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北連著一周沒去劍館，周六上午，教練發(fā)信息，問她下午去不去。

    姜拂北回：不一定，怎么？

    那邊很快顯示在輸入中，但話半天才過來，說：我們借了機器過來，想錄個專業(yè)點的訓(xùn)練，想著你表現(xiàn)不是好么。

    挺靠譜的理由，姜拂北打字：到時候看。

    姜拂北教練接到她這沒準話的四個字，把屏幕挪給上司瞧一眼，上司撓把頭：“算了，你一點多的時候再問問她?！?/br>
    “那她要不來呢？”

    “你就說給她八折優(yōu)惠?！?/br>
    “錢不會從我這扣吧？”姜拂北教練很實際，小聲問。

    上司說：“美的你?！?/br>
    說完后就去三樓了。

    太子爺那次輸給姜拂北后這周來了兩回，每次都在群戰(zhàn)訓(xùn)練的時候下來，但一次也沒下場，瞅一圈就走了，他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第二次他走后，許琮小聲問：“姓姜的那女生沒來？”

    他們做伴讀的，這點眼力勁要是沒有就完了，賀柏廷那個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想把姜拂北反虐回來才有鬼。

    聽完許琮的提示，上司懂了，賀柏廷要跟姜拂北練。

    太子爺去了趟劍館二樓的事情已經(jīng)在圈子里傳開，每天苦于見他一面而不得的人終于找到機會，劍館這周來報名的人賊多，男的女的都多。

    老板倒是展現(xiàn)出點遠見，知道要是放手不管，幺蛾子弄到太子爺面前，人以后不來了，那他得不償失，所以卡了報名資格，這周只放進來8個人，還都是得罪不起必須得放的。一時間，東港二代圈里從前根本沒幾個人在意的東臨石國摩劍館忽然變得熱門，每到下午，院子里排溜的豪車。

    可太子這兩回只是下來轉(zhuǎn)了轉(zhuǎn)，停留不到兩分鐘就走，誰也搭不上話，很多人心里納悶兒，不知道他這是在玩兒哪一套。

    但也有人能看出門道。

    姜拂北兩點到劍館，教練看見她熱情的不得了，親自送到換衣室，又再三確定她會參加群戰(zhàn)訓(xùn)練，轉(zhuǎn)身去給上司匯報。

    換衣室是隔開的小房間，每個房間用簾子拉著做遮掩，中間有條長凳，靠墻一個大落地鏡，旁邊是女孩兒們的儲物箱。

    姜拂北拿自己的衣物，沒錯過空掉的儲物箱變少這個細節(jié)。

    有新的女學員來了。

    換好訓(xùn)練服后出來，隔壁小房間里有女孩也在換衣服，她拿換下來的衣物去儲物箱里放，旁邊簾子唰一下拉開個縫，一張臉從里面冒出來，眼睛在房間里唯一的活物兒姜拂北身上落定，瞧她訓(xùn)練服穿得規(guī)規(guī)整整，目露請求：“哎你好，請問你能幫我一下嗎？”

    他們的訓(xùn)練服是不太好穿。

    姜拂北衣服往旁邊長凳上一放，拿著手機進去，女孩兒一臉感激不盡。

    挺漂亮一女生，等簾子拉上，先對姜拂北自我介紹：“我叫王嘉斐，你直接叫我王嘉斐就行，不要叫我嘉斐?！?/br>
    很明顯嘉斐這個諧音梗已經(jīng)讓她不堪其擾，姜拂北笑了笑，“姜拂北，提手旁的拂，南北的北?！?/br>
    “姜拂北，你名字真有意思?！蓖跫戊嘲炎约喝棺用摿耍鞅毖劬μ摽?，盯著她身后的簾子看，等她拿起訓(xùn)練服，幫她一起抖開。

    姜拂北比王嘉斐高半個頭，長發(fā)已經(jīng)束成馬尾，這時外面有人進來，姜拂北瞥一眼，只能從簾子下未被遮擋的視野里看見訓(xùn)練服的下擺。

    她收視線，手臂環(huán)繞王嘉斐一圈，給她系帶子，王嘉斐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高高的秀氣鼻梁，眉毛沒畫，只修了邊緣，天然的形狀，眉骨高，橫亙著一股冷傲挑釁，眼角卻上揚，有種干凈的媚。

    “你好漂亮?！蓖跫戊晨湟痪洹?/br>
    “謝謝?！苯鞅毕岛盟膸ё?，一個完美的蝴蝶結(jié)，淡聲回：“你也很好看?！?/br>
    趙粵練劍術(shù)純粹是看姜拂北玩兒這個覺得帥，堅持了三兩回就歇菜整別的樂子去了，這次姜拂北一個人來，王嘉斐見她身邊沒人跟，說自己也一個人，互聊幾句，就結(jié)了伴。

    前半個小時一般是動作訓(xùn)練，這個訓(xùn)練最枯燥，反反復(fù)復(fù)做同一個動作，新手往往會練到胳膊都抬不起來。

    姜拂北幫王嘉斐做指導(dǎo)，姑娘一個前刺來幾十下后就不行了，坐原地說要歇會兒。

    姜拂北跟她并排坐，收到幾抹打量的視線，發(fā)現(xiàn)了整個場子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心不在焉，根本沒好好訓(xùn)練，沒幾分鐘，樓道里出現(xiàn)個人，這三分之一的人才來了認真勁兒，但不是放在訓(xùn)練上，而是精準的瞟向那個人。

    許琮。

    他站在窗戶外往室內(nèi)看，尋覓的神色，像要找什么人，姜拂北跟他的目光對上，彼時姜拂北還帶著面罩，他順著她的身條掃一圈，好似存疑，好似求證，接著就一言不發(fā)的離開。

    王嘉斐離姜拂北最近，注意到許琮是在看姜拂北，視線從他臉上，轉(zhuǎn)到姜拂北臉上。

    姜拂北回看她，王嘉斐躲了她這一眼，輾轉(zhuǎn)到剛剛許琮站的位置，說：“許琮?！?/br>
    “誰？”她聲音不大，姜拂北沒聽清。

    “許琮?！蓖跫戊持貜?fù)一遍，“跟著太子爺玩兒的?！?/br>
    姜拂北是真反感這個稱呼，轉(zhuǎn)悠手機的動作微停頓，沒接她話，聽她繼續(xù)講：“他們……”她的眼睛在場子里掠過，“好多都想跟太子爺玩兒。”

    姜拂北問：“那你呢?！?/br>
    王嘉斐手搭在膝蓋上撐著臉回頭，露個挺人畜無害的笑：“我就好奇他人怎么樣。”

    “他那個圈子一般人進不去?！蓖跫戊诚掳忘c了點幾米外一個沒帶面罩，假睫毛高光腮紅全妝，一頭青棕色大波浪的女生，“她爸媽再奮斗幾十年也進不去?！?/br>
    女生叫馮之曼，因為朋友圈里女藝人多，愛馬仕高珠豪車一迭一迭炫，幫藝人朋友撕逼上過幾次熱搜，所以在網(wǎng)上小有名氣，據(jù)說爸是他們當?shù)氐氖赘弧?/br>
    階級內(nèi)還要再分階級，等級森嚴，每一層中間都有密不透風的巖石堡壘，篩掉窺探他們的人。

    或許會有短暫交集，但永遠無法徹底進入。

    這就是他那個圈。

    手機抵在地上，姜拂北想來根煙，她不應(yīng)聲，王嘉斐也不覺得枯燥，自個兒轉(zhuǎn)了話題：“拂北，你有男朋友嗎？”

    “有?！?/br>
    “那肯定很帥?！?/br>
    姜拂北想起施丞祺的臉，“還行，勉強配我。”

    這話說得挺不要臉，但姜拂北語氣太過自然，就感覺這句是至理名言，王嘉斐卡了一下思路，而三樓的男生也提到施丞祺。

    在聊他快生日的事兒。

    “這回總得把妞拉出來亮相吧?！编嵭摭R翹二郎腿窩沙發(fā)里，手機橫著，手指咔咔一通極限cao作，虐地對方刷屏罵祖宗。

    “你也沒見過他妞？”許琮插嘴問。

    “我cao。”許琮眼神殺過去了，鄭修齊看他一眼：“不是罵你……沒見過。寶貝的跟什么似的?！?/br>
    施丞祺談了個新女友不是秘密，但他們這幫人，誰都沒見過他新女友長什么樣，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別不是彎了?！痹S琮摸下巴，覺得這個可能性挺大的。

    “錄音了啊?！编嵭摭R笑噴：“那誰見過，叫什么來著，說他姑娘大美女，腿比你命還長。”

    許琮拽個葡萄朝鄭修齊扔過去，鄭修齊歪頭躲，視線折過他看他身后。

    剛跟教練對完一場，汗落完了，煙也抽了半根，賀柏廷走過來動食指彈了彈煙，煙灰準確無誤落缸里，他打斷倆人的無聊對話。

    “下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