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污染物今天也在偽裝貓咪 第103節(jié)
濃郁的香甜氣息幾乎要將阿凍淹沒了。 他暈暈乎乎打了幾聲飽嗝,氣也都消得差不多,轉頭就發(fā)現(xiàn)唐意居然睡了過去。 然后一直睡到現(xiàn)在。 阿凍看了眼終端顯示的時間,距離從黑塔出來應該已經(jīng)過去五天,唐意也昏迷了差不多三天,好在目前體溫正常,呼吸也順暢。 他們待在一處洞xue里,外頭是凜冽的寒冰大地,還在刮著茫茫風雪。 阿凍覺得有點冷。 他有點后悔,或許當初不該把洞xue的原住民趕走,那家伙雖然長得丑陋,但好歹是個能夠噴火的,用做火爐效果應該不錯。 阿凍又熬了一陣,還是忍不住了。 他抖了抖身子,變成一只比拳頭大點的小奶貓,全身毛發(fā)蓬松炸開,如同一顆雪白的蒲公英球,然后輕輕躍上唐意的胸膛,貼著對方的皮膚盤成一團。 嫌不夠暖,他又把尾巴變長,卷起了唐意的兩只手掌,分別蓋在自己的腦袋和后背上。 至此,阿凍終于完全被唐意的溫度和氣息包圍,他發(fā)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嘆,沉沉睡了過去。 唐意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第92章 不想推開 唐意愣住了。 此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深陷在那片粘稠翻騰的黑暗當中,意識持續(xù)往下墜落,幾乎要被淹沒同化。 后來似乎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將他托起,可他的思維依然渾噩不清,世界充斥著無數(shù)怪異混亂的聲響與光影,直到這會兒才真正恢復對外界的感知。 映入眼簾的場景過于安寧美好,不得不說,這給唐意帶來了一絲微妙的不真實感。 但他很快斂起心神,不動聲色打量四周。 這是一處山洞。 外面風雪肆虐,只不過因為是白天,洞內(nèi)多少有些光亮,也不影響視物。 唐意注意到巖壁上成片條紋狀的燒焦黑痕,洞xue邊緣散落著紅黑色碎片,地面遍布倒刺狀的密集凹坑,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想。 他過去曾經(jīng)進入一片綿延數(shù)十里的巖窟,并遇見一只兇殘暴躁的a級污染物。 對方的體型堪比卡車,覆蓋紅黑鱗甲,下腹生有無數(shù)刀鋒模樣的銳足,喉間火囊如同成串排列生長的瘤子,可以呈扇面噴射金紅烈焰。 以上種種,與這洞xue的跡象都對應得上。 如果記憶沒有差錯,那污染物的領地意識極強,除非已經(jīng)死透了,否則就算被驅(qū)趕離開,也很有可能會再折返回來。 不過眼下暫時還是安全的。 感知范圍內(nèi)并沒有任何污染物的“聲音”。 唐意做出這樣的判斷,便也不急著動彈,微微抬起頭,望向躺在他胸膛上的阿凍。 小家伙儼然把他的兩只手掌當成了靠枕和床褥,正四仰八叉睡得正香,似乎完全不會受到外界環(huán)境的干擾。 唐意靜靜打量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將蓋在上面的手掌移開。 沒過兩秒,阿凍翻了個身,嘴里發(fā)出有些不滿的輕聲嘟囔。 原本安靜垂落的尾巴飄飄悠悠揚起,如同長了眼睛似的準確找到那只挪開的手,閃電般追過去纏住,又給拽回來擱在肚子上。 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極大地取悅了唐意。 他樂此不疲重復了好幾遍,才終于放過阿凍,重新躺回到地面上,開始審視自己的身體狀況。 正如剛蘇醒時的第一感覺,他現(xiàn)在確實比較虛弱——當然并非遍體鱗傷,而是更接近于人類的虛弱。 那些平常蟄伏于皮膚以下、一刻不停游走的銀線已經(jīng)消失了大半,剩下的部分全都蜷縮于骨髓深處,像是在畏懼著什么。 至于精神狀態(tài),用糟糕透頂來形容也不為過。 唐意對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幾乎沒有印象,記憶最后一刻停留在身體被貝塔的捕食器官洞穿的瞬間,無數(shù)銀色線條掀起巨浪,淹沒了整個視野。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失控了。 本就已經(jīng)是高度污染化的發(fā)作期,幻覺正不斷侵蝕現(xiàn)實,突然出現(xiàn)的貝塔更是激發(fā)了體內(nèi)非人基因最為純粹的殺戮本能,就算真失控了也沒什么好驚訝的。 此時他的感覺,就像是大腦中的每一根神經(jīng)元都被狠狠碾壓過,破碎以后又重新接上。 強烈的疲憊與疼痛交織不斷,比以往任何一次發(fā)作的后遺癥都要劇烈。 唐意眼底閃過一絲自嘲之色。 居然這樣也能恢復清醒,是該感謝上天的憐憫么?茍延殘喘的日子依然要繼續(xù)? 然而當他想到正呼呼大睡的阿凍,厭煩的心情卻陡然發(fā)生了變化,眸光變得柔和下來。 不僅不煩了,甚至還感到有幾分慶幸。 起碼他留給阿凍的最后印象不至于是那樣猙獰瘋狂的面孔。 這本就是他當初毅然決定離開的主要原因,誰知道兜兜轉轉,才過去多久就又重新遇上。 唐意揉了揉小奶貓的腦袋,稍微調(diào)整一下姿勢,將他更好地攏在自己雙手之中。 潮汐回響若隱若現(xiàn),并不明顯,卻輕而易舉蓋過了外頭的呼嘯風雪,如同一起一伏的呼吸環(huán)繞身旁,無形流風輕輕拂過神經(jīng)末梢,帶來熟悉卻久違的平靜。 ***** 片刻后,唐意的耳朵突然捕捉到某種細微的囈語,軟綿綿,莫名勾人。 他有些心癢,坐起身來,捧著小奶貓湊近了些。 阿凍毫無所覺,還在自顧自嘀咕。 “好吃……” “唐意……香香……” 捧貓的青年挑了挑眉,唇角不自覺揚起,心想還真是與自己有關的夢。 印象中過去那幾回夢境連接,他都是充當廚子之類的角色,食材五花八門什么都有,難道這次也是? 他繼續(xù)安靜聽著。 “銀色米線……好滑……吸溜……” 阿凍小嘴聳動,像是在空口嗦粉,還嗦得特別起勁。 但沒過一會兒,他又變得糾結起來,戀戀不舍地探出小舌舔了一圈,終于還是小聲拒絕:“夠、夠了……真夠了……我不要了……啊啊啊唐意,你離我遠點!”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的音量猛然拔高,隱隱透出驚恐。 唐意臉色微變。 有一瞬間,他以為阿凍已經(jīng)轉醒,卻在抗拒他的靠近。 這絕對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甚至于他向來能保持波瀾不驚的理智,也迅速籠罩上晦暗翻涌的陰翳。 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 只見阿凍依舊雙目緊閉,欲哭無淚地對著空氣解釋:“不好意思,你嘗起來太香了……我怕忍不住,一口把你吞了……” 唐意:“……” 明白了,看來這次夢里他連廚子都不是,直接給降級成了食材。 唐意有些無言以對,但心頭的戾氣卻已經(jīng)煙消云散,緊接著想到一種可能,臉上又浮現(xiàn)若有所思的表情。 本以為是因為與貝塔發(fā)生了交戰(zhàn),才導致體內(nèi)那些不安分的東西損耗了很多,但如果結合這番夢話的內(nèi)容,難道它們其實都進了阿凍的肚子? 那他這次可以恢復清醒,會不會是因為…… 突然,外面?zhèn)鱽硪宦暢翋灳揄懀殡S地面輕顫,將唐意的思緒打斷。 他眸光驟冷,第一時間探向身旁的銀色手術刀。 原本隨身攜帶的武器基本都在這里,阿凍將他運走的時候并沒有落下,只不過那些槍械大多耗盡儲能又或者局部損毀,反而是跟隨他多年的刀具依然鋒利完好。 視線朝洞外望去,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真切。 但唐意已經(jīng)感知到了某種嘈雜又違和的刺耳噪音,顯然有污染物在不遠處,并且正朝著這個方向接近。 數(shù)秒后,風雪中隱約出現(xiàn)輪廓。 就在這時,剛才還在說夢話的阿凍,竟毫無預兆睜開眼睛。 那雙暗紅眸子里的神采并不怎么清明,正如他的思維其實還有幾分迷糊。 以往在零號污染區(qū)的時候,阿凍就已經(jīng)鍛煉出了十分強悍的睡覺本領,如非危險逼近到腦門,他都可以安然做夢。 但這幾天,唐意一直沒有醒來,他也就從來不敢放松自己完全入睡,始終保留著部分反應神經(jīng)警惕四周,留心各種不安全的因素——尤其是對人類虎視眈眈的污染物。 負責站崗的神經(jīng)細胞發(fā)現(xiàn)了不速之客的到來,第一時間將情況傳遞給神經(jīng)中樞。 在腦子反應過來以前,阿凍已經(jīng)整只貓原地跳起,全身毛發(fā)炸開,朝著洞口弓背哈氣,毫不保留地釋放出自己最強大的氣息。 如果翻譯成文字,意思也很簡單明了——再不走就吃了你?。?! 屬于食物鏈頂端捕獵者的威脅,對于絕大多數(shù)污染物都有著顯著的效果。 當初徘徊在大地之上的龐然大物伽馬,不過是感知到一絲極其輕微的氣息,就選擇改變路線掉頭就走。 也就只有像貝塔那種會被烙刻在基因深處的強烈排他性沖昏頭腦的,才會不管不顧直沖過來。 顯而易見,洞xue外的不速之客沒這么傻。 在清楚感受到這個威脅意味濃厚的信號之后,它立刻頓住了身影。 下一秒,模糊的輪廓徹底消失在風雪中。 直到這會兒,阿凍才算是差不多恢復清醒,呆呆地“啊”了一聲,道:“糟糕……” 他又條件反射趕走了靠近的污染物,可萬一來的是原來這山洞的住客呢?那不就等于是送上門來的火爐? “怎么糟糕?”有人在問。 阿凍心情懊惱,下意識接過話茬:“我可能把火爐嚇跑了……” 話音未落,他猛然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