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3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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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鮮卑人,說白了能動手的不大想動嘴皮子,遇上溫家人大可以用些強硬手段。 只是溫洗墨早年便任外州刺史,在地方的影響并不是在京中摸爬滾打的人能比的。可以動,但不好動。 侍女執(zhí)燈微微側(cè)身走在前方,溫鴦同韓楚璧跟在她后面。 三人離席時經(jīng)過過道聽諸人竊竊私語,像是在慶幸被請去的不是自己 罵赫連遂的多了,逮住了倆位高權重的新貴開刀,倒像是大司馬往日的作風。 剩下的人倒也不再言語,只顧飲酒夾菜。 侍女掀開簾幔,又對二人道了聲「大人請」。 韓楚璧與溫鴦微微點了下頭,隨后邁出了正廳。 外頭另有兩名模樣清麗的小婢,見他二人出來后笑臉迎上來,引著他們往庭院深處去。 而先頭的侍女看著他二人離去的背影,笑臉突然就冷了下來。 她撩開簾幔走進正廳,輕輕抬起了手腕。 腕上一對翡翠細鐲相碰間叮當作響,侍女輕輕揮了揮手,廳中僅剩的一點余光不存。 韓楚璧和溫鴦隨著兩名小婢穿過曲折回廊,直到來了一處竹林。 赫連遂生辰筵時韓楚璧來過他府上,不過當時去的是存放禮物的閣樓,不曾來過這里。 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見周圍倒是沒有之前見過的守衛(wèi),心中疑云更深。 “堂堂鮮卑武將居然也這樣風雅?!表n楚璧對溫鴦道。 “并非所有鮮卑人都是莽漢?!睖伉勯_口,雙手向東遙遙一拱,“陛下亦是純血統(tǒng)鮮卑人,而文韜武略,才藻富贍,不愧當世之雄也……” 韓楚璧蹙起了眉頭,心道溫鴦何時變得這樣惡心了??吹脚赃叺膬擅℃竞蟛呕腥淮笪?/br> 原來這是說給她們二人聽的,為的便是表明自己立場,不欲與靖王有任何牽扯。 那兩名小婢輕輕一笑,什么都未說,直直地將他二人引進竹林深處。 竹林的盡頭是一片湖,湖邊有一棵老榕樹,約摸已經(jīng)有上百年。 樹下立了一巨石圓桌,桌上刻了二十一路棋盤 而就有兩人正坐在二十一路棋盤前廝殺,連赫連遂都在一旁圍觀。 “大舅哥?!”韓楚璧不敢置信地看著正在下棋的那人脫口而出。 陸瓚怔了一瞬,目光投向韓楚璧時眼中有不明情緒一閃而過。 同他下棋的另一人正是端王拓跋澈,見他分心,便拂袖將棋盤大亂。 “二十一路本就不常見,國舅不必放在心上?!倍送跤制^頭,笑著看向韓楚璧和溫鴦,“二位也來了?真巧?!?/br> 韓楚璧見了自家大舅哥,心道還真叫他猜準了,怪不得他找了一圈兒都沒見著人,原來陸瓚不聲不響地來了赫連遂家后院,甚至還做了上賓。 只是他不明白,陸瓚為何在此地,而端王為何也在。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溫鴦咳了一聲,同端王行了一禮,又同陸瓚見禮。 不知道什么情況的時候,以靜制動總是不錯的。韓楚璧攥了攥手心,心里琢磨著萬一打起來自己贏的可能性 他稍稍放了心,同端王行了一禮后被邀請入座。 入了冬后水流緩慢,微風拂過竹林帶起一陣沙沙聲。 “說來有些難為情。”端王十分年輕,笑得卻有些赧然,“朝臣呈上的帖子孤一概不看,但大司馬特特命人告知孤有南朝名流鉆研出的美食……” 鮮卑貴族好美色美食,端王尤其好吃,這在京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然而越在吃上講究之人嘴巴也越發(fā)挑剔,尋常吃食入不得他們的眼。何況又是親王,自然無人敢貿(mào)然相邀。 這個時候赫連遂卻請了他來,也不知道有何用意 敲門磚是有了,只看來人愿不愿意幫忙。 韓楚璧坐在陸瓚旁邊,見他神色并不好,悄悄問:“你怎么了?沒吃睡好?” 陸瓚嘴角扯出一個笑來,不知道為什么,在韓楚璧看來總覺得如今的他有些虛弱。 “不妨事?!标懎憠旱土寺曇舻?,“你怎么來了?” 韓楚璧呵呵一笑,咬牙切齒地問:“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了……你怎么會來這兒?” 陸瓚眼角余光掃過赫連遂,覺得此處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便碰了碰他的手,示意噤聲。 韓楚璧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赫連遂,這是自己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這位年少成名的中年權臣。 雖年近不惑,但赫連遂看起來同溫鴦差不多,三十出頭的模樣。 興許因近些年不曾cao勞,又沒有娶妻的緣故,他比實際年紀看上去年輕太多。鮮卑人五官英挺,皮膚奇白,讓一身黑皮的韓楚璧看得牙癢癢。 此刻的赫連遂正垂眸小心地收拾著棋子,像是極為愛惜一般。 又有一陣風略過,將他左半張臉碎發(fā)吹起,伴著竹林沙沙聲,韓楚璧看到他未戴金箔面具的半張臉上少了一只眼睛,卻多了一片不知名的花瓣。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期冀 韓楚璧愣愣地看著赫連遂,直到陸瓚咳了一聲后才收回目光。 他的這番舉動自然沒有逃過在座諸人的眼睛,尤其是赫連遂,已經(jīng)抬起頭來正視他。 烏黑的碎發(fā)擋住了那只空蕩的眼眶,許是因為被冒犯,赫連遂露出的另外半張臉神情莫測。 “韓常侍此前并未注意過大司馬。老實說,孤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如你一般?!倍送跬蝗婚_口,一只手橫在他們二人中間,說笑似的道,“大司馬是跟過先帝的人,按說算是長輩,自然不會介懷?!?/br> 韓楚璧知道端王有心解圍,便接過了這個臺階,拱手向赫連遂行禮。 “久仰大人英名,先前生辰筵無緣拜會?!表n楚璧恭敬地道,“大人文韜武略,才藻富贍,今日一見方知不愧人稱當世之雄,是以多有冒犯?!?/br> 溫鴦嘴角抽了一抽 不管漢人還是鮮卑人,好話沒人不喜歡聽。 赫連遂聽后,下巴稍稍抬起了一些,淡聲道:“常侍過譽。上次某見常侍倒有留意,只可惜事務繁雜,怠慢常侍……” 韓楚璧笑道:“大人是壽星,無法分身兼顧也在情理之中,哪里就是怠慢。” 赫連遂也笑,眉尾眼尾卻高高揚起:“但家仆見常侍提前離席,不知又去了哪里?” 韓楚璧的笑頓時便僵在面上。 那時他提前離席,為的便是去尋沈御女認罪供詞。不僅如此,還發(fā)現(xiàn)了一副妻妹的畫像。 如今赫連遂這么問,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如果說供詞,那么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大臣們送來的禮物都是封得好好的,在宴席未散去之前赫連遂絕對不會開箱查看。 如果說畫像,只要自己咬緊的牙根說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赫連遂就拿他沒有辦法。 韓楚璧靈機一動,殷切道:“家中有夫人管制,不允在下吃酒,大人擔待?!?/br> 赫連遂瞇了瞇眼睛,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然而一旁的端王卻拍手笑了起來。 “韓常侍說得的確不錯,若是娶了夫人,簡直處處受制。”他低著頭笑,“孤夜間難寐,自從浮山來了之后就連失眠都變得提心吊膽,更不要說衣食住行一應瑣事。就連今日出來她還囑咐孤不要亂吃喝……” 見端王肯為他說話,韓楚璧倒是松了一口氣。 然而溫鴦和陸瓚的面上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曾經(jīng)的嫖客與如今的正主坐到一起,正主卻坦坦蕩蕩,也不知這豁達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不介意自己女人的過去。 “剛剛的棋子倒比一般棋子略輕些,我倒有些不習慣。”陸瓚溫聲開口,算是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端王點點頭,接著他的話道:“大司馬明明不會下棋,卻讓人刻了二十一路棋盤。這棋子也是青玉所制,比尋?,旇浯淦遄又亓瞬恢挂恍前朦c……” 說到這里,他又轉(zhuǎn)頭問赫連遂:“大司馬不會下棋,為何這樣寶貝這棋子?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赫連遂面上恢復了平靜,只將棋笥推到端王面前:“吐谷渾青玉罷了,睹物思鄉(xiāng)寄情而已。殿下喜歡不妨拿去?!?/br> 端王瞥了一眼他奉上的棋笥,笑著拒絕:“孤開玩笑的……奪人所好可不是個好習慣?!?/br> 赫連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將棋笥拿回來,吩咐一旁的小婢收好后又問:“膳食做得如何了?” 那小婢雙手捧著棋笥,半躬著身子十分恭敬地答:“全部照主人吩咐的做,食材也是新鮮的,約摸還要候上一刻。” 赫連遂抬起了下巴,原本揚起的眼尾慢慢變平。 “一刻鐘?”他的語調(diào)稍稍高了些,可以聽得出些微的不滿,“竟讓殿下和貴客等這樣久?你去催,不要回來了?!?/br> 那小婢一聽,頓時面如土色。 陸瓚注意到那小婢捧著捧著棋笥的手微微顫抖,正欲出聲,卻聽端王開了口:“晨起時孤食指大動,總覺得有好事。既然等到現(xiàn)在,那么多一刻也無妨。女子天生柔弱,大司馬莫要嚇壞了她 要知道享受美食是過程,自甄選食材優(yōu)劣始至侍女奉上之時止都該是享受。眼下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必然影響諸君進食前的心情,倒不如放她一馬?!?/br> 赫連遂瞧著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居然點了點頭:“依殿下所言便是?!?/br> 他對那小婢一揮手,便讓她下去了。 這下端王進食的心情又上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偏頭對著陸瓚說話。 “國舅瞧著面色不好,像是消瘦了些。”他關切地問,“可是碰上了煩心事?”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陸瓚。 赫連遂與溫鴦同陸瓚沒怎么見過,自然不知道他此時是胖了還是瘦了。韓楚璧倒是清楚,他日日回家,能感覺得到陸瓚最近的不對勁。 不過,他也有些奇怪 難不成他們私底下有來往? 陸瓚脊背挺得筆直,淡聲道:“老夫人來京后折了隨身手杖,在下便為她尋六道木。山野中吃睡沒在家中講究,是以消瘦了些。” 端王似乎比較愛笑,笑起來眉眼間俱是風流。 “國舅有孝心,這是好事?!彼袷窍肫鹆耸裁此频?,垂眸感嘆,“家中長輩若在,人便是遠在千里外,都覺得有根可尋。長輩歿后,孤常覺得身后空空蕩蕩,沒有依靠?!?/br> 赫連遂眼睫微動,嘴角又蔓上一絲笑意,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殿下自有陛下庇佑,何來無依靠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