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切都是你的算計

    勤政殿外兩派大臣已經(jīng)吵了起來。

    一派認為鳳王固然有錯，可刑不上大夫，更不該私刑杖打親王，且皇后無權(quán)降鳳王的爵位。

    至于鳳王擅闖鳳儀宮一事更是子虛烏有，何況最近攝政王也頻頻出入鳳儀宮，為何皇后不發(fā)落攝政王？

    御史一派則認為鳳王在鳳儀宮對皇后不敬，甚至有僭越冒犯之嫌，結(jié)合他把正妃降為側(cè)妃的舉動就推測出他居心不軌，擁有想靠皇后上位的不臣之心。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皇后只是降了他的爵，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他們不應(yīng)該抗議，否則便是大逆不道。

    雙方很快引發(fā)了口水戰(zhàn)，吵得不可開交。

    坐在鳳儀宮的晏姝聽不見，也不想聽。

    案上還有堆積如山的奏折等著她批閱，她沒空去理會朝臣們的叫囂。

    鳳王是堂堂親王，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必然會引起一場震動。

    但震動不會太久。

    就像歷代帝王上位之后就會伺機鏟除政敵一樣，皇后也讓不過是在用手里的權(quán)力鏟除異己。

    引發(fā)恐慌是必然的，有朝臣請命也是必然的，晏姝早料到了他們的反應(yīng)。

    只是事到如今，大概不會再有朝臣說她是替皇上穩(wěn)固帝位——或許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皇后就是野心勃勃，她想自個兒獨攬大權(quán)，垂簾聽政。

    跟皇上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皇上只是她坐上皇位的棋子，是她垂簾聽政的棋子。

    只是這顆棋子還能活著多久，大概要取決于他還能被利用多久。

    太后坐在宮里想了半日，傍晚時分再次來到鳳儀宮。

    為了她的兒子，她不得不來。

    晏姝倒也沒為難她，很快就讓人把她請了進來。

    “晏姝?！币灰u華服的太后站在晏姝面前，面如寒霜，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氣勢，“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是不是？”

    晏姝正在閱覽著手里的折子，聞言淡道：“本宮不明白太后的意思?！?/br>
    “你不明白？”太后甩袖在一旁坐了下來，聲音里隱隱聽得出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分明比誰都明白！”

    晏姝抬眸瞥她一眼，僅僅一眼，很快又垂眸看折子去了。

    “本宮給鳳王羅列的罪名，哪一樁是冤枉了他？”她閑適而從容地開口，“西楚國律禁止妻為妾，妾為妻，何況鳳王夫婦還是先帝親賜的婚事，如此草率就把正妃貶為側(cè)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太后怒道：“這件事是蕭氏同意了的，她心甘情愿！”

    “她是不是心甘情愿，跟鳳王是否犯法毫無關(guān)系?！标替寄恳焕?，威儀頓現(xiàn)，“太后在宮中這么多年，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他這是什么行為?！?/br>
    太后好不容易維持的風(fēng)度，在晏姝幾句話之下又瀕臨失控。

    她冷冷道：“就是因為你故意算計他，否則鳳王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貶妻為妾！”

    “太后這話說得真可笑。”晏姝不疾不徐地一笑，笑容充滿諷刺意味，“分明是你的兒子利欲熏心，反倒成了本宮的不是？本宮何曾讓他貶妻為妾？何曾讓他擅闖鳳儀宮？又何曾讓他對本宮抱有非分之想？！”

    第193章 我為自己籌謀

    太后氣得臉色鐵青。

    晏姝這個賤人！她從一開始就縱容著流言的發(fā)酵，讓人以為她要廢帝重立，讓人誤會他們都有機會。

    她還借此機會迫使鳳王催促著鳳家急急湊齊稅款，結(jié)果稅銀剛送到國庫，她一個翻臉就把鳳王降為郡王？

    鳳王把正妃降為側(cè)妃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騰出一個正妻位子給她。

    這個賤人處處放任流言，處處給人制造上位的假象，結(jié)果她……她根本就是故意算計鳳王！

    想到這里，太后心頭驟然發(fā)冷。

    晏姝真是好深沉的心計，好冷酷的手段。

    她到底想干什么？

    把所有王爺鏟除殆盡，她自己就能為所欲為？

    “太后回去吧?！标替_口，“你是太后，本宮暫時不會對你如何，但是太后若插手了不該插手的事情，只怕本宮——”

    “在哀家面前一口一個‘本宮’，你現(xiàn)在是連偽裝都不屑了？”太后冷冷抬眸看她，“皇后，你能不能如實告訴哀家，你到底想要什么？”

    晏姝語氣淡淡：“本宮想要的東西，太后給不了，又何必多問？”

    太后冷笑：“哀家給不了？難不成你還想要皇位？”

    晏姝漠然一笑，淡定地批閱奏折。

    太后目光落到案上，兩摞小山一般高的奏折都在等著批閱，而晏姝此時批閱奏折的神態(tài)……像不像先皇昔日的模樣？

    太后心頭大震，原本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此時仿佛突然間就成了篤定的可能，她震駭?shù)囟⒅替骸澳恪阍趺锤矣羞@樣的想法？”

    晏姝神色漠然，為什么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晏姝，這是大逆不道！按律要誅滅九族的?！碧笊焓种钢澏兜眠B話都說不完整，“你……荒謬！簡直是荒謬！”

    “太后這么激動做什么？”晏姝站起身，繞過書案，走到太后面前，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太后汲汲營營這么多年，不也是為了權(quán)力嗎？”

    “哀家跟你不同！”

    “確實不同?！标替c頭，“你為自己和兒子籌謀，我為自己籌謀，不就這點區(qū)別？”

    太后厲聲反駁：“后宮不得干政——”

    “歷代女子不可做的事情多得是，本宮就算做了又如何？”晏姝眉目驟冷，“太后但且看看，規(guī)矩祖制能不能約束得了本宮的行為？本宮的膽大妄想和大逆不道到底能不能實現(xiàn)！”

    話音落地，晏姝揚聲開口：“來人！”

    太后臉色大變：“晏姝——”

    “太后還是多想想被幽禁在郡王府的兒子吧?！标替奈⒓?，眸光凜冽生寒，“若太后行事不安分，本宮隨時把鳳王的首級送到太后面前，以慰太后思兒心切?！?/br>
    太后大駭：“你敢？”

    “你可以看看本宮敢不敢?！标替D(zhuǎn)身，吩咐進來候著的內(nèi)侍，“把太后送回仁壽宮，即日開始，不許太后隨意在宮中走動?！?/br>
    “是?！?/br>
    “南歌?！标替淮?，“你親自去一趟仁壽宮，讓宮人都乖一點，別讓本宮有機會大開殺戒?！?/br>
    南歌領(lǐng)命：“是。”

    太后厲聲指責(zé)：“晏姝，你這般大逆不道，先皇地下有知，絕不可能放過你，你會遭到報應(yīng)的——”

    太后聲嘶力竭地喊著，隨即被慌張的內(nèi)侍堵住嘴，強行拖了出去。

    報應(yīng)？

    晏姝從容在案前坐下來，淡問：“容隱，你覺得本宮會有報應(yīng)嗎？”

    “不會。”容隱聲音低沉，“主子會得償如愿。”

    第194章 皇上真可憐

    晏姝轉(zhuǎn)眸看向容隱：“本宮之前的提議，你考慮怎么樣了？”

    容隱一怔，隨即垂眸：“屬下……沒什么需要考慮的?！?/br>
    “嗯？”晏姝眉梢上挑，“這意思是同意還是拒絕？”

    “屬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比蓦[聲音緊繃，“屬下任由主子處置?！?/br>
    晏姝本來挺嚴肅的，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嘴角一抽：“聽著倒像是本宮要把你送上刑場似的?！?/br>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br>
    晏姝考慮片刻：“本宮要不要挑個良辰吉日……算了，今天對付了鳳王和太后，本該慶祝慶祝?！?/br>
    什么是吉日？

    她心情好的日子就是吉日。

    晏姝放下奏折，起身往外走去：“走吧，本宮去跟皇上談?wù)?。?/br>
    畢竟也是大事一樁，出于尊重，讓他知道一下又何妨？

    很快抵達崇明殿。

    晏姝在御前侍衛(wèi)的跪迎下拾階而上，推開殿門，舉步而入。

    “我沒殺你，我沒殺你，我沒殺你……”木然沒有情感的聲音來自內(nèi)殿，帶著說不出來的恐懼和不安，一聲聲傳入耳朵。

    晏姝一襲鳳袍往內(nèi)殿走去，很快看見了坐在明黃屏風(fēng)前的夜容煊。

    往日不管有沒有帝王威嚴，至少打扮得俊逸貴氣的夜容煊，此時披頭散發(fā)歪在錦榻上，抬起手指在半空中劃拉著，像是對著虛空的人影說話：“我沒殺你，我沒殺你，我沒殺你……”

    晏姝站定在不遠處，憐憫地看著他：“皇上看起來像是得了癔癥，是受過什么刺激嗎？”

    “我沒殺你，我沒殺你，我沒殺你……”夜容煊沒有任何反應(yīng)，像是陷入夢魘中出不來了似的，嘴里不停的重復(fù)著相同的話，“我沒殺你，我沒殺你——”

    “不，就是皇上殺的我?！标替彶阶哌^去，忽然彎下腰，附在他耳輕聲說道，“皇上不但殺了我，還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本宮死的時候是一尸兩命，皇上不記得了嗎？”

    這幽冷的聲音仿佛來自陰曹地府，帶著死神索命一般的陰森意味，讓人不寒而栗。

    夜容煊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般，站起身劇烈地揮手，要趕走死神似的：“不！不是我，你別來找我，不是我，不是我！滾，你給我滾開！”

    晏姝朝后退了兩步，站直身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皇上真可憐?！?/br>
    夜容煊動作一僵，砰的一聲跌坐在榻上，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今日鳳王來見本宮，原本是想借著本宮的勢力上位，可惜本宮對扶持另外一個男人做皇帝沒興趣?！标替恍?，“畢竟被人辜負的經(jīng)歷有一次就夠了，多了可遭受不住?！?/br>
    夜容煊緩緩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