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起上海灘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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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在梁琇身上很久,直到梁琇摩挲了一下他的后背,輕聲道,“我有點喘不過氣?!彼@才趕緊撐起身來俯看著她,“對不起?!?/br> 梁琇搖了搖頭,抬手撫上他仍然汗?jié)竦哪橗嫞翱墒俏蚁矚g。” 秦定邦翻身躺到了她身邊,她像只小動物一樣鉆進(jìn)他的懷里,不聲不響地,不一會兒就傳來清淺均勻的呼吸聲,好像睡著了一般。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伸手關(guān)了燈。良久之后,突然有撲閃的睫毛拂過他胸口,他知道她原來還醒著,“睡吧,剛才你累了?!?/br> “我……有點擔(dān)心?!?/br> “嗯?”秦定邦低頭看向她,“擔(dān)心什么?” “你說……”梁琇又頓了頓,“我會不會……” “會不會什么?” “我會不會生不出孩子?”梁琇鼓起勇氣說道。 秦定邦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亂想,你還這么年輕?!?/br> “可是我們在一起,明明都這么久了。人家惠英的肚子里,都已經(jīng)又有了一個,我卻還沒動靜。” “那可能是我不夠努力?!鼻囟ò钶p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我是跟你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現(xiàn)在沒懷,正好可以過只有咱倆的日子?!?/br> “我怕……我怕我身體壞掉了?!绷含L終于把滋生了很久的憂慮全都傾倒了出來,“那次……那個冼之成,讓人殺了我哥之后,我本來想咬斷他的頸動脈,卻只咬破了他的脖子。他惱羞成怒,發(fā)了瘋地踢我的肚子,他穿著那種很硬的皮馬靴……我當(dāng)時覺得五臟六腑都了移位,下身就開始流血……你救我回來后,過了很久都還淋漓不凈,幸虧惠英那時幫忙照顧我?!?/br> 梁琇說這話時,漸漸陷進(jìn)了那段黑暗無盡的回憶里,沒有注意到秦定邦抱著她的懷抱,已經(jīng)越來越緊。心疼和恨意充斥了他的胸膛,他溫聲責(zé)問,“怎么不告訴我?!?/br> “我那時怎么能跟你說這些事,我開不了口的……惠英也只以為我月事不調(diào)?!?/br> 他用下巴蹭了蹭梁琇的額頭,“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退一萬步,我們領(lǐng)一個,也像咱們自己親生的那樣,好好養(yǎng)大。” 這話,讓梁琇呆呆地愣了有很久,最后,她終于慢慢抬起頭。暗夜中,她只能看到他的輪廓,但她卻好像窺見了他眼里的光,兩行熱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 這得是很愛很愛她,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吧。 “可是……如果我實在生不了,我不能耽誤你,我們就……” “聽話,不要多想。”他知道她要說什么,沒讓她的話出口,他秦定邦的此生非梁琇不可,“孩子,隨緣?!?/br> 聽了這話,梁琇再也忍不住了,細(xì)細(xì)地抽噎起來。秦定邦的心真地痛到了,他伸手去抹她的眼淚,但這淚就像決堤的河流,止也止不住,哄也哄不好。 直到他密密匝匝地吻下來,再次將她打開,直到她失去所有力氣,沉沉睡去。 第86章 “這可真是……好謀算啊?!?/br> 這天秦定邦和葉乘云,一起又在秦家菜的二樓,邀請孟昌祿。 葉乘云是皖江根據(jù)地派來的同志,他和華光既是戰(zhàn)友又是同鄉(xiāng),早年熟悉上海,之后去根據(jù)地戰(zhàn)斗。幾個月前被倪千峰和華光安排回上海,在永順公司參與湯家溝和上海之間的貿(mào)易往來。 早在一九四二年底,新四軍重新控制奪回了不少地方,以其中的湯家溝為中心,大力發(fā)展自由貿(mào)易。到現(xiàn)在,這一帶已經(jīng)一片欣欣向榮,江湖人稱“小上?!?。湯家溝的北邊就是皖江根據(jù)地,從上海運過去的戰(zhàn)略物資,通過湯家溝的商行,源源不斷地運到新四軍那里。 孟昌祿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早在秦定邦提出讓他利用職務(wù)之便,擋住日偽查驗時,他就明白那些船上的貨肯定不簡單。 尤其這幾個月湯家溝的葉乘云過來了,孟昌祿對秦定邦正在做什么,更是看得明明白白。湯家溝是誰的地盤,還用明說? 但誰又跟錢過不去呢?別說他還想在上海置業(yè),甚至想把孩子送到外國留學(xué),都得大筆的錢財。單說日本的海軍長官,也是巴不得他給他們上的貢越多越好。對他而言,長官們越開心,他的活就越好干,地位就越穩(wěn)固。 至于夾帶點什么出去,那又怎樣?新四軍主要和那幫日本陸軍打仗,陸軍又管不到他海軍部的事。日本海軍都沒剩下多少能用的船了,和新四軍根本起不了大沖突,跟個擺設(shè)也差不了多少。權(quán)力不用就是浪費,借著說話管用,倒騰點“違禁”的東西過去,又能換回糧,又能換回錢,這樣的好買賣不做,腦袋不是被驢踢了,還是什么? 這幾個月,孟昌祿和葉乘云的來往頗多。葉乘云個子不高不矮,頭發(fā)不長不短,皮膚不白不黑,最普通的相貌,最尋常的衣著,放在人堆里,會迅速泯然眾人。 但孟昌祿知道葉乘云絕不是個簡單人物,看上去和藹可親,一切全都好說,實則是深藏不露,敏銳縝密,做事滴水不漏。 總之,這個秦三爺?shù)纳磉?,沒一個是白給的。 剛揣進(jìn)兜里的那根大條還熱乎著,整整一根的金條,他覺得左兜都往下墜,這讓人沉醉的重量。 酒過三巡,孟昌祿點著了一根煙,朝葉乘云比量了一下,“瞧,你們上次給我?guī)У娘w馬煙?!?/br> 飛馬煙是新四軍的拳頭產(chǎn)品,口感好,不摻雜煙梗,秦定邦的船有時會帶點飛馬煙回來。孟昌祿曾聽南京的同事說飛馬煙又便宜又好抽,從葉乘云這邊帶了幾包嘗了后,發(fā)現(xiàn)的確名不虛傳。 “你在你們海軍部也直接這么抽?”葉乘云問道。 “開始我也是在家抽,后來,是看到冢本,不知他從哪搞到的,他也愛抽。我看他在海軍部里都不遮遮掩掩,也就無所謂了。”雖然有些要緊的話還是看破不說破,但在好些事上,孟昌祿跟葉乘云早都不避諱了,他吐了一口煙問道,“對了,聽說四爺那邊今年糧食收成挺好?!?/br> 無論是日本人仗打到現(xiàn)在露出了頹勢,讓他覺得需要自保,還是他真對新四軍心懷敬意,在私底下,但凡跟秦定邦他們提到新四軍,孟昌祿從來都是叫“四爺”的。 葉乘云接過話,“是,糧油棉麻,都不錯。產(chǎn)量是足夠大,不過……”葉乘云放下筷子,“就是現(xiàn)在,往上海發(fā)貨,有點費勁了。” “這話怎么講?”孟昌祿一聽到“費勁”就緊張,生怕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關(guān)卡,來錢道要被堵住了。 秦定邦給孟昌祿的杯里添上酒,“運力跟不上了,就憑現(xiàn)在這些船,跑死也不夠用。” “哎呀,這可是……真可惜啊。”孟昌祿心一下放到了肚子里,原來是不夠用,不是不能做。 “可不?”秦定邦一見孟昌祿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了眼正瞄著孟昌祿的葉乘云,朝孟昌祿繼續(xù)道,“這要是能有幾艘大點的船,跑一樣的趟數(shù)拉更多的貨,那賺的可不止現(xiàn)在這仨瓜倆棗了?!?/br> 這么大的買賣,竟然被秦定邦說成了“仨瓜倆棗”,孟昌祿的心跳得怦怦的。那按照秦定邦的意思,一旦這能入得了眼的生意要是給做成了,流水得多少?進(jìn)賬得多少?純利能有多少?憑著秦定邦的大方,他孟昌祿又能分到多少?真是想都不敢想。 自打搭上了秦家這艘大船,孟昌祿家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相比之下,南京那幾年的日子,簡直像在要飯。 但人心總是不足的。一想起那早就看好了的大房子,現(xiàn)在手頭還差一些;家里老婆看上的首飾,也不是說買就能買得了的;更別提孩子將來念書、娶妻生子的錢,根本都還沒有著落呢,孟昌祿就十分有緊迫感。 昨晚他胸口又疼了,他誰都沒告訴,靠自己默默忍下去了,但他這胸痛的毛病的確是越來越頻繁了。 日本仗打不動了,走下坡路了,哪天日本一倒,汪精衛(wèi)的政府也得倒。到那時,他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趁現(xiàn)在趕緊撈錢,撈夠了,能跑就跑。就算跑不了,他死了,給孤兒寡母留足了錢,他也能閉上眼了。趁著自己還有用,趕緊死死抱住秦家這條大腿,能薅多少是多少。 那塊金子還在墜著他的兜,他突然覺得那衣兜其實仍然有些空,再多裝幾條,也是能揣得動的。 秦定邦和葉乘云被船的事難住了,這不正是能顯出他的時候了么?人家請他吃飯,就是為了看這事他使不使得上勁。如果他能幫著這兩位爺排憂解難,他之前看上的那房子,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能拿得下。 孟昌祿來了精神,他小小的眼珠在厚厚的鏡框里飛快地轉(zhuǎn),甚至沒注意到秦定邦和葉乘云都沒再說話,全在靜靜地等他拿出個辦法。 突然,他拍了下大腿,“退役的軍艦,行不?” 不是缺船嗎?我這有船呢!我這堂堂的海軍,可不就是管船的? 秦定邦和葉乘云對望了一眼,又齊齊看向孟昌祿,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們海軍部啊,其實有些船,但是在海上老挨四爺?shù)淖帷2徊m你們說,四爺?shù)暮7缊F(tuán),那可真是能打,你看四爺?shù)拇“?,打起仗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按套路出牌啊。我們那些船上的兵給折騰的啊,頂不住。所以現(xiàn)在,我們海軍其實沒什么大用處,那些船,閑著的閑著,退役的退役。與其那樣變成廢銅爛鐵,那還不如在咱這兒發(fā)揮點兒余熱。” 孟昌祿描述得聲情并茂,透過他的話,就像能看到海面上發(fā)瘋的日偽艦船。不過,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但也有點兒看菜下碟的討好意思。 葉乘云追問了一句,“日本人那邊,能說得過去嗎?” “你說冢本?”孟昌祿仰頭笑了起來,“他能狠不得把所有船都送給你們做買賣呢!只不過明面上不能那么囂張就是了。我跟你們講啊,日本的海軍和陸軍,掐的是你死我活。陸軍管海軍叫‘海軍馬鹿’,海軍叫陸軍是‘陸軍馬鹿’?!?/br> 秦定邦覺得新鮮,“馬路?” 孟昌祿一愣,隨即大聲道,“就是大傻子?!?/br> “哈哈哈……,這罵法也是新鮮?!鼻囟ò钊滩蛔》怕暣笮?,葉承云也跟著笑了起來。 “嘿嘿嘿,海軍覺得和新四軍打仗,那是陸軍的事兒。陸軍那幫傻子的死活和海軍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根本就不是一條心。就這么跟你們說吧,前面要是有一座獨木橋,這兩幫不帶先后過的,能先打個你死我活,剩下的那個再過,都要先致對方于死地?!泵喜摯虻谋确阶銐蛏鷦?,一下就說明白了道理。 “那么孟兄,一旦你把船弄過來了,我們再跑船,是不是也能沾上你們海軍部的光?”葉乘云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孟昌祿愣了一下,眼珠一轉(zhuǎn)一拍大腿,“唉,對呀!要這樣的話,這船到了皖江那邊,那邊的鬼子就沒法查了!” “就說嘛,你們海軍的軍艦,可不得暢通無阻嘛!”葉乘云得到了答案。 孟昌祿兩手一拍巴掌,“上次我還聽葉兄說那邊上岸,有時還會查,很麻煩。要是我們這邊海軍的船過去,到了之后我們不上岸,直接在江上船對船卸貨不就得了,那邊的鬼子也查不著?!泵喜摷拥囟似鹁票豢诤雀?,“這可真是……好謀算啊?!?/br> 秦定邦和葉乘云都會心地笑了起來,“還得是孟兄。這要是辦成了,生意可真就興旺起來了?!?/br> 秦定邦似是隨口道,“我們之前往回運那才多點兒東西,以后有了大船,單是那大米,就可以成噸成噸地往回拉了?!?/br> 孟昌祿一聽大米,又來了精神,“我跟你們說,日本人就喜歡大米。日本本土現(xiàn)在呀,也是餓的要命。日本人在我們上海這得的米,轉(zhuǎn)手倒到日本就是一大筆錢。所以啊,我回去跟冢本一說,保準(zhǔn)他立馬動心?!?/br> 葉乘云抿了一口酒,“這個冢本,能量到底有多大?” “他跟五十嵐陽太走得近,”孟昌祿掐了煙蒂,“冢本這人不光貪財,鉆營上也有一套。別看五十嵐是這邊日本海軍的副司令,海軍里頂大的官,也被冢本順毛摩挲得服服帖帖?!闭f完這話,他捂著嘴,朝旁邊咳了一聲。 他從兜里掏出個手帕擦了下手,接著道,“他早就給五十嵐陽太進(jìn)了貢的,所以,跑船這些事,從上到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這些人,要么死在戰(zhàn)場上,要么被到處調(diào)派,有調(diào)到太平洋的哪個島子上,有調(diào)到東南亞的,還有調(diào)回日本的。所有地方,就上海這塊最有油水,他們不趁還在這里多撈一些,傻呀?鬼子們可是一點都不傻的?!?/br> 秦定邦和葉乘云先前還沒聽過孟昌祿把日本人叫“鬼子”,這是喝到了時候,把心里話喝出來了,就一直鬼子鬼子叫個不停。 “這是要做成了,肯定不會虧待孟兄和冢本的。”秦定邦緊接著給了顆定心丸。 “看秦三爺說的,孟某能有幸和二位英雄相識,幫一點小忙,那都是孟某三生有幸,上輩子的造化。只要二位有什么需要,但凡孟某能做到的,一定肝腦涂地,在所不辭?!?/br> 秦定邦給三人的杯里都滿上,“為了孟兄這句話,我們也要一起干一杯?!?/br> 孟昌祿立馬端起杯,三人碰杯,屋里一時歡聲笑語…… 就這樣,在孟昌祿的運作下,那些根據(jù)地急需的物資,就通過偽海軍的退役軍艦,源源不斷地運到了皖江?;貋頃r,則帶回根據(jù)地的大米、煙葉等在上海緊缺的物產(chǎn)。 秦定邦本就出手大方,大良一幫人也是非常得力。不管是孟昌祿,冢本信助,還是偽海軍軍艦上的船員,上上下下給足了打點,全都樂樂呵呵。愛錢的得到了錢,缺物資的得到了物資,皆大歡喜。 這往返的貨運線,就像皮膚之下的大動脈一樣,無聲無息地維系著兩地物資的流動。 滿載而去,滿載而歸。 第87章 太太們的聚會 秦定邦下午回家,一進(jìn)屋,就發(fā)現(xiàn)梁琇正蹲在壁爐旁伸手烤著火,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并沒有過來迎他。他把大衣掛在衣架上,便朝她走過去,“這么早就回來了?” “嗯?”梁琇竟然沒注意到秦定邦已經(jīng)進(jìn)了家。本來剛才還失魂落魄的,見他回來,臉上才有了點笑容,“剛進(jìn)屋沒多久呢,好冷?!?/br> 秦定邦把旁邊的椅子挪到她身后,放了個軟墊,讓她坐在這團(tuán)松軟上。隨后他又拎了把椅子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搓了搓。 “哎呀,我手涼。”梁琇把手抽出來。 秦定邦看了眼她的神情,向壁爐揚了揚臉,“一起烤烤吧?!?/br> 于是兩人一同把手伸向壁爐,就像童話里的兩只小動物,并肩坐在了火堆旁。 下午,梁琇把這段時間的稿費都換成了東西,給難童院送了過去。沒說幾句話,就回來了。 “我送東西過去,伍院長不像以前那么高興了,對我冷淡了很多……”梁琇低了頭,眼角眉梢全是落寞。 秦定邦這陣子一直和偽政府的人走得近,伍院長可能多少聽到了些消息。她態(tài)度發(fā)生變化,完全可以理解。那么好的兩個兒子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她能不恨日本人,不恨日本人的傀儡? 秦定邦當(dāng)然明白梁琇心底的委屈,他伸手摟了摟她的肩膀,“等把日本人趕跑了,我們一起去跟伍阿姨說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