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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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頓,軍司?什么軍司? 行軍司馬? 緊跟著就聽番頭高聲在喊:“請夫人下車見禮吧!” 舜音靜坐一瞬,思緒回籠,已經(jīng)明了,輕輕抿住唇,挑簾出車。 夜風略涼,月光鋪了滿地,兩側隨從舉火,照出四下人影幢幢。她踩著墩子下了車,抬頭隔著垂紗看向面前跨馬持弓的一行人。 一行人顯然也都在馬上看著她。 舜音掃視一圈,看見中間馬上坐著一道最清瘦的身影,并未挎弓,應當是了,轉身正對著他,屈身見禮。 “嚯,”對方忽而轉頭驚呼,“她對著我拜什么?” 舜音一愣,僵在當場,不是他? 那人身側,忽有人拿弓撥開他肩,打馬而出,踏著月色火光過來。 舜音的目光落在來人身上,隔著一層薄紗,只能看出馬背上坐著的人一襲深袍,利落冠發(fā),肩寬身正,臂挽長弓,仿若從未見過的一個陌生人。 他勒馬橫在她身前,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稍傾身,沒挽弓的那只手伸出,手指挑起了她的帷帽垂紗。 舜音竟下意識屏息凝神了一瞬,目光從伸至眼前的手指上移開,看向他,逆著光看不分明,只覺得他在盯著自己。 下一瞬,他手收走,垂紗落回。 舜音聽見他開口下令:“送夫人入城中休息?!?/br> 第四章 這是穆長洲? 舜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聽這一句說話,又確實是穆長洲。 雖然自己幾乎沒與他說過話,但舜音聽見過很多次他與別人說話,如今這把聲音除了渾厚低沉了許多之外,語氣溫雅沉穩(wěn),確實是他無疑。 隨即她就記了起來,這聲音就是白日里讓她停住伏低的那個…… 婢女過來攙扶她登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站著,壓著翻飛的心緒,回到車上。 接應人馬里立即出來兩名持弓隨從,當先引車。 馬車緊隨其后駛出去,舜音朝窗格外瞥一眼,那道身影仍坐在馬上,被月色火光勾勒出半明半暗的輪廓,與車擦身而過。 她忽而想到,剛才沒見他有什么反應,也許真是早就忘了自己。這么一想竟然輕松了許多,畢竟自己現(xiàn)在這樣,根本也不想被認出來了。 這里是涼州以東三十里遠的一處小城。 有接應自然不同,城中的行館早已準備妥當在等待著了。 舜音進入館中上房時,里面已經(jīng)擺好浴桶,灌滿香湯,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飯菜清茶,滿屋都是氤氳香氣。 “夫人,夫人!” 她轉頭看向門口,發(fā)現(xiàn)一名婢女在叫她。 大約是她不理人,婢女小心觀察著她臉色,雖然隔著帷帽輕紗肯定看不清楚。 舜音這一路時常要喚好幾聲才理她們,自己也有數(shù),找了個由頭解釋:“今日受了些驚,方才沒留意?!?/br> 婢女似是松了口氣,垂首道:“館中驛卒來報軍司留話,先前路上耽擱,現(xiàn)吉日已過兩日,按涼州禮俗,請夫人今日在此休整,明日便以軍司府主母身份入城進府?!?/br> 舜音眼神微動,本來還沒什么,此時再聽到“軍司”,又伴著“軍司府主母”的稱呼,竟有些不自在,眼前又閃過之前挑開自己面紗的手指,那道馬上的身影…… 察覺婢女還在看著自己,她收斂心神問:“為何稱呼‘軍司’?”她記得本朝行軍司馬一般省稱為“行軍”。 婢女回話:“獨涼州如此稱呼,只因軍司職責重要,無人能替,總管特命如此尊稱?!?/br> 舜音心想那看來沒想錯,他在涼州地位確實很高。倒不奇怪,畢竟武威郡公封地在此,身為養(yǎng)子,在自家地盤上的地位能低到哪里去?只不過比起他年少高中的輝煌就不算什么了。 她點點頭,不再問了。婢女會意退了出去。 沐浴用飯完,夜已深。 這間行館一直很安靜,似乎就住了舜音一個人。外面無燈無火,連那大嗓門的番頭都不見蹤影了。 人聲俱無,更顯得之前的相見不甚真實。 舜音攏著薄衫,執(zhí)筆坐在桌前,面前攤著一冊剛從包袱里拿出的折本,里面是她的手稿,翻開的那頁剛寫上“會寧關”三個字。 沒再往下寫,她正揉著右手手腕。白日遇匪時被那一箭弄得摔傷,到現(xiàn)在已不痛了,只右手腕還有些不舒服。 一邊揉一邊想著弟弟封無疾,料想他快到秦州了,若他此時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居然是穆長洲,不知會做何所想。 想到此處,她竟笑了,是又想到了她母親。 當初曲江夜宴上拒絕了父親聯(lián)姻的提議,她母親自然也知道,也許就是因此,這次才沒告訴她要嫁的是誰。剛好她也孤注一擲地沒問。 不知她現(xiàn)在這樣算不算是有用一回了…… 舜音手一停,忽然興味索然,丟下筆,將折本合上放回包袱,躺去床上。 閉上眼,腦中紛亂如潮。她想起了年少時長安城里的絢爛輝煌,父親還在,每個人都在,家族繁盛。 轉念又提醒自己不要再想,馬上就要入涼州,早已作別過往了。 都是穆長洲的緣故,突然出現(xiàn),才引起這些無端的回想……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猛然一箭射來,她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陡然驚醒。 窗外光亮刺眼。舜音閉了閉眼才適應,摸摸額,竟浮了一層冷汗。 沒想到沙匪沒讓她驚到,那一箭才是最讓她受驚的,竟連覺都讓她睡不安穩(wěn)。 天已大亮,外面早有婢女在等,聽見丁點動靜便高聲問:“夫人,是否可以入城了?” 舜音又緩一下,坐起身,先拿過床邊包袱準備了一下,才說:“可以?!?/br> 門立即被推開,五六個婢女魚貫而入,捧盆持盒,端茶奉食,一應俱全,來伺候她起身。 舜音早已沒有被伺候的習慣,但明白入涼州需作打扮,就隨她們去了。 待梳妝完畢、換上衣裳,外面有了隱約馬嘶聲,大概是有人來迎了。 恰好婢女們忙完退開,有一兩個還在偷偷看她。 舜音看一眼銅鏡,鏡中的人青絲如云堆挽,唇紅眉黛,似在當初,又不是當初。 她沒有多看,戴上帷帽出門。 走到外院,便見四周人影攢動,忙碌不息。 院門外還新來了不少牽馬佩刀的兵卒,比往日隨行的多出一倍。 一名婢女雙手捧著她的綠錦包袱道:“夫人請入廳稍候。” 舜音點頭,看著婢女捧著那只包袱先行送去了馬車上。 里面的匕首起身時已被她隨身藏在里衣袖間,此時包袱讓她們經(jīng)手也不妨事,反正里面剩下的書冊衣物她們也早就看見過了。 原本進涼州后會有正式婚儀,但昨晚聽說成婚吉日已過,讓她直接入府,舜音便明白婚儀必然一切從簡了。 方才梳妝時又聽婢女們說,涼州近些年已不太遵循中原漢婚禮俗,反而混雜了不少胡風。今日入府前的禮儀也簡略,要做的只是在廳中等候兩名儐相來迎即可。 從頭到尾都沒聽有人提及軍司,舜音心中有數(shù),昨晚只自己住這行館休整,今日肯定也是自己入涼州城了。 想到這里,她捏著袖口的手指一松,人也跟著放松不少,才察覺自己從打扮時起就有些不自然,畢竟怎么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然嫁給了穆長洲…… 她收收心,沿廊下往前,入了廳中。 外面忽然一通馬嘶人聲,緊跟著就有人在院子里高喊:“涼州行軍營騎兵番頭胡孛兒,奉命來迎夫人入城!” 嗓門大又粗聲粗氣的,滿院子都能聽見他聲音,除了番頭也沒別人了。 舜音不過剛在廳中站定,心想來得真快。 又聽另一人高聲道:“涼州佐史張君奉,來迎夫人入城!” 后面這聲音不及番頭胡孛兒的嗓門大,但舜音還是聽清了他叫什么。聽他聲音也不陌生——昨晚她拜錯的那個清瘦身影,還有之前順風傳來罵她耳聾的那個,都是這個聲音。說不定也是朝她射出一箭的那個。 原本已要出去應話,此刻也不急了,既然罵她耳聾,舜音干脆站去窗邊回避,只當沒聽見。 院中那兩人大概是沒得到回音有些奇怪,嘴里說著什么。 舜音聽不清楚,摘了帷帽,往右側身,靠近窗口才聽出他們已到了廳外,好像叫了一個婢女在問話。 “夫人不在?”胡孛兒問。 婢女不知回了什么,沒聽清。 他沒好氣道:“什么叫可能又回房去了?還不去請!” 婢女大概是匆忙趕去上房看了。 胡孛兒忽嚷一句:“佐史,不是我說,今日真不該由你來!” 那個叫張君奉的立即回:“我怎么了?” “昨日你們隨軍司接應,朝沙匪射箭前就數(shù)你罵人最兇!我離那么遠都聽見了!”胡孛兒語氣賊兮兮的,“你當那新夫人脾氣好么?屁!我就被她噎過!聽左右說,你還沖人射箭了!” 舜音站在窗邊理著帷帽垂紗,心想他還挺聰明。 張君奉道:“那怨我什么事?當時箭在弦上,怎么叫她都不聽……”后面說的什么不清楚,緊跟著他聲量又拔高,“那箭自然是軍司射的,我哪有他那么好的準頭!” 舜音擰眉,穆長洲射的? “我看這位新夫人不僅耳朵不好,眼睛也不好,昨晚竟然對著我拜見,軍司那等身形樣貌都能被她忽視……”外面那張君奉還在聲音時高時低地說著。 舜音皺著眉朝窗外瞥一眼,窗只開半扇,沒瞥見他們身影。 胡孛兒也不知咕噥了句什么,很快沒了耐心:“怎么還不來!” 張君奉打斷他:“你聲音不能小些?軍司先一步來了,指不定就在廳里候著呢,愛吼到旁邊吼去!” 舜音一怔,誰在廳里?忽然反應過來,轉頭往廳中看。 進來時并沒見有人,心里也料定不會有人,便沒細看。此時才注意到中間席案前擺著一張薄面絹素的獨扇矮屏,屏后臨案,有人影正側身倚坐在席間,隱約可見他未除的長靴就踏在席邊。 舜音下意識往那兒走了兩步,忽見那人身影一動,“嘩”一聲,單薄的屏風被撥開。 她腳步一停,猝不及防與他目光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