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卿 第2節(jié)
佑嘉縣主的面色也變得鐵青。 眾所周知,陳容青未成婚,不然也不會與江家定婚。 未婚有染… 眾人好奇中摻雜著異樣的目光落到了佑嘉縣主身上,她瞬間白了臉退后兩步。 “我不知道!” 與這樣的爛人沾了關(guān)系,本就對她避之不及的二皇子更不可能理會她。 佑嘉縣主為了自己的名聲,趕緊解釋著自己不認(rèn)識陳容青。 江婉瓊冷冷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不欲與她繼續(xù)糾纏。 可佑嘉縣主明顯不打算放她離開。 趁著與江婉瓊交好的小姐都沒來,她面色變了變,再次嘲諷:“大名鼎鼎的江家嫡女竟與這樣的人定過親,從前提親的人怕是不敢再來嘍?!?/br> 從前江婉瓊風(fēng)光得很,每次雅集花宴都是她舉辦的,眾人皆夸她舉止大方溫柔,佑嘉縣主早就看她不爽,覺得她太能裝模作樣,就想趁此機(jī)會將江婉瓊的名聲毀了。 名聲,是京城貴女們最在意的東西。 江婉瓊倏然回眸,兩道彎眉緊蹙,“發(fā)現(xiàn)他品行不端之后江家立即退了婚,若有人因此而看輕我,那我便也無意再與之相交。” 能聽謠言搖擺,而不以眼前與相處判斷事實(shí)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智堅定之人。 聞言,獵場周圍那些公子貴女們鄙夷的視線瞬間收斂了些,他們都自詡為品行高尚之人,聽了江婉瓊所言,斷定自己不是那般聽信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人。 佑嘉縣主見狀不對,語氣更刻薄了些:“陳容青爛人一個,能與旁的小姐有染,而你與陳容青定過親…” 她的話沒說完,但那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讓人聯(lián)想到那些惡心的事。 許多人也被佑嘉縣主的言語影響,再次看向江婉瓊的目光多了很多冒昧的鄙夷。 江婉瓊震驚的眸子與她對視,又氣憤又不解。 同為女子,知曉名聲有多重要,她與佑嘉縣主甚至算不上有什么仇,她何必這樣惡意中傷她。 自小就被教導(dǎo)要端莊大方的姑娘,被眾人那樣冒犯的目光看著,前些日子又被退了婚,江婉瓊交疊腹前的手緊了又緊,面無表情的忍了片刻。 眼見佑嘉縣主越來越得意,被羞辱的她到底是沒忍住,冷言道:“清者自清,知曉我品行的人自然信我,而你——” “我終于知曉,為何二皇子殿下對你避之不及了?!?/br> 她很少這樣攻擊人,但佑嘉縣主都這般污蔑她了,再不還擊她便是個傻子。 “還有,若你想借此敗壞我名聲,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的為人這么多年來大家有目共睹,不可能因為你這幾句污蔑就能顛倒黑白。” “再則,與陳容青那樣品性不端之人退婚是上天賜我辨別之幸,你說無人再敢上門提親?” “那些聽言障目之人有何可嫁,我要嫁就嫁那般英姿矯健,眉宇堅韌之人——” 她悶著一口氣,語氣微微哽咽,纖纖玉指遙指遠(yuǎn)處策馬而來的高大身影。 姑娘淚眼糊了視線,看不清馬背上的人,她只覺著那人高大矯健,看著神武非凡。 眾人順著她指尖看過去,頓吸冷氣。 被她指著的,正是當(dāng)今風(fēng)頭無兩的二皇子。 也是佑嘉縣主的心上人。 眾人惶惶行禮,暗道江婉瓊這回要慘了,剛被悔婚不說,這回又惹到了二皇子。 佑嘉縣主也心道愉悅,二皇子不近女色,皇子妃的位置空懸已久,這般冒犯的話殿下定反感。 察覺氛圍有異,江婉瓊低頭用袖邊壓了壓眼角,隨后茫然的看著眾人行禮的方向。 男人剛打獵回來,騎著汗血寶馬被眾人簇?fù)碇?,墨發(fā)高束,玉冠俊容,眉目似是永遠(yuǎn)噙著一抹笑。 四目相對,他此刻似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怎么是他。 姑娘瞳孔放大,迅速彎腰行禮。 但同時,從前埋得很深的情愫緩緩冒頭,讓她心跳得又慌又快。 場面安靜了片刻,在眾人的幸災(zāi)樂禍與江婉瓊的緊張之下,駿馬上那人竟也不惱,反而低笑了一聲,忽然朗聲道:“既然如此,江小姐可敢嫁我?” 第2章 他話音落下后,獵場竟比無人時更安靜。 眾人面露震驚,尤其是佑嘉縣主。 “殿下…殿下你說什么!” 佑嘉縣主猛的一抬頭,比眾人反應(yīng)更大,即便是步搖甩到臉上也顧不得呼疼,她提著華衫羅裙一路奔到顧云承的馬側(cè)。 “殿下你是不是以為是我在說話?你聽錯了,那不是我…” 佑嘉縣主著急的仰頭解釋著,生怕是顧云承認(rèn)為她要嫁人才開口應(yīng)的。 “沒聽錯,也沒應(yīng)錯,我是在同江小姐說話?!?/br> 想起佑嘉縣主從前所作所為,顧云承忍著不悅皺了眉,輕甩了韁繩,騎著馬向江婉瓊而去。 馬蹄聲噠噠噠,男人策馬靠近,江婉瓊眸光微顫,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一人騎于烈馬之上,英勇俊朗。 一人站于馬前,溫婉端莊。 一高一低遙遙相望。 默默不言。 除了一邊向顧云承跑來一邊發(fā)瘋的佑嘉縣主之外,其余人皆看著他們竊竊私語。 江家大小姐才退了婚,二皇子竟要娶她。 要知道二皇子的皇子妃之位許久沒有定下來,無數(shù)雙眼睛皆在盯著,結(jié)果…竟要落到與二殿下毫無交集的江婉瓊身上。 直到風(fēng)吹動了姑娘鬢邊的花,流蘇輕晃,她觸到他眼底的輕笑,眸子輕顫。 想起那夜花燈會,這人也是這般清潤的朝她笑。 她忽的也彎了眉,對他說好。 溫柔輕緩的聲線卻很堅定。 男人利落的衣袍被獵場的風(fēng)吹得輕揚(yáng),眾目睽睽之下,顧云承朝她揚(yáng)了唇: “那便如此說定了?!?/br> 高頭駿馬上的男人俊朗無雙,朗笑著落下這么一句話之后,率著身后抬著獵物的眾人離開。 馬蹄揚(yáng)起的塵土糊了很多人的臉,圍觀眾人的臉色也皆差。 貴女們一臉如夢似幻的不可思議,尤其是佑嘉縣主。 二皇子離開好一會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然后發(fā)瘋似的嚷嚷著要去撓江婉瓊,好在江知墨與江恂儒迅速趕來,護(hù)著她回府。 . “婉瓊,回去了?!?/br> 送走宣旨的太監(jiān)后,江知墨瞧見她在發(fā)愣,好笑的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 碧山色羅裙的姑娘回過神,鬢發(fā)上珠釵輕晃,“好?!?/br> 江婉瓊輕聲應(yīng)著,握緊手中圣旨,抿唇朝父兄輕笑了一下。 女兒眉中帶著化不開的愁緒,江恂儒便知她那笑有多勉強(qiáng)。 “婚事已成定局,二殿下脾性很好?!?/br> 話落,江恂儒突然想起,從前給她相看陳容青時他似乎也說過這句話。 中年儒雅的尚書大人握拳輕咳,立即補(bǔ)充道:“為父在朝中多年,也算看著二殿下長大,多少了解一些?!?/br> 陳容青那是完全陌生,只能靠短暫的接觸與探查,這二者不可相提并論。 江婉瓊低低一笑,乖順的點(diǎn)頭。 她知曉父親的好意,也知二殿下的美名。 “聽管家說,今日采買的下人出去了一趟,又運(yùn)了一車小石子回來?!?/br> 江知墨含笑提醒著,被打斷了想要繼續(xù)找補(bǔ)的話,江恂儒給了長子一個贊許的眼神。 江婉瓊則是目光亮了些,這回應(yīng)聲時的笑顯然更真心實(shí)意。 江知墨與父親對視,無奈的笑。 旁人煩悶以撫琴作畫,亦或是以獨(dú)坐來排解心中憤悶,而江婉瓊卻不同。 只要她心里裝了事,便會去院子里的小池塘邊坐著,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一個人席地而坐,一邊丟石頭子一邊發(fā)呆。 這秘密還是江知墨告訴父親母親的,不過后來她院子的小池塘險些被石子填滿,周圍的石頭也不夠她丟的了,而外邊湖邊運(yùn)石頭回來的動靜太大,父母便也知曉了。 “行了,圣旨妥善保管好,快回去吧?!苯遑?fù)手而行,不言茍笑的人語氣卻平靜溫和。 得了父親的話,江婉瓊揚(yáng)了抹笑,雙手捧著圣旨快步離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情屬實(shí)難以平靜。 需要一個人待會。 . 圣旨被好好的放到了盒子里,江婉瓊一個人在池塘邊,不復(fù)平日的端莊賢淑,也不顧被沾濕的裙擺就地而坐。 身旁的石頭堆成了小山,她隨手撿了一塊,往地上輕輕砸了砸抖落石頭上的灰,然后隨手往水里丟。 “撲通撲通——” 清脆的落水聲一聲接一聲。 若有旁人撞見定會覺著奇怪,姑娘背脊挺直,坐姿端莊大方,可偏偏身旁環(huán)境不對,這坐姿該配的是筆墨紙硯與琴棋書畫,而不是在荒蕪的池塘邊丟石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