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95節(jié)
花一桓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拉過?椅子?落座,“不然呢,你們以為我說?的是?誰?” 林隨安和花一棠對視一眼,又飛快移開目光,尷尬坐在了花一桓對面。 花一棠清了清嗓子?,“若是?軍戶,何思山原本在何處從軍?” 林隨安:“他原名是?什么?” “我只查出何思山出身青州萬氏,本名不明,替他改換身份的應該也是?青州萬氏?!被ㄒ换钙沉搜刍ㄒ惶?,“聽說?凌家的老六和青州萬氏頗有些交情,你想?辦法去查查何思山的底?!?/br> 花一棠抱拳,“謹遵兄長之命!” 花一桓嘆了口氣,給林隨安斟了杯茶,“依林娘子?所見,那何思山人?品如何?” 林隨安想?了想?,“何山長心志堅毅,為人?溫和敦厚,最?重要?的是?,待花二娘是?真心。” 花一棠忙不迭點頭。 花一桓皺眉,“但此人?對身份有所隱瞞,恐有后患,我定?要?親自去會會他才放心,”又瞪了花一棠一眼,“我倒要?看看你信上寫的是?真是?假?!?/br> 花一棠搗頭如蒜,“是?是?是?,兄長慧眼如炬,定?是?比我靠譜的!” 花一桓哼了一聲,端起茶盞嘬了一口。 林隨安和花一棠可算松了口氣,齊齊喝茶。 花一桓抬眼,“好了,現(xiàn)在讓我瞧瞧到底是?什么賬簿,能逼得林娘子?要?帶我家四郎私奔。” “噗——”林隨安和花一棠齊齊噴了。 一刻鐘后,花一桓放下了賬簿,“這賬簿表面看起來很合理,做賬的人?是?個?老手,每筆賬目的來龍去脈都有邏輯,而且是?二十多年前的老賬,我接手花氏是?十五年前,說?實話?,就算是?我,僅從賬面也很難判斷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經(jīng)歷過?當年蟬蛻鋪連環(huán)詐騙案的舊人?方能辨別?!?/br> 花一棠沉默,林隨安本想?問?是?否能請前任花氏家主看看,轉(zhuǎn)念一想?,認識花一棠這么久,從未見他提過?前任花氏家主的事兒,十有八九人?已經(jīng)沒了。 “經(jīng)歷過?蟬蛻鋪連環(huán)詐騙案的舊人?,現(xiàn)在還能找到嗎?”花一棠問?。 花一桓笑了,“巧了,我恰好知道一個??!?/br> “誰?” “青州白氏家主,白嶸?!?/br> * 四日后,青州,白氏祖宅。 白向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跑進?書房,“阿爺阿爺阿爺,花家主又來信了!” 白嶸從賬簿山里抬起頭,怒吼,“催什么催,催命啊!我這不正寫回信呢嘛!” 白向探頭一看,大喜,“阿爺,你查到隨州蘇氏那些蟬蛻鋪最?后錢銀的走向了?” 白嶸冷哼一聲,“這么多年了,用?的還是?幾十年前老掉牙的辦法,當我青州白氏是?吃素的嗎?這次終于讓我抓住了小?辮子?!” “阿爺威武!”白向壓低聲音,“所以,隨州蘇氏的錢最?后去了哪兒?” 白嶸拿起毛筆,沾滿墨汁,在紙上寫出四個?渾厚大字: 【太原姜氏】 白向倒吸一口涼氣,“了不得!” 白嶸:“花一桓那小?子?非要?查,我倒要?看看現(xiàn)在查出來是?太原姜氏,他打算怎么辦?” “可這次花家主問?的不是?隨州蘇氏的蟬蛻鋪,而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卑紫虻馈?/br> 白嶸:“哈?” 白向奉上小?木匣,“這是?凈門?送來的賬簿謄抄本?!?/br> 白嶸抓過?賬簿展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搖頭,“這些賬簿是?假的。” 白向:“何以見得?我瞧著挺真的??!” 白嶸一巴掌呼了過?去,“讓你平日里多看看以前舊賬簿你就是?不聽,瞧清楚了,這里面記載的廣都匯通銀號是?咱們白氏的產(chǎn)業(yè)。” 白向捂著腦袋,“然、然后呢?” “玄昌八年五月,這家銀號的掌柜突然暴斃,關(guān)門?一月有余,根本不可能有銀錢往來的賬目,可這賬簿里卻有三筆五月的記錄,自然是?假的?!?/br> 白向大驚,“阿爺,二十多年的事兒您竟然還記得?” 白嶸不爽,“那掌柜死的蹊蹺,他家里人?來鬧,最?后花了五百金才平了事兒,我當然記得清楚!” 白向:“……” “行了,兩件事兒都調(diào)查清楚了,速速給花一桓寫回信,這小?子?天天催,煩死了!” “這回信還是?阿爺您親自寫吧,”白向扭頭就跑,“義兄讓我調(diào)查一個?人?,我得去趟廣都府衙——” 說?完最?后一個?字,人?已經(jīng)沒影了。 白嶸氣得吹胡子?瞪眼,“張口義兄閉口義兄,也不知道花一棠那臭小?子?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嘴里罵著,手里的筆寫的飛快。 【花氏家主,展信如晤:為兄自收到老弟飛鴿傳信之后,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全力調(diào)查蟬蛻鋪,幸不負老弟所托,如今已有結(jié)論?……】 * 半個?時辰后,廣都城府衙。 廣都城太守車庭舉著花一棠謄抄的“鄭永言供詞”副本,嘖嘖稱奇,“這位鄭參軍的生平倒是?頗為傳奇??!” 白向:“花四郎說?此人?曾在廣都城住過?一段時間,還為太守府建過?貨倉,想?問?問?太守府可有人?認識他。” 車太守想?了想?,將不良帥趙正止喚了過?來,遞出證詞,“趙帥對此人?可有印象?” 趙正止撓頭,“二十年前,我還在青州萬氏當小?兵呢,哪里能識得此人?。” 車太守:“我記得老梁做不良人?快三十年了吧,你喚他過?來問?問??!?/br> 不多時,老梁到了。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不良人?,發(fā)鬢斑白,精神卻是?不錯,車太守問?完話?,皺眉想?了想?,“當時的太守府擴建貨倉,僅工匠就有好幾十個?,實在是?想?不起來了?!?/br> “且慢,”趙正止指著口供道,“此人?來修建貨倉的時間和與同鄉(xiāng)妻子?偷情的時間相?隔不到一個?月,這等桃色八卦,工匠們定?會私下傳談,老梁你可有印象?” “?。 崩狭貉劬σ涣?,“我想?起來了。當時負責建造倉庫的匠人?行請了一個?記賬的賬房先生,年過?六十,剛續(xù)弦娶了新婦。新婦貌美,日日來給賬房先生送飯,一來二去的,就和一名匠人?勾搭了上了,當時鬧得挺厲害,還報了官,案牘堂應該有卷宗。” 趙正止當即去了案牘堂,不多時帶了卷宗回來,上面記載得很清楚,玄昌八年九月十六,接民案,原告鄭才,狀告同鄉(xiāng)鄭永言偷竊,后因證據(jù)不足,原告撤訴。 老梁恍然,“原來那個?偷情的小?子?叫鄭永言啊,時間太久,我都忘了……” 車太守:“怎是?盜竊案,還撤訴了?” 老梁的表情欲言又止,趙正止皺眉,“有什么話?快說?!” “妻子?與人?通jian傳出去畢竟不好聽,換個?名頭報案是?常規(guī)cao作——原告將那被告、也就是?鄭永言狠狠打了一頓,皮開rou綻的,抬過?來的時候只剩了一口氣,太守怕鬧出人?命,和稀泥,讓鄭才撤訴,這才不了了之?!崩狭簢@了口氣,“這鄭永言回家后一病不起,過?了倆月,又染了風寒,一命嗚呼,死了。” “死了?!”車太守大驚失色,“你確定?鄭永言當年已經(jīng)死了?!” 老梁:“聽說?這個?鄭永言是?個?外室的私生子?,不成器,還未成年就被家里逐出了門?,無親無故,死后沒人?管,還是?我替他收的尸。錯不了?!?/br> 趙正止:“鄭才和劉氏呢?” 老梁:“劉氏知道鄭永言死了,也跳了河。鄭才沒兩年也病死了,連個?血脈都沒留下,家里的仆人?也散了。估計這案子?啊,整個?廣都城里只有我還記得嘍?!?/br> 白向張大了嘴巴,車太守和趙正止對視一眼,“速速給花參軍回信!” * 小?劇場 白向os:艾瑪,花四郎只寫了一封信就能牽扯出陳年的人?命案,這運氣,服了! 第254章 安都司法署的桌案上擺著廣都凈門送來的兩封信, 一封是白向?qū)懡o花一棠的,內(nèi)容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 林隨安:“如果二十二年前廣都城的‘鄭永言’已經(jīng)病死,那么現(xiàn)在這個在安都城的鄭參軍又是誰?” “莫非現(xiàn)在這個鄭參軍是冒名頂替?!”靳若愕然, “不僅頂了另一個人的身份,居然還能參加科考, 做了官, 甚至做到了參軍的位置?這也太離譜了吧?!” “若是背后cao控的勢力夠大,也并非不可能。”花一棠道。 靳若:“誰能有這么大的勢力??” 林隨安和花一棠都沒有說話,盯著?第二封信,來自青州白氏白嶸,本是給花一桓的,花一桓轉(zhuǎn)給了花一棠,說明了隨州蘇氏被蟬蛻鋪騙走的錢銀走向, 過程甚是波折,總而言之,最終入了太原姜氏的口袋。 做個通俗的比喻,太原姜氏仿佛一直貪得無厭的巨獸, 將奄奄一息的隨州蘇氏吞噬了。 “時隔二十年,同樣的手?法,同樣的蟬蛻鋪——”花一棠笑了一聲, “你們猜,二十年前的蟬蛻鋪和太原姜氏有關(guān)系嗎?” 靳若:“我?用今年的白糖糕打賭, 二十年前也是他家干的!” 林隨安:“太原姜氏為何要偽造一個鄭永言?” 靳若:“把鄭永言抓過來打一頓不就知道了?!?/br> 花一棠搖頭,“鄭永言膽小如鼠,上次嚇尿了褲子也死咬著?這個身份不放, 說明這個身份關(guān)乎他的性命,若無實證, 他不會松口的。而且如今又牽扯出了太原姜氏——花某有預感,這背后?定藏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林隨安:“如今咱們在太原姜氏的地盤上,不可太過張揚,先順著?鄭永言這條線索秘密探查,待尋到實證,再審訊,定能一舉攻破鄭參軍的心理防線,查明真相?!?/br> 靳若:“要不咱們吧廣都府衙的證人老梁弄過來?” “老梁只認識死去的鄭永言,并不認識鄭參軍,且僅有這一個人證,沒有任何物證,時間又隔了這么久,鄭參軍大可矢口否認?!被ㄒ惶南肓讼?,“我?們真正要查的,是鄭參軍的真實身份。” 林隨安摸下巴,“應該從鄭參軍頂替鄭永言身份的時間點?入手??!?/br> 花一棠:“根據(jù)鄭參軍的口供,他在玄昌九年入東都參加制舉科考,中?進士,入官場,那么吏部定有他的文?書?履歷檔案,從此處查是最快的?!?/br> “我?懂了!”靳若大喜,“找東都的凌老六幫忙!” “先不急,”花一棠擺手?,“還有一件事,花某覺得有些蹊蹺?!?/br> 林隨安:“你是想說公飛陽的磨刀石嗎?” 花一棠點?頭:“若鄭參軍當真與太原姜氏有聯(lián)系,以?他的背景,很有可能見過真正的暗御史令,那么,認錯暗御史令的概率就微乎其微?!?/br> “喂喂喂,公飛陽不會真的是暗御史吧?”靳若冷汗都下來了,“師父你不會是將同僚打傻了吧?” 林隨安翻了個大白眼,“暗御史都是圣人親自面?試挑選的,就公飛陽那品貌資質(zhì),圣人瞧得上嗎?” 靳若了然道:“公飛陽自然不能和威武霸氣的師父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