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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145節(jié)

    伯克布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郎君想與我賭什么??”

    “實(shí)不相瞞,在?下見?南鄉(xiāng)賭坊風(fēng)水甚好,四路通順,五水聚財,頗為喜愛——”

    伯克布瞇眼:“你想要?南鄉(xiāng)賭坊?!”

    “還有你賭坊里所有的人。”花一棠搖扇笑道,扇稍懸掛的金鈴叮叮脆響,仿若來自地獄的勾魂鐘。

    *

    小劇場

    車太?守:阿嚏!怎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第126章

    亥初一刻, 廣都城太守府內(nèi)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司法參軍任冰率一眾衙吏嚴(yán)陣以待。

    任兵今年三十歲, 曾在青州萬氏門下當(dāng)過八年老兵,在沙場上練就?了一身武藝, 善用雙斧, 立過數(shù)次軍功,車太守正是看重了這一點(diǎn),力排眾議,將其破格擢拔為廣都城的司法參軍。

    此刻,車太守正焦急地等待著趙正止的消息,他們計劃了近三個月,就?是為了能將藩坊區(qū)的走私團(tuán)伙一網(wǎng)打盡, 今夜之戰(zhàn),成敗在此一舉。

    “能否攻下南鄉(xiāng)賭坊是此次行動的重中之重,”車太守指著?坊圖,最后一次查漏補(bǔ)缺, “趙正止查到今夜將有大批走私貨物入廣都港,伯克布會派三分之二的手下保駕護(hù)航,南鄉(xiāng)賭坊內(nèi)防空虛, 這便是我們最好的機(jī)會,也是唯一的機(jī)會?!?/br>
    任兵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想了想又道,“白嶸的案子怎么辦?那個花縣尉不是說南鄉(xiāng)賭坊有?線索嗎?”

    車太守皺眉,“待剿了賭坊, 徹查!”

    臨近亥時三刻,趙正止手下的不良人?帶回了好消息, 一刻鐘前,南鄉(xiāng)賭坊的大批伙計和打手已?抵達(dá)碼頭,人?數(shù)與?趙正止估計的相差不大。

    “趙帥已?率人?盯緊碼頭,保證萬無一失?!辈涣既?道,“只待車太守將賊首伯克布擒拿歸案,便立刻將這些蝦兵蟹將全部收網(wǎng)?!?/br>
    “甚好!”車太守拍了拍司法參軍任兵敦實(shí)的肩膀,“伯克布還有?他身邊的十二護(hù)衛(wèi),全仰仗任參軍了!只能勝,不能?。 ?/br>
    任兵抱拳,“屬下定當(dāng)竭盡全力!”

    *

    南鄉(xiāng)賭坊共有?五層,每一層皆以星辰為名,一層為“太白經(jīng)?天”,招待的是賭本不超過百金的散客,二層、三層、四層分別命名為“熒惑守心”、“星長竟天”、“歲星星降”,每層入駐條件依次遞增,二層須有?兩百金賭資擔(dān)保,三層要五百金,四層八百金。

    若要登上第五層“五星奎聚”,所持賭資不得少于一千金,據(jù)說自南鄉(xiāng)賭坊開業(yè)以來,能登上第五層的客人?,只有?九十九人?。

    而花一棠,就?是第一百人?。

    不得不說,五層樓不愧是超級vip會員才?能進(jìn)來的地方,裝修設(shè)計處處都透出一個“豪”字,腳下的羊毛地毯潔白如雪,一根雜毛都沒有?,波斯國純進(jìn)口,踩上去如踏云端;

    賭桌差不多和花宅的飯桌一樣大小,又寬又厚,材質(zhì)居然?是名貴的檀香紫檀,廂房四角擺著?七彩琉璃燈,燈火搖曳間,滿室虹彩色,讓林隨安有?種夢回現(xiàn)?代ktv豪華包廂的錯覺。

    最神奇的是,林隨安居然?在此處發(fā)?現(xiàn)?了“凳子”,形狀神似現(xiàn)?代小飯館里的方木凳,后側(cè)還有?個類似憑幾的小靠背。坐上去,小腿能伸直,雙腳能落地,林隨安險些喜極而泣,蒼天啊,大地啊,終于不用席地而坐,壓榨屁股和小腿肚子了。

    伯克布自上了五層樓后,神態(tài)愈發(fā)?慈眉善目,仿若佛龕里鍍金的神像,慢悠悠品著?茶,令人?布置點(diǎn)心瓜果。

    不多時,五層樓的荷官送來了一個小木箱,黃花梨的,沒有?鎖具,里面?全是屬于南鄉(xiāng)賭坊的各式契據(jù):房契、賣身契、租契、借契、銀號存契等等。

    “這些是我的賭本,不知郎君可還滿意?”伯克布笑瞇瞇問花一棠。

    花一棠沒理他,反而饒有?興致觀察著?林隨安,“你喜歡這胡凳?”

    林隨安愛不釋手摩挲著?凳子腿:“贏了能一起?帶走嗎?”

    花一棠啪一聲?合上扇子,“再加上南鄉(xiāng)賭坊所有?的家具擺設(shè)!”

    白向閃了腰,靳若扶額,方刻翻了個白眼,“出息。”

    伯克布的笑容明?顯抽搐了一下,瞬間又恢復(fù)原狀,又令人?取來幾張單據(jù)放進(jìn)木箱,“既然?諸位來了南鄉(xiāng)賭坊五層樓,便要遵守五星奎聚的規(guī)矩?!?/br>
    伊塔往賭桌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坐,“說規(guī)矩?!?/br>
    “規(guī)則與?一層樓相同,但是要賭五枚骰子。”

    “行?!币了⑺?的金條、金葉子、玉牌、房契往賭桌上嘩啦啦一推,“全壓?!?/br>
    “好!”伯克布將木箱往賭桌上一推,“跟壓?!?/br>
    荷官送上骰盅,每人?五顆象牙骰子,和林隨安在金手指記憶中看到的相同,只有?數(shù)量不同,白十三的記憶里是六枚骰子。

    林隨安:莫非六枚骰子有?什么特殊含義?

    伊塔和伯克布同時舉起?骰盅,嘩嘩嘩、嘩嘩嘩搖動著?,眾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白向捂著?胸口,憋得臉通紅,突然?一個激靈,賭桌上的二人?同時將骰盅放下了。

    荷官拔高嗓門高喝:“開——”

    兩個骰盅同時提起?。

    眾人?目光齊刷刷望過去,同聲?“哇哦”。

    伊塔和伯克布骰盤里的骰子都是五個大紅色的“四”字,平局。

    白向長吁一口氣,拍著?胸口哎呦呦叫著?,靳若和方刻擦了擦頭上的汗。

    花一棠笑了,“坊主果然?是高人??!?/br>
    伯克布也笑了,“這位波斯小郎君的確厲害。”

    花一棠:“二位賭技不相上下,恐怕五個骰子分不出勝負(fù)?!?/br>
    伯克布:“郎君所言甚是,不若再多加些本錢,再賭一局如何??”

    “坊主的意思是?”

    伯克布身體微微前傾,和藹的笑意在琉璃燈的光暈中漸漸變得猙獰兇狠,“賭六個骰子,敢嗎?”

    花一棠歪頭,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齒,“桌上的已?是在下全部身家了,無法再加注了。”

    “南鄉(xiāng)賭坊的規(guī)矩,六枚骰子,賭的不是錢,”伯克布笑道,“是命!”

    喔嚯!原來六枚骰子是這個意思。

    林隨安頓時來了精神。

    “啊呀!”花一棠扇子遮住嘴巴,眼睛瞪得滴溜溜圓,驚慌叫道,“在下只是來賭個錢,可不想把命搭進(jìn)去啊!”

    “不想賭也行。”伯克布冷笑一聲?,微一擺手,身后十二名護(hù)衛(wèi)齊刷刷散開,彎刀出鞘,凜凜寒光圍住整座廂房,“南鄉(xiāng)賭坊的規(guī)矩,棄賭者,必須留下所有?本錢!”

    白向“嗷”一聲?,抱住了靳若,靳若嫌棄得直翻白眼。

    方刻默默往靳若身邊靠了靠。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花一棠做西子捧心狀,演得甚是起?勁兒,“只能硬著?頭皮賭了?!?/br>
    “好膽色!”伯克布拍案而起?,“上六骰!”

    荷官獰笑著?換了六個新?骰子,伊塔上手一顛,神色微變,“里面?,塞了水銀?!?/br>
    “六骰賭局用的就?是水銀骰子,”伯克布將骰子往骰盅里一扔,嘩嘩嘩搖了起?來,“能贏了這局,才?是真本事?!?/br>
    林隨安拿起?一枚骰子看了看,“莫非白十六郎也是輸在了水銀骰子上?”

    伯克布“啪”一聲?將骰盅扣下,“不僅白十六的祖宅和半條命輸在了六骰賭局,顯赫百年的青州白氏同樣也要折在這兒了!”

    花一棠挑眉:“白嶸果然?在你這兒?!?/br>
    白向急得蹦了起?來:“什么?!阿爺竟在這里?!你們把我阿爺怎么樣了?!”

    伯克布眼中劃過一道戾光,“贏了,我自然?會送你們?nèi)ヒ娝?。?/br>
    說著?,掀起?了骰盅,六個血紅的“四”字,呈梅花狀態(tài),無論?位置還是形狀都與?白十六記憶里的分毫不差。

    原來這就?白十六的執(zhí)念啊。林隨安心里嘆了口氣。

    “波斯小郎君,看清楚了,這可是六紅大色,”伯克布笑道,“平局也算是我贏哦?!?/br>
    伊塔攥住手里的骰子,呼吸有?些發(fā)?緊。

    “伊塔!”方刻定聲?道,“別看他腦袋長得大,腦子根本沒多少,和豬腦花差不多,不信等會兒我剖給你看。你能贏!”

    伊塔怔怔回頭,碧藍(lán)的大眼睛里泛起?層層波瀾。

    花一棠:“噗!”

    白向:“豬、豬腦?!”

    靳若:“方大夫你這鼓勵人?的法子也太嚇人?了吧?!?/br>
    林隨安失笑,上前一步,手掌輕輕壓住伊塔的肩膀,“我可太喜歡這胡凳了,不想放棄?!?/br>
    伊塔正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豬人?喜歡,那就?全都是豬人?的!”

    他將骰子甩進(jìn)骰盅,單手持盅,嘩嘩嘩搖了三下,碧藍(lán)的瞳孔微縮,手臂一震一沉,又猛地一抬一抖,骰盅中發(fā)?出“咔噠”一聲?,伊塔手下不停,繼續(xù)搖晃著?,琉璃燈的光暈在冷白的肌膚上流動著?,晶瑩剔透,突然?,手腕一震,骰盅中連續(xù)發(fā)?出“咔咔咔咔”幾聲?,“啪”落回了桌面?。

    伯克布半瞇著?眼,眼袋瘋狂抽動,連帶著?半邊臉也抽搐起?來。

    伊塔垂著?睫毛,輕輕揭開了骰盅。

    骰盤里竟然?有?十二枚骰子,不,不是十二枚,而是六個骰子全裂成了兩半,變成了十二面?朝上,六面?是木棉花,也就?是六個“幺”,另外六面?是六個“四”。

    “□□大紅,六幺小紅?!币了а郏豢|金發(fā)?掃過長長的睫毛,“你輸了!”

    “哇哦!伊塔你是賭神!賭神!賭神!哈哈哈哈!”靳若沖上來抱住伊塔,將伊塔的金發(fā)?揉成了雞窩。

    方刻長長松了口氣,白向癱在了地上。

    十二護(hù)衛(wèi)震驚的目光中,伯克布全身劇烈發(fā)?抖,豆大的汗珠沿著?頭皮、發(fā)?絲、額角、法令紋滑了下來。

    花一棠啪一聲?展開扇子,清脆悅耳的金鈴聲?仿若伴奏響起?,“從此刻起?,南鄉(xiāng)賭坊的房契、地契、錢銀、賭坊里所有?人?的賣身契,伙計、荷官、小廝、打手,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啊,尤其是這些胡凳,全都?xì)w在下所有?嘍。”

    伯克布赫然?尖叫:“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十二護(hù)衛(wèi)如夢初醒,彎刀出鞘,圍攻而上,突然?,他們看到了一道綠色的光,濃烈地、耀眼地潑了過來,綠光中響起?尖銳的風(fēng),風(fēng)又將光分割成了鋒利的線,線纏住他們的手腕、腳腕,倏得收緊,皮開rou綻,血漿飛濺。

    十二個人?同時摔在了地上,直到此時他們才?看清,那不是線、不是風(fēng),也不是光,而是一柄綠色的刀,二尺長,三指寬,刀的主人?是那個全程都在看熱鬧的小娘子,她輕飄飄落在了賭桌上,輕飄飄挽了個刀花,刀刃上的血落在金條和金葉子上,亮得刺眼。

    “十凈集的第二式,待斬若牲畜,重點(diǎn)有?兩處,第一,快,第二,更快,”林隨安諄諄教導(dǎo)著?靳若,“以最快的速度挑斷敵人?的手筋腳筋,令其避無可避,防無可防,四肢一廢,便成了砧板上待宰殺的羔羊?!?/br>
    靳若苦著?臉,“師父,太快了,沒看清?!?/br>
    白向抱著?靳若的大腿瑟瑟發(fā)?抖,“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有?林隨安在,怕什么?”花一棠搖扇笑道。

    白向吞了吞口水,沒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