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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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說這話我信,你嘛……”太上皇將紙包放到一邊,淡笑道,“元烈是個什么脾氣,我再了解不過,他是個狗都嫌的性子。你這丫頭能進宮,心里憋著東西,莫以為我不知道?!?/br> “您也是這么認為?!”陸銀屏一聽也來了勁兒,連連點頭,“陛下太悶,愛同我說話,卻不愛自己開口。之前我與他誤會太多,總以為自己同那些嬪御一樣…… 可他后來又說,讓我做唯一的那個,此后我便相信他。父皇,這處陰冷潮濕,您總在這兒呆著定然會生病,不如我替您安排個去處?” 太上皇搖頭:“你再有能耐,不過是深宮婦人。天子臨朝,仍有百官掣肘。元叡犯蠢,元承無能,朝中從前有陸荊玉和宇文馥,一個放權(quán),一個裝瘋,如今怕是赫連遂一家獨大,擁躉無數(shù)。哪怕元烈親自來,我都不能走,何況是你呢?” 陸銀屏不高興地嘟囔:“不走就不走,關(guān)我爹什么事……” 太上皇伸手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說你蠢還不樂意 太上皇略微沉吟后問,“你家中是不是有扇孔雀屏?” 陸銀屏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張。 “花廳里好像放著一張孔雀屏,不過是雌孔雀,難看死了。”陸銀屏挑眉,“聽說是您賜下的?品味真是……嘖嘖……” 太上皇微笑:“我著人打了一對翡翠孔雀屏,一雄一雌。你爹放權(quán)后我才將雌孔雀賜給他。” “那另一扇呢?”陸銀屏又問。 “不知道?!碧匣视痔苫亓耸采稀?/br> 陸銀屏心底替親爹喊冤 再覺得不值也要腆著臉來討好他 不然以陸銀屏的性情,哪里肯將只見過一面的公公接出來?沒有公婆束縛的兒媳才是最快樂的兒媳,自古便是如此。 她正在琢磨怎么開口,卻聽太上皇又問:“你之前提到「佛奴」?他是誰?可是皇子?” 太上皇「駕崩」之時,慕容櫻還不曾入宮,不識得拓跋珣也是很正常的事。 陸銀屏眼神微動,順勢道:“他是慕容擎meimei的兒子,是我養(yǎng)子。” 太上皇閱人無數(shù),從她口中聽得出待養(yǎng)子仁善,同裴太后有大不同。 “你雖愚鈍,可秉性卻是我見過的人里少有的實在,起碼比其它嬪御好了不知多少?;首幽馨菽阕鲳B(yǎng)母也算是他的福分。” 太上皇道,“本分些,安心侍奉元烈,以后的路比你想得要寬闊。” 陸銀屏笑了:“您又沒見過他其它嬪御,怎就斷定我比旁人好?” 太上皇伸手指向巖壁,那里正是披云樓前殿的方向。 陸銀屏看不清,他便解釋:“那上頭停放了一具年輕女子尸首吧?已有一日之久,卻腥臭難聞?!?/br> 陸銀屏點頭說是:“她也是嬪御之一,但受靖王指使,與人里應(yīng)外合謀害我不成便自盡。因不知您在此地,只想著披云樓這處陰涼,便于存放,等陛下來了再做打算?!?/br> “你們見過的死人少,不知道這其中也有說法?!碧匣实?,“將死之人死前將穢物排出,死后體有異香。披云樓陰冷,尸身存放三五日不腐,不腐便不會發(fā)臭。可這嬪御昨日便散發(fā)異味,想來應(yīng)是有莫大冤屈,或是受人所害。” 陸銀屏瞠目結(jié)舌,反應(yīng)過來后拼命嗅起空中的氣味,卻沒有聞到他所說的什么腥臭。 “不要白費力氣,尋常人聞不到的?!碧匣视值溃盎蛐嵊X極其敏銳,或心有惴恐之人才能聞到?!?/br> 陸銀屏頓覺有些難受,撫胸悶聲道:“說句實在話,兒臣對那些嬪御一絲好感也無,見天兒瞧著她們巴不得她們都死了好。可想歸想,卻從來沒有付諸行動。 古人說偷吃香案前燈油的鼠鼬年月久了都能生出佛性來,約摸是跟元烈久了,我便也不忍,遲遲沒敢動手。您這么一提醒,回頭兒臣得好好著人調(diào)查一番,總不能讓她枉死?!?/br> 太上皇卻道:“她是嬪御,你也是嬪御,不要仗著位分高便插手這些事。他們在暗你在明,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在他們眼中。你不是信元烈么?不妨告訴他,讓他去查?!?/br> 陸銀屏略有躊躇道:“可他剛解決了那樣多的事,已經(jīng)很累了……” “累也是他選的?!碧匣拾寥坏溃笆篱g諸人窮其一生追求的是什么?財富?權(quán)勢?美人?知己?說什么的都有,只因為他們都沒有,越是求而不得,欲望便越強。 我登極近三十年,坐擁四海,最有立場說這句話 生殺利欲皆是我喜好,我也能去控制別人的欲念,令天下人為我一人驅(qū)使,否則我們活著便毫無意義。 我非明君,元烈亦是。你以為他累?不過是想要驅(qū)使別人的必經(jīng)之路而已。 不信你趁他上朝時在暗處觀察他,看他瞳仁是否變黑,面容是否扭曲,便知他為何要做皇帝了?!?/br> 陸銀屏雖不學(xué)無術(shù),卻也是李大家靠著一句「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本」教導(dǎo)過來的人。猛然聽到太上皇洗腦,琢磨了半晌依舊是半信半疑。 她心底堅定地認為天子純善,只是不愛說話行事又有些偏激而已。 第二百八十四章 巨山 想歸想,陸銀屏面上依然恭敬道:“父皇說得是?!?/br> 太上皇知道她心口不一,想再叮囑幾句,又怕說多了惹她厭煩。 “罷了?!彼溃叭缃裉煜率悄銈兡贻p人的天下,沒準兒自有自己一套馭人之道。元烈既能穩(wěn)住那些人這么多年,本事也是不小……由著你們自己折騰吧。” 說罷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囑道:“以后還是不要來了,那侍女知道這里有人來過,十分惶恐。往常進出不鎖門,如今怕是鎖上了吧?” 陸銀屏點頭:“我給撬開了?!?/br> 太上皇頓時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好。 “我在此地沒有受委屈,你放心回去。”他又道,“以后能不來就不來,當我死了便好?!?/br> 陸銀屏聽他話里話外有驅(qū)趕的意思,終究沒忍住。 “其實我這次來,也是有事情想要問您?!彼行╈t腆,卻仍是開了口。 太上皇早知她有所圖,大笑兩聲后道:“就知道你不省心……說吧,有什么問題?” 陸銀屏問:“人人都說鮮卑貴族有頭疾胸痹之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上皇也猜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可惜他并不知道緣由。 “我并非有意瞞你,只是我也不清楚?!彼麩o奈道,“若是知道原因,也不會來到這里?!?/br> 陸銀屏突然想起那日天子給她聞,讓她醉得厲害的那壇酒來,又問:“那您有飲酒的習(xí)慣嗎?” “酒?”太上皇短暫地愣了一瞬,便答,“那是自然 陸銀屏聽罷,心里終于有了些底兒了 太上皇執(zhí)政時,雖也禁了五石散,卻不知道覆蕉和五石散之間的聯(lián)系。 想來是因它摻了五石散后氣味更加濃郁醇厚,飲后又能增強體力,放大五感。 覆蕉本就極為貴重,能購置的人并不多,鮮卑貴族和皇室財力雄厚,酒量又好,自然也飲用得多。這讓本就耽于聲色的鮮卑貴族們更加如魚得水,才釀成這種后果。 她只說自己隨便問問,并未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v然帶來的那瓶只是普通酒水,因擔心會有什么后遺癥,也未敢讓太上皇品嘗。 “你在這兒呆得久了,宮人會懷疑的?!碧匣视衷谮s她。 陸銀屏還有個問題,一直壓在心底的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她欲言又止,每次開口,心便驟然加快。 “走吧,那侍女也快來了?!彼值馈?/br> 陸銀屏沒了法子,又朝他拜了一拜,這才摸索著回了甬道。 撬過一次的鎖內(nèi)里都有些松動,不像之前那般耐用。陸銀屏出來的時候還是謹慎地將它鎖好,還原成了之前的模樣。 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問太上皇那個問題 可話到了嘴邊,便又縮了回去 那侍女一來,如果心思細一些便能發(fā)現(xiàn)鎖是被人撬過的。 如此一來,她想要再見太上皇便更加難了。 陸銀屏懊惱自己關(guān)鍵時刻竟然xiele氣 她鼓足了勇氣想要回去再問一問,然而甬道漆黑,隨珠又丟在暗流之下。沒了照明的珠子,那根撬鎖用的針便找不到了。 陸銀屏頓覺這是天意 她最終還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甬道。 越向前,便越后悔。直到她走出披云樓時,不過是不經(jīng)意間低頭,左眼居然流下一滴淚來。 淚流多了只會變得廉價,陸銀屏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卻是因為她看到了慕容擎。 慕容擎坐在絕影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神情依舊是與他年輕英俊的面容極不相符的平靜冷漠。 只是他天生嘴角上翹,在此刻過于敏感的陸銀屏眼中看來變成了嘲諷。 陸銀屏心情差得很,不想理他,越過他便向前走。 身后馬蹄聲嗒嗒響起,慕容擎又跟了上來。 陸銀屏想起她見太上皇的這事兒 想到這里,她怒而回頭:“你跟蹤我多久了?!” 慕容擎萬年面癱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茫然。 “佛奴尋不到你,他們有人見你來披云樓?!彼溃拔覄倎肀憧吹侥憧?,沒敢上前……” “你閉嘴!”陸銀屏惱羞成怒,“誰哭了?!我才沒哭!你看錯了!” 慕容擎敷衍地點頭,敷衍地道:“你沒哭,是我看錯了。” 他不說話還像個正常人,他一說話就要氣死人。 陸銀屏又難過又生氣,想在原地跺腳,又覺得這樣做有些過于矯情了。 她大步向前邁去,步步鏗鏘,跺得自己腳底板疼。 馬蹄聲嗒嗒,慕容擎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絕影我牽來了?!彼謫?,“你不是想要騎它?” 陸銀屏沒回頭,但心頭的那股難受勁兒卻下去了不少。 “不騎了?!彼龕瀽灥氐溃皼]心情……” 沒心情,的確沒心情。 沒想到她陸銀屏也有打退堂鼓的時候,今日算是見識自己的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