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笑容很慈和，散發(fā)著溫柔的光輝，雖然此刻如石像凝固，卻也一點兒不讓人覺得詭異和害怕。

    姜曜把臉懟過去，天使漂亮純凈的眼睛沒有絲毫偏轉，也沒有映出她的身形，就好像他們處在不同的空間。

    姜曜一路走過去，從或坐或靠或躺各種姿態(tài)的天使身邊走過。

    他們無一不擁有羽翼，光環(huán)和白袍，特征明顯。

    由此推斷，傅醒在地獄門內(nèi)看到的惡魔應該也具備常識里的樣子，犄角，黑衣，蝙蝠一樣的翅膀。

    偏偏副本主場地的“天使”和“惡魔”都是普通的人形，那他們身上到底殘留了什么原本的屬性特征？

    姜曜很有耐心，觀察了很久，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一個伸手做接引姿態(tài)的大天使。

    大天使落在在外的皮膚溫熱柔軟，就像活的一樣。

    姜曜越發(fā)大膽，把自己的整只手都放到對方掌心。

    沒有反應。

    姜曜把手收回來，轉身要走的時候又轉回來，把手放在對方掌中再感受了一次。

    溫暖柔軟的觸感撫平急功近利的煩躁，讓她的整顆心都靜了下來。

    “再見，天使女士和先生們?！?/br>
    姜曜一路往回走一路朝經(jīng)過的每一位天使擺手，直到回到來時的那扇門前，她回過頭，最后看了不知道這樣停滯了多少年的天使們一眼。

    “請祝福我。”

    第266章 一體兩面（2）

    （感情進度61%）

    進去的門和出來的門是同一個， 不過兩次開門卻不會回到最開始的空間，而是到了另一個嶄新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沿海，建筑物偏英式， 與水相接的長碼頭?？恐蟠笮⌒〉拇?， 船員扛著大包進進出出， 不遠處一溜長街都是擺攤兒的， 販賣水果面包以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后方密密的建筑群里門洞穿雜，頂著黑色十字的大教堂落座中央，時不時傳來唱詩班優(yōu)美的歌聲。

    姜曜看看四周，此刻她站在碼頭上，身后是一只可以遠航的大船， 身邊不斷有提著箱子的人經(jīng)過， 很顯然這次的設定是從遠道而來的客人。

    手里多出來的箱子輕飄飄的， 大概就只裝了些換洗的衣服。

    姜曜看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傅醒，找了個不擋人的位置等他。

    根據(jù)傅醒之前的經(jīng)驗，出來的順序有早有晚，但都會在同一個地方下船， 他們約好一起行動，也便于交流前置空間的所見所聞。

    只不過還沒等來傅醒，倒是先等來了一個頭發(fā)蜷曲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孩。

    來人手放胸前微微一禮， 好聽話張口就來：“親愛的小姐， 遠道而來的您是否需要一些幫助？”

    姜曜看向他， 男孩長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皮膚很白， 笑起來還帶兩個親切可人的渦渦。

    把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正如傅醒所說， 鎮(zhèn)民看起來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從外表和衣著看根本分辨不出對方的屬性。

    姜曜把手里的箱子換了一邊，微笑道：“您家是開旅館的？”

    男孩一愣，“不是的?！?/br>
    “那是要收錢么？”

    “……也不是?！?/br>
    姜曜若有所思，最后問：“那你是要無償?shù)貫槲姨峁椭鷨?？?/br>
    男孩看著她，半晌很具涵養(yǎng)地擠出一個笑容，點頭應是：“是的，我看您獨自站在這里，擔心您遇到了什么麻煩。如果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我一定會傾力而為?！?/br>
    “天吶！”

    男孩本來已經(jīng)不抱希望，正要等這個說話很不客氣的女孩拒絕自己后順勢離開，沒想到對方卻忽然熱情了起來。

    “要是這個鎮(zhèn)上的每一位居民都像您一樣熱情善良就好了！”

    男孩：“……”

    他狐疑的看著姜曜的臉，很懷疑對方這話是不是在陰陽怪氣。

    姜曜卻像看不出來他的神情，自顧自道：“請問是否可以給我推薦一家便宜又干凈的旅館，我正為此發(fā)愁呢！”

    她提出的實際要求令男孩打消疑慮，嘴角也重新掛上笑容，語氣輕快道：“當然可以啦，溫達旅館離這兒不遠，價格公道，衛(wèi)生條件也很不錯，我可以領你過去看看，如果你不滿意，我們也可以到更遠的艾杜紗旅館去，只不過那兒的價格會更高一些?！?/br>
    姜曜保持笑容，腳步卻沒立刻動起來。

    根據(jù)傅醒的經(jīng)驗，這個小鎮(zhèn)上的居民大多數(shù)都是天使，但溫達旅館的老板卻是惡魔，他不但會偷走客人的貴重物品，如果客人追究觸怒他，還會狂化當場把客人捶成rou泥。

    這事兒在鎮(zhèn)上稍一打聽，就會知道溫達旅館是個臭名昭著專宰外來人員的存在，眼前這位一臉熱心的男孩偏偏要把她往那兒引，什么成分可想而知。

    不能惹怒惡魔是鐵則，姜曜自然不會在詢問后又拒絕他，而是說道：“這太好了，那請您務必在這里再陪我一會兒，我的哥哥還在船上，等他下來我們一起過去?！?/br>
    在這個地方，惡魔是危險的代名詞，卻也不是一碰即死的。

    溫達旅館的惡魔目標是盜竊，只要不去追究，短時間內(nèi)應該也不會有危險，正好借機近距離觀察一下惡魔。

    男孩聽到姜曜還有同伴，笑得更加燦爛了，一口答應下來。

    姜曜趁機跟他攀談起來。

    “我聽說只要從你們小鎮(zhèn)的碼頭坐船，就可以登上路西法島參加泰勒公爵的舞會，請問這是真的嗎？”

    掌控著生門的惡魔就在路西法島的城堡里，其身份正是泰勒家族的族長，也是路西法島的島主。

    男孩眼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但也沒多說，只道：“是真的，不過參加舞會的人需要提前一天登記，以便城堡管家安排參加舞會的人在島上的食宿，所以你肯定是趕不上參加今天的舞會了，不過明天的應該還來得及?！?/br>
    姜曜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明天就可以參加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那等我們到旅館安頓下來，可以再麻煩你帶我和哥哥去登記一下嗎……啊，當然，如果您沒有時間，我們就再想其他的辦法好了?！?/br>
    男孩笑容滿面，“來到我們拉斐爾小鎮(zhèn)的旅人都是朋友，這樣一個小忙，我自然會幫助你們的?！?/br>
    也因此，傅醒剛下船，就看到姜曜和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男孩相談甚歡，兩人視線對上時，后者就歡快地朝他招手。

    “哥哥快來，好心的鮑勃不但為我們介紹了旅館，要答應會幫助我們登上路西法島，參加舞會呢！”

    傅醒：“……”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叫鮑勃的男孩，正是溫達旅館老板安排在這里欺騙外來者的托兒。

    果然是姜曜的風格。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到兩人面前，和鮑勃打了一聲招呼。

    鮑勃看著面前又過來一個細皮嫩rou的年輕人，臉上笑容更甚，熱情萬分地引著兩人前往溫達旅館。

    溫達旅館距離碼頭確實不遠，占了一個非常的位置，只不過沒在主街道上，而是穿了兩條巷子，坐落在相對僻靜的角落里。

    鮑勃也是這么解釋的：“溫達旅館是距離碼頭最近，又不會吵鬧的好地方，你們晚間能夠休息地更好。”

    說著，他帶著兩人走進略顯陰暗的二層小樓。

    一進門口，胳膊肘支在柜臺上的魁梧男子就睜開雙眼，用粗啞的嗓門喊了一聲“歡迎”。

    鮑勃笑道：“溫達叔，這兩位朋友遠道而來很是辛苦，請把最好的房間安排給他們休息休息吧。”

    兩人的視線來回交換，溫達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笑道：“這是自然，二位樓上請！”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在姜曜詢問住宿費用的時候，溫達報了個低廉的價格后甚至不用她當場支付，大手一揮讓她走時結賬即可。

    確實沒有提前支付的必要，畢竟過了今晚，所有貴重物品就都會被他偷走了。

    姜曜不著痕跡地抽了抽嘴角，只管對他裝出感激的模樣。

    不得不說，除了今晚過后她就會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這點，溫達的旅館確實是個不錯的落腳點。

    床單雪白，窗臺都一塵不染的，距離街市也近，比起入住其他旅館要省不少腳程。

    姜曜借口需要整理衣衫，在房間里把箱子里的東西都翻了一遍。和傅醒說的一模一樣，除了一套日常衣物，一套參加舞會的華服，就只有一個裝了少量金幣銀幣的錢袋子。

    姜曜把錢袋子貼身放好，跟著來敲門的傅醒一起下樓。

    登記的地方在距離旅館不遠的一個茶館里，鮑勃推門進入，將兩人帶到靠窗靜坐的一位紳士面前。

    在這個多是兩兩對坐的茶館里，獨自端著紅茶啜飲的男子顯得很是突兀。

    他穿著一絲不茍的燕尾服，領結緊緊地扎在襯衣領口，脊背挺得筆直，略帶風霜的面容讓他看起來格外沉穩(wěn)可靠，而當他看過來的瞬間，那雙稍顯威嚴的眼睛又如同冰雪花開，春意融融，讓人不禁好感倍增。

    “史密斯管家您好?！滨U勃抬手放在胸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這兩位遠道而來的朋友想要參加明晚的舞會，還請您幫忙登記一下?！?/br>
    姜曜發(fā)現(xiàn)，鮑勃在面對這位管家的時候很是拘謹，甚至垂在身側的那只手隱隱還有些顫抖，似乎很是敬畏對方。

    史密斯管家和善地看著姜曜和傅醒，笑道：“當然，這是我的榮幸?！?/br>
    他甚至還站了起來，非常優(yōu)雅地對兩人行了一禮。

    這里的危機沒有詛咒功效，姜曜和傅醒也懶得捏假名，直接用了真名。

    管家登記完后告訴他們明日傍晚五點整準上到碼頭等待大船前來接引，兩人道過謝后，就和鮑勃一起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走在最后面的鮑勃回頭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朝他微微頷首，提筆在剛剛寫上的名字后面加了一行字——奉獻人鮑勃·戴維斯。

    再次把兩人送回旅館，“做好事不求回報”的鮑勃終于和他們告辭，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離開了。

    姜曜的房間靠里，兩人一起進去后關好門，姜曜坐在床上，傅醒則提了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和你說的一樣，天使們?nèi)慷际庆o止的，像是一瞬間被定格在那里，不能交流也沒有辦法讓他們給出任何反應?！?/br>
    姜曜起了頭之后，傅醒接著道：“地獄門內(nèi)也是，各種姿態(tài)的惡魔宛如雕塑固定在巖漿隱隱涌動的地面上，就算觸碰它們，也像死物一樣一動不動，更沒有辦法把他們跟小鎮(zhèn)上的人聯(lián)系起來。”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我一定還忽視了什么?！?/br>
    姜曜短時間內(nèi)也沒有頭緒，她脫了鞋子盤腿坐在床的正中央，胳膊肘撐著膝蓋，單手托腮沉思。

    “從頭開始想的話，認識一個人可以采取什么樣的方式呢？”

    她一一往下數(shù)：“可以看，可以聽，可以親自接觸感覺……”

    傅醒有了點想法，他替換了姜曜的名詞重新整理道：“不是認識一個人，而是辨別。單從辨別的角度出發(fā)，衣著外表都是視覺分析，聲音則是聽覺分析，氣味是嗅覺分析，軟硬冷熱是觸覺分析。如果不是視覺差異，會不會是其他三種？”

    姜曜覺得從這個角度展開可以，道：“也應該不是氣味，你不是說這個小鎮(zhèn)上大多數(shù)都是天使嗎，我們和鮑勃待在一起那么久我沒有聞到過任何味道，而與街道上的行人擦肩而過時，也沒有聞到過異味，總不至于我們碰到的全是沒有味道的惡魔?！?/br>
    傅醒認可，緊接著也排除了聽覺：“根據(jù)我之前的經(jīng)驗，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他們的聲音和普通人類一樣具有個人的特色，天使與天使、惡魔與惡魔之間也沒有特別共通的地方?！?/br>
    那就只剩下觸覺了。

    姜曜回憶起自己握住天使探出來的手時感受到的溫熱觸感，道：“可我碰過定格天使，他們的皮膚仍然保持著正常的溫度和彈性，跟普通人也差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