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紀向晚愣了愣,說:“學校嘛,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晨霧很濃,有時候傍晚也會起霧,路燈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br> 紀向晚轉頭去看他,躲在他手里的這團云后面吻他,嘗到了甜絲絲的味道,又說:“那個時候我在想,不用躲起來,就算在路燈底下吻你,應該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第47章 不知道 開學大二了,葉秉燭的課程表一眼望去沒有下腳空,紀向晚自從中旬開學后,也一直忙得翻天,本來就有時差,葉秉燭為了接著在那個公司里打零工,已經完全沒有了周末,他們倆的視頻電話許久也打不上一回,聊天回復都明顯隔著時區(qū),這個異國戀也越發(fā)艱難起來。 葉秉燭實習的公司也有法定節(jié)假日,但國慶節(jié)全公司上下也就放一天,還是分批著放,畢竟是吃貿易飯,總不能讓公司癱瘓了,以葉秉燭的想法他是不想休這一天的,但又想抽空去看看竹青,而且也半個多月幾乎沒跟紀向晚同頻道對上話了。 葉秉燭放假前跟竹溪打了招呼,拜托她提前和療養(yǎng)院說一聲,他十月三號上午過去看看,竹溪從開年到現(xiàn)在好像一直都很忙,幾乎沒能和葉秉燭湊上一起去療養(yǎng)院,就只能口頭囑咐了兩句。 葉秉燭清早就往療養(yǎng)院去,天有些陰沉,看著像是要下雨,他特意帶了傘,不是接紀向晚用的那把,是一把單人折疊傘,他先搭了地鐵,又轉乘公交,最后還是走了一截,才到了療養(yǎng)院。 療養(yǎng)院位置偏僻,病人家屬大多開車進出,這邊的公共交通就難免落后了些,只有紀向晚陪他來的那次是打了車,因為他不想紀向晚陪他左一遍右一遍轉車,平時自己來是絕不會打車的,畢竟這么遠的路程,出租的價格不便宜。 輾轉到了療養(yǎng)院已經快九點了,進了后院長廊,他就看見護工在門前拍打剛剛洗好甩干的薄毯。 葉秉燭上去打招呼,護工跟竹青差不多年紀,跟葉秉燭也熟,看見就沖他笑:“你mama從外面散步回來有一會兒了,不知道睡沒睡,你去看看吧?!?/br> 葉秉燭道了謝轉身去敲了敲門,聽見衛(wèi)生間的排風扇似乎在運作,噪聲很大,可能是把他的敲門聲蓋住了,敲了幾次里面都沒有反應,葉秉燭就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個門縫,屋里窗簾也拉上了,光線很暗。 葉秉燭叫了她一聲,沒有人應。 他心里突然就跳得厲害,毛躁地推開了門,幾乎是跑著進到了臥室,竹青睡著,窗簾的陰影籠在她的額頭上。 葉秉燭踉蹌著跑到她床邊,驚慌中差點直接跪下,叫她,沒有反應,又去搖晃她,仍然沒有反應。 葉秉燭心慌地幾乎要干嘔,似乎喉嚨口都在拼命跳動,他慌里慌張地去叫人,護工也慌了神,一邊給醫(yī)院打電話一邊念叨:“剛剛還好好的……這怎么了……剛剛還很高興?!?/br> 竹溪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臉色極為難看,幾乎是暴怒地質問護工:“哪來的這么多安眠藥!不是說不讓她碰到這些東西的嗎!” 葉秉燭蹲在急救室外面,覺得護工張皇的樣子有點可憐,但是他難受地說不出話,他心里把一句話嚼了數(shù)遍:真正想死的人,總有辦法不讓自己活下去。 葉秉燭又開始耳鳴,震得太陽xue疼,他也沒有眼淚了,他覺得自己這幾年哭的太多了,他有點累,不想哭了,畢竟他的眼淚也從來沒有什么用。 護工也不知道竹青是怎么把每天晚上適量的安眠藥攢成一劑毒藥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明明在笑,扭頭卻去尋死。 葉秉燭頭疼欲裂、耳昏目眩,卻也把他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竹溪眼眶也紅著,高跟鞋的細跟敲在醫(yī)院的白磚上格外響亮。 她走過來抱了抱他,安慰他說:“會沒事的,來的算比較及時?!?/br> 葉秉燭把臉埋在雙膝里,整個人小得像一團影子——竹溪看著他像是從來沒有長大,永遠為這些事倉皇受怕。 葉秉燭甚至不想點頭,他有點木然地想,這是第二次了。 竹青被送來洗了胃,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葉秉燭跟公司請了假,沒有回去上班,在竹青的病房前守了三天,一直守到她醒過來,但也一直沒有進去看她。 竹溪來送飯,給葉秉燭捎上一份,看他下巴都冒了青茬,又心疼又有點氣不過,說他:“你不進去看看?蹲在門口做什么?” 葉秉燭不客氣地把竹溪送來的飯吃了干凈,不忘夸她:“湯熬得真好,快趕上我了?!?/br> 竹溪抬手就敲他:“貧什么啊,你媽都醒了,不進去看看?回頭又沒空了?!?/br> 葉秉燭搖搖頭,跟她笑:“蹭完這頓飯我就回去了,再過兩天開學了,我得回趟公司,有些雜活還等著我收尾呢?!?/br> 竹溪嘆口氣:“你別跟她置氣,她這幾年……也很不容易?!?/br> 葉秉燭神色暗了下來:“我沒置氣,只是這幾天突然想明白了一點事?!?/br> 竹溪看他剎了話頭,問:“想明白什么了?” 葉秉燭站起身,瞬間高了竹溪一大截,他逆著光,有些看不清表情,只是說:“我在想,我們這么拼命想讓她活著,真是為她好嗎?” 竹溪皺了皺眉,想反駁他,最后又把話咽了下去。 葉秉燭看了看竹溪的房門,說:“可能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么能讓她放不下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