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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酒 第85節(jié)

    恭奉薄物,聊表寸心,望妻笑納。

    盼妻早日歸。”

    沒了。

    小碗又在信封里找了找,江知酌沒躲在里面。

    小碗把兩片銀杏葉蓋在一起,正面聞亦或是反面聞,都是江知酌的味道。

    信封擱進(jìn)里衣,貼著白嫩的皮膚,小碗也不怕硌得慌,拍拍胸口,說睡吧。

    初十七進(jìn)來熄燭燈,疑惑小碗今日怎么自己就睡著了,給小碗扯了扯被子,發(fā)現(xiàn)了小碗衣服里似乎是有東西。

    以為是衣服不平,初十七在碰了下才發(fā)覺好似是有東西,躊躇了一會兒,初十七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抽了出來。

    每一個字初十七都識得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初十七看了小碗的睡顏一會兒,熄了燭燈關(guān)好門出去了。

    小碗翻個身朝向床里側(cè),捂著心口,很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

    小碗讓人去請了大滿來守備軍辦差大院兩次議事,故意弄得很高調(diào),夏侯勇不想知道都難。

    果然夏侯勇坐不住了,走了夏侯沖的原路,下場也和夏侯沖一樣。

    “為什么你不讓我殺人,”夏侯郁站在書案前問小碗,“自己卻殺了夏侯勇和夏侯沖?!?/br>
    小碗把案務(wù)放下,說道:“因?yàn)槲也粴⑺麄儯屯{到了我最在乎的人?!?/br>
    兩國交戰(zhàn),下場最慘的一定是其中一國的皇子,小碗不會把這個隱患留給江知酌。

    “而且我是大帥,殺敵正道是我的職責(zé),”小碗看著夏侯郁,“你還這么小,你親手殺了人,會記很久。你不是要做個清心離佛的小和尚嗎,從放過自己開始吧?!?/br>
    夏侯郁抿著嘴站在原地。

    “我不讓你殺他,我沒說他不該死啊,”小碗淡然地說,“小傻子?!?/br>
    “不過你真的想好了嗎?”小碗問。

    “想好了,”夏侯郁毫不猶豫,“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我知道你才是那個能解救百姓,帶領(lǐng)蒼赤國的人。”

    夏侯郁本以為小碗會謝謝他,沒想到小碗說,

    “那我做了你本該做的事,你要怎么謝我?”

    夏侯郁噎住了,慢慢地說:“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替我做一件事,”小碗把夏侯郁叫到跟前,“在護(hù)國寺好好的生活,好好對待寺里的每一個人,可以嗎?”

    寺里也有我很在乎的一個人。

    小碗伸出小手指,笑道:“拉鉤?!?/br>
    夏侯郁咬了咬嘴唇,像完成什么重要的儀式,伸出了自己的手。

    “很好,”小碗摸了下夏侯郁聽不見的那只耳朵,“即使以前有過很多黑暗的時(shí)候,也要相信,路上還有很多溫暖的事情,住持會待你很好,我雖然待你不怎么樣,但是我保證不會更壞了?!?/br>
    夏侯郁沒躲開小碗撫摸他后腦的手,身體微微顫抖著,夏侯郁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礙。

    “小碗姐,?s?”夏侯郁含著眼淚,凄凄地說,“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以后好好的,我的小郁弟弟?!?/br>
    *

    夏侯郁回了宮,坐上了那個高位。

    大滿的美夢沒做一秒,因?yàn)橄暮钣羯砗笳局氖抢钋f和容詞兩頭猛虎。

    誰在cao控新帝不言而喻,可沒人敢挑戰(zhàn)訓(xùn)練有素的四萬守備軍與一心擁護(hù)大帥的百姓。

    百官入了政事堂,里面赫然坐著的女子便是小碗。

    小碗盈盈一笑:“各位大人早上好?!?/br>
    小碗?yún)s沒時(shí)間天天進(jìn)宮,赤根菜到了成熟期,她得收賬去了。

    沒有夏侯郁的幫助,小碗也能成功,只是定然沒這么快。

    “可以早點(diǎn)回家了?!毙⊥胂?。

    *

    明德帝的傳位詔書已下,江知酌是板上釘釘?shù)膬碌?,太子卻讓司天監(jiān)以“時(shí)運(yùn)未到”,按下了登基大典。

    大滿自知黔驢技窮,蠱惑了舊部要跟小碗魚死網(wǎng)破。

    大滿和兵部特意在皇城的街上攔下了小碗的馬車。

    “妖女作祟,蠱惑脅迫我朝新帝為其質(zhì)子,”兵部官員當(dāng)街大喝,為的就是擒殺小碗而師出有名,“殺了此女,正我蒼赤山河。”

    小碗掀簾望向街外,今日正值集市,百姓商販皆在,二樓的茶館酒肆也有人探出頭觀望。

    小碗探出身子,站在馬車前室,冷眼看著兵部的官兵。

    跟她隨行的只有十幾人,對面卻百人不止,更有弓箭手已經(jīng)翻上了二樓對準(zhǔn)了她。

    “主子,您往宮內(nèi)撤,這交給我。”容詞站在馬車旁瞇眼盯著對面。

    小碗看了一眼旁邊的初十七,對容詞說道:“把她給我扔到樓上去?!?/br>
    此時(shí)小碗是將,容詞是兵,容詞攔腰拖起初十七就往道路一旁的館內(nèi)走去。

    初十七弓著身子撲騰著雙腳拚命掙扎,就聽到小碗對她說:“別添亂,你傷著了我上哪有個這么聽話的小啞巴?!?/br>
    初十七便不再動了,站在茶館門口推開容詞,讓他去保護(hù)小碗。

    小碗朝下伸手,容詞便把玄燭遞上。

    “無關(guān)人等都退到房門里,”小碗朝著街上的人們說道,“我還沒見你們衣食無憂,我信蒼天有眼,必不會讓我橫尸街頭。”

    可大帥的現(xiàn)狀無異于是以卵擊抵石,人群開始激憤,“大滿無義,強(qiáng)占糧地,大帥才是護(hù)我們之人,保護(hù)大帥!”

    “保護(hù)大帥!”

    “保護(hù)大帥!”

    人群中亂作一團(tuán),有人跑近馬車,要把小碗拖下來。

    大滿上前幾步,指使士兵和弓箭手,尖聲道:“別廢話,殺了何碗,各位便是豪雄?!?/br>
    小碗甩開衣袖,拔劍相向馬車周遭的百姓,高喊:“你們都給我退到一邊,對面都是豺狼,別白白送死?!?/br>
    官兵已得了令,尖刀箭矢齊發(fā),直沖馬車而來。

    “王常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小碗斬開來飛奔疾沖的箭,“但你太臟了,我定不跟你同路。”

    大滿得勢多年,已經(jīng)有近三十年沒人叫過他的本名,王常滿是他剛?cè)雽m,人人得以欺凌時(shí)的名字,他一步一步爬到從小太監(jiān)到宦官,再到只手遮天。

    如今小碗看向他的眼神如尖刀,大滿恍然冷汗直流,自己又要回到那個剛?cè)雽m的時(shí)刻。

    大滿推搡著官兵上前:“殺了她,殺了她?!?/br>
    小碗跳下馬車,疾步奔沖,沒躲避沖她而來的馬蹄和尖刀,而是直接翻身落座在其官兵身后。小碗坐穩(wěn)之時(shí),玄燭已經(jīng)抹掉了那人的脖頸。

    大滿的人只分?jǐn)澄?,見人就砍,沒躲避的百姓已橫街不少。

    夾緊馬腹,弓箭手的速度都追不上,小碗直取大滿人頭,大滿拽來旁邊的官兵相擋,小碗憤恨地看著大滿又躲進(jìn)人潮里。

    小碗回頭之時(shí),竟還有百姓以一己之軀為她搏斗,熱血忽涌,大喊道:“各位同我殺jian佞,我以身護(hù)諸位相報(bào),在所不辭!此誓定終生不忘!”

    不足十名的守備軍拚死殺出一條條血路。

    小碗下馬,提劍直砍大滿,見官兵就殺,是百姓就踹開,冷刃一閃,砍掉大滿一支手臂。

    大滿倒地痛苦哀嚎,大滿再也不夾著嗓子拿腔調(diào),其聲音粗礦慘厲,回蕩在長街里。

    剛才為首叫囂的官兵見此情形,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逃跑了。

    大滿痛苦地抓著一旁的一個人,十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跌倒在地,表情極度害怕惶恐。

    “大滿已敗,爾等還不束手就擒,”容詞朝剩下的人喊,“此刻繳刃,大帥饒你們不死?!?/br>
    官兵們互看幾眼,有的已經(jīng)放下了刀。小碗看著地上的少年,半身的衣衫沾上了泥土血污,小碗忍著不適,想拉他起來。

    當(dāng)街刺殺掌政大帥,不死也難活,躲在暗處的一名弓箭手,咬牙撥弦。

    “嗖”地一聲劃破空氣,箭芒卻歪了,拐沖少年而去。

    少年睜大了雙眼,隨后閉上了眸子?!芭怼甭曇阎?,少年茫然地睜開眼睛,小碗的身體已擋在了他身前。

    小碗身形未動,站在原處以箭指著二樓的窗角,說:“停戰(zhàn)后仍對無辜少年下手,其心可誅,你們誰殺了他,我赦其無罪,賞白銀二十兩?!?/br>
    已有幾名官兵蜂擁沖上二樓。

    弓箭手最后一枚箭方才已經(jīng)離弦,以弓體擋在身前,還未想明白方才的事,就被人抹了喉嚨。

    箭頭嵌進(jìn),鮮血已浸出衣衫,百姓們無人敢上前,沒人愿意相信,戰(zhàn)無不勝的大帥要倒了,初十七在小碗倒下的前幾瞬沖出來,小碗緩緩地跪倒在地上。

    第100章 終安定

    天下已定,蔬菜水果采摘在即,水稻長勢良好,百姓們的希望就在眼前。

    護(hù)國寺里擺滿了百姓們?yōu)榇髱浧砀5臓T燈和香囊各種水果,珠寶等等。

    夏侯郁在此時(shí)剃度出了家,跟著了恩答謝香客。

    “諸位不必再送物前來,大帥一直希望各家各人都能有飯食,有屋住,”夏侯郁穿著僧衣行禮,“大帥乃我蒼赤福星,此番會無恙渡過難關(guān),佛祖不收人間祥瑞,大帥會沒事的?!?/br>
    夏侯郁已昭告天下,將君主之位傳給大帥何碗,以求上天保佑蒼赤。

    *

    江知酌在到達(dá)揚(yáng)州時(shí)就聽聞了此系列消息。

    大帥當(dāng)街除jian佞,護(hù)百姓,自己卻身中一箭,重傷昏迷不醒。

    江知酌心急如焚,連夜策馬疾馳,在越州邊境遇到了要回京報(bào)信的鄭凌。

    鄭凌帶路,幾日后便抵達(dá)守備軍辦差大院。

    小碗原本是要被挪到皇宮里救治的,天一說不宜挪動,太醫(yī)們?yōu)榇髱浽\脈后,確是脈象虛浮,面色蒼白,肢冷汗出之癥,天一是跟著大帥的親信,醫(yī)術(shù)又超出太醫(yī),太醫(yī)們第二日就離開了辦差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