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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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音松開牙關,努力穩(wěn)著氣息:“不是夫妻責任,難道是穆二哥為了拴住我?” “我為了什么?”穆長洲冷笑一聲,忽然用了力。 舜音頓時什么也說不出來。 身在晃,他整個人似氣勢都變了,如懲似罰。 她眼前幾乎全是碎影,蒙上了水霧,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身被一撥,她翻轉仰躺,他陡然將她一抱,力仍未止。 舜音下意識攀住他肩,又立即垂下手,昏暗里,刻意不去看他身上那些痕跡,卻又被他抓住了手,按回他肩上。 發(fā)髻早散,她的發(fā)絲纏去他肩背手臂,沾了汗水,黏著不去。 她已快緩不過來,只能轉過臉,啟唇呼氣、吸氣。 穆長洲按著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喘息著,低頭看她側臉。 她臉上冷,身上卻熱,呼吸急促,長睫輕顫,頸邊泛出一片若隱若現(xiàn)的紅。 他猛又低頭,含在她頸邊。 舜音一手抓緊他肩,一手抓緊茵褥,已然忘了過了多久。 只恍恍惚惚地想,他這么不依不饒,也許是真要拴住她,也可能想徹底拴牢她,那可能這次就不會最后退離…… 思緒驟斷,她根本無暇思考。 穆長洲渾身繃緊,手臂摟住她。 舜音心口如被勒緊,一陣一陣急跳難平。 陡然身一晃,她脊背一麻,麻至周身,腦中一片茫白。 穆長洲一把摟緊她,下一瞬,卻又驟然退去,急烈喘息。 舜音渾身無力,幾乎一動不動,只余胸口起伏不定。 很快卻又被他抱住,聽見他在耳邊又沉又喘的低語:“我能拴得住你?” 第五十七章 根本不記得是何時睡去的, 醒的卻很突兀。 舜音睜開眼,一片凌亂的茵褥堆擠在眼前,屋中已然天光大亮。 裸.露在外的肩背微涼, 腰上卻熱,有條手臂還箍著那里。 她微微偏頭, 目光看去, 肌理緊實的男人手臂扣在她腰上, 膚色稍稍比她身上暗了一層,帶著開弓拉箭的力道。 自然是穆長洲的手臂。 他竟還沒走。 舜音抿住唇,不自覺放輕了呼吸,面朝里側臥著, 一動不動。 身后忽的一動,緊跟著背上也一熱,他貼了上來。 舜音一怔,才知他已醒來,跟著耳邊溫熱, 拂過了他的鼻息, 他貼近到了她耳邊。 “醒了?”聲音帶著一早的微啞。 舜音沒閉眼,也沒回答, 只當還在睡著。 穆長洲沉笑一聲, 聽不出什么意味,氣息又一拂,貼她耳邊更近:“音娘眼中雖只有責任,身卻與我很合?!?/br> “……”舜音心口猛然跳快,耳后到背上似都轟然燒了起來。 腰上忽被他手臂重重一扣, 他抽回手,起身下了床。 身后空了, 一陣穿衣窸窣響動,腳步聲去,而后屋中恢復安靜。 舜音才翻過身,瞥了眼房門,胸口還在起伏。 雖然不想承認,腦海里卻已忍不住去想昨晚,整整一個晚上,臉雖未正面看他,身卻始終緊纏,越想呼吸越急,心底有一處甚至隱隱覺得,他說的是事實…… 她倏然坐起,伸手取衣遮到身上,思緒也如一下被遮住,深吸口氣,又吐出來,立即下床。 約有兩刻,勝雨在外面敲了敲門:“夫人?!?/br> 舜音身上已經穿戴整齊,發(fā)髻松松挽就,正坐在妝奩前,對著銅鏡看著嘴唇,下唇又紅又麻,是穆長洲昨晚咬的那一下所致,好在沒破。 她拎拎神,手在衣襟上一攏,起身過去拉開了門,刻意及時轉身,走去了桌旁。 勝雨領著一名侍女,手中各自端著梳洗熱水和朝食,立在門邊:“夫人快請梳洗用飯?!?/br> 聽她說用飯,舜音才想起昨晚回房到現(xiàn)在根本沒有用飯,頰邊不自覺又微熱,臉色卻淡:“放著吧,無事不必來打擾?!闭f完背身立于桌前,拿起了包裹里的卷軸。 勝雨看她兩眼,見她似有事要忙,不敢打擾,也沒說其實是軍司讓自己來伺候的。 軍司先前出府,沉臉無聲,看著似有些不快,直至前院廊上,卻又特地停步,吩咐她們立即過來伺候夫人。 舜音見她還站著,開口說:“去吧,也別讓別人來打擾?!?/br> 勝雨立即稱是,又看她一眼,覺得夫人今日似也有些不對,將東西都送入,趕緊退去了,還幫她掩上了門。 人都走了,舜音手上才停頓一下,很快又定了定心,轉頭去將昨晚穆長洲扔在榻上的那份卷軸拿來,一并堆于桌上,坐去桌后,拿出折本。 她還有正事要做,何必胡思亂想…… 封無疾來后院時已經是傍晚。 他將舜音給他的那張黃麻紙上的防務密語都解好了,不過出于謹慎還沒打算在此落筆,只待舜音將其余情形都收攏整理,便差不多了。 事情進展一大截,心情都跟著放松不少,他一路走向東屋,還在廊上就想喚“阿姊”,老遠卻見房門掩著,四下安安靜靜,如同沒人在一般,只廊柱下守著勝雨,走過去問:“我阿姊不在?” 勝雨垂首,小聲回:“夫人在房中忙碌,不讓打擾?!?/br> 封無疾問:“多久了?” “從早直到現(xiàn)在?!?/br> “……”封無疾不禁看一眼房門,這么久了? 正奇怪,房門忽被拉開。 舜音的身影只在門邊站了一下就回身往里,對他說:“進來吧?!?/br> 勝雨躬身退去了。 封無疾趕緊舉步進門。 舜音已坐去桌后,一手執(zhí)筆,垂睫掩目,似在冥想默記,面前壓著黃麻紙,上面記述的密語短促而細碎,卻密密麻麻。 封無疾走近細看,詫異道:“阿姊這是做什么,一整天都不出門?” 舜音關著門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在看邊防輿圖,如今都已看過一遍,收攏回去包裹好了,正放在榻上,紙上則是以密語記下來的要處,推給他說:“將最后這些該記的都記了一遍?!?/br> 封無疾伸手去拿那紙,發(fā)現(xiàn)不止一張,往下一翻,竟是一小疊,看看她臉,湊近一些,小聲道:“你一次強記這么多,如何吃得???” “沒那么精細,不過是些大概情形,也不算太吃力。”舜音淡淡說,“你差不多也該走了,趕在你走之前整理完,剛好也能讓你帶回?!?/br> 正好還能讓她專心凝神。 “那也不用這么趕。”封無疾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皺起眉打量了她好幾眼,忽往她嘴唇上看,“阿姊嘴怎么了?” 舜音低下頭,避開他視線:“拿了便先走吧,我還要忙。” “……”封無疾沒能看清,只好拿了那些黃麻紙卷起來,小心收入懷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心想今日這是怎么了? 日薄西山,城外一行人馬自軍營返回,就快抵達城下。 穆長洲跨馬在前,一襲玄袍,手拎長弓,腰間蹀躞帶上掛著箭袋,沒有佩刀,出府時如常一般準備了,卻又遠沒有平常那么周全。 胡孛兒和張君奉一左一右打馬跟隨在側,一路走一路瞄他。 還是胡孛兒忍不住,近前道:“軍司這幾日如此繁忙,昨日還硬擠出空來提前回府了,我還道你今日是不會外出公務了,不想還是來了,只是今日公務怎么不帶夫人了?”都要習慣見他時時刻刻帶著夫人了。 穆長洲說:“夫人有夫人的事?!?/br> 胡孛兒聽他語氣略沉,看看他臉,今日他似也一直沉定著臉,也看不出在想什么,扭頭瞅一眼張君奉,心想怎么好似有些不悅? 穆長洲忽而問:“讓盯著賀舍啜的動向,可有消息?” 胡孛兒一聽問起正事,不瞎想了,沒好氣地嚷:“沒有,這狗賊不知藏哪里去了!好似西突厥可汗都沒拿到他,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自己人在包庇他了!” 穆長洲聲壓低:“總管府近日如何?” 張君奉打馬近前,低語:“沒什么,只總管頭疾又重了,連著休養(yǎng)?!?/br> 既得權勢,自然要留意可能而來的打壓,這么平靜,或許也只是暫時的。 穆長洲沒說什么,擺了下手:“都回吧?!闭f完一夾馬腹,徑自策馬疾馳而去,直回城中。 胡孛兒盯著他背影嘀咕:“軍司怎么了?” 張君奉道:“我如何知道?這不是看著無事一般,還做了這么多事。” 快馬回到軍司府,昌風立即自府門前小跑過來迎接,牽馬接弓。 穆長洲走入府中,腳步停了一下,卻又沒說什么,繼續(xù)往里走。 昌風很快跟來,被問出了習慣,已自行報:“夫人今日一整日都沒出過后院,只在房中待著,似在忙碌?!?/br> 穆長洲薄唇一抿,自然知道她在忙碌什么,微一頷首,一言不發(fā)地往后院走。 剛下走廊,迎面走過封無疾的身影,彼此剛好碰上。 封無疾一見到他就讓了兩步,作勢要去客房,嘴里只飛快喚了聲:“穆二哥。” 穆長洲停步,叫住他:“無疾是打算此后都一直這樣回避我?” 封無疾頓時停住,回過頭,訕笑一下,迅速找了個理由遮掩:“沒有,大約再不久我就該離開涼州了,正要去準備?!?/br> 穆長洲一笑:“既已要走,何不將話挑明?” 封無疾愣一下:“什么話?” 左右無人,穆長洲走至他身前,打量著他,語氣不緊不慢:“當初在封家時你雖年紀小,與我相處不算多,但尚算融洽,如今多年未見,你卻處處回避,莫非是在外面聽說了什么?” 他長身在前,封無疾比他矮了小半頭,本就覺得威壓,再聽他言語,臉色都變了,當年在封家時明明是溫潤雅和的一個少年君子,話還少,誰料到他實際竟如此精明,一句一個準,忍不住道:“穆二哥怎能如此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