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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舟在線閱讀 - 惹春舟 第77節(jié)

惹春舟 第77節(jié)

    太后明知道他這話不是真心的,但終究是不可能和自己的親生兒子太過為難,她不得不對皇后做出些體諒的姿態(tài)來。

    她叫過荻珠:“傳我的話,叫皇后好生休息吧,她的孝心哀家知道了。”

    蕭錚道:“不必叫荻珠姑姑跑一趟,皇后此刻不在鳳梧宮,在昊天宮龍華池,朕回去把母后的話帶到就是了,皇后必然感激涕零。”

    說完起身走了,腳步頗為匆忙。

    荻珠語氣有些不平:“皇后就仗著陛下的寵愛不把太后放在眼里,陛下也是的,皇后自己都覺得自己做得不對,脫簪待罪后就賜浴龍華池,這是賞是罰呢?”

    太后撫弄著房中的花草,道:“這段日子我冷眼瞧著,其實皇帝在前朝還是平衡得很好的,每叫魏人出了風(fēng)頭,也必要提攜一下咱們北燕的肱骨,他懂君王的制衡之術(shù),私下對皇后的寵愛并沒有影響太多朝局?!?/br>
    荻珠一愣,倒沒想到太后說出這些話來。

    “娘娘您現(xiàn)在跟原來不一樣了,要奴婢說句不中聽的,不似原來有手段了?!?/br>
    太后道:“你竟是個死心眼,我為母族籌謀不假,但皇帝是我的兒子,他鐵了心要平衡燕魏,我原不知他如此堅定,但事已至此了,做母親的為何要推翻兒子的籌謀?我要做的也是平衡,平衡母子之情和我母族的利益。”

    荻珠有些懵了:“那……娘娘以后再不管皇后了?”

    太后將長斜了的花枝掰下一截,道:“敲打不敲打,要看皇帝在前朝怎么做了,難道我是每日在宮里無聊才去為難另一個女人嗎?”

    “沒有皇帝撐著她,她就輕的像一縷空氣,除非她除了皇帝的寵愛之外還有旁的實實在在的支撐,就像老大君的魏妃,好歹還有兩國關(guān)系的名頭,可惜暮云舟連這也沒有?!?/br>
    昊天宮中,云舟第一次來龍華池,之前蕭錚提過,但云舟總覺得蕭錚說這話時沒安好心,所以一直沒有在這里沐浴過。

    小釵倒是帝后大婚時就來過一次,她服侍著云舟更衣下水,玲瓏曼妙的身軀很快隱沒在蒸騰的霧氣之中。

    四角的水獸在汩汩地吐著熱水,云舟有些僵冷的身體在熱水里漸漸舒展,毛孔里殘存的寒意被漸漸驅(qū)散。

    她舒服地嘆了一口氣,靠在玉璧邊緣仰頭閉目。

    “小釵,你看著我點,別讓我睡著了滑下去嗆水?!痹浦壅娴挠X得通體舒暢快要睡著了。

    小釵在池子邊撒花瓣:“嗯,我和娘娘說話?!?/br>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頻率越來越低,云舟迷迷糊糊,感覺小釵好像半天沒說話了,然后忽然聽見一陣水聲。

    原來她的肌膚和白玉池壁一樣白……

    這是蕭錚走進來時的第一個念頭。

    第81章 、任性

    云舟在趴在池沿上, 兩條雪白的手臂交疊著搭在一起,伸到池子外,圓潤的十個指甲上染著極淡的一抹紅, 是點到為止的一點嬌艷。

    云舟閉著的眼睛上,羽扇似的睫毛顫了顫,嘴里喃喃道:“小釵, 你怎么不說話了?”

    等了半天也沒有回應(yīng), 耳中只聽到被輕輕劃動的水響。

    后背忽然被人貼住, 云舟嚇了一跳,驟然回身,便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了蕭錚狹長深邃的眼眸中。

    他下水時已經(jīng)將袞服脫掉了, 白色的中衣被水泡濕變得透明緊緊貼在壯碩的胸膛上。

    “我?guī)湍阆矗俊笔掑P說。

    云舟連忙推他:“不用不用?!?/br>
    “膝蓋還疼嗎?”蕭錚又問, 還欲從水中直接撈起來瞧瞧, 被云舟制止了。

    他的手便停在水中,揉按跪久了的紅腫。

    云舟有些發(fā)窘, 偏過頭去,霧氣打濕的頭發(fā)貼在側(cè)臉上, 被蕭錚抬起的手指勾到了耳后去。

    他的指尖還掛著淋漓的水珠, 將頭發(fā)打得更濕了, 水珠沿著烏黑的鬢角滑落到粉紅的腮邊, 晶瑩剔透一點, 搖搖欲墜。

    蕭錚喉結(jié)滾動, 心里有些燥熱。

    但云舟剛跪了許久, 現(xiàn)在不是時候。

    “晚上敷點藥, 地上的寒氣不是鬧著玩的, 要是以后每到天冷時候都鬧膝蓋疼你就知道厲害了?!笔掑P心疼地囑咐。

    云舟輕輕嗯了一聲, 牽住蕭錚亂動的手:“你別鬧, 咱們好好在這里泡一會,你陪著我,我要是睡著了,你就抱我回去?!?/br>
    “遵命,皇后娘娘?!笔掑P眼帶笑意。

    云舟重新趴在池邊,蕭錚偶爾摘一顆葡萄抵住她的嘴唇,推到她口中去。

    云舟吃一顆甜的,就閉著眼睛笑笑,吃到一顆酸的,就把一張小臉皺成包子。

    小釵在昊天宮寢殿張羅著燒上了炭火,也拿湯婆子暖了被窩,過了一會,蕭錚親自抱著睡著的云舟回來,將她放上了龍榻,然后蓋上厚厚的錦被將云舟捂了起來。

    然而準備雖然充分,但到底還是沒躲過一場風(fēng)寒。

    云舟第二天就發(fā)起了高熱。

    早上的時候還好,只是額頭有些熱,人有點發(fā)蔫,但到了中午竟有些燒迷糊了。

    蕭錚下朝回來,就瞧見臉蛋燒得通紅的云舟在喃喃說著胡話。

    燒得干燥的嘴唇像風(fēng)干的一片花瓣,輕輕闔動著,聲音很小,蕭錚湊近了聽,聽見她說要喝甜粥。?3?7?3?9?0?3?0?9

    她平時就愛甜,生病更是,之前做宮女時在值房里燒得難受,也是要喝甜的,被正好進門的蕭錚聽在了耳中。

    “叫廚房做一碗紅豆沙甜粥來。”他回頭吩咐,徐勿聽見了立刻親自去廚房跑了一趟。

    然而豆沙粥做好了端上來,云舟只抿了一口,就又昏睡過去。

    蕭錚將粥碗放下,眉頭緊鎖。

    寢殿外,御醫(yī)跪在地上,明明是熱氣烘著的屋子,覺得背脊一陣陣的發(fā)涼。

    “臣開一副湯藥,娘娘按時服了,若明日退燒,就無礙了。”

    皇帝的袍擺不耐煩的晃了晃,聲音也頗冷肅:“明日要不退呢?”

    御醫(yī)抵在地上的手指節(jié)微微發(fā)顫:“臣……臣……”

    “算了,趕緊開方子煎藥去,你親自看著,敢出任何紕漏,唯你是問!”皇帝說完,走回皇后榻邊去了。

    御醫(yī)如蒙大赦,連忙離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藥在爐上煎熬著,皇后在病榻上煎熬著,皇帝心也似油煎火炙,脾氣越發(fā)大了,云舟聽見蕭錚吼人,無力地睜開眼睛,勸道:“風(fēng)寒罷了,你那么兇干什么?”

    蕭錚坐在榻邊,握著她的手,他看著云舟燒得發(fā)白的臉色,唇也裂了個口子,連忙叫人再端些湯水來。

    云舟輕咳了兩下:“你離我遠些,再把你招上?!?/br>
    蕭錚蹙眉:“你管得著我嗎?躺著不能動,還cao這些閑心,先想著養(yǎng)好你自己吧?!?/br>
    過了一個時辰,御醫(yī)煎好了藥,小釵端進來:“陛下,娘娘的藥好了?!?/br>
    蕭錚把碗接過來道:“你出去吧,我來喂。”

    小釵把藥碗交給蕭錚出去了,云舟剛得了他一句硬話,偏過臉,使起小性來。

    “臣妾何德何能,得陛下親自伺候?”

    蕭錚將藥吹了吹,柔聲道:“旎旎少說歪話,先把藥喝了?!?/br>
    這聲旎旎,不叫還好,一叫把云舟那點小女孩的性子全給喚出來了。

    小女孩是萬萬受不得委屈的。

    可云舟剛剛受了大委屈,再懂事,也不是沒有怨氣的,甚至當時從圍場回來,她都再沒有提過差點被太后害死的委屈。

    云舟憑著對大局的成全,對蕭錚的愛意自己消化了一切。

    平靜的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蕭錚自然知道她的委曲求全,所以當?shù)弥×耍挥X得心臟被反復(fù)搓揉,難受極了。

    云舟和他發(fā)些脾氣,他倒還好受些。

    人在病中,脾氣難免差些,加上云舟心里不痛快,沒法撒給太后,撒給皇帝也一樣。

    蕭錚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親自喂她喝藥。

    云舟一會嫌燙了,一會嫌苦了,一會又嫌蕭錚挑的那顆蜜餞是最沒味道的,根本壓不住藥的苦味,是故意欺負她,將蕭錚折騰地團團轉(zhuǎn)。

    蕭錚稍微反駁一句,她就趴在他肩膀上,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淚。

    “我想我阿娘了,你的阿娘她欺負我……”

    云舟扁著小嘴窩在蕭錚懷里抽噎。

    蕭錚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后背:“旎旎,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云舟無理取鬧:“我想不喝藥?!?/br>
    蕭錚搖頭:“那不行?!?/br>
    云舟又道:“我想吃冰碗?!?/br>
    “現(xiàn)在不行,病好了再吃?!?/br>
    云舟又哭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蕭錚哭笑不得:“你小時候是這么磨人的嗎?”

    云舟反駁:“我小時候最懂事了,生病從來不磋磨我阿娘。”

    蕭錚捏捏她熱乎乎的臉蛋:“你就光磋磨我是嗎?”

    云舟眉頭一皺,眼淚又凝聚起來:“誰叫你阿娘欺負我……”

    蕭錚怕死了她的眼淚,她再哭,咸熱的眼淚要把他的心都泡了,那感覺真是又苦又澀,把心掏出來,擰干了水,里頭的鹽都夠把一顆心腌熟了。

    云舟把眼睛哭成了核桃,肩膀一聳一聳的,目光忽然盯著蕭錚的臉看了一會。

    “怎么了?我臉上粘了什么?”蕭錚被看得心中疑惑。

    云舟覺得平時自己沒發(fā)現(xiàn),蕭錚雖然不如蕭銳長的那么像大妃,但其實細看也是有點像的,此刻瞧出來,便覺得不順眼。

    她露出嫌棄的表情:“你長的一點也不英俊?!?/br>
    蕭錚:“……”

    云舟似乎真的嫌他丑,不想看他了,翻過身去獨自躺著流淚。

    好在云舟沒什么體力,哭著哭著睡著了。

    蕭錚摸著她額發(fā)濕潤,好像發(fā)了些汗,怕她寢衣濕著不舒服,便幫她脫了下來,新的過一會估計也要打濕干脆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