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救我[無限] 第44節(jié)
建雄打開院子的門請他們進去,答道:“村子里人是不多,大部分人都去外地打工了,就我們這些沒出息的,還留在村里有一天混一天?!?/br> 姜曜望著眼前的房屋,皺了皺眉頭。 不小的院落顯然沒有好好打理過,地面和外頭的路面相差無幾,光禿禿踩實的黃土角落里雜草叢生,破敗不堪。 “唉,你們兄妹就住這兩間屋吧?!?/br> 建雄挑開青花門簾,讓光線照亮昏暗的里屋,然后放下幫姜明提的行李。 姜曜探了下頭,發(fā)現(xiàn)所謂的兩間其實是一間,只是中間用木板隔開了而已。 外頭能看見的那張床上鋪了白色的床單,看著是挺干凈的。 建雄緊接著指向西側(cè)間對林開說:“哥你住那間……你們先安頓一下,我就在東側(cè)間,有什么需要喊一聲我就能聽見!” 姜明對這糟糕的條件頗有微詞,隨口道:“你家這院子挺大,房間倒是不多,我們住了兩間,你家人住哪兒?。俊?/br> 建雄一頓,過了幾秒才道:“我老爹早死了,我哥在外地安家,他媳婦兒懷孕后就把我老娘接過去搭把手,短時間內(nèi)家里都只有我一個人了?!?/br> 他垂著的眼皮顫了顫,抬起的臉上笑容憨厚,“也正因為這樣,我家才能騰出三個空屋來給你們住。” 炙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不到三十歲的年紀(jì),眼袋遠(yuǎn)比同齡人深重,仿佛長期失眠的重癥患者。 這個永恒村,好像處處都沒問題,又好像處處都是問題。 姜曜扶著姜明進屋,把他安置在椅子上。 里屋和外頭的布局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只是墻角多了一些壘在一起的箱子,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仔細(xì)看了看桌子和椅子,發(fā)現(xiàn)上面還殘留著沒擦干凈的灰,床頭窗臺亦是如此。 這間房不像短時間內(nèi)沒人住過,至少半年沒打掃了。 “陽陽,陽陽你過來?!苯髟谕忾g喊道。 姜曜聞聲走出去,見他拄著短棍,正在關(guān)門。 “快,跟哥說說你搞什么名堂?!苯麝P(guān)好門后一瘸一拐走回來,壓低聲音問道,眼底浮現(xiàn)激動之色。 屋子破落漏風(fēng),隔音顯而易見的不好。 為防隔墻有耳,姜曜幾乎貼著姜明的耳朵道:“我懷疑村長拿我們的簽名有別的用途,故事里不都說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搞不好剛才簽名就是‘畫押’,給我們埋下隱患了?!?/br> 姜明眼皮一跳,“那你不早說,我本來也想寫個假的來著,但那老頭盯得太死了。” “兩個人身份證都不見了不太真實,不但村長他們可能起疑,金老大他們肯定也不會放過我們的?!苯着呐男馗屗判?,“咱們是一體的,我難道還能丟下你嗎,我肯定會保護你的。” 姜明看著信誓旦旦的meimei笑了一下,立馬疼得齜牙咧嘴。 他趕緊抿直嘴角,跳過這個話題。 “你今天一個人在外頭是怎么回事,你不在南區(qū)嗎……沒通過考核?” 姜曜趕緊搖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姜明聽得心驚rou跳,嗓音有些失控:“什么?!mvp你都拿——” 他艱難地壓低聲音,“兩個了,那你積分呢,你要是幫我還了咱們不是就不用進來了么!” 他這話說得好像姜曜很小氣,故意不拿積分出來給他還債,才導(dǎo)致兩人一同涉險似的。 姜曜最近很敏感,聽著就很不高興。 但姜明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親堂哥,兩人關(guān)系一直都很親近,姜曜決定放他一馬,不在心里記黑賬,而是直接表現(xiàn)出來。 “那能怪我嗎,還不是你自己借高利貸,要是伯伯知道肯定揍你……積分拿去買房了呀,你不要住窩棚難道我就要住嗎,要是有本事你早一天找到我,我就先給你還債了!” 她不跟人爭論只是覺得沒必要,不值得,不是嘴皮子不利索。 姜明在她七歲的時候就說不過她了,訕訕道:“我哪敢怪你,我這不還指望你保護我么。陽陽你最聰明了,接下來打算怎么辦?這個副本一看就很要命,姓金的肯定會把我們?nèi)映鋈鯙?zāi)的,我這腿又跑不快……” 姜曜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便忘了這事兒認(rèn)真思索起來。 “我們手頭的信息還太少,很多事情不好判斷,但我覺得白天應(yīng)該不會怎么樣……行程表里不是說休息半個小時就去參觀祭臺嗎,我們按這個線索先走……” 她倒豆子似的開始說起自己的想法。 姜明看著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喉嚨發(fā)癢,又覺干澀。 神情漸漸自嘲。 兩個副本,兩個mvp。 可笑他剛進入異次元活下來的時候,還想著要是那個在長輩眼中學(xué)習(xí)好又聽話體貼的小meimei肯定沒法像他一樣活著下車…… 事實給了他響亮的一耳光。 人家非但沒死,還場場最佳。 長輩們的話語魔咒一般在耳邊響起。 ——姜明啊,你要是有陽陽一半靈光就好了。 ——你還不爭氣,努力你比不上姜衡一,腦子比不過姜曜,你以后到底要怎么辦?! ——陽陽拿第一名了?哪個獎?她最近想要去天文臺玩,她爸爸答應(yīng)她拿十個第一名就帶她去的,好像是參加了不少比賽。呵呵,還投機取巧開設(shè)了家庭音樂比賽,強行湊了個第一呢…… “哥哥?”姜曜發(fā)現(xiàn)他兩眼放空,不滿地推了他一下,“你又走神,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呀?” 姜明回神,說了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 “陽煦山立,還人如其名,你是陽嗎?” 姜曜怪怪地瞥他,“我的小名就是這個意思,我問過爺爺?shù)??!?/br> 姜明卻笑,“我是說名字,你不是曜嗎?日出有曜才是你?!?/br> 姜曜的臉皺在一起,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說這個。 “你想說什么……不,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哥哥你跑題了!” 姜明聳聳肩,不再笑了。 meimei是有鉆研精神的人,天生搞研究的料子,最喜歡問為什么和打破砂鍋問到底。 但在這個對姜明來說很重要的問題上,她卻如此輕描淡寫不以為意。 比姜衡一都傲。 沒過多久,林開就來敲門了。 “出來,該去看祭臺了。” 姜曜應(yīng)了一聲,給姜明拿上短棍。 兩人出門正撞上拿了兩頂草帽過來的建雄,后者看著身殘志堅的姜明驚愕道:“姜明兄弟你也去啊,我還想著你腿傷了肯定得在房間里休息呢。” 姜明哪兒敢一個人待著,忙道:“那我也不能白來不是,我meimei扶著我慢點走就是了?!?/br> 他們說話間林開拿了一個草帽扣在頭上,擋住毒辣的太陽。 “走吧,迫不及待了?!?/br> 一句話讓建雄立刻吞回要跟姜明說的話,手指捻了捻草帽邊,把系繩發(fā)黃的草帽交給姜曜,匆匆道:“那走吧,家里沒草帽了,等會兒到鄰居家借一頂。” 祭臺位于永恒村的正中心,正圓形,離地高一米,臺階與石臺融為一體,圓周上等間距聳立九根三米高的石柱,正中一根木質(zhì)凌霄柱足有十米高,遠(yuǎn)觀便氣勢恢宏,與永恒村的破落格格不入。 “我們可以上去看看嗎?”金老大問。 老村長笑道:“當(dāng)然可以,不過也不急看,晚上我們點了火會更好看?!?/br> 玩家們可不在乎什么好看不好看,這里可是祭臺,獻祭的那個祭臺,看看有沒有什么玄機更重要。 姜曜匆匆掃了一覽無余的祭臺一眼,便偷偷把目光放在臺下的村民身上。 他們無一不眉眼含笑,疲憊的面容下暗藏著輕松的竊喜,眸光宛如貓見了耗子似的炙熱。 “嗯?那是什么?” 有人伸手一指,遙遙揮向祭臺前方一片樹林掩映后露出的飛檐一角。 雖然只能看見一小部分,但已經(jīng)顯露出和這祭臺如出一轍的風(fēng)格和氣勢,很難讓人忽略。 老村長瞇起眼睛凝視他所指的方向,踏在地面上的腳輕輕踏了一下,“廟,供奉著我們的族神沙蒂卡,這個祭臺就是為沙蒂卡女神壘造的?!?/br> 新的線索出現(xiàn)了。 “族神?我們可以去參觀一下嗎?” 老村長依然沒有拒絕他們的請求,爽快地讓人帶他們過去。 沙蒂卡廟的飛檐和村口的大會堂有幾分相似,但更氣派隆重,檐角層層翹起,宛若金鉤,墻面紅漆鮮艷,新刷般奪目。無論是沙蒂卡廟還是沙蒂卡的祭臺,都像是整個永恒村的精血所在,是這即將干涸之地的最后一汪清泉。 姜曜莫名覺得脊背寒涼,那頭眾人已經(jīng)在村民帶領(lǐng)下進去了。 沙蒂卡廟并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例子,內(nèi)部的精致比外過之而無不及,雕梁畫棟,金爐紅燭,香火不絕。 正中的神女像高約三米,眉眼秾麗俯視眾生,明艷有余,卻沒有什么慈悲相,甚至有種魔化的詭異感。 姜曜低下頭,前一秒還因氣溫倍感燥熱的身體此刻陰寒無比,腳下的影子似乎都蜷縮了起來。 “這就是我們的族神沙蒂卡?!辈恢朗裁磿r候站到他們身后的族長幽幽出聲,“一千二百年前,多虧她的庇佑,我們一族才得以保存,并且綿延至今?!?/br> 姜曜回頭看他。 年邁蒼老的臉上似悲似喜,神情恭順,語氣感激,似乎完全符合一個信徒面對其信仰該有的姿態(tài),又好像少了點什么。 “村長,這座廟是一千二百年前建的嗎?” 村長微微一笑,沒有否認(rèn)。 “是啊,即便是一千多年前的建筑,也并不破舊對吧?這就是沙蒂卡的神力?!?/br> 眾人面面相覷。 “我們世代供奉著沙蒂卡,祖祖輩輩無數(shù)代,香火不斷,卻從來沒有對廟宇進行修葺,因為真的不需要?!?/br> 他說的很緩很慢,眼睛直直盯著神像,“除非永恒村消亡,否則沙蒂卡永遠(yuǎn)美麗如新。” 細(xì)細(xì)的戰(zhàn)栗感爬上肌膚,雞皮疙瘩集體敬禮,姜曜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臉,看向香爐上飄浮的裊裊青煙。 煙火背后,沙蒂卡面無表情,居高臨下。 眾人沒有在沙蒂卡廟待太久,懷揣著一肚子心事被村民帶往新的觀景地點。 半山腰上風(fēng)景秀麗,樹木奇石各有看點,最后在一條歡快奔流的山溪旁停留最久,悠閑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