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還有比黎楠更不聽話的小孩了嗎？！

    沒有。

    全世界的小孩，就黎楠最頑皮，恨不得天天上房揭瓦！

    男單比賽馬上開始了，丁建國也沒有繼續(xù)揪著這個問題和黎楠掰扯，而是拎著黎楠走到檢錄區(qū)，把黎楠丟進去，跟抓逃跑的小雞仔一樣。

    黎楠被丟進來，絲毫不覺得尷尬，拍了拍皺了的衣服，笑呵呵和周圍一圈比自己高的選手打了個招呼，那架勢看著非常熟稔，好像他和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一樣，一些從沒見過黎楠的小選手不免面面相覷，思考是不是真的認識黎楠。

    但記憶里根本沒有他們認識的畫面??！

    男單一共三十一名，被分成了六組，前五組都是五人一組，最后一組是六人一組。

    黎楠知道的安東尼就在最后一組，這手氣也是沒誰了，黎楠羨慕的要死。

    不過那個樸承植是第四組的，比黎楠還前面一組，讓黎楠的心里好受了一點。

    誒嘿，反正有人運氣墊底，不是我！

    ·

    觀眾席上。

    “男單開始了！”張芷珊小聲喊了一聲。

    鄧玲玲也重新打起了精神，即使她知道黎楠沒有這么早上場，也不妨礙她激動。

    鄧玲玲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她們剛剛吃完的飯盒，剛剛趁著休息時間出去劉達的觀眾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竟然比上午的觀眾只多不少！

    這放在男單上，還真是一件奇事。

    s市黎家。

    早就得知自家小孩幾點開始比賽的黎家大家長們，打聽好華國杯的直播電視臺，準(zhǔn)時地守在了電視機前，等待黎楠的出場。

    “哎喲，這整得比之前那什么青邀賽還要正式啊！瞧這現(xiàn)場，居然還有觀眾！”黎宏國扼腕，“怎么當(dāng)時我們沒想到，想到了也買個現(xiàn)場票，去看個現(xiàn)場?。　?/br>
    黎雯青吐槽：“爸，我和旭東這天天都忙著上班呢，哪來的時間帶你去看小楠的現(xiàn)場啊。”

    黎宏國吹胡子瞪眼：“忙忙忙，就知道你們忙，我才不要你們帶呢，我讓我乖孫孫帶，怎么滴，他肯定比你們這些一天天把忙掛在嘴邊的人要愿意得多！”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這人年紀一旦上去，有時候的舉動就顯得格外幼稚。

    沈旭東被老丈人逗笑了，被黎雯青擰了一把胳膊，才開口幫著媳婦說話：“爸，雯雯說的對，我這不是要帶高三的學(xué)生嗎，實在走不開，雯雯那邊也是天天一大堆事要處理，抽不出時間啊。”

    “當(dāng)然，小楠也可以帶著您去，但小楠畢竟是去參加比賽的，總不能一直帶著您到處玩吧？到時候您還不是一直待在酒店里頭，多不自在，像是這樣看看電視吹吹空調(diào)，多舒服啊是吧！”沈旭東指了指電視機，“而且小楠未來比賽還多了去了，難不成您每場都要去看看？坐飛機十幾個小時也要去？我看啊，以后要是小楠有什么比賽，在s市或者在b市，我們就去看看?！?/br>
    “再或者，小楠要是有能力參加奧運會了，我們直接買機票去看奧運會，這不是比這些比賽更有意義嗎？”

    “就是，旭東說的對?！币恢睕]開口喬翠萍也跟著開口，“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吧，專心看比賽?！?/br>
    這話題才繞到了比賽上。

    “小楠啥時候上?。俊崩韬陣鴨?。

    “我看看?！鄙蛐駯|看了一眼短信，“第五組第一個，現(xiàn)在進行到第幾組了？”

    “第四組?！?/br>
    “那馬上就到了?！?/br>
    美國，凌晨。

    正處于外訓(xùn)期間的謝澤之打開了電視，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了華國杯的轉(zhuǎn)播頻道，為此他還交了一筆點播費用。

    謝澤之給自己沖泡了一杯咖啡，將點燈全部關(guān)掉，只留下電視機微弱的光以及吧臺邊上暖黃色的氛圍燈。

    謝澤之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靜靜等待著黎楠的登場。

    像是月亮總是追尋著耀眼的太陽一般。

    直到——

    “the hing to appear is……”

    電視機的音響傳來美國解說員的聲音，青年組的比賽配的解說專業(yè)性不是很強，但口齒清晰是每一個解說的基本功，謝澤之聽見他一直等待的名字被解說用古怪的強調(diào)念出，這是外國人念中文的通病了。

    “nan·li！”

    “danse macabre”

    《死神之舞》又名《骷髏之舞》，浪漫時期法國作曲家卡米爾·圣-桑的管弦樂作品。

    “這是一個很受歡迎的曲子，不知道這位來自華國的小選手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

    鏡頭給到了站在入口處的黎楠身上，特意停留在他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幾秒，解說原本正在說的詞卡殼，半晌后他似回過神繼續(xù)說道：“無論他的節(jié)目能否給我們帶來驚喜，至少這張上帝親吻過的臉蛋是給足了驚喜，真是漂亮的小孩，他看上去真年輕，讓我看看他今年幾歲……哦才剛剛滿十三歲啊，難怪我對這張臉蛋一點印象都沒有，真希望他的表演能和他的臉蛋一樣漂亮?！?/br>
    另一名解說發(fā)出了一聲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謝澤之蹙了蹙眉，拿起遙控器就像將聲音關(guān)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真的把音量關(guān)掉。

    他低頭再次喝了一口咖啡，掩去眸中的不悅。

    真是難聽又刺耳的聲音。

    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事情，黎楠一概不知。

    他脫掉了用于保暖的運動外套，露出了里面黑色考斯滕。

    黎楠這一次的短節(jié)目考斯滕是純黑的，衣服上用亮片和金色絲線勾勒出詭譎的線條，右側(cè)肩膀上立著幾根黑色的羽毛，前胸后背都是深v，露出漂亮的背脊，和薄薄的一層肌rou。

    仔細一看他的雙手指甲都被涂上了黑色，左手手臂上有一個黑色的倒五角星和十字架組成的圖案，比起他十歲的那場天鵝湖，現(xiàn)在的黎楠，才是真正化身成小惡魔的黎楠。

    “穩(wěn)住，一定要穩(wěn)住，保持理智知道嗎？”丁建國叮囑，“別在跳嗨了，記得聽音樂算算時間，就算失誤了跳空了也不要著急，失了的分自由滑還能補回來，知道了嗎？”

    丁建國知道黎楠是個大心臟，比賽從來沒緊張過，但他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畢竟這是黎楠第一場國際比賽！

    還有，就算黎楠不緊張，丁建國也擔(dān)心這小子別又跳嗨了，把單跳變成連跳，那樣的話他真的會頭痛。

    “放心吧教練！”黎楠抓住了丁建國的手，“我一定會好好滑的，這第一戰(zhàn)……”

    打得響亮！

    “等著我的金牌！”黎楠對著丁建國露齒一笑，“讓那些人看看你教出來的弟子，有多么牛逼！”

    “真是……”丁建國好笑，也很感動。

    “去吧，我等你帶著金牌回來！”丁建國推了黎楠的背一把，將黎楠推向了冰場中央。

    黎楠緩慢繞場一周，在冰場中央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頭頂?shù)臒艄猓]上眼，按下心中瘋狂涌現(xiàn)的激動之情，他深吸一口氣，強烈的心跳平靜了下來。

    黎楠伸出左手半遮掩著面容，微垂頭看向一側(cè)，做出他的開場動作。

    音樂響起。

    死神帶著他的怪誕舞曲登場了。

    第58章

    站上冰面的那一刻，黎楠就發(fā)現(xiàn)今天的冰面確實軟，冰面上浮著一層水，黎楠想起前幾組摔了的那幾個人，就知道今天要收著一定，像是這樣的冰面，控刃稍微差一點，就是一直摔，不僅考驗基本功，還需要一定的運氣。

    音樂響起，冰場中央的黎楠猛然抬頭，僵硬地抬起手，舉至面前，似乎是剛剛從墳?zāi)怪信莱鰜淼镊俭t好奇地研究著自己。

    音樂是新剪輯的版本，在幾聲豎琴音后，小提琴的聲音拔高，黎楠動了起來，他宛若新生的小鬼魂，伴隨著每一個加強的重音，黎楠搖滾步、轉(zhuǎn)三、大一字后，一個半周小跳（不算跳躍）進入了第一組旋轉(zhuǎn)。

    只見黎楠的左腿浮腿向后上下擺動兩周，也就是所謂風(fēng)車轉(zhuǎn)進入后迅速將身體壓低，躬身抱腿蹲轉(zhuǎn)，浮腿與冰面平行，整個人繃得直直的，線條各位流暢優(yōu)雅，他的轉(zhuǎn)速不快，但勝在平穩(wěn)，蹲轉(zhuǎn)三圈后松手，單手舉起，雙腿大腿合攏，浮腿小腿朝一側(cè)，另一手扶在膝蓋上，折腿轉(zhuǎn)。

    “動作很漂亮，但轉(zhuǎn)速有點慢?！辈门邢嫌腥苏f道。

    兩種姿態(tài)結(jié)束后黎楠沒有停下，在折腿轉(zhuǎn)后立刻小跳換腿，反方向蹲轉(zhuǎn)，他的胸腔和腿間毫無空隙，整個人壓成薄薄的一層，看著讓人驚呼怎么能有人能把自己壓得如此平整，不僅如此，他竟然rou眼可見地加速了。

    技術(shù)組裁判席上也是一陣驚嘆：“極為出色的柔韌性，可以和女單媲美了。”

    同時有裁判笑道：“剛說完他旋轉(zhuǎn)慢就提速，難不成是在偷偷聽著我們講話？”

    其他裁判笑而不語。

    第一組旋轉(zhuǎn)，不僅是跳接還換足，同時在旋轉(zhuǎn)過程中換了三種以上的姿態(tài)，蹲踞轉(zhuǎn)中清晰的變?nèi)幸约靶D(zhuǎn)提速，換足情況下雙足旋轉(zhuǎn)都達到8圈以上，這已經(jīng)滿足了新的打分系統(tǒng)中對旋轉(zhuǎn)提級的要求。

    沒想到黎楠上來就能給裁判一個驚喜。

    前面幾組還沒有能拿到4級定級旋轉(zhuǎn)的選手呢！

    裁判們考慮了一下，還是有人提出：“雖然滿足了提級要求，但是軸心偏移比較大，給個三級吧?！?/br>
    這也是isu裁判的老節(jié)目了，壓分。

    這次華國杯請來的裁判也是扣分比較嚴厲的那種，本著不求你給我們本國的選手放水，只求一視同仁的態(tài)度，在黎楠略微有些瑕疵的旋轉(zhuǎn)中，技術(shù)組也是‘如愿以償’地給了三級定級，同時裁判組也給出了這第一組旋轉(zhuǎn)的goe。

    fcssp3

    bv 3.00 goe  0.50

    current 3.50

    leader 40.20

    場館內(nèi)的大屏幕上跳出了黎楠這一組旋轉(zhuǎn)的分數(shù)。

    此刻華國隊的幾名帶隊教練湊在一塊，看見了這個分數(shù)，紛紛咬牙吐槽。

    “明明可以提到4級，偏偏壓了下來，這是雞蛋里挑骨頭呢？”丁建國牙癢癢，摩挲了兩下后槽牙，“定級壓低就算了，goe還給得這么低，這是拼了命壓分數(shù)啊，生怕自家的崽被超了是不是？”

    林國光拍了拍丁建國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isu裁判給亞洲選手打分都是這個德行，這些還是冰協(xié)千挑萬選出來下手沒那么黑的了，換成手黑的，黎楠這會的goe 1都給不到?！?/br>
    畢竟黎楠的旋轉(zhuǎn)也不是完美的，他的轉(zhuǎn)速和軸心都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遇上了雞蛋里挑骨頭的裁判，確實會被壓分。

    “再說了，這是黎楠第一參賽，正常?！?/br>
    這種略帶主觀性的評分標(biāo)準(zhǔn)，一看國籍二看名氣，高貴的國籍能讓裁判手松多給分，過往成績好，名氣大的選手，也能讓裁判高抬貴手，多給一點分數(shù)。

    黎楠這兩點都不占，又沒能做到無懈可擊，自然是要被壓分的。

    再說了，就算做到了無懈可擊又怎樣？心黑的裁判無論如何都能壓分壓下去，現(xiàn)在能拿到這個定級算是很不錯的，畢竟新的打分系統(tǒng)才剛出，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不敢做得太過分了。

    等isu裁判適應(yīng)了新的打分系統(tǒng)后，像是壓分和水分的情況就更嚴重了，甚至以后還有選手，一個跳躍，裁判給出的goe同時存在了 1和-5，讓人忍不住吐槽某些國籍是真的高貴，讓瞎子和帕金森患者都能坐上裁判席了。

    臺下的議論聲傳不到黎楠的耳朵里，伴奏越來越快速，黎楠依舊沒有打算跳躍，而是進入了定級步法（接續(xù)步）的展示。

    骷髏與鬼魂紛紛從墳?zāi)估镢@出，深夜的漆黑與陰森，幽幽的鬼火伴隨著一陣又一陣難聽的嘎吱聲，骸骨空洞的眼窩相互對視，似乎在辨別著對方的陣營，是敵是友？在這緊張的氛圍中，為首的那位死神卻用他的樂器，打破了這份靜謐，高昂澎湃的音樂帶動了所有骷髏的身體，僵硬卻快速地跳起了死亡之舞。

    眼花繚亂的步伐和動作，黎楠盡可能地展現(xiàn)了多種步伐，同時為了契合骷髏的氣質(zhì)，黎楠的動作中也帶著幾分生澀與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