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齡六十歲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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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葛家,肥雞不說說肥雞,得說這只雞長得可真討喜,肥魚不能說肥魚,得說這魚rou質厚實,總之會讓人聯(lián)想到胖的詞語,是不準出現(xiàn)的。 葛寶能不知道自己胖?可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就不一樣了。他怒得忘記情書被退回的悲傷,嚎:“您老人家這是干啥啊!干啥干啥啊!哪里涼快去哪里不行??!非得跑這里擠兌我?!?/br> 雖然知道面前這女人在家里不討喜,但葛寶家教很好,被逼急了也只敢對著老人嚎叫兩聲。 葛蘭花看出來了,心想這胖小子還不算討人厭。 “乖孫子,你真的太胖了。” 居然再一次提起了,小廝有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繃緊嘴巴。 姜大夫輕咳了聲,肩膀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葛寶一年份的胖字都在今天聽了個夠,他拍案而起,胸前兩噸肥rou震了震,“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哦,那我走了?!备鹛m花由桃娘攙扶著轉身,末了再加了一句,“你這胖子?!?/br> 葛寶呼吸急促,臉上虛汗直冒,心里不斷重復著要冷靜,要自持,不能和老人家計較,等她走了再發(fā)飆好了。 眾人額視線追隨著老太太緩緩移動的身體,呼吸吸氣了好幾次,人才走了三步而已。 “我受不了了!”葛寶掀桌,巨大的身軀卡在案桌和椅子間動彈不得,小廝趕緊上前挪開椅子。 身體得到釋放的葛寶沖出房間,身上的肥rou蕩啊蕩啊蕩的。 回到偏院,葛蘭花心滿意足,反正現(xiàn)在她就一八十歲老太太,誰還能把她咋的!可別說,出去一趟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還想吃東西了。 “桃娘啊,有啥蜜餞之類的?” “老夫人最好少吃些甜食,免得上火?!苯蠓驇е幭湔驹陂T口,脫下蓑衣時,衣服下擺已被打濕。 桃娘翻了個白眼,對于剛才姜大夫的事耿耿于懷。 “我不,桃娘去拿蜜餞?!备鹛m花已經決定幫這具身體過滋潤的人生。 姜大夫有些疑惑,他在葛家做大夫已經十年有余,葛家家大業(yè)大,專門請個大夫住著也是常事。 來這時也聽說過這位一輩子不得寵偏房的事,當初只覺唏噓。這十年里兩人也就見了三四次,都是在葛家祭祀大典上打了個照面,這偏房太太身體不錯,平日里就算得了風寒,也是剛才那個桃娘來他這抓藥而已,今日倒是驚奇。 “老太太,身體哪里不舒服?”他把藥箱放下。 要說不舒服,葛蘭花敲了敲膝蓋,后者了然,搬了凳子坐在床沿,就著衣料敲了敲膝蓋。 葛蘭花打量面前這人,可能因為是大夫,即便看起來有一定年紀了,但臉蛋保養(yǎng)得很好,身體也很硬朗。 “老太太是受了梅雨天氣的影響,下雨天莫要出門受涼,便可減少疼痛?!苯蠓虻馈?/br> “大夫,你今年貴庚?” 姜大夫心想問這做什么,不過還是如實回答:“已經年過半百?!?/br> 可惜了,茍?zhí)m花想這也就50歲左右吧,比這身體還得小個十歲,雖然說起了要幫這身體找第二春的念頭,但也不年輕了,談情說愛也不現(xiàn)實,這黃昏戀頂多就一起散個步吃個飯,老來能有人陪伴。 這姜大夫還是太年輕了。 “老太太,蜜餞來了?!碧夷镫y得聽主子想要東西,什么口味的蜜餞都拿了一些,雖然老太在葛家不受寵了一輩子,但是吃穿住行從來沒被虧待過。 茍?zhí)m花讓桃娘把姜大夫送出門去,捻了顆蜜餞塞進嘴里。 額......好黏牙。 次日,早晨才放晴了一會的天又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去端早飯的桃娘回得晚了些,把盤子放下便在抱怨。 那小少爺不知道又在弄什么吆鵝子,說是要親自給張家小姐蒸桂花糕,結果差點燒了廚房,我等了一會才拿到早飯。 這傻小子呦,沒有外在美,人家姑娘那里有耐心去深入了解你的內在美。 葛寶是被簇擁著回來的,面色鐵青,眼眶紅彤彤。 這女人,是天山的雪蓮,是夜空星辰! 情書被退算什么! 糕點被退算什么! 他炙熱的感情之火,永遠不會有一丁點的熄滅! 剛跨進書房,葛寶抱住腦袋哀嚎,“您又來干什么?!?/br> “我可以幫你追那姑娘?!?/br> 雖然這聽過這女人是爺爺不得寵的小妾,閑暇喝酒的時候葛寶也會同情的說上一兩句,但那也是基于兩人沒沖突的情況下。 現(xiàn)在這種情況,葛寶只想咆哮,他喊來小廝,暴跳如雷,250斤的身體肥rou亂顫。 “我不要再見到她!” 茍?zhí)m花在小廝一副您快走吧的神情中起身,篤定道:“我可以幫你追到張家姑娘?!?/br> 門口,差點沖進去救人的桃娘壓低聲音,“您真能管這事?!?/br> 茍?zhí)m花把袖子捂緊了些,道:“有些話吧,每天重復說上個十幾遍,也就成真了。” 對于這受了幾十年苦的主子,桃娘不僅不覺得茍?zhí)m花的行為奇怪,反而因為她的改變而高興。 從她18歲嫁進來到現(xiàn)在,已經42年了,幾十年里,這人還未將葛府全部走遍,而此時卻能在院子悠哉的散步。 來往的小廝丫鬟避而不及,偏房的姨娘只存在他們吃飯閑聊的空當里,不應該出現(xiàn)在視線里。 他們掃自己的地,澆自己的花,眼睛卻暗暗的往老姨娘身上瞟去。 桃娘惡狠狠的瞪回去。 “這李子花開得可真是好看?!逼?zhí)m花仰面道。 “可不是,已經四月了,到8月份的時候是最好吃的?!碧夷锇咽O碌脑捦踢M嘴里,每年八月份的李子主子是有吃到的,但她卻從未看過四月李子繁盛的花。 這花開得是真茂盛,從墻頭一處延伸過來,完全可以想象沉甸甸的李子壓彎枝椏,接觸地面的景象。 “這李子是鄰居家的吧?” “是,隔壁是前尚書大人,聽說最近正和皇上請辭要卸甲歸田,皇帝愣是留著人不肯走呢。” 茍?zhí)m花只是隨意問那么一兩句,等吃飯的時候,早就把李子啊,院子啊,還有那尚書大人忘得一干二凈。 事實證明,不斷重復一句話,會造成了不得的功效,至少對于葛寶是這樣的。 當丫鬟小廝看著從未涉足偏院的少爺命令小廝將竹轎停在偏院的時候,一干丫鬟小廝立刻確定了今天茶余飯后的主題。 太反常了,實在是太反常了,若是在外巡視鋪子的太老爺知曉的話,估計會嚇一大跳。 葛寶走進偏院,剛到門口已經氣喘噓噓,身旁兩個婢女拼命煽著扇子,也是汗流浹背。 茍?zhí)m花就坐在大廳上,手里捧著個茶,笑瞇瞇的。 葛寶忽然意識到,目前怎么稱呼面前這人才是大事。太不禮貌的稱呼語說不出,但從小到大,這女人確實是像幽靈一樣寄居在家里。 “乖孫子。”茍?zhí)m花的開腔打消了葛寶的疑慮,他順勢隨意行了個禮,“老太太?!?/br> 不是奶奶,也不是老夫人,是游離于葛家之外既不疏離,又不親近的稱呼。 他來這是有正經事的,“您那日說的是真的?真的能讓我娶到張家小姐?” 茍?zhí)m花讓人坐到身邊,看著太師椅因為不負重擔而彎了凳腿,點頭,“能,先把體重減下來?!?/br> 那一天晚上,葛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和一件更大的事。 大事就是葛少爺居然留在偏院吃了晚飯,更大的事是晚飯葛少爺由平時雷打不動8晚飯變成了6碗。 回臥室的時候,葛少爺覺得自己身輕如燕,詩興大發(fā)。 醬肘子又如何! 糖醋鯉魚又如何! 八寶雞又如何! 為了你,我通通都可以,不吃! 葛家上上下下,在這梅雨季節(jié),第一次高頻率的提起偏房的姨奶奶,因為她激發(fā)了少爺減掉身上rou的動力。 一大早,一老一小,一胖一瘦,站在寬闊的院子里,院墻橫穿過來的李子枝椏昨夜被雨水打濕,此時低低垂著。 “努力!”桃娘中氣十足一聲喊,一老一小同時扎起了馬步。 葛蘭花只覺腰椎骨咔咔響了兩聲,疼得臉色都變了。 隔壁院子,正沿著墻角散步的尚書大人覺得對墻那頭今天格外吵鬧,他嫻熟的靠近墻角,那里的位置是他這幾十年來摸索出來的,最佳聽墻角位置。 -------------------- 第3章 聽墻角的尚書大人 “尚書大人。”服侍了蘇羽一輩子的福伯忙放下手里的活計,靈活的搬來小梯子,讓尚書大人聽墻角聽得舒服些。 在隔壁鄰居搬來之前,尚書大人蘇羽就已經住在這里,那時他意氣風發(fā),年紀輕輕就深受皇帝賞識,家底又十分殷實。 隔壁鄰居搬來后,知是個姓葛的大戶,兩家平時也就是個點頭的交情。 尚書大人那日見家里圍墻的李子樹枝椏已經彎向隔壁,擔心鄰居不喜又不好說,便自告奮勇拿了剪子想修剪一番。 坐上墻頭后,正巧見到一頂紅轎子停在院中,他覺得奇怪,葛家老爺和夫人相愛出名他是有耳聞,那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穿著紅艷喜服的女子下轎,鳳冠的流蘇輕輕搖曳,蘇羽為那雙憂郁的眼神著迷,一見鐘情。 對別人家的小妾,一見鐘情。 他坐在墻上,借著茂盛的枝椏偷偷看著,看著新娘在一個丫鬟的陪同下孤獨的走進一個偏遠的院子里。 那天,上街回來的福伯被告知,尚書大人要從通風良好,光線充足并且舒適的南院搬到給下人住北苑去,而且還被告知,不要去剪墻頭的枝椏,他們不剪,葛家還是會賣個面子,絕對也不敢動的。 蘇羽真的住到潮濕,光線暗淡的北院去了,葛家也真的賣了尚書大人的面子,哪怕李子樹枝椏都已經彎道地上,葛家的下人也不敢去折剪枝椏。 那時福伯還不叫福伯,人家都叫他小福。 小福忠心耿耿,對老爺的一系列行為感到十分擔憂。 不知為何,有一段時間老爺一下朝后連官友之間的往來都通通推拒,回家就去北院的二樓,哪怕刮風下雨。 小福以為老爺中邪了,為老爺向神婆求來了保命福,但老爺依舊天天站在二樓閣樓。 直到有一天,他送茶到二樓,不經意發(fā)現(xiàn)對面二樓閣樓上,一名女子癡癡的望著遠方,而老爺癡癡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