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瀨：“你怎么這樣？”

    他瞪了岑蔚一眼，嘀咕道：“下午的時候我就想吃冰了，早知道你來之前先去吃一個冰淇淋?！?/br>
    岑蔚被他瞪得心情很好，嗯了一聲：“那點吧，拍照把它裁掉?！?/br>
    今天岑蔚生日，去年他生日也在工作日，人在外地，和他一起的是部門主管。

    上司的生日頂多說一句生日快樂，岑蔚應(yīng)酬結(jié)束回酒店回復(fù)親人的祝福也就睡了。

    節(jié)日本質(zhì)上也是普通的一天，只是人類會賦予它們特殊的意義，但今年他已婚，結(jié)婚對象近在咫尺，對方性格散漫，即便是岑蔚的生日，也會考慮自己的舒適度。

    楚瀨嘴上問你吃嗎，實際上對岑蔚吃什么也很了解。

    帳篷頭頂還能看到星空，岑蔚努力轉(zhuǎn)移注意力，聽起來也很像沒話找話，“這個頂不如你在木雕小鎮(zhèn)民宿的屋頂?！?/br>
    他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楚瀨點屏幕的手指一頓，抬眼看向岑蔚：“你覺得我當時有空欣賞嗎？”

    已婚人士空窗期也沒有太久，不過是一個出差一個外出學習，楚瀨躲得過凌晨的熱烈，卻敗給了清晨的索求。

    岑蔚還說你看有鳥站在上面，楚瀨很想說你不如也出去，可惜馬上被堵住了。

    最后就誤機、重買機票，換做剛到木雕小鎮(zhèn)的楚瀨，完全想不到自己是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學習之旅的。

    岑蔚眼神游移，“下次我們可以再去?！?/br>
    楚瀨：“你下次也別來了。”

    岑蔚選擇轉(zhuǎn)移話題：“你覺得這次的合作怎么樣？”

    楚瀨：“挺好的，柳淵還問我是不是繼續(xù)和直播結(jié)合工作呢?！?/br>
    帳篷外還有歌手露天彈琴唱歌，城市的高樓夜晚霓虹亮起，岑蔚說：“瀨瀨工作的樣子很好看?！?/br>
    楚瀨不太能接受這種夸贊，特別是岑蔚這種夸贊伴隨著凝視。

    他垂眼說：“把濾鏡摘了。”

    岑蔚笑著說：“我認真的?！?/br>
    楚瀨當然知道，他只是不好意思，只能催促岑蔚快點許愿。

    岑蔚的三十歲生日蛋糕是剛剛出電影院的時候，楚瀨去商場四層的甜品店取的。

    剛才楚瀨進來的時候店員就多看了他兩眼，只能從外包裝推斷這是蛋糕。

    可能是奇形怪狀的蛋糕也見得不少，但沒見過青椒形狀的，岑蔚和楚瀨站在甜品店外取蛋糕的時候，同樣等蛋糕的小朋友還問mama為什么青椒也是蛋糕。

    岑蔚還是覺得好笑，“我要拍一張照?！?/br>
    楚瀨：“我會給你拍的?！?/br>
    岑蔚有些驚訝：“瀨瀨會在朋友圈官宣我嗎？”

    這話說得太刻意，楚瀨反駁得很快：“領(lǐng)證的時候發(fā)了?！?/br>
    岑蔚：“結(jié)婚的時候沒有發(fā)?！?/br>
    楚瀨微微歪頭，這才發(fā)現(xiàn)岑蔚還會在心里記小本本，“你還有什么其他怨言嗎？”

    岑蔚哪敢，搖了搖頭。

    他眉眼的笑意就沒散開過，帳篷內(nèi)部四周都掛著亮閃閃的燈泡，卻都成了他眼神的點綴。

    楚瀨從紙袋拿出蠟燭，岑蔚原本以為青椒蛋糕沒有柄，沒想到楚瀨的蠟燭就是那根青椒柄。

    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楚瀨煞有其事地點頭：“我也覺得好笑，這家店的蛋糕師傅太厲害了。”

    岑蔚：“我長著大第一次見這樣的配置?！?/br>
    楚瀨：“我提前訂的，還好沒翻車?！?/br>
    他點蠟燭全神貫注，等點上的時候外面的服務(wù)生很配合地關(guān)了帳篷燈。

    四周暗了下來，彼此的臉映著燭火，楚瀨催促岑蔚許愿。

    岑蔚：“沒有生日快樂歌嗎？”

    楚瀨唱不出口，“你非要的話我可以點一首?！?/br>
    岑蔚：“不用，我直接許?！?/br>
    三十歲在岑建蓀眼里是而立之年，作為岑家人應(yīng)該成家立業(yè)，以前岑蔚認為自己可以立業(yè)，但沒必要成家，結(jié)果都實現(xiàn)了。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我要和楚瀨一輩子在一起。”

    楚瀨咳了一聲：“說出來不靈了?！?/br>
    岑蔚：“一輩子不靈，可以靈驗永遠的?！?/br>
    他正打算吹，楚瀨說：“好，別動，我給你拍照。”

    他嘟嘟囔囔：“出門前和爺爺奶奶保證的，一定會發(fā)照片?！?/br>
    岑蔚：“那我們一起拍。”

    正好這個時候菜上來了，帳篷星燈，涂著果糖的青椒形蛋糕，岑蔚摟著楚瀨的肩，請服務(wù)生給他們拍了一張照。

    等發(fā)完照片楚瀨才松了一口氣，“總算結(jié)束了?！?/br>
    他的狀態(tài)很像應(yīng)酬完的，岑蔚問：“我是你的工作嗎？”

    楚瀨：“是儀式感好不好?！?/br>
    他滿足地切開青椒蛋糕，又讓岑蔚多拍幾張蛋糕的細節(jié)，岑蔚問：“那你生日想要什么樣的蛋糕？”

    楚瀨搖頭：“還沒想過，想要的我會和你說的。”

    “猜來猜去好麻煩，我想要的和你說不好嗎？”

    岑蔚點頭，楚瀨看了看蛋糕，“要給大財帶一份回去。”

    他干什么都惦記著狗，岑蔚哭笑不得，再次懷疑自己的家庭地位。

    兩個人邊吃飯又聊了幾句游戲的事，楚瀨發(fā)現(xiàn)岑蔚好像沒什么食欲，他問：“菜不合你胃口？”

    男人上班時期整齊的頭發(fā)有些散亂，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手指點著裝著禮物的紙袋，暗示都像明示。

    楚瀨實在忍不住了，他笑出了聲：“拆吧拆吧?！?/br>
    岑蔚：“真的？”

    楚瀨點頭，他喝了一口放了很多冰塊的青瓜汁，不放過岑蔚的表情。

    木盒打開，里面是明顯比柳淵炫耀的禮物精細很多的木雕。

    內(nèi)容分明是那天下沉酒館的初遇，楚瀨角度看過去的岑蔚，綠植遮住一大半，側(cè)臉卻很有神韻。

    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看得現(xiàn)在的岑蔚很是詫異：“我看上去這么……”

    楚瀨給他喂了一勺時蔬，點頭，“藝術(shù)加工，你那天看上去就很累?！?/br>
    岑蔚驚喜歸驚喜，又問：“為什么沒有你？”

    楚瀨：“還有呢，你再看看。”

    盒子下一層還有一對可愛化的木雕小人，這就很明顯了，放在一起還帶場景，燒烤攤都很仿真。

    和岑蔚一開始想的都不一樣，也和他之前在工坊看到楚瀨畫的草稿也不一樣。

    楚瀨：“小時候我爸爸給我做這個，當時我覺得做人好無聊，都做小動物?！?/br>
    他咬著吸管，眼神像是有繁星落在上面，隨后看向眼前人，足夠把岑蔚化成一片星海汪洋，沸騰的那種。

    楚瀨：“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好難，我爸爸真厲害?！?/br>
    岑蔚手指撫摸著小人的圓臉：“瀨瀨也很厲害?！?/br>
    要干一件事入門就不容易，堅持更困難。小時候岑蔚也不喜歡做傘，他不明白為什么非要堅持做一把傘做一百年，后來他反而喜歡上了一個人沉浸在工坊的時間。

    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在一起，都需要獨處的時光。

    各做各的，互不打擾，仍然心有對方，也可以共同進步。

    “就是……”岑蔚盯著楚瀨做的「自己」，“我沒那么不愛笑吧？”

    楚瀨又喝了一口青瓜汁，他點了不加糖的，還有點苦，他遞給岑蔚喝：“你嘗嘗?！?/br>
    岑蔚被冰到下意識地蹙眉，楚瀨說：“就是這個表情?！?/br>
    “那天你站在燒烤攤前選東西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來查許可證的?！?/br>
    楚瀨撐著臉看岑蔚，還有些感慨：“一點都不像一個消費者。”

    岑蔚無言以對，青瓜汁不甜，但他卻還是笑了出來，木雕小人上的疲憊早就散去，遇到心儀的人只會越來越好。

    楚瀨問：“所以你喜歡嗎？”

    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沈權(quán)章和他分手的時候罵他的話。

    不浪漫，看電影只選自己愛看的，也不記得紀念日。

    浪漫太抽象了，他喜歡一日三餐，一起吃飯的時光本來就很珍貴。

    誰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時候來，能做的就是珍惜當下。

    當時的委屈早就散去，楚瀨也不辯解，只是這次的禮物不一樣。

    這是他走出來徹底嘗試，區(qū)別于柳淵生日禮物恰好抽到木雕工作室使用權(quán)的順勢而為。

    他為了自己，也為了岑蔚。

    楚瀨沒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低頭的動作有些局促，渾身上下似乎都寫滿了你最好要喜歡。

    他捏著的手被人牽起，然后握住，男人的手掌寬厚，在國外的時候岑蔚在街頭還給楚瀨哈氣取暖，也會在小鎮(zhèn)路上隨手拂去楚瀨肩頭被風吹來的柳絮。

    岑蔚：“喜歡?！?/br>
    他把這一盒木雕都擺了出來，有種自己已經(jīng)被楚瀨心里留下刻痕的滿足感，“很喜歡?！?/br>
    楚瀨抬眼，正好被岑蔚和木雕一起拍進了照片。

    岑蔚重復(fù)了一遍：“我喜歡瀨瀨。”

    楚瀨吸了吸鼻子：“好了，快吃，你滿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