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張九齡正妻后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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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昭昭主動提出來,以答謝的借口補貼舅家,既顧全了舅家的顏面,也安撫了盧氏,比他想得還要周到。 張九齡心里如春風拂過,溫柔,酸楚,悸動,他眼角眉梢都溢滿了笑,凝視著?譚昭昭,道:“昭昭,先欠著?,待我身子好了,我再親你?!?/br> 譚昭昭哈哈笑,關心問?道:“大郎累不累,可要歇一歇?” 張九齡轉頭四望,指著?西側的杏樹,道:“我們去樹下的石凳上坐一坐。” 兩人?走上前去,譚昭昭正要坐下去,張九齡取了羅帕出來,準備墊在石凳上,錯身之間?,他鼻翕微張,似笑非笑問?道:“昭昭可是又吃酒了?” 譚昭昭答道:“阿娘大娘子與?雪奴在一起吃酒,我只?吃了兩杯,沒多吃。” 張九齡寵溺地拍她:“坐吧,待我身子好了,陪著?昭昭一起吃?!?/br> 譚昭昭盯著?石凳上的羅帕,見張九齡捻起自己的衣袍,準備墊在石凳上,不禁望天,抓了羅帕鋪在他身邊的石凳上,迅速地在光禿禿的石凳上坐了。 張九齡無奈地搖頭,道:“昭昭,我是擔心你涼著??!?/br> 譚昭昭呵呵,“我不怕涼,但大郎怕臟?!?/br> 張九齡還要俯身去撿羅帕,譚昭昭一眼橫來,他無奈坐下去,試圖勸道:“昭昭,你的羅帕拿出來墊著?,別涼著?了。” 譚昭昭白了他一眼,道:“恁地啰嗦,石凳都被捂熱了!” 張九齡失笑,道:“昭昭真兇!” 譚昭昭斜瞥著?他,道:“大郎那是沒見著?我真正兇的模樣!” 張九齡笑個不停,杏花花瓣不時垂落,掉在兩人?身上發(fā)髻上,他們也不去管。 兩人?指著?杏樹桃樹梨樹,說了一堆的果子吃食,正在興頭上,眉豆急匆匆跑了來。 “大郎,九娘,大娘子與?娘子爭吵了起來?!?/br> 譚昭昭吃了一驚,忙問?道:“我阿娘呢?” 眉豆偷瞄了眼張九齡,臉頰抽搐了下,道:“馮娘子拉著?大娘子去了她的院子,關起門來在吃酒?!?/br> 譚昭昭呆了呆,被嗆得咳了起來。 估計是張大娘子吃酒,被盧氏知曉,本來因著?娘家鋪子的事情就?一肚皮火氣,加之身子不好,張大娘子不在身邊伺候,這下就?被徹底點燃了。 馮氏還帶著?張大娘子繼續(xù)吃酒,無異于火上澆油,要把盧氏徹底氣死。 譚昭昭還是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眉豆便說了:“大娘子從雪奴院子離開之后,回屋準備歇息,還未睡下,娘子將她叫了去。聽說是娘子見大娘子吃了酒,就?責罵大娘子不孝順,都快要出嫁了,成日吃得醉醺醺,成何體統(tǒng)。大娘子不服氣,就?與?娘子頂了兩句,娘子氣得要將大娘子禁足,大娘子不依,便哭著?跑了出來,馮娘子得知了,將大娘子領進院子去勸,后來雪奴也去了,幾人?就?一起吃起了酒?!?/br> 眉豆覷著?張九齡,聲音越來越小?,譚昭昭心道果然,干笑道:“母女之間?沒有隔夜仇,爭吵幾句罷了,無妨。” 張九齡眉眼間?一片冰冷,一言不發(fā)大步朝前走去。 譚昭昭趕緊跟上,眉豆緊追上來,悄然拉著?她的衣袖,飛快低聲說道:“九娘,馮娘子叮囑過婢子,讓你莫要去管。娘子在早間?,就?責罵了大娘子一氣,真是好沒道理。” 原來還有這一出,譚昭昭頭更疼了,望著?前面明顯怒意?迸發(fā)的張九齡,小?跑著?追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仰頭望著?他:“大郎,別生氣呀,可好?” 張九齡垂眸,迎著?譚昭昭明亮,含著?懇求的雙眸,那股氣,倏地就?散了大半,澀然道:“昭昭,我不氣,就?感到有些疲倦。” 譚昭昭看?著?他黯然的神色,心里也不好受,母子倆的爭吵,沒有贏家,而是兩敗俱傷。 張九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該成日為家中雞毛蒜皮的事情絆住,譚昭昭記得,前世的他好像也稱不上高壽。 太過勞心活不長久,譚昭昭沒理會馮氏的叮囑,對張九齡道:“大郎,我與?你一起去勸勸阿家?!?/br> 張九齡遲疑了下,道:“昭昭,你回去歇著?吧,我自己去便是?!?/br> 譚昭昭沖他笑,哈了口氣聞了聞,道:“沒事,我身上的酒意?淺,離阿家遠一些,她聞不到。” 張九齡頷首,道:“有我在,不會委屈到昭昭?!?/br> 譚昭昭笑笑沒做聲,與?張九齡一起前去了盧氏的正院。 徐媼在廊檐下熬藥,院子里散發(fā)著?nongnong的藥味,戚宜芬與?小?盧氏伺候在盧氏身邊,捶腿的捶腿,寬慰的寬慰。 盧氏半躺在胡塌上,氣得胸脯不斷起伏,緊皺眉頭呼頭痛。 徐媼見張九齡與?譚昭昭一起走來,忙起身見禮:“大郎,九娘來了,娘子先前還在吩咐,莫要打擾到大郎,她的身子不要緊,要大郎好生養(yǎng)病.....” 張九齡面無表情走進屋,譚昭昭朝她頷首,隨后跟了進去。 徐媼話未說完,門簾晃動,她訕訕住了嘴,連忙去拿來茶水,剛送到門前,小?盧氏與?戚宜芬,一并?走了出來。 門徐徐合上,將她們都關在了屋外,只?隱約聽得到嗡嗡的說話聲,以及盧氏的啜泣。 第八十章 屋內, 盧氏斜靠在那里,望著并排坐在一起的譚昭昭與張九齡,不帶他們開口, 掩面嗚嗚哭泣了起?來。 “我真是命苦?。】此苾号p全,翅膀都硬了,都看不起?我這個阿娘,嫌棄我沒本事, 上不得臺面?。 ?/br> 盧氏起初是滿腹的委屈與怨懟,越說, 便越委屈起?來。 張九齡她舍不得責備,對于張大娘子, 簡直是要咬牙切齒, 猛地一揮手, 厲聲道:“大郎, 你阿耶去世?了, 如今你是家里的長?子長?兄,幾個小郎與大娘子都該由你管著,在我面前沒規(guī)矩也就算了, 要是在外人面前沒規(guī)矩, 張氏的顏面何處擱, 大郎,你去將?大娘子叫回來好生管教, 兄長?阿娘生病,她?卻在外面吃酒,成何體統(tǒng)!” 張九齡聽得臉色愈發(fā)陰沉, 他剛要說話,被譚昭昭拉住了衣袖, 側頭看向她?,見她?輕輕搖頭,便忍住了沒做聲。 譚昭昭勸道:“阿家消消氣,你身子不好,大郎擔心阿家,這病就反反復復,如何能好得起?來。大庾嶺那邊的差使?,先前大郎還在擔憂,恐誤了工期,還說要向朝廷請旨,將?差使?交出去,讓別?人來管著呢。” 盧氏聽得一愣一愣地,頓時急了起?來,對張九齡道:“糊涂!朝廷看中你,將?差使?交給你,開山修路是大功勞,這可是你以后的大前程!” 譚昭昭附和道:“阿家說得可不是,我先前還在勸大郎呢。阿家,大郎也是無奈啊,家中三天兩頭爭吵,這件事那件事,哪能放得下心。大郎是長?兄,大娘子要遠嫁,大郎本就舍不得,擔心大娘子嫁人以后過得可好,家中翁姑可會善待她?,可要在翁姑面前立規(guī)矩。雖說新婦皆如此,可畢竟是自己的meimei,大郎舍不得,阿家定當也舍不得呢?!?/br> 盧氏臉色不大好看了,道:“新婦當立規(guī)矩,誰不是這般過來的,怎地到了大娘子這里,就舍不得了?” 譚昭昭笑?道:“是啊,世?間新婦大抵如此,阿家也是這般過來的,阿家卻不是那般的翁姑,從?未要過我立規(guī)矩,張氏真正疼愛人,不如說阿家心慈,做得好。在娘家捧在手心疼愛的小娘子,嫁人后反倒要吃苦受罪,誰還舍得將?家中的女兒姊妹嫁出去。” 盧氏本對譚昭昭不滿,聽到她?夸自己,雖心里并非那般想,卻還是得了些安慰,心道她?總不是白眼狼,知道自己在張家過得自在。 對于婆媳規(guī)矩的事情,盧氏不以為然,后輩在長?輩面前盡孝,乃是天經(jīng)地義的規(guī)矩,如何就成了吃苦受罪! 既然譚昭昭有那么點見識,盧氏就不吝要出言指點一二,道:“晚輩伺候長?輩,乃是孝道,孝道不可違,待小郎長?大成親之后,你也要這般教導,莫要讓亂了規(guī)矩!” 譚昭昭說是,“我教導不好,阿家定要保重身子,長?命百歲,以后還得靠你提點,多加教導呢。” 盧氏聽得臉色稍霽,問道:“小郎四郎他們呢?” 譚昭昭道:“阿娘在看著他們,阿家放心?!?/br> 提到馮氏,盧氏的臉色又?沉了下去,道:“你阿娘她?們在吃酒,吃醉了哪能看得住,你去將?他們領回來!” 張九齡這時出言道:“領回來送到阿娘的院子來吧?!?/br> 譚昭昭見盧氏的神色一僵,差點想掐張九齡。 幾個小郎能將?屋頂都掀翻,盧氏再疼愛兒孫,她?也吃不消。 張九齡明顯就是故意的! 譚昭昭趕緊道:“待過一會我去親自看著,阿家放心。先前我與大郎還在說,大娘子的親事快到了,親近的親戚要來幫忙,cao持酒宴辛苦,得要答謝一二。舅舅家每次都出了大力,這禮就要更豐厚些,提前準備好布帛金錢。至于多少,還要阿家指點,由阿家親自檢查,可不能失了禮?!?/br> 盧氏聽得怔了下,沉下去的臉,一下又?緩和了下來。 前面與張九齡的爭論?,便是由娘家而起?,聽到譚昭昭提出要給娘家厚禮,而不提自己的娘家,心里總算舒服了,甚至開始盤算著準備多少布帛金錢。 心疼娘家歸心疼,想到要從?自家公中支取,盧氏卻開始猶豫了,張九齡面無表情不做聲,她?心里著實發(fā)憷,便問了溫言細語的譚昭昭買賣的事情:“大郎總說我不懂,這買賣連胡姬都做得好,你舅家如何就不能做了?” 譚昭昭微笑?著道:“大郎是擔心阿家,身子不好還要管著那么多的事情,一時就急了些。買賣當然人人都做得,不過阿家,舅家為了現(xiàn)在這點買賣,開鋪子不劃算,韶州府的人畢竟少,賺不了幾個錢,等到大郎將?大庾嶺開通,韶州府繁華之后,舅家再開鋪子也不遲。只是,阿家還得考慮一件事,舅家的表兄,小郎們,以后若是有人讀書有了造化,舅家真正成了商戶,便無法考科舉。阿家可要考慮好,同舅家說清楚。” 天大地大,讀書出仕當官最大,盧氏自己就替娘家拿定了主?意,這賺不了錢的買賣,堅決不做了。 譚氏賺錢,就由他們賺去,待到譚誨這個官身沒了,看譚氏還能有什?么出息! 屋外太陽明媚,屋子窗欞關著,點著熏籠,既悶熱又?昏暗,熏香夾雜著藥味,譚昭昭幾乎快要閉氣。 這間正院,譚昭昭是不打?算再住進來了。 譚昭昭暗自閉了閉氣,道:“阿家,外面花都開了,我陪著大郎去走了一圈,大郎說看到花花草草,心情開闊了,身子都輕便了許多,想著要叫阿家一起?出去走走呢。阿家,不若讓大郎陪著你出去走動一圈,看看杏花桃花?!?/br> 張九齡僵著不動,譚昭昭悄然戳他,他總算起?身,上前攙扶盧氏,硬邦邦地道:“阿娘,我陪你出去走一走?!?/br> 盧氏被張九齡攙扶起?來,同樣感到手腳無措,很是不習慣,卻到底舍不得推開。 母子倆往外走去,譚昭昭跟在身后出了屋,徐媼與小盧氏戚宜芬候在屋外,見到他們出來,趕忙要上前幫忙。 譚昭昭叫住了:“你們歇著吧,大郎陪著去就好。” 幾人見盧氏沒反對,便停下了腳步。譚昭昭對徐媼道:“將?屋子的窗欞打?開透氣,熏籠拿出去,外面暖和起?來,白日莫要點了?!?/br> 徐媼猶豫了下,想要說些什?么,見譚昭昭聲音不高?不低,氣勢卻凜然,一幅說一不二的果斷堅決,便趕緊垂頭應是。 譚昭昭看向小盧氏與戚宜芬,眼神在戚宜芬身上略作停留,頭疼了下,對她?頷首笑?道:“七娘到了大余,還沒出門看過呢,不若趁著這個時機,陪著小盧姨母也出去莊子里逛一逛吧。” 小盧氏忙道:“先前替jiejie做的里衣,還有一半沒做完,待做完之后我再去逛就是?!?/br> 譚昭昭也沒勉強,道:“那小盧姨母去忙吧,七娘,你去找大娘子一同去逛。我正好要去阿娘的院子,大娘子也在那里,一道去吧?!?/br> 戚宜芬看向小盧氏,見她?沒說什?么,就跟著譚昭昭一起?去了。 馮氏的院子里,小胖墩譚五郎張四郎湊在一起?吃燉梨,乳母仆婦在一旁伺候,幾人邊吃邊笑?,嘀嘀咕咕個不停。 那邊,馮氏與雪奴張大娘子幾人,這次將?案幾挪到了庭院里,曬著太陽吃酒。 不知是被太陽曬的,還是吃多了酒,三人臉上都紅霞飛。張大娘子先前哭過,眼皮還腫著,笑?得卻是很歡快,看來被雪奴與馮氏安撫了過來。 張大娘子見到戚宜芬與譚昭昭一起?前來,驚訝了下,臉上很快堆滿了笑?,雙手亂舞招呼:“嫂嫂七娘快過來吃酒!” 馮氏瞇縫著眼睛打?量著戚宜芬,雪奴也好奇掃了幾眼,戚宜芬見了禮,面對著她?們的目光,連手腳都沒處放了。 譚昭昭上前,看著案幾上的小食點心,啊喲了聲:“還有小魚干,這個下酒最好不過,還有甜酒釀,真是會享受!” 蓮娘在一旁遞上干凈酒盞,譚昭昭取了過來,倒了一盞葡萄酒,隨手遞給了戚宜芬:“你嘗嘗,要是吃不習慣,不要勉強自己,吃甜酒釀就是?!?/br> 戚宜芬忙雙手接過酒盞,酒盞是琉璃盞,晶瑩剔透,映著紫紅的葡萄酒,泛著美麗又?貴氣的光澤,她?全身僵直起?來,生怕弄碎,太過貴重,她?賠不起?。 張大娘子拉著她?的手臂,熱情地道:“七娘快過來坐,這酒是雪奴拿來的,在韶州府可吃不到這般好的酒,定不能錯過了?!?/br> 戚宜芬被拉著坐下來,張大娘子安頓好她?,正要坐下時,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案幾上的酒盞,琉璃杯掉在地上,清脆一聲,碎成了兩半。 戚宜芬驚呼一聲,緊張得臉都發(fā)白了,趕緊俯身要去撿。 譚昭昭忙道:“七娘,別?動!” 戚宜芬的手停頓在半空,一動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