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污染物今天也在偽裝貓咪 第33節(jié)
面對同伴的問題,庫來西懶洋洋窩在座位上,隨口應(yīng)道:“我不喜歡吵鬧,萬一有其他人因為這段影像順藤摸瓜找來,打擾了我交朋友的興致,我會很不愉快?!?/br> 年輕男子愣了一愣,重復(fù)道:“交朋友?” 庫來西挑眉看他:“有問題?” 年輕男子:“沒問題……但是聽您的意思,像是先不打算回去了?” 庫來西:“不回了,回去多沒意思?!?/br> 年輕男子驟然剎車,下意識皺起眉頭,不贊同道:“博士,您這趟出來也過去很長時間了,實驗室那邊已經(jīng)開始有些意見。” 不然的話,他就不會被派來阿爾多基地出差。名義上是給庫來西打下手,聽任使喚,實際上是找機會將他帶回去。 荒野上忽然刮起一陣狂風(fēng)。 凜冽呼嘯聲中,庫來西緩慢轉(zhuǎn)頭,用那雙無機質(zhì)的眼睛靜靜看著年輕男子,語氣忽然有些冷淡:“所以呢?” 第32章 肥貓 年輕男子心頭微驚,有一瞬間,他從那雙泛著金屬光澤的眼珠子里看到了冰冷的殺意。 他在黑塔時與庫來西幾乎沒有交集,但多少聽說過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天性涼薄,隨心所欲,從來把自己的興趣喜好放在首位。 臨行之前,好幾個前輩都衷心告誡他,任務(wù)完成與否還在其次,最重要是注意謹言慎行。庫來西博士喜怒無常,如果有誰讓他不愉快,他可能上一秒還在談笑風(fēng)生,下一秒就會開槍崩人。 只不過這半年來的相處氣氛還算和諧,讓年輕男子下意識以為那僅僅是眾口相傳的夸大其詞,又或者是外面的世界讓博士的性情改變了許多。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猛然驚覺自己錯得離譜,為剛才的心直口快懊悔不已。 “抱、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彼泵忉屨f,“這都是實驗室那邊托我轉(zhuǎn)達的,希望您能夠早點回去……沒有您主持大局,很多研究都難以進行下去?!?/br> 庫來西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隨著車外風(fēng)聲漸歇,空氣變得安靜無比,充斥著某種微妙的緊繃與怪異。 年輕男子惴惴不安,正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xù)向黑塔的方向前進,就聽庫來西開口道:“往南開?!?/br> “……好?!?/br> 年輕男子可不想被心情不愉的博士一槍爆頭,他沒有對方那樣的機械備用身軀,十分愛惜自己的性命,因此連多一句勸說的話都不敢有,直接老實照做了。 輪胎碾過干燥的碎石地面,開始向南邊進發(fā)。 庫來西望著窗外荒原,形態(tài)各異的低級污染物在遠處的土坡之間一閃而過。有長著八條腿的野牛,也有結(jié)滿了葡萄狀rou瘤的長頸鹿,還有一些仿佛四拼八湊而來的古怪生物,在發(fā)出嘶啞難聽的吼叫聲。 但它們都不敢靠近裝甲車百米范圍。 隨著時間流逝,庫來西漸漸感到無聊。 因為無聊,他甚至有想過將車頭的驅(qū)除器關(guān)閉,這樣那些渴望鮮活血rou的家伙就不至于遠遠躲避,或許能給他的這趟旅途制造一點意外驚喜。 但他很快意識到裝甲車的防御未必牢靠,而由于穿梭機先前被十五號撕碎,自己已經(jīng)沒有別的交通工具,只好遺憾作罷。 年輕男子并不知道庫來西心中還有過這樣的可怕打算,卻也覺得行車的氣氛略顯沉悶。 由于先前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不愉快對話,這沉悶之中就多了一絲令人不安的氣息。 但是像這樣的裝甲車在設(shè)計理念上就是竭盡所有來提高安全性能,顯然不會安裝無用的娛樂設(shè)備,也就沒辦法播放音樂緩和氛圍。 年輕男子猶豫了一會兒,決定找一個相對安全的話題。 “博士,那只污染物究竟是什么?” 當(dāng)時現(xiàn)場附近有幾架他們的無人機,躲藏得比較隱秘,并沒有被唐意發(fā)現(xiàn)。 無人機全程進行拍攝,雖然后半段因為遭到詭異巨浪吞噬而導(dǎo)致信號中斷,但前半段還是記錄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庫來西對這個話題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祂很美,對吧?” 年輕男子不敢茍同,實話說在見到那個存在的第一眼時,他的內(nèi)心深處并無任何驚艷情緒,只有強烈的恐懼油然而生。 即便是隔著電子屏幕,巨浪依然展現(xiàn)出了排山倒海的壓迫感,仿佛能吞沒一切,令人產(chǎn)生十分不祥的聯(lián)想。 而如果再多看幾眼,精神便會有些承受不住了,視野之中更是逐漸出現(xiàn)各種詭譎幻象,仿佛遭到無形的邪惡之物糾纏,即將被拽向崩潰與錯亂的邊緣。 但他不好反駁庫來西,免得讓稍微恢復(fù)和緩的氣氛又一次變得僵硬,只能違心附和道:“確實美?!?/br> 庫來西:“那是從來沒見過的存在……比3s級更為強大,擁有絕對碾壓的力量?!?/br> 他的眸光亮得驚人,因為心情激蕩,嗓音甚至有一絲微微的顫栗,“而且祂竟然可以收放自如,簡直是太棒了!” 聽著這話,年輕男子不禁回想起無人機所拍攝到的影像。 盡管事情發(fā)生得極快,但通過逐幀回放,可以確認那些色彩斑斕的濃稠液體最早是從那只小貓體內(nèi)傾瀉而出,然后在短短三十秒內(nèi)變化成滔天駭浪。 而根據(jù)啟明燈巡航監(jiān)控的記錄,這片巨浪在將貝塔吞沒后消失不見,整個過程也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誠然,在目前已知的種類之中,沒有哪一種污染物可以像這樣任意縮放體型,更沒聽說過有哪一種污染物能夠輕而易舉吞噬掉被評級為3s的貝塔。 庫來西眼里的興奮已經(jīng)快要溢出來了:“有了祂的基因,或許我們可以培育出比十五號還要強大的新人類!” 年輕男子受到他的情緒感染,也有些心潮澎湃,但他很快想起一事,脫口而出道:“可那只貓是十五號的……” 作為兩年前剛加入實驗室的他,其實并沒有與十五號發(fā)生過直接接觸,但相關(guān)的傳聞實在聽得太多。 例如十五號曾經(jīng)是最成功的實驗體,卻在八年前一朝暴走,幾乎毀掉大半個研究中心,放倒了所有追捕他的人,直到消失在零號污染區(qū)的深處,徹底逃離黑塔掌控。 在見識過十五號手撕巨型機甲以后,他就更加深刻意識到對方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連最新研發(fā)出來的頻率干擾器,明明對其他實驗體都有顯著效果,十五號卻可以很快清醒過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制約得了他。 年輕男子的話讓庫來西眼神微變,冷意一閃而逝。 “……確實是個麻煩。”他頓了頓,說道,“但也不是解決不了的麻煩?!?/br> 年輕男子面露困惑之色。 庫來西卻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了,他伸出右側(cè)手臂輕點幾下,皮膚當(dāng)即裂開一道規(guī)整的方形缺口,很像是終端的cao作界面。 半透明的虛擬地圖投影在了空中,鮮亮的紅點向著南方一路行進,路線蜿蜒曲折。 年輕男子用眼角余光瞥見,驚訝道:“您什么時候給他們放了定位器?” 庫來西:“在那個雇傭兵身上。” 當(dāng)初得知謝庭發(fā)現(xiàn)了神仙果生長之地,他很快找到對方,由于沒能談妥價格,他干脆直接搶走了記錄儀,并順道給謝庭種了一顆x系列變異紅魔株的種子。 變異紅魔株是他幾年前開始研究的課題,通過將某種2s級紅色巨木的基因選擇性植入其中,會得到種類多樣的變異個體,有的直接就成了污染物,有的卻還能保留正常生物特性,只是具備高誘發(fā)因子。 他把保留正常生物特性的f系列種子交給了在夜嵐城的艾雨,讓她負責(zé)培育和記錄。 當(dāng)初隨意放走的小姑娘派上了用場,夜嵐城的最高長官是庫來西二十多年前的“好朋友”,他很期待能給對方添點麻煩。 至于屬于寄生型污染物的x系列,他隨身帶了幾顆,打算找到合適對象試試效果。 因為謝庭讓他的心情不好,于是順理成章成了這個試驗對象。為了觀察寄生物的狀況,他特意留了個定位器,方便隨時找到謝庭,沒想到現(xiàn)在還能有別的用處。 庫來西望了望窗外天空,烏云似乎開始匯聚。 “開快點。” 年輕男子哪里敢說不好,立刻猛踩油門,按照地圖所顯示的路線追了過去。 ***** 唐意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可能到此為止了。 成年體的貝塔來勢洶洶,而他才剛剛從那種如同附骨之疽的無盡夢魘中掙脫出來,精神已經(jīng)極度疲憊,身體更是近乎虛脫。 他能穩(wěn)住手臂將庫來西一刀封喉,但卻沒有信心以這樣的狀態(tài)面對3s級污染物的狂暴殺意。 對此,他既不憤怒也不絕望,甚至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畢竟他原本就不對活著抱有太多期待。 親人早已不在人世,被強行帶到黑塔,從少年到長大成人的這十多年間,他都受困于實驗室的冰冷四壁之中,經(jīng)受著永無止境的痛苦,剩下的只有機械與麻木。 那個女人叫他逃走,給他創(chuàng)造了機會,說他就算要死也應(yīng)該自由地死去,而不是成為實驗室為所欲為的行尸走rou。 于是他離開黑塔,開始尋找生命的終點。 如果是被貝塔殺死,應(yīng)該也算是一種歸宿了吧? 畢竟他的體內(nèi)有著貝塔的一部分,而一個貝塔的結(jié)局很大可能就是被另一個貝塔殺死。 可惜了,他最終還是沒能找到那樣?xùn)|西。 唐意被天空的巨大身影籠罩,原本已經(jīng)消停的劇痛與幻象再次劇烈發(fā)作,仿佛要將他卷入深淵,蠶食殆盡。 他的視線模糊一片,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紅與黑,散發(fā)著詭譎氣息的存在將他重重包圍,扭曲的光影,猙獰的怪異,還有如同潮水般襲來的貪婪欲望。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結(jié)果忽然之間,從原本該是臉部的地方,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舔舐感。 如同驟然照進這個世界的光芒,迅速驅(qū)散所有陰霾——他猛然睜開眼,首先映入視野的,是阿凍那張毛茸茸圓滾滾的貓臉。 除此以外的背景,則是難得的一派天朗氣清,天空碧藍如洗,連原本漂浮其中的幾縷流云都不見蹤跡。 當(dāng)然也沒有貝塔的蹤跡。 阿凍:“喵~”你可算醒了。 唐意:“……” 唐意用手掌撐著地面,緩緩坐了起來,微垂著眸,難得有些茫然。 阿凍小心翼翼打量著好心人,不太確定有沒有傷到哪里。 當(dāng)時他用最后一絲理智強忍著洶涌襲來的饑餓感,將唐意與越野車送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就有些記不得了,印象中只有無窮無盡的吞吃,與漸漸平復(fù)的饑餓信號。 等到神智回籠時,阿凍便發(fā)現(xiàn)自己在無意識間將他們卷到了空中。 他連忙輕輕放下,確認車里和車外的人都還有呼吸,這才松了口氣,然后盡量忽視掉那一絲羞恥感,用老辦法叫醒了唐意。 只是這沉默看著有點不對勁啊,別是真摔到腦子了吧! 阿凍戰(zhàn)戰(zhàn)兢兢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輕喵了聲:你、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腦子好像笨了不少? 唐意眼神微動,抬手輕撫小家伙的腦袋,感受著拂過掌心的柔軟與溫?zé)?,一陣暖意在他心底蕩漾開來。 他想,能活著也不錯。 雖然不知是怎么避過一劫,但應(yīng)該少不了這個小家伙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