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2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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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嗅了嗅自己的鞋底兒,終究還是沒上前攙扶她。 “該說的話也說完了,主子的意思您也明白了?!本沤锬讼履樀?,“三小姐,回京吧。以您這樣的家世,找個好人家嫁了,下半輩子能過得比誰都舒坦……” 九斤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因?yàn)殛懎a「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九斤也沒了辦法,食指放在嘴上:“噓……姑奶奶,上邊還有大將軍呢,您就不怕被他聽見?” 陸璦閉上了嘴巴,可哭得實(shí)在厲害,一張臉都皺成了包子。 再漂亮的姑娘,真哭起來也沒多好看。九斤看人哭得一臉猙獰,嘆氣道:“走吧……走吧……主子讓您聽話,您還是聽他的吧……小主子不是還在?就算主子沒了,小主子也總不能缺了爹又沒了娘吧……” 他不提金金還好,一提起來,陸璦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 九斤一邊勸說著,一邊帶著人離開了密道。 慕容擎出來時,便見靖王背對著他站在庭院中。 “殿下剛剛在同人講話?”他出聲問道。 靖王轉(zhuǎn)過頭來,背著光審視他。 “不管我是否同人說話,可我還在,不是嗎?”靖王的面容隱在陰影中,有些看不清表情,“你大可放心,我沒想過要逃?!?/br> “我自然信殿下?!蹦饺萸婷虼降溃翱扇缃瘛蠡趩??” 靖王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來,伴隨著杻鐐鐵鏈嘩啦啦的聲響,他尋了處石凳坐下。 “大丈夫自當(dāng)建功立業(yè),既然做了,就沒有后悔一說,否則倒是讓別人看笑話了。” 慕容擎的眼光掃過他全身,靜靜地聽他講話。 “可我畢竟也是人,是人便有過錯?!?/br> 慕容擎見他將臉埋進(jìn)雙掌中,身體慢慢蜷了起來。 “后悔……怎么能不后悔呢……”他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沙啞和哽咽,“但凡多聽他們幾句話,也不至于此?!?/br> 慕容擎走到他身邊,同他一起坐下。 “可這世間沒有回頭路可走?!蹦饺萸娴?,“陛下命我出西安州后動手,殿下……好自為之?!?/br> 丟下這句話之后,慕容擎起身離開。 夜色涼如水,院內(nèi)只剩了靖王一人。 月光打在他身上,在地面投出一道孤零零的些微佝僂的影子。 次日一早,慕容擎一行人果真出發(fā)前往薄骨律鎮(zhèn)。 西安州刺史知鎮(zhèn)南大將軍有任務(wù)在身,不曾出言挽留,卻擔(dān)心路上節(jié)外生枝,拱手道:“大將軍多帶些人手,以備不時之需?!毖韵潞x便是防備有人劫囚。 慕容擎卻道不用:“虎賁人人都可以一敵百,倒不用擔(dān)心這個?!?/br> 刺史并未多勸,交了蓋印證明后送他們出發(fā)去往城外。 慕容擎做事干脆利落,調(diào)轉(zhuǎn)馬頭繞著囚車周圍審視了一圈后,揚(yáng)鞭驅(qū)馳絕影,帶著囚車和虎賁軍消失在茫茫大道上。 刺史帶人回了城內(nèi),同另外一行隊(duì)伍擦肩而過。 “殿下說了不讓您跟,您偏要跟,萬一真出了什么事兒可怎么辦?”九斤和寧寧同陸璦等人擠在一輛車內(nèi),唉聲嘆氣地道,“您是打定了主意要讓主子便是歸了天也不得安息……” 陸璦滿腦子都是那個人,也覺得自己最近的動作有些瘋狂 不僅離開了家,還追在慕容擎押送隊(duì)伍的后邊跑,簡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柏英也道:“離得近了慕容大將軍肯定會發(fā)現(xiàn),離得遠(yuǎn)了又怕跟不住……這一趟怕是個死路,咱們這一車人我瞧著都保不住……” “凈說胡話!”柏萍道,“既然說開了,那就跟著。到時候大將軍若是發(fā)現(xiàn)我們,可咱們又不做什么,他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處置咱們?!?/br> 九斤反駁:“不好說……昨日他已經(jīng)見過我和三小姐了,讓他看見,肯定會直接將我們抓起來的?!?/br> 第四百零二章 鴻鵠 西安州北有木根山,連著一片荒漠,長城修筑時連接了西安州和薄骨律鎮(zhèn)兩地,中間有幾處鹽池,散落在長城女兒墻瞭望不盡之處。 此時此刻,眾人卻越發(fā)沉默 鹽場上零零散散地散著幾人,正對著蓬勃朝日與生活報(bào)之以歌。 寧寧見氣氛壓抑,人人面上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忙問道:“你們聽,他們唱的什么?” 半晌后,陸璦抬起了眼睛,和著鹽場上的人的聲調(diào),重復(fù)道:“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上有弦歌聲,音響一何悲。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慕容擎微微側(cè)過了頭,目光略過身后的囚車。 “殿下有吩咐?”他問。 靖王的聲音倏然而止,過了半響,才道:“沒什么……” 慕容擎看了看身后的鹽場,和遠(yuǎn)處跟了囚車一路的馬車,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凌太一望著長城后的木根山,眼神有些復(fù)雜地對慕容擎道:“大將軍……” 慕容擎并未看他,只將頭轉(zhuǎn)向前方,「嗯」了一聲道:“知道……” 天子有令,在出西安州外三十里處木根山處置靖王拓跋流。 大魏地勢東低西高,這一路走來,人漸漸登高。 慕容擎打了個手勢,身后虎賁會意,牽拉著那輛囚車自官道旁拐入長城道。 “不好!他們變道了!”眼神最好的柏英突然指著遠(yuǎn)處驚呼,“快!跟上!” 車內(nèi)諸人皆是一驚。 大家都不是蠢人,這行的好好的官道突然拐了個彎兒,不消多說也知道慕容擎想要干什么。 自古以來處置王公都有禮儀規(guī)格 “好好的王爺不做,非要賭一把……自找的!”陸璦跪在車門旁聲嘶力竭地讓馬夫往前趕,末了又添了句,“我……也是自找的!” 人處于風(fēng)月中,又有誰不是自找的呢?但凡心底有一丁點(diǎn)兒的看他不上,也不至于此。 可誰讓自己滿心滿眼都是他呢 她瘋了似的催著馬夫趕快些,可近日來一直在趕路,馬兒早就疲了,再鞭打下去,不僅追不上,于他們亦有危險(xiǎn)。 九斤則在一旁一直勸:“說不定大將軍打算抄近道走,您不要將事情想得太糟?!?/br> 可陸璦心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已經(jīng)失去金金,我不能再失去他了……”陸璦奪過鞭子狠狠地抽了馬兒兩下,那馬吃痛,奮力向前,一直跟到了木根山長城關(guān)城的入口處。 隨慕容擎而來的虎賁軍守在關(guān)城下,見這輛馬車并一干家仆奔赴而來,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手中亮銀長槍。 陸璦第一個跳下了馬車,不顧森然槍尖對準(zhǔn)了自己,不管不顧地就要上前。 九斤和柏萍等人嚇了一跳,趕緊將人往后頭拽。 “讓我見他……求求你們讓我見他……”陸璦哭求道,“我想見他啊……” 不知何時,她的力氣變得極大,九斤等人合起伙來居然拉不住她一個。 黑壓壓的虎賁軍中走出一個人,正是凌太一。 凌太一知道眼前人是陸銀屏的三姐,態(tài)度放軟了些,開口道:“你……你回去吧,今日你來,我們當(dāng)沒看到就是?!?/br> 隨后他又低聲對左右道:“這位是貴妃的jiejie?!?/br> 陸貴妃寵貴在外,虎賁們自然不敢不賣這個面子。 然而陸璦此刻哪里還顧得了什么面子? 正是所謂面子,才讓她在這段情意中盲目自負(fù),事事都以為自己能抗,結(jié)果到頭來卻一無所有。 人終究只是人,世間也只能來走這一遭。千千萬萬個人中,有多少人能一眼鐘情的?又有多少人一眼鐘情的人也鐘情于自己? 或者說,她本就不完整,直到遇上他,才成了真正有血有rou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么這段緣分不可謂多見。 既不常見,何不把握?就在現(xiàn)在,就在此刻,起碼生時同衾過,死時亦能同xue。 最懦弱的姑娘不顧旁人的驚呼,越過了兵刃,奔上關(guān)城。 關(guān)城遠(yuǎn)處站著兩個身形相似的高大人影,一人重枷杻鐐在身,另一人握住了腰間的長刀。 長日如練…… 靖王登上關(guān)城之后,看著不遠(yuǎn)處的木根山,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涼。 “西安州三秦要塞,我年少時曾路經(jīng)此地。”他指著木根山道,“我縱馬而過,見木根山上燃有炊煙,那時馬疲人倦,我實(shí)在乏累,便想著若我是木根山上的獵戶,此刻應(yīng)是兒女繞膝,妻子在灶間忙碌了……” 慕容擎靜靜地望著他,并沒有說話。 靖王低下頭,笑了笑道:“然而我只能是想想了?!?/br> 慕容擎單手握住腰間長刀,低聲開口:“殿下后悔得有些晚?!?/br> 靖王卻搖頭。 “自我事敗起直至上囚車,都不曾后悔過。先帝育有三子,我是長兄,生即為王,一切理應(yīng)是我的?!?/br> 他望著木根山道,“元承年幼,元烈孤僻,我沒有道理不保護(hù)他二人。只是一朝見龍女忽而化為蛟龍,恨起東宮,手足情斷,這才釀成今日下場?!?/br> 刀刃緩慢出鞘,帶著凜然寒光。 “殿下還有什么要說的?”慕容擎依然平和地望著他。 靖王卻不懼這寒光,只垂下頭,想起昨晚上哭得妝都花成一團(tuán)的姑娘。 “她為我而來,這一路也不曾給你添麻煩……”他笑了笑,“放過她……” 慕容擎點(diǎn)頭,沉聲道:“好……” 刀刃錚鳴呼嘯而來,迅疾如雷,劃過靖王身前。 使刀的是百人難擋的慕容擎,所以不會讓人感到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