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兄長與啞巴繼妹(60)副本大結(jié)局
這次不告而別,被發(fā)現(xiàn)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季汐把行程安排的很緊湊——傍晚抵達(dá)后,去小鎮(zhèn)上逛一逛夜市,然后看一場海邊的日出。 這是個輕松愜意的小鎮(zhèn),居民只有三四萬,鎮(zhèn)上的大巴車一天來回兩趟,好吃的冰激淋店也只有一所,亞洲的面孔更是很少見。 季汐一路走走停停地逛下來,沒過多久就把小鎮(zhèn)走了個遍。夜色剛剛降臨,月亮還沒有爬到空中,她聞到了大街小巷的威士忌的味道,轉(zhuǎn)身走進(jìn)一家酒吧。 這家酒吧很小,燈光是暖盈盈的黃色,老板坐在吧臺前忙碌,不少熟客一邊吃著薯條一邊品著威士忌,似乎沒有人關(guān)注到少女的到來。 她坐在一個吧臺的角落,認(rèn)真地看著玻璃櫥窗上貼著的照片。這里的游客不多,照片上的面容基本上都是醉醺醺的當(dāng)?shù)厝?,還有幾只乖巧可愛的貓貓狗狗。季汐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目光掃過下方時突然愣了愣。 那是一張有些陳舊的老照片,距今不知道有多久,邊邊角角都有些毛邊。和那些金發(fā)碧眼的人種不同,上面的人是一對黑發(fā)黑眸的母子,兩個人坐在桌上同時看向鏡頭,小男孩的臉上沾著蕃茄醬,目光帶著一絲天真懵懂。 季汐湊過去,仔細(xì)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顫抖。 “hi?!?/br> 身后的老板似乎注意到了她,朝她喊道:“你認(rèn)識照片上的人么?” 季汐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jī)翻譯器 「是的,請問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攝的?」 老板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怎么都得二十年前了吧!那個不茍言笑的亞洲女人和她兒子在我店里躲雨,她身上的憂郁氣質(zhì)真令我著迷!所以我抓拍了一張照片送給了她。” “不過很奇怪,她沒有收下,臨走前又還給了我。”老板說罷,聳聳肩:“那你知道她現(xiàn)在如何了么?如果已經(jīng)離婚,請轉(zhuǎn)告她,歡迎她來店里喝酒!” 老板的話帶著幾分玩笑,店里的幾個酒鬼頓時開始起哄,喝彩的聲音連綿不絕。季汐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將照片摘下。 如她想象般的一樣,是個漂亮而又憂郁的美人,一頭烏黑微卷的秀發(fā)垂到腰際,襯得眉眼愈發(fā)清冷襲人。 長得還真的很像。 少女看了半晌,又翻了個面,照片背面竟然還有一行小字。那些字是用鋼筆寫的,保存的還不錯,只是寫得有些小,好像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話一樣。 「老板說,能成為家人一定是因為緣分,聽到這句話后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jīng)是一名母親。 這是我的兒子望殊,他今年五歲,像別的小孩一樣喜歡吃番茄醬。 我的兒子望殊啊,如果你能長大成人,一定要比mama幸福?!?/br>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好似一場凄凄的哭泣。季汐想把照片買下來,老板卻很慷慨地送給了她,問她是不是把照片還給它的主人。 少女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準(zhǔn)確來說,它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她能做的只是找到當(dāng)?shù)氐泥]局,將照片寄回國內(nèi)。季汐買了張信封,仔細(xì)地寫上公司的地址和郵編后,將其塞到了街邊的郵箱里。 第二天早上,郵差會從這里路過,把這只笨重的郵箱打開,將這張照片送去大洋彼岸的城市。不知道收到照片的林總——季汐想到這里,唇角竟然勾起來——會作何感想? 五歲時的自己,可愛的會把蕃茄醬吃到嘴邊的自己,是被愛過的。 在那個異國他鄉(xiāng)的下午,他的母親聽著窗外的雨聲,決定去愛他哪怕這短暫的一瞬。 這張照片便是最好的證明。 …… 連綿的細(xì)雨在凌晨停下了。少女趁著夜色出發(fā),抵達(dá)沙灘邊的時候已經(jīng)降至黎明,朝陽躲在云后面,透露出熹微的金色的光芒。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朝氣蓬勃的太陽逐漸展露出來,將平靜的大海染上一層耀眼的金,與遠(yuǎn)處的藍(lán)交相輝映。 眼前的一切美得不可思議。 少女坐在沙灘上,為洶涌的大海和日出所陶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太陽,仿佛毫不在意會被灼傷。 她的手邊是一杯溫?zé)岬目Х群鸵恢磺煽肆︶u夾心的可頌,花了將近6歐元。季汐很少花錢在咖啡廳里買早餐,因此她小口小口地品嘗著,舌尖綻放出絲絲的甜意,讓她忍不住瞇起眼睛。 系統(tǒng)的提示音響起:「距離脫離系統(tǒng)啟動還有十分鐘」 十分鐘啊…… 少女迅速吃完東西,拍了拍手,從沙灘上起身。 系統(tǒng):「你現(xiàn)在還有時間給男主打一通電話?!?/br> 季汐:真漂亮的日出。 系統(tǒng):「……算了,當(dāng)我沒說。」 在東方,guntang的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幾只海鷗欣悅地鳴叫著朝它飛去。一切似乎都迎來了新生,又似乎畫上了句點(diǎn),世界在此刻陷入一場宏大的寂靜,不再有喧鬧的聲響。 諾大的沙灘尚未蘇醒,廖無人煙。 少女脫下鞋子,緩緩步入水中。 …… 一個月后。 林氏集團(tuán)繼女的葬禮在郊區(qū)公墓舉行,那天陰雨綿綿,到場的人并不多,只有親母和幾位好友前來吊唁,聽聞現(xiàn)場氣氛悲痛欲絕,林母獻(xiàn)花后被人攙扶著回去,仿佛老了好幾歲。幾位同齡的好友也難以自抑,哭得連傘都顧不得打。 剛剛21歲便陡然凋謝的人生,剛剛長大便意外終止的人生,任誰都得說一句可惜。林家的這位小囡囡不會說話就罷了,死的時候被冰涼的海水吞沒,且那片海域異常兇險,至今都沒有找到尸首。 一生沉默地來,又沉默地走,連朋友都沒有幾位。稀稀拉拉悼念的人群走空,雪白的桔?;〝[了滿地,眾人才意識到似乎還有誰沒有來。 “林總?!?/br> 沉靜的車廂內(nèi),男人點(diǎn)開語音通話,車廂內(nèi)頓時響起略帶干澀的聲音。 “有事?” 楊秘書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猶豫該如何開口,半晌又公事公辦地道:“我的郵箱里收到了一封辭呈,發(fā)信人好像是您?” “是我發(fā)的?!?/br>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電話那端的聲音頓了頓:“林小姐的葬禮下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林望殊愣了一下,目光緩緩抬起,穿過透明的車窗,看向不遠(yuǎn)處一望無垠的大海。 海浪呼嘯著翻起白色的泡沫,將岸邊的石子洗刷得晶瑩透亮,開闊的天空被大片大片的烏云擠滿。 “我知道了?!?/br> “對了,還有一封信寄到了公司,寫的是您的名字,似乎是一張照……” 話未說完,通話突然掛斷,手機(jī)已經(jīng)耗盡了電量,陷入了自動休眠。林望殊看了眼死氣沉沉的手機(jī),直接將其丟在了車后座。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原本想出席她的葬禮,一切都如此倉促,可是除了他,似乎也沒有人來送她離別。 這幾天他是如何一手cao辦這一切的?他早已不太記得,只是替她選了一處很安靜的墓地,在公墓的山丘上,對面是成片的銀杏樹和開闊的天際,不管春夏秋冬都會很好看。 直至出發(fā)前,他接到了一通電話。喜氣洋溢的女聲先是恭賀了他生日快樂,然后又說有位林小姐給他定了一份生辰賀禮,會在半小時后送到他手中。 那是一只銀白色的、瑩潤的澳白珍珠,頂端有些微微凹陷,某些角度看起來像是一顆桃子。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張生日賀卡,少女似乎有點(diǎn)偷懶,選了個粉粉嫩嫩和他一點(diǎn)都不符合的卡片,祝福語寫的十分潦草。 「親愛的哥哥: 今天是你的生日,這份禮物應(yīng)該會如期送到你手中。我知道你不會喜歡珍珠,和你霸氣的總裁氣質(zhì)并不是很搭配,可是它竟然長成了桃子的樣子,難道不值得收藏嗎?收下它!你以后一定會壽比南山,長命百歲的!愛你的meimei」 這些話被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刻在心底,似乎都能想起她寫下這些時期待而又有些促狹的模樣。如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話,他會一臉冷漠地接下這個禮物,伸手把她的腦袋瓜揉亂,警告她不許再送這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后把這顆小珍珠藏在一只昂貴的匣子里。 可是現(xiàn)在他看著那張賀卡,荒謬得人發(fā)笑,又感到莫名難過,有什么東西碎了一地又被撕裂成了一片又一片,每一個字都是開過槍的冒著煙的槍口——她果真殘忍而又決絕,明明死亡已經(jīng)無可挽回,偏偏在無可挽回之后又讓他撕心裂肺地再痛一回,生怕他痛得不夠狠,不夠抵擋她泡在冰冷海水里的狼狽。 “可是長命百歲真的太久了林汐?!?/br> 他看著手中粉色的賀卡,突然笑出聲,似乎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太久了。” 太寂寞了,沒有她的長命百歲,漫長得讓他想一想都覺得恐怖。 稀稀拉拉的雨水終于降了下來,落在洶涌的海面上,一瞬間變消失不見。海浪咆哮著,尖叫著,宛如一張面朝自己張開的血盆大口。 不知過了多久,引擎聲低吼著響起,車子微微震動后開始啟動,車輪“噼里啪啦”碾過海岸邊的碎石,緊接著,這輛黑色的邁巴赫加速朝海里駛?cè)ァ?/br> 深海像一場綿延無垠的夢境。 四面八方涌來的水,冰冷地溫柔地呢喃著,牽引著他的手墜入無盡的海中。 那里有五光十色成群結(jié)隊的魚,有藏著泡沫和光影的珊瑚,有錯綜復(fù)雜的洋流,還有無數(shù)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秘密,埋葬在悄無聲息的地方伸出又細(xì)又長的觸手。而人類無法在這里說話,聲音都化作逝去的浮光掠影,化作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讓他終于可以像她那樣。 他終于可以像她那樣,對沉默的世界感同身受。 「end.」 —————— 副本結(jié)束啦,番外是沉老師一篇,目前已經(jīng)在yцshцwen.cσ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