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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67節(jié)

    她話音未落,堂外不良人帶著一名掌柜模樣的人入了大堂,“稟大人,華寶軒掌柜到了。”

    華寶軒掌柜很年輕,大約三?十歲上下,長得圓頭圓腦很憨厚,上堂嚇得腿也抖,聲也顫,“草、草民田寶見過?大人?!?/br>
    李掌柜立即說明:“是一家小首飾鋪?zhàn)?,賣的都是殘次品,遠(yuǎn)不比咱們花氏的珍寶軒?!?/br>
    靳若補(bǔ)充:“田寶為人憨厚,買賣講誠信,鋪中的首飾雖不算上品,但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在街坊四鄰間口碑不錯?!?/br>
    李掌柜和張掌柜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林隨安挑眉:不愧是凈門的少門主,昨天才出去轉(zhuǎn)悠了幾個時?辰,連這等消息都打聽?到了。

    花一棠看了眼靳若,贊許點(diǎn)頭。

    靳若豎起?手指,“算一條消息,記得給錢。”

    “……”

    “田寶,你且看看這張單據(jù)可是出自你的鋪?zhàn)樱俊笨h令命人將單據(jù)送至田寶眼前?。

    田寶看過?,連連點(diǎn)頭:“正是?!?/br>
    “你可還記得珍珠賣給了誰?”

    “記得,是魯時?。”

    “啪!”縣令狠狠拍下驚堂木,“荒唐,魯時?家中一貧如洗,何來錢銀購買珍珠?!”

    田寶忙磕頭道,“草民不敢欺瞞大人,家父與魯時?曾是故交,魯時?雖然近幾年有些落魄,但年輕時?曾是遠(yuǎn)近有名的首飾匠人,后來妻女意外身亡,這才荒廢了手藝,頹廢度日。一年前?,他突然來到我鋪中,說想用畢生積蓄積蓄買一顆珍珠,本來錢是不夠的,但我念在他與家父有舊,就選了一顆稍有瑕疵的珍珠賣給了他,價格只是市面珍珠的一半,我可沒敢要高價?。 ?/br>
    “魯時?要珍珠是要做什么??”

    “魯時?曾說……他想用殘料打支首飾?!?/br>
    “什么?首飾?”

    “這……我真沒細(xì)問?!?/br>
    林隨安額頭一跳,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花一棠恰好也看向了她,扇子抵著下巴,挑高了眉毛。

    林隨安知道花一棠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

    她的金手指看到的那只珍珠簪。

    第54章

    “這便對上了!定是這個小燕見到我叔父做的首飾, 起?了貪念,聯(lián)合那個姓方?的大夫?qū)⑽沂甯负λ懒?,我叔父死的冤枉?。≌埓笕藶槲易鲋靼?!”魯九大叫?/br>
    小燕氣得?渾身發(fā)抖, “胡說八道,我從未見過什么首飾!”

    魯九:“若不是貪圖首飾, 你?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 為何隔三差五就去北岳坊那個鬼地方??去一個糟老頭子家里?你圖什么?!”

    小燕大怒:“北岳坊不是什么鬼地方,坊里的爺爺奶奶都是好?人!時爺爺不是什么糟老頭子,時爺爺是很厲害的手藝人!”

    “哈!你?果然知道魯時是首飾匠人,這就是做實(shí)了你?的罪行!”

    “若胡言亂語也能算證據(jù),那我也可以說是你?見財起?意,去搶時爺爺?shù)臇|西,時爺爺不給, 所以害死了時爺爺!”

    堂上二人吵嚷起?來,魯九聲?音一句高過一句,口水亂噴,小燕年?紀(jì)雖小, 氣勢卻?是絲毫不弱,句句回懟,端是個理直氣壯。

    “呦, 這小丫頭不錯啊。”靳若贊道。

    伊塔:“見四七一。”

    靳若:“哈?”

    木夏:“伊塔說你?見色起?意?!?/br>
    “……”

    縣令砰砰砰拍著驚堂木,極力?維持大堂秩序, 無奈官威不足,根本沒人理他,尤其是圍觀百姓, 更是個個化身福爾摩斯,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魯九說的有理, 無利不起?早,那小丫頭定是圖魯時的東西?!?/br>
    “拉倒吧,城里誰不知道那魯九就是個潑皮無賴,他說的話連放屁都不如?!”

    “人活著的時候不管不顧,人死了倒跳出來了,要是真有什么值錢的玩意兒,魯九早去伺候魯時的吃喝拉撒睡了,還能便?宜了外人?”

    “小燕可是三河坊的珍寶軒的伙計,珍寶軒是花氏的產(chǎn)業(yè)!依我看,魯九就是想把?罪名硬賴小燕身上,再借著小燕訛珍寶軒一筆!”

    “嘿,老哥你?這話說的有理!”

    李掌柜低聲?道,“招工之前我們都做過排查,小燕家世清白,為人正直,絕不會做這等事。我信小燕!”

    張掌柜:“四郎你?可要幫幫小燕,此事若是鬧大了,有損珍寶軒和花氏的名聲?!”

    花一棠搖著小扇子,瞄向林隨安,林隨安做了個“請”的手勢。

    縣令鎮(zhèn)不住堂上的聲?音,氣得?跳起?身狂拍驚堂木,“都閉嘴,安靜!安靜!誰再吵就打——出——去——”

    “府衙堂審時,百姓皆可觀堂,以正視聽,宣導(dǎo)教化,敦敷五德,此乃唐律所定,縣令大人只怕無權(quán)將百姓趕出去?!被ㄒ惶倪~步跨過大堂門檻,啪一聲?展開扇子,雪白衣袂層層疊疊揚(yáng)了起?來,猶如?春光下明媚的花瓣競相?綻放,萬分神奇的,整個大堂靜了下來。

    林隨安頗感欣慰:花一棠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

    縣令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咆哮……公……堂……”

    縣令越說氣越弱,他看到了站在?花一棠身后的李掌柜和張掌柜,兩位掌柜瘋狂比劃手勢,一個捧著臉扮做一朵花,一個豎起?四根指頭,縣令總算不是太?笨,明白了過來,川劇變臉?biāo)频?換上了笑容,“原來是花家四郎大駕光臨,快快看座!”

    花一棠的名號一出,看熱鬧的百姓頓時激動了,眼珠子噼里啪啦都砸到了花一棠身上,花一棠就是個人來瘋,越受矚目越嘚瑟,此時恨不得?有個鼓風(fēng)機(jī)幫他擺造型,但見他“啪”一聲?合上扇子,抖了抖袍袖,起?了范兒,“坐就不必了。只是花某在?堂外聽了許久,心有疑慮,還望徐縣令解惑?!?/br>
    徐縣令:“花家四郎請問?!?/br>
    花一棠踱步走到魯九身邊:“此人說小燕與方?大夫合謀,謀財害命,毒害魯時,除了口頭猜測之外,可有實(shí)證?”

    魯九:“自、自然是有的!我叔父死時尸體腫得?老大,皮都綠了,血管全爆了起?來,這分明就是中毒!”

    花一棠:“可是我聽說,魯時的尸體經(jīng)專人驗(yàn)過,死因并?不是中毒?!?/br>
    “驗(yàn)尸的不是仵作?!”魯九指著小燕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個來驗(yàn)尸的大夫也是小燕找來的,定與他們也是同謀!”

    花一棠挑眉:“徐縣令,不若請驗(yàn)尸人來問問。”

    徐縣令忙招呼旁邊的不良人來問,“不是老李驗(yàn)的尸嗎?”

    不良人苦著臉:“那天老李又喝多了?!?/br>
    “……”

    “幸虧紀(jì)大夫就在?附近,幫了忙?!?/br>
    徐縣令明顯松了口氣,拍下驚堂木,“速速請紀(jì)高陽大夫過來問話?!?/br>
    一名不良人領(lǐng)命奔出。

    花一棠溜達(dá)到方?刻身邊,“魯九說這位方?大夫與小燕合謀殺了魯時,有何證據(jù)?”

    方?刻連眼皮都沒抬,顯然是懶得?理花一棠。

    魯九:“北岳坊街坊們說了,十幾天前,這個姓方?的突然去給我叔父看病,被我叔父打了出來,他臨走的時候,表情很是嚇人,定是懷恨在?心,再與小燕合謀!”

    花一棠:“徐縣令,可有此事?”

    徐縣令:“確有此事!不良人詢問過魯時的左右街坊,因?yàn)槟侨蒸敃r站在?門口對方?刻破口大罵,鬧得?頗為難堪,所以許多人都記得?此事。”

    “原來如?此啊——”花一棠瞇眼打量著方?刻的表情,可惜方?刻人如?其名,五官就好?似石頭上雕刻的紋路,一絲一毫都不帶動彈的。

    花一棠搖著小扇子看向林隨安。

    林隨安雙臂環(huán)胸,現(xiàn)在?也有些拿不準(zhǔn):

    如?此聽來,也不能排除方?刻的嫌疑?;蛟S他昨日說的那些關(guān)于?紀(jì)大夫是兇手的推測,原本就是為了混淆視聽,為自己的罪行打掩護(hù)。

    果然,沒有實(shí)證的推理,無論聽起?來多么合理,都站不住腳。

    不多時,不良人領(lǐng)著紀(jì)高陽匆匆上堂,聽完徐縣令說明請他問話的緣由后,連連搖頭道:“時老的死因的確是癲癇發(fā)作?,嘔吐物堵塞咽喉窒息而死,乃是意外。至于?尸體腫大,皮膚發(fā)綠等癥狀,乃是因?yàn)樗篮蠖嗳?,尸體腐爛,尸氣充斥內(nèi)臟皮囊血管導(dǎo)致,此乃仵作?皆知之事,大人若是不信,可請李仵作?上堂作?詢。”

    徐縣令只得?又把?李仵作?喚上了堂,幸虧今天時辰尚早,李仵作?沒喝酒,還算清醒,給出了證詞,“紀(jì)大夫說的不錯,尸體腐爛數(shù)日后,確實(shí)會出現(xiàn)如?上狀態(tài)?!?/br>
    徐縣令很滿意,高高抬起?驚堂木:“如?此,此案已經(jīng)明了,魯時死于?意外,魯九狀告小燕與方?刻下毒謀財之事純屬誣告,小燕與方?刻無罪,當(dāng)堂釋放,魯九誣告他人,其心可惡,罰錢兩千文,杖三十——”

    “魯時的確是中毒而亡。”方?刻突然冒出一句,驚得?徐縣令手里的驚堂木差點(diǎn)掉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齊刷刷瞪著堂上的瘦弱大夫。

    方?刻挺直脊背,蒼白陰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是他們驗(yàn)錯了!”

    李仵作?大怒,指著方?刻的鼻子破口大罵:“放你?的豬狗屁!我做仵作?十年?,經(jīng)手的尸體好?幾百,從未出過錯!”

    方?刻:“你?一個酒鬼,懂個屁驗(yàn)尸。”

    “我這仵作?可是經(jīng)過三考四驗(yàn),有府衙任命書的!你?、你?你?一個庸醫(yī),懂個屁驗(yàn)尸!”

    “呵,魯時的尸體也是大夫驗(yàn)的。”

    “紀(jì)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德高望重,河岳城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這個庸醫(yī)憑什么與紀(jì)大夫相?提并?論?!”

    “就憑紀(jì)高陽是毒死魯時的兇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座大堂沸騰了。

    “哎呦我的親娘誒,這方?刻有病吧?人家紀(jì)大夫來作?證,幫他洗脫罪名,結(jié)果他倒好?,居然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到了紀(jì)大夫頭上?!?/br>
    “簡直是莫名其妙!紀(jì)大夫和仵作?都說了,魯時死于?意外,他非說魯時死于?中毒,這安的是什么心啊?”

    “他說李仵作?驗(yàn)錯了我信,說紀(jì)大夫驗(yàn)錯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方?氏醫(yī)館的生意那叫一個慘淡,聽說飯都吃不上了,定是見紀(jì)大夫家生意好?眼紅,所以才誣陷紀(jì)大夫!”

    “聽說這個方?刻治死過人,能有人去他家看病才見鬼了?!?/br>
    “嘿,這種?人是不是就叫做見不得?別人家煙囪冒煙?”

    “嘖嘖嘖,無恥啊無恥!”

    花一棠顯然也沒料到方?刻如?此行事,扇子遮著張大的嘴巴,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頻頻向林隨安打眼色。

    林隨安表示:好?家伙,猛人?。?/br>
    紀(jì)高陽愕然:“方?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般誣陷于?我?!”

    方?刻看著紀(jì)高陽,黑黝黝的眸子猶如?深淵,不見半點(diǎn)光,“就是你?!”

    紀(jì)高陽抱拳:“縣令大人明察,紀(jì)某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