赂阏f?！?/br>
    紀(jì)昀章停下腳步，等她過來。

    等人過來了，他問：“大嫂有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苯瓑羯涸诩o(jì)氏旗下的酒店工作，負(fù)責(zé)品牌宣傳和公關(guān)，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和家人不用白不用的節(jié)源心理，直接讓紀(jì)昀章?lián)尉频甑拇匀恕?/br>
    紀(jì)昀章單手插在口袋里，偏過頭，陽光從側(cè)面的落地窗投進來，全部灑在了他身上，江夢珊欣賞了幾眼，說：“酒店的宣傳片該換新了，初八有空嗎？”

    紀(jì)昀章：“那天不行，要去領(lǐng)證。”

    “那就……”她猛地反應(yīng)過來，“領(lǐng)證？”

    “是?！?/br>
    工作的事暫時被她拋到腦后，她吃驚不已，“爸媽知道嗎，我們還沒見過他，也沒見過他的家人，太趕了吧？”

    “他們知道的，我說過了?！奔o(jì)昀章又說：“景黎的家人不在這邊，不方便，以后有空再見?！?/br>
    紀(jì)昀章的話說得模糊，江夢珊就理所當(dāng)然理解成在國外，點點頭沒再問，只是繼續(xù)看著他，“沒想到，你不動情的時候冷的像塊冰，一動情就這么熱烈，結(jié)婚都是閃婚的?！?/br>
    她又笑了，“不過也好，緣分到了就該抓住?！?/br>
    紀(jì)昀章彎了彎唇角，“嗯?！?/br>
    “言歸正傳，你什么時候有空再告訴我一聲，我等會兒先把宣傳片的主題和文字劇本發(fā)給你，你注意接收?！?/br>
    話落，她揮揮手，“那我去找你哥了?！?/br>
    江夢珊很快把郵件發(fā)來，紀(jì)昀章點開郵箱，簡單閱讀一遍，就轉(zhuǎn)給安嘉明，讓他安排。關(guān)掉郵箱前，他看到下面緊跟著的一封匿名郵件，大概是擔(dān)心被當(dāng)垃圾郵件處理，標(biāo)題特意寫上了“景黎”兩個字。

    點開郵件，看到照片和配字，紀(jì)昀章的神色冷下來。

    郵件雖然匿名，但并不難查，紀(jì)昀章把對方的郵箱轉(zhuǎn)給安嘉明，不到一個小時，安嘉明就查到了。

    “……發(fā)件人在國外，是個留學(xué)生，叫趙鳴彥，他承認(rèn)收了錢幫忙發(fā)的這封郵件，對方是他同學(xué)，叫溫南枝?！?/br>
    他順勢問：“溫南枝是誰？”

    紀(jì)昀章表情漠然，語氣很淡，“無關(guān)緊要的人?！?/br>
    刪了郵件，紀(jì)昀章又給溫南啟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打完，他拿上外套和車鑰匙，找到紀(jì)父，“我出門一趟。”

    紀(jì)華鴻剛喂完秦之韻養(yǎng)的一對天鵝，聽到紀(jì)昀章的話，喊住他，“你去哪里？馬上就要開餐了?！?/br>
    現(xiàn)在四點半，他們家的年夜飯，七點就上桌了。

    紀(jì)昀章說：“去接景黎?！?/br>
    一聽他是去接景黎，紀(jì)華鴻不說話了，他擺擺手，“快去，早點回來。”

    —

    溫南啟掛了紀(jì)昀章的電話，想起電話里紀(jì)昀章淡淡的警告，頭疼的捏了捏鼻梁。從書房出去，明明是新年，整個家卻冷冷清清，到樓梯口，他又聽見母親在吵鬧，翻來覆去的話他聽得耳朵起繭。

    沿著樓梯上到三樓，他敲了敲溫南枝的房門，路過的幫傭說：“小少爺在花園?！?/br>
    溫南啟謝了幫傭，下了樓。母親獨自坐在客廳，座機已經(jīng)被拉斷線丟到地上，原本精致的妝容有些脫妝，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他喊了她一聲，沒有回應(yīng)。

    那就算了。溫南啟越過她走出去，在花園里找到了心情很好，正在給花澆水的溫南枝。

    “南枝?！?/br>
    他到溫南枝身邊，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看他。

    “哥?！睖啬现β劼曁痤^，眉眼含笑，但對上溫南啟的眼神，他神色一點點淡下來，“哥？”

    “紀(jì)昀章給我打電話了?！?/br>
    他問：“你那天找我要錢，是找人跟蹤景黎？”

    溫南枝最后一點笑意也消失，他低頭重新澆花，“是啊。”

    “為什么？”

    溫南枝一改往日乖巧的模樣，嗤了聲，“當(dāng)然是為了查他的黑點?！彼薹薏桓剩皯{什么是他？他有什么好？”

    想起找的人告訴他找不到景黎可以利用和煽動輿論的黑點時，溫南枝咬著唇，狠狠將手中的花灑置到地上，水噴濺出來。

    忽然他又笑起來，“但今天的照片也不算壞，只要昀章哥哥去質(zhì)問他，他們肯定會生出隔閡的，然后就會像爸媽那樣，疑神疑鬼，開始無休止?fàn)幊常钡胶谋M感情?！?/br>
    溫南啟似乎難以相信他的變化，“你怎么會這樣？”

    “我一直是這樣，是你自己以為我很乖?！?/br>
    溫南啟皺緊眉，眼前這個弟弟，陌生的如同第一天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