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3節(jié)
“是在開明橋下發(fā)現(xiàn)的,只有一顆頭。我去的時?候不?良人已經(jīng)收拾了現(xiàn)場, 沒找到什么線索。” 花一棠的臉色有些難看,“田和貴是如何發(fā)現(xiàn)尸體的?” “據(jù)附近的商戶說, 田和貴是個酒鬼,喝多了就去橋下小解,恰好發(fā)現(xiàn)了嚴(yán)鶴的尸體?!?/br> “之前并無人發(fā)覺?” “暫無其?他人的口供。府衙那邊也在排查?!?/br> 開明橋應(yīng)該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林隨安心道?。 花一棠:“嚴(yán)鶴是在別處被?殺,又被?拋尸至開明橋的。” 林隨安心頭一跳,瞥向花一棠。 花一棠并未注意到林隨安的目光,下巴抵著扇子,自顧自嘀咕,“兇手?拋尸需要運輸工具——” 林隨安:最有可能是馬車。 花一棠:“每日路過開明橋的馬車數(shù)不?勝數(shù),這不?好查啊……” 林隨安:最好能確定嚴(yán)鶴的死亡時?間。 花一棠:“可能拿到檢尸格目?” 穆忠搖頭:“周太守對此案萬分?謹(jǐn)慎,恐怕不?行?!?/br> 林隨安死死盯著花一棠,頭皮發(fā)麻:好詭異!這家伙的思考節(jié)奏居然和她不?謀而合! 花一棠終于感?受到了林隨安火辣的目光,扭頭一看,林隨安眉峰微蹙,嘴角死死抿著,目光十分?不?善。 花一棠立時?就懂了,忙起?身,向林隨安抱扇施禮道?,“請?!?/br> 林隨安瞪眼:干嘛? 木夏適時?上?前:“林娘子的客房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小的這就護(hù)送林娘子去歇——” 花一棠:“嗯咳咳!” 木夏立即退居二線:“穆公的客房也收拾好了,六隊首請隨我來?!?/br> 穆忠“誒?”了一聲,愣愣站起?身,木夏兩?步貼到身后,好像背后靈一般將他托了出去。 “我送你,”花一棠笑瞇瞇道?,“走吧?!?/br> 林隨安很想說“不?用你送”,但回想了一下她從正門走到廳堂的距離,估算這紈绔的家恐怕是貨真價實的花氏“大?宅”,如果自己走,十有八九會迷路。 事實證明,林隨安這個決定非常正確。 花宅的面積比她想象的還夸張,走出前院花了足足一刻鐘,一路行來,視線所及的建筑風(fēng)格就有十幾種,華麗的庭廊、雅致的樓閣、拱橋、石橋、廊橋連成片,奇花異草的園子扎堆,最離譜的是建筑外墻上?的涂料,有的紅里透著粉,有的粉里透著金,有的紫不?溜丟,有的黑不?溜秋,端是個姹紫嫣紅,還都散發(fā)著奇怪的香味。整座花氏大?宅就像一個攢滿了香料的什錦火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林隨安現(xiàn)在覺得她的六貫錢和河邊的石頭沒什么區(qū)別。 突然,橫里伸出一只手?抓她肩上?的皮口袋,林隨安條件發(fā)射擒住反手?一扭。 “疼疼疼疼!”花一棠慘叫著跳到了一邊。 林隨安:“……” 這紈绔都富得流油了還惦記她這三瓜倆棗? 花一棠滿臉委屈:“我是看你累了,想幫你提一會兒?!?/br> 她累了嗎? 花一棠不?說林隨安還不?覺得,她似乎真的有點累了。 “也是,你一個人和二三十個衙吏打了半宿,肯定累得夠嗆?!被ㄒ惶牡?。 不?對,她的“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而是精神上?的疲乏,俗稱:心累。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似乎是從她壓下身體殺意之后—— “花一棠,”林隨安突然道?,“我當(dāng)時?的表情,或者說狀態(tài)——是不?是有些嚇人?” 花一棠連連搖手?,“不?會!打得特別好看,特別漂亮,特別威震四方,堪稱猛虎下山、蛟龍出海、拔山蓋世、絕世無雙!” 林隨安:“……” 心更累了。 “那個……”花一棠放低聲音,“你這功夫師承何處?” “客房還有多遠(yuǎn)?” “已經(jīng)到了?!被ㄒ惶南蚯耙恢?,前方一所幽靜小院,二層小樓佇立其?中,院中花紅柳綠,外墻居然是粉紅色,院中飄蕩著綿綿香氣,也不?知道?是花的味道?還是墻上?香料的味道?。 林隨安現(xiàn)在是騎驢難下,只能硬著頭皮進(jìn)院,花一棠跟在后面,“收徒嗎?” 林隨安加快腳步:果然,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花一棠:“你覺得我資質(zhì)如何?” 林隨安跨門進(jìn)屋,反手?砰一聲關(guān)上?房門。 門外的花一棠哎呦一聲,噔噔噔退后好幾步,又甕聲甕氣問道?,“束脩什么的好商量。包吃包住,絕對待你為上?上?賓。一月十貫錢如何?十五貫?二十貫?”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吵死了! 林隨安拉開門板,花一棠搓著通紅的鼻頭,兩?眼放光笑道?,“二十五貫如何?” 林隨安:“家傳功夫,祖訓(xùn)不?得外傳?!?/br> “你吃個虧認(rèn)我當(dāng)干哥哥唄?!?/br> “我比你大?一歲?!?/br> “誒??。 被ㄒ惶难壑樽拥瘟锪镛D(zhuǎn)了一圈,“懂了,虛歲?!?/br> 林隨安拳頭硬了。 花一棠干笑,“真不?外傳?跟祖宗商量商量唄?!?/br> “還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林隨安瞥了眼花一棠的下半截,“傳女不?傳男?!?/br> 花一棠“咔”僵住了。 林隨安“砰”甩上?了房門。 門外的花一棠松了口氣,搖著扇子悠哉悠哉走出小院,院外木夏早已恭候多時?。 “我旁敲側(cè)擊問了穆公,他說林娘子用刀時?的狀態(tài)的確有些——驚人。”木夏低聲道?,“林娘子的刀名為千凈,似乎是古器?!?/br> 夜色寒涼,花一棠長衫無瑕如雪梅,緩緩?fù)W∈?里的扇子,透明的月光滑過高挺的鼻梁,猶如鍍上?了一層冰。 “查查。” * 林隨安覺得不?太妙。 精神上?的疲憊已經(jīng)蔓延到了身體,她現(xiàn)在全身肌rou酸痛,胸悶氣短,還出現(xiàn)了微弱的耳鳴。 低血壓還是低血糖? 幸虧花宅的客房服務(wù)不?錯,床邊的案幾上?配了清水點心,林隨安抓過兩?塊點心塞進(jìn)嘴里,灌了兩?碗水,又平躺在床緩了半晌,才好受了些。 現(xiàn)在想來,這應(yīng)該是她用意志力強(qiáng)行壓住了身體嗜血本?能的后遺癥,林隨安有些無奈地?想,難道?還有精神輸出的設(shè)定?她應(yīng)該再再翻閱十凈集好好研究一下,可被?不?良人帶走的時?候,十凈集落在了客棧,也不?知現(xiàn)在是被?扔了還是被?搜走了。 這一次,她被?嗜血殺意控制的時?候手?上?并沒有千凈,那么有兩?個可能性,其?一,嗜血殺性本?源是她的身體,千凈只是個增幅裝置。其?二,千凈的邪性已經(jīng)侵蝕了她的身體。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好消息。 她必須盡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說到破解方法?,林隨安想起?今日恢復(fù)意識的契機(jī)——她還記得當(dāng)時?花一棠的深邃明亮的雙眼,見鬼了,為啥是那家伙? 林隨安對這個情節(jié)走向十分?不?滿,花一棠就是那種生來環(huán)繞主角光環(huán)的人設(shè),麻煩纏身不?說還有個要命的副作用——坑路人! 否則她一個平平無奇的穿越良民,怎么會無緣無故卷入這種麻煩? 林隨安憤憤然睡了過去,還真做夢了,夢見花一棠穿了身花哨的女裝死皮賴臉跪在門外,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吵個不?停。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她睡了一身的汗,有人在門外咚咚咚敲門,又是花一棠的聲音。 “林隨安你起?了嗎?早膳備好啦——” * 噩夢成真。 林隨安坐在膳堂里,腦袋還在嗡嗡作響。 面前是一張三米長的桌案,擺著種類豐富的早膳,湯湯水水、點心糕點、面條面片,甚至還有饅頭包子——當(dāng)然,在這個時?代,面片叫馎饦,饅頭包子叫蒸餅,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旁邊還有一坨聒噪到難以忽略的配菜——花一棠。 這么長一條桌子為啥他非要湊在她旁邊坐?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都備了一點,嘗嘗這個金雪酥,”花一棠端過來一個小蒸籠,里面盛著一枚軟乎乎的大?包子,表皮隱隱泛著嫩黃色的光,“將黃酥油和面粉揉在一起?,放在火爐旁暖上?兩?個時?辰,待面發(fā)了,揉勻再上?籠屜蒸上?兩?炷香,入口即化,”又端過來一個碟子,還是饅頭,只是這個饅頭小了一圈,“這是婆羅門輕高面,里面用了天竺秘法?制出蔗糖,特別甜——你怎么不?吃?” 林隨安揉了揉太陽xue,嘀咕道?,“原來這里有早膳啊……” 花一棠一怔,“你之前沒吃過早膳嗎?” 穿越之前當(dāng)然吃過,但是穿越之后為了入鄉(xiāng)隨俗—— 算了,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窮,少吃一頓省一頓?!绷蛛S安換了個言簡意賅的說法?。 花一棠呆了,眼眶微微紅了。 林隨安:??? “木夏,把備好的七返膏,天花畢羅、金銀夾花、火焰盞都送上?來!” 這一嗓門,又呼呼啦啦喊上?來一堆饅頭包子花卷,蒸籠疊蒸籠,碟子堆碟子,不?消片刻,整張桌案就被?堆成了饅頭山。 林隨安一個金雪酥還沒啃完,頓時?沒了胃口。剛進(jìn)門的穆忠嚇了一大?跳,“四郎,你這是準(zhǔn)備開蒸餅食肆搶裴家的生意?” “穆公,一起?吃啊?!被ㄒ惶臒崆檎泻簟?/br> 穆忠連連搖頭,“氣都?xì)怙柫耍倪€吃得下。” 花一棠神色微沉,“如何?” “整個楊都城都傳瘋了,說花家四郎雇兇殺人,有人證有物證,卻仰仗花氏的財力權(quán)勢逍遙法?外,連揚都太守都無可奈何。”穆忠道?,“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居然還有昨夜幾個證人在堂上?說的證詞,你說離譜不?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