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小梁今年夏天拿

    到碩士學(xué)位, 之后就可以考慮結(jié)婚的事情了，畢竟他跟珍秀兩個都不小了?！?/br>
    何佩瑜搖搖頭?，緩緩道：“這事先不急, 一則小梁的工作還未穩(wěn)定, 二來這個主要看他們兩人的意思，我們做長輩的，先別急著催?！?/br>
    程安國本能地要反對，但是看了一眼妻子的神色，訕訕地住了口。

    何佩瑜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拾起了剛才的話題，“你是知道的, 我的公司一向不讓親戚來上班, 既然是親戚，那互相?的關(guān)系就是平等?的, 小方與志遠(yuǎn)來我公司，做什么職位呢，在公司是拿他們當(dāng)親戚看，還?是當(dāng)屬下對待？”

    是親戚的話, 維持表面客氣就行了；若是屬下, 那么就該公事公辦，鐵面無私。

    程安國怔住了，他并非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這社會?本就是一個人情社會?，小方與志遠(yuǎn)去了何佩瑜的公司，是不可能當(dāng)做普通職員來看待。

    程安國艱難地笑道：“你不也讓寶妮在你那里兼職嘛。”

    “寶妮不一樣, ”何佩瑜正色道, “寶妮踏實能干，而且拎得清, 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覺得志遠(yuǎn)是這樣的人嗎？”

    程安國不能昧著良心說?是。

    他微微嘆氣，“那算了，睡吧。”

    何佩瑜卻想同他把話說?清楚，“老程，有些話我覺得我們該說?的還?得說?明白。當(dāng)年因二叔欠錢，你家老爺子?老太太想著把珍秀許出去換彩禮的事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些年我看你的份上?，不再提這事，可這并不代表這事已經(jīng)過去，它過不去！”

    “什么樣的委屈，什么樣的苦頭?，我都能受得住，唯獨不能把壞心思動在我女兒身上?，我會?跟人拼命的。就這么說?吧，老程，那些人只是你的親人，永遠(yuǎn)不是我的親人，如非必要，我甚至永遠(yuǎn)不想再見?到他們?！?/br>
    何佩瑜語氣淡淡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如利刃一般深深刺在程安國心里。

    一邊是妻子?與四?個女兒，一邊是生養(yǎng)自己的垂垂老矣的父母，程安國夾在其中，痛苦萬分。

    半響，程安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他們畢竟是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啊。志遠(yuǎn)是我的侄子?，我也希望能有個讓他改好的機會?。我永遠(yuǎn)不能跟他們撇清關(guān)系”

    何佩瑜搖搖頭?，“抱歉，我這里不提供這個機會?。上?次出的那筆醫(yī)療費是我最?后的底線，不會?再要下次。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作出違背自己內(nèi)心意愿的事情?！?/br>
    “睡吧。以后我不會?拿老家的那些事情來麻煩你。”

    兩人均不再說?話，屋里恢復(fù)安靜，只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可夫妻倆都知道另一方根本沒有睡著。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悄然出現(xiàn)一絲裂痕。

    好在何佩瑜工作繁忙，連過年期間?也忙著應(yīng)酬，女兒們都沒看出父母之間?的不對勁。

    這個年節(jié)，程安國倒回了好幾次老家。

    程楠嘟嚷道：“是那個老家伙讓爸爸回去的吧？”

    程珍秀警告般的看了meimei一眼，叮囑她別亂說?話，“可別讓爸爸聽到了?！?/br>
    除夕那天回家，她親眼所見?，程老太的身體?如何，腦溢血隨時還?有再發(fā)作的可能性，程老太又不肯好好將養(yǎng)著，誰知到她還?能活多久。

    “她身體?不好，可憐又可恨，我們別再爸爸面前提起她?！?/br>
    程楠不以為然，“不提就不存在嗎，寶菱，你說?對嗎？”

    程寶菱反問：“提了又能怎樣，那邊的事情讓爸爸自己來處理吧?！?/br>
    她披上?羽絨服，拎起背包，準(zhǔn)備出門?！　　拔覀兏咧型瑢W(xué)聚會?，你跟不跟我去？”

    程楠搖頭?，“那你的同學(xué)，我去干什么。”

    “大姐等?下也要出去，你一個人待在家里不嫌無聊？”

    程楠摟著程珍秀的胳膊，笑瞇瞇地說?：“我跟著大姐，還?有梁老師一起看電影去?！?/br>
    “啊，你這個電燈泡，別去妨礙大姐！”

    “才沒有，是大姐主動約我的?！?/br>
    眼看著兩個meimei幼稚地斗起嘴來，程珍秀無奈笑道：“好了，好了，梁老師你們都熟悉得很，寶菱，要不是你今天有事，我就把你們都一起帶著，大家一起看電影吃飯，多熱鬧！”

    其實主要是她不好意思，拉著meimei作陪。

    近幾年京市雖然發(fā)展很快，但是能逛的地方其實就那個幾個，難免遇到熟人，程珍秀是個害羞的姑娘，帶著meimei，反而更自在些。

    程寶菱攤手?，“好吧，那我們一起出門吧?！?/br>
    她約了高中時玩得好的幾個同學(xué)見?面。才到約定地點，就見?到凌子?嫣與肖平平兩人已經(jīng)到了。

    肖平平急急地說?：“快快，等?的我都急死了。”

    程寶菱看了一眼手?表，笑道：“我可沒遲到，張婉瑩呢？”

    肖平平道：“她在排隊呢，可多人了！”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凌子?嫣解釋道：“有好玩的，前面開了一家大頭?貼照相?館，里面可以拍照，隨拍隨拿，人很多，去晚了還?要排隊，婉瑩先去幫我們排隊了?！?/br>
    大頭?貼，程寶菱一秒反映過來，好有年代感的東西。

    跟著玩意兒同時出現(xiàn)的好像還?有——非主流？

    算算時間?，這還?不到千禧年，難道這么早就有了嗎？

    她可記得在大學(xué)期間?，這玩意兒簡直是風(fēng)靡青少年之間?，作為八零后女生，很少有人沒有拍過大頭?貼。

    四?個少女?dāng)D在狹小的空間?里，程寶菱按照使用說?明cao作機器，根本不用老板來教，上?輩子?她可是拍了不少大頭?貼的人，只試了一兩次，cao作就熟練起來。

    這個時候的大頭?貼還?真是大頭?貼，只能照出一張大頭?，身體?是無法照進去的。程寶菱選了一個特效蠟燭光圈，嘴里說?：“快快，大家把都頭?擠進來。”

    一張照片四?個頭?，有點擠，不過沒事，前面兩人彎著腰，上?面兩個頭?，下面兩個頭?，剛好把一張大頭?貼占得滿滿的。

    她試著嘟嘴裝可愛，果然臉小了不少，張婉瑩馬上?學(xué)起來，凌子?嫣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肖平平趕緊在嘴邊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咔嚓！”

    四?個人的第一張合影誕生。

    四?人合照，三三兩兩排列組合，最?后再單人照一版照片，擠眉弄眼，“搔首弄姿”，咔咔咔拍了一大疊照片，拍到盡興。

    最?后再互相?交換彼此的照片，跟前世?一模一樣！

    晚上?，程寶菱把這些大頭?貼拿回去家里。

    程楠直呼好玩：“等?哪天我也約幾個朋友去拍大頭?照！”

    程珍秀拿著看了看，可是實在沒看出這些照片有什么好，大頭?照，大頭?照，還?真是只能照一個大頭?，煞白的臉色看不出一絲真實感。

    她好心好意地勸meimei，“下次你們要拍照，把我們家的傻瓜照相?機拿去用，照出來的照片清晰又好看，不比這個強？”

    程寶菱笑道：“照相?機有照相?機的好，這個也有這個的優(yōu)點，方便快捷呀！”

    “大姐老氣橫秋的！”程楠嘲笑道。

    程珍秀不以為意。

    程安國回老家，何佩瑜出差，這一晚只三姐妹在家，三姐妹干脆擠在一起睡覺。

    時間?一晃而過，開年后，何佩瑜與合伙人一起籌建的商場正式開業(yè)，請了本市有名的主持人來主持開業(yè)儀式。

    程珍雪特地從海市回家，見?證mama事業(yè)發(fā)展的新起步。

    四?姐妹站在人群中看著臺上?的穿一身干練職業(yè)裝的何佩瑜

    ，與男人們站在一起，絲毫不輸，不禁為她感到驕傲與自豪。

    何佩瑜脖子?上?戴著一串女兒們一起送的珍珠項鏈，她說?完致謝詞，目光同樣掃過女兒們，露出一絲微笑?！　∧茏?到今天這一步，她以前是絕對沒有想到的。

    如果說?驅(qū)使她從清水鎮(zhèn)走?出來，在京市白手?起家賣鹵味的最?主要動力來源于四?個女兒，那么今日開了京市第一家大型綜合性購物?廣場，最?主要是因為她自己。

    她喜歡追求事業(yè)不斷進步的自己！

    站在臺上?的這一刻，她不再僅僅是女兒們的母親，而是京市十大優(yōu)秀企業(yè)家之一。

    她更喜歡后者身份帶來的社會?認(rèn)同。

    她在為自己而活！

    她仰起頭?，愈發(fā)自信。

    程珍秀覺得臺上?的mama有一絲陌生，“我從未見?過mama的這一面。”

    程寶菱欣賞著mama的風(fēng)姿，喃喃回答她道：“這才是真正的何佩瑜?！?/br>
    程珍雪認(rèn)同小妹的話，“對，是何佩瑜，而不是我們的mama?！?/br>
    程楠納悶，“你們在說?什么啊，何佩瑜不就是我們mama嗎？”　　程珍雪摸摸她的頭?，笑：“沒心沒肺的小傻子?！”

    “咳，別以為你是我姐，就可以摸我的頭?發(fā)?！背涕硎静粷M。

    程珍雪順勢又摸了一把，“我是你姐，當(dāng)然就可以摸了?！?/br>
    兩人嘻嘻哈哈說?了幾句，程珍雪疑惑道：“爸爸為什么沒有過來？”

    程楠：“請用你的膝蓋想一想?！?/br>
    “可今天是mama重要的日子?啊，我們一家人應(yīng)該在一起共同見?證mama的成功?！?/br>
    程珍雪很不滿爸爸的作為，“老家那邊又開始做幺蛾子?了?！?/br>
    第163章

    “爸爸他不能這樣, 人?有親疏之分，我們才是他最親的人！”程珍雪說。

    程楠哼哼一聲，“那邊也是他最親的人！”

    程珍秀勸道：“算啦, 那邊聽說又病了, 爸爸要回?去?照顧?！?/br>
    程珍雪嘆氣，程寶菱也跟著嘆氣，真的就?挺無奈的。以往爸爸對待老家那兩位老人?家還算有理智與分寸，可是隨著程老太身體越來越不好，爸爸遷就?她的時候就?越來?越多。

    其實想想也諷刺的, 程老頭、程老太兩人?從來?不喜歡何佩瑜及程寶菱四姐妹，但對身為長子的程安國卻是不錯的, 有時候程老頭打到很肥的魚, 程老太割了幾斤rou，也會喊程安國過去?吃, 但也僅僅只是喊他一個人?而已。

    通常這種時候，程安國不回?單獨去?吃，但他心里是記父母的情分。

    這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商場的開幕儀式結(jié)束后，何佩瑜與合伙人?還有其他的事情做, 跟女兒們打過招呼就?離開了。姐妹幾個反正也沒什?么事情, 索性就?逛起?商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