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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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循著氣味一路前行,疾馳一日后,藍嫵愈發(fā)覺得不對勁了。 若萱玉是被抓走了,那么,抓走她的那群人一定也在馬不停蹄地趕路,而且趕路的方向,似乎就是云霄閣。但這時候,在云霄閣舉辦的論仙大會應該還沒結束,那群人把萱玉抓到她的本家來,又是要做什么? 無數個問題縈繞在藍嫵腦中,仿佛有一團迷霧遮擋在眼前,撥不開,看不清。 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看向前方。 入夜時,一行人風塵仆仆,停在了云霄閣所在的萬華山腳下,季泠月跳下白狼,沿著青石階上行,轉過一個彎,眼前便出現了狹長陡峭的一線天,而山門就設置于此,有兩名弟子持劍守在入口,聽見動靜,便朝她望來。 站在左側的少年很快認出了她,驚訝道:“季道友,你不是不參加這次論仙大會嗎?怎么現在來了?” 季泠月蹙起眉,有些意外他的態(tài)度:“為何這么說?” 他咦了一聲: “你們宗門這么說的啊,說你遠游去了?!?/br> 季泠月一怔,沒想到昊辰山竟沒把她脫離宗門的事情說出去,不知是家丑不可外揚,還是為了別的原因,總之現在倒幫了她一把。 她順水推舟道:“途徑此地,想過來瞧瞧?!?/br> “那敢情好,”他點點頭,注意到她身后的一人一狐,蹙起眉:“這是?” “是我的契獸?!?/br> 說著,季泠月抬手在藍嫵額上撫了一下,金蓮浮現而出,而藍嫵抱著懷里的狐貍,恭敬垂首,一副乖順怯懦的模樣。 “那這只狐貍?” “她還不能化形?!奔俱鲈缕届o道:“也是我的契獸?!?/br> 許是對季泠月抱有十分的信任,少年嗯了聲,很快拿出令牌,側身放行:“請進吧?!?/br> 季泠月道過謝,帶著藍嫵走上山道,沒走幾步,她忽然想到什么,回過頭,遲疑問道:“你見過萱玉嗎?” “大師姐?”他挑了挑眉,道:“巧了,她下午剛回來,應該就在山里?!?/br> 往山上飛了幾里地后,藍嫵忍不住問:“所以萱玉沒事,還自個兒回來了?” 夭竹煩躁道:“不可能,白狼身上就是萱玉的血,況且有你們兩個傷員在,她不可能不告而別?!?/br> “倒也是?!彼{嫵抿了抿唇,看向季泠月,卻見她面色嚴肅,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過了會兒,女人闔上眼,輕輕嘆了一聲:“怎么還是來了……” 幾人一路上行,掠過碧水青山,沖破云層后,耳邊便忽然寂靜下來,幽冷月光照亮前方如刀削般的陡峭山峰,數不清的樓閣點綴在險峻的峰壁上,亮起的燈光宛若點點螢火,而群山環(huán)抱的主峰,更是云霧繚繞,銀光璀璨。 季泠月一頭青絲隨風飛舞,低聲道:“那是主閣云中闕,想必人都聚集在那里?!?/br> 藍嫵下意識抬頭望去,又聽懷里的狐貍說:“千百年來,在云中闕羽化登仙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從前我聽人說,這里是離仙人最近的地方,從此處往南看,甚至能一眼瞧到這塊大陸的盡頭呢,但后來真來了,才發(fā)現并非如此。” “確實。”季泠月接過話:“我當年隨昊辰山眾到此拜訪,曾站在峰頂向南眺望,極目遠眺,也不過看到南州茂密的樹林,看不到鯤海之水?!?/br> 藍嫵怔了下,垂下眸,小心捏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指尖:“以后,我?guī)闳タ傣H海?!?/br> 季泠月沒說話,卻悄悄轉過手腕,牽住了她的手。 離峰頂越近,便越能聽見嘈雜的聲響,云中闕高達百尺,閣外有一處巨大的圓臺,二十七根高聳的白玉石柱沿邊緣立了一圈,柱頂碩大的夜明珠散發(fā)出盈盈光芒,將此方天地照得亮如白晝。 圓臺最北,是白衣昊辰山弟子,姿容整齊,宛若一片寒雪,最東是云霄閣弟子,人數最多,著青衣,溫文儒雅。而站在西邊的,則是穿金戴銀的金堂殿修士與蓬萊島的弟子,個個氣宇軒昂,儀表不凡,至于剩余那片空地,便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散修了。 此時,臺下修士正交頭接耳聊著什么,氣氛輕松自在,季泠月帶著藍嫵混入人群,未曾被旁人注意,她松了一口氣,下意識朝圓臺中央望去。 剛巧,臺上兩人她都認得,一人正是云霄閣的閣主,萱玉的父親萱如林,而另一人,就是之前被萱玉調侃的那個能占便宜的第叁名。 比試似乎剛剛結束,萱如林滿臉笑容,把手中長劍遞給她:“恭喜你,成為今年百歲階的冠首。” 第叁名看起來不大高興,板著臉接過,干巴巴道:“多謝閣主?!?/br> 萱如林點頭,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寬慰幾句,第叁名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跳到一旁散修的隊伍里去了。 抬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片刻后,萱如林掩飾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干咳兩聲,望著臺下交頭接耳的人群,微微蹙眉,忽然抬高聲音道:“諸位,雖然此次論仙大會的所有比試已經盡數結束,但接下來,有一件關乎我云霄閣未來的大事,希望諸位能夠共同見證?!?/br> 渾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圓臺上,臺下心不在焉的人群回過神,停下交流,一齊朝他看去。 萱如林掃視了一圈臺下的人,喚道:“玉兒,來。” 一青色人影從人群中走出,登上石階,面色淡然地走到萱如林身邊。 季泠月一怔,和藍嫵對視一眼,又看向夭竹,不知何時,狐貍已經立起上半身,踩在藍嫵肩膀上,一眨不眨地望著那道熟悉的人影。 萱如林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又朝另一側伸出手,溫和道:“時青,過來?!?/br> 話音剛落,一青年男子從金堂殿的隊首走出,面帶笑容地走到了萱如林另一側。 在眾人的注視下,萱如林昂起頭,朗聲道:“溫氏時青,與小女兩小無猜,兩情相悅,不僅是盛朝皇室的二皇子,又是金堂殿的大師兄,與我家玉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今日,他們二人就要在此結為道侶,從此,金堂殿與云霄閣締結盟約,不分彼此,牢不可破!” 說著,他示意道:“時青。” 溫時青點點頭,了然地沖萱玉伸出手,萱玉微微側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將手向他遞去。 藍嫵心里咯噔一聲,連忙收緊手臂,要去抓懷里的狐貍,可惜晚了一步,紅色的影子箭一般朝上竄去,于半空中抽條為纖細的人形,一頭墨發(fā)在身后亂舞。 眾目睽睽之下,她以極快的速度躍到了臺上,又驚又怒地抓住萱玉的手:“萱玉!” 女人一怔,蹙起眉朝她望來,只這短短一瞬,夭竹對上她漆黑的眼眸,卻忽然愣住了。 她愕然道:“你不是萱玉!” 說時遲那時快,‘萱玉’忽然抿緊唇,右手凝出一把長劍,果斷朝身邊的萱如林刺去。 萱如林驀地睜大眼睛,倉促向后閃避,‘萱玉’卻手腕一挑,長劍斜著挑斷他腰間的一根綢帶,登時有一只卷軸落了下來。 她五指微收,濃郁的妖氣裹住那卷軸,倏地將它帶到了自己手中。 “妖!是妖!” 臺下驚叫聲四起,夭竹卻仍然抓著她不放,厲聲道:“萱玉呢?你把她抓到哪兒了?!” ‘萱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忽地拉開手中卷軸,朝夭竹臉上甩去,那卷軸拉開后,竟有幾丈長,畫面上描繪著的碧藍水波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潺潺流動。 夭竹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擋在身前,身影卻一瞬間消失了。 目擊全過程的藍嫵震驚地瞪大眼睛:“夭竹……被那幅畫吞進去了!” 季泠月努力在嘈雜的聲響中抬高聲音:“那是云霄閣的至寶,百妖卷,能把妖怪吸進畫中世界,依照卷軸主人的意愿,永遠困在里面!” 藍嫵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那冒充成萱玉模樣的女人卻飛至半空,碧色的妖氣環(huán)繞在她身周,一道道不祥的猩紅法陣也從她腳下浮現而出,百妖卷徐徐展開,變得越來越長,幾乎把整座圓臺圍了一圈。 藍嫵身子一輕,忽然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朝那卷軸飛去,季泠月連忙抓緊她,卻被拉得一個踉蹌,雙腳也險些離地。 她咬牙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