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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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苦rou計,替她受的傷總是真的。 這時蕭錚趁勢握住她的手,喚了一聲:“旎旎。” 他早知道她的乳名,頭一回叫,被她怒斥回來,這回又試探起來。 云舟被他那略微沙啞的虛弱聲音叫得心里一軟,終究抬手扶住了他的腰身。 出了荒廟,外頭早有接候的馬車。 二人坐進車里,車廂內(nèi)炭盆子燒的旺,身上很快就被烘暖了。 蕭錚一直抓著云舟的手不肯放,手掌心里有一點微微的汗意。 他看著云舟尚有余怒的臉頰,解釋道: “我絕不是信不過你,我方才摸到你穿了護甲,玄羽也是必然能抓住刺客的,我不來,此計也能成,只是,今日這一箭必須我來受?!?/br> 蕭錚垂眸,眼神有些落寞:“我找了個理由派玄羽跟著你,就是怕出門在外,有人會耐不住動手,但我多么希望我只是多此一舉,然而他們還是動手了,我既心中知道是誰指使的,就更不能讓你再受這一箭的委屈?!?/br> “我母親刺出的箭,要傷也只能傷我?!?/br> 作者有話說: 柔弱蕭錚,在線發(fā)軟。 第56章 、威懾 圍場里, 皇帝的氈帳在最中心。 周圍一圈是隨行宮人的小帳篷,方便伺候皇帝起居,然后是輪值的守衛(wèi)。 再外一圈是隨行的王公大臣, 北燕貴族或朝廷武將。 夜色里,就在這外圍的一處墨綠色氈帳中,冕圖王冕圖卓泰與慶國公正在一處。 帳中充滿著一種焦惶之氣。 冕圖卓泰來回踱步, 時不時拿粗糙的掌心狠搓兩下額頭。 一旁的慶國公嘗了一口茶水, 覺得釅的過分, 苦極了,他煩躁地將茶碗擲在案上。 “王爺,不要再晃了, 我的頭都暈了?!?/br> 冕圖卓泰一下定住腳步, 還是不愿接受現(xiàn)實:“多簡單的一個事情, 怎么就成這樣了呢?” 就在他們一行人從山口回到大營后不久,蕭錚也帶著云舟回到圍場, 并宣稱遇刺。 更讓人心驚的是,遭遇過無數(shù)刺殺都安然無恙的蕭錚, 這次居然龍體有損。 御駕出行, 隨行者眾, 死傷兩個人也不是大事, 可是傷的是皇帝, 那就是有人要謀反, 上下登時一片嘩然, 隨行的御林軍奉了皇命將整個圍場圍的鐵桶一般, 飛鳥難過。 一時之間各個氈帳里人人自危, 心懷鬼胎者更加如坐針氈。 冕圖卓泰也為了給自己女兒的皇后之路掃清障礙, 奉了太后的命, 計劃刺殺暮云舟。 暮云舟在這些粗獷高傲的北燕男人心里,不過是輕如鴻毛的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他們認為,蕭錚寵愛她,也不過是寵愛貓兒狗兒一般,活著時候喜歡,但死了便死了,難道還當真為了一個女人他們這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叔伯認真起來不成? 即便是一時憤怒,處置幾個人,那時,他為了一個魏女就大傷北燕一派的臉面,他們幾個部落亦可憑此辱報團,反過來迫皇帝讓步。 但現(xiàn)在,殺一個無名小卒,升級成了謀害皇帝。 而弒君既等同于造反。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擔上這樣的罪名,其余部落誰敢沾染? 勒桑部族長的一對兒女因為無意摻和了毒馬一事,被烏鵲營控制起來,放出后為撇清和冕圖王的關(guān)系,竟然立即將氈帳從冕圖部旁挪走了。 皇帝一旦徹查問罪,他冕圖卓泰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而幕后主使的哥哥慶國公,居然還有心在他的氈帳里喝茶! 慶國公也不是不心焦,只是如今當務(wù)之急是勸冕圖王守住底線,明面上千萬不能把太后牽扯進去才好。 他清了清嗓子道:“事已經(jīng)出了,王爺急也沒用,這到底是不是弒君,皇帝心里清楚,他不至于趕盡殺絕,皇帝身經(jīng)百戰(zhàn),動手的刺客又不是沖著他,怎么就那么容易受傷了?他這是故意受傷借此護那女人,逼咱們退步罷了,你在這里一身怨氣,難道是在怨太后娘娘?我可勸你三思,太后與皇帝是親母子,牽扯了太后也沒用,王爺不如想想,如何在陛下的怒火中保住您的女兒吧?!?/br> 冕圖青茵自小聰明要強,是冕圖王的掌珠,冕圖卓泰一想到女兒,越發(fā)心痛起來。 慶國公言盡于此,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時聽冕圖卓泰冷哼一聲:“老東西跑得倒快,你們都高高掛起,拿我做替罪羊!” 話既已說得難聽,慶國公便回頭道:“你要保青茵,只能靠太后,清醒著些吧?!?/br> 慶國公離去后不久,王帳那邊就來人通傳,召冕圖王前去有事商議。 冕圖卓泰入王帳時,蕭錚正在案前批折子,因御醫(yī)剛來換了藥,外袍披在肩上。 帳中還殘留著草藥的味道。 冕圖王進來行禮,蕭錚仿佛沒看見他,皇帝不叫起,跪著的人不敢起來。 冕圖卓泰魁梧的身軀低伏,貼著地面,他看不見蕭錚此刻的表情,只覺得有一道冰冷的視線正盯在他的背上。 冕圖卓泰也是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當?shù)弁醯耐赜娑鴣頃r,再自認勇猛的人也會顫抖。 “帶進來?!?/br> 蕭錚寒涼的目光從伏地不起的冕圖卓泰身上移開,淡淡地吩咐。 門簾一掀,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被扔進了帳中,倒在了氈毯上。 蕭錚道:“刺客被朕活捉了,冕圖卓泰,你仔細看看?!?/br> 布置刺客的事不是冕圖桌泰親自著手,他與這刺客從未見過,于是冕圖卓泰兀自裝傻道:“陛下這是何意啊?” 蕭錚看他一眼,眸中似有一絲冷笑,他道:“再帶?!?/br> 帳簾又拉開,又一個人被重重扔進帳中。 那人不像刺客不識得冕圖王,他見到冕圖王就爬起來叩首道:“屬下無用!” 這下,冕圖卓泰當真慌了。 未免被抓住把柄,刺客安排好之后,行事的手下早就提前離開了圍場,所以當皇帝的大軍將圍場包圍的時候,他才不甚擔心,沒想到,提前走了,居然還是被抓了回來…… 蕭錚閉了一下眼睛道:“冕圖王經(jīng)營半生,這樣的事也干過不少,不是你們做的不縝密,而是朕太了解母后了?!?/br> 冕圖王這時想起了慶國公的話,當即認罪叩首道:“此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guān)?!?/br> “無關(guān)?母后忽然起了殺心,這里頭沒有你那聰慧的好女兒借刀殺人的妙計嗎?” 冕圖卓泰冷汗如雨,他咽了一下口水,求道:“青茵年紀尚小,她哪里有什么心機,更沒有那樣的膽量,她不過是個閨中的無知女子罷了……臣也是一時沖動,此事全然與旁人無關(guān)吶?!?/br> 北燕派以太后為首,抱成一團,出了事情也覺得要依靠太后保自己,都在極力撇清太后,這在蕭錚看來,幾乎已經(jīng)快成了另一個小朝廷了。 蕭錚沉默片刻,緩緩放下了朱批的御筆,然后驟然抬手,將案上的墨石硯臺狠狠砸向了冕圖王的頭臉,冕圖卓泰登時血流劈面。 他聲如雷霆。 “你到底是誰的臣!” 冕圖卓泰被砸倒在地,只覺頭痛欲裂,腦漿翻攪,鮮血流進眼睛里,滿目血紅。 “是……是陛下的臣!” 蕭錚起身,走到冕圖王面前,每走一步,靴子底都碾過冕圖王漸在地上的血珠子。 他淡淡道:“如今大胤最南的屬國是南茲國,南茲國再往東南,便入海,海上還有幾個荒僻的島國,既然你的女兒如此無辜,朕看郡主身份也委屈了她,不如朕封她做公主,送到那島上與族長和親,為我大胤立功可好?” 蕭錚的語氣仿佛恩典,而冕圖王已經(jīng)心底冰寒。 那南方的荒島上哪有國?不過是些茹毛飲血的野人罷了,莫說青茵,就是男人送到那島上去,也是等于去死。 蕭錚踱步到冕圖王另一頭:“冕圖卓泰,你畢竟功勛赫赫,朕也不愿意傷咱們北燕人的心,朕可以保你們不死,甚至還能保住你這張老臉,只要你能想得明白?!?/br> 冕圖王抬頭,他低伏在地上仰望這年輕的帝王,忽然有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清明。 是他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他們這些人費盡心機爭來爭去,什么北燕,什么大魏,多少好處爭到家里又能怎么樣?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爭到最后,連他們自己也不過是這個人兜里的東西罷了。 臣就是臣,遇見鐵腕的君王,絕不該去爭人家不想給的東西。 冕圖卓泰如被冰水澆脊骨,清醒了個透徹。 他再次深深叩首,道:“小女資陋德虧,不堪為后,現(xiàn)民間尊奉魏女,天命皇后不可違逆,臣今夜就聯(lián)合北燕諸部首領(lǐng)進表,推舉魏女暮氏為后!且為報陛下饒過小女一命的恩德,臣冕圖卓泰,愿意歸還陛下所賜燕山以南所有土地,自此返回北燕為陛下守舊都,無召終生再不過燕山!” 當冕圖卓泰走出王帳,迎面便是被風卷起的雪霰子撲了滿身。 冰涼的雪打在粗糙的臉上,那涼意終于叫他確信,他是活著從那帝王的震怒里走出來了。 從王帳前匆匆經(jīng)過的宮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嚇得脖子一縮加快了腳步。 冕圖卓泰這才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大概不好看,伸手一抹額頭,手上一片鮮紅。 剛叫皇帝砸的這個口子,血竟然還沒止住呢…… 他想起慶國公,想起太后,不由得在心里嘆。 大難臨頭各自飛吧,皇帝給了他冕圖部臺階,他不得不緊著走下來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什么北燕派的利益,太后的家族,那可都顧不上了。 雪越下越大,灌進脖子里,冕圖卓泰脖子一涼,打了個冷顫。 …… 因為下雪,云舟的氈帳里加了炭盆子,燒的暖熱。 小釵拿著鐵鉤子撥了兩下通紅的炭塊,然后繞到屏風后頭幫云舟洗澡。 她打開干爽的棉巾子,將云舟洗好的濕漉漉的長發(fā)撥到浴桶外頭來擦干。 氈帳不比宮里房子一間套一間的。 那門口的棉簾子哪怕開一個縫,寒風都無遮無攔的全灌進來,濕著頭發(fā)萬一著了冷風,落下頭風病可不得了。 她一邊擦一邊吩咐外頭拎熱水的婆子們再往桶里兌熱水,生怕水涼了。 兩個婆子身強力壯,拎了熱水之后正要出去。 屏風外頭那棉簾子就被人一挑,一大股冷風灌進來,小釵呵斥道:“誰又這么大咧咧地掀簾子,凍著姑娘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