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實(shí)質(zhì)般的鐘波回蕩間，巍峨雄偉，堪稱龍泉之冠的涅槃山中，波瀾泛起。

    那不是氣流，也非靈炁，而是濃郁到化作實(shí)質(zhì)的信仰之力。

    水波迸濺之間，似有諸般羅漢之影若隱若現(xiàn)。

    西漠，乃天下間，除卻無盡海域之外，最為廣闊的天地，其中綠洲百座，王朝數(shù)十，有著天下最為虔誠(chéng)的僧眾與信徒。

    數(shù)十萬年的信仰積累下，這座圣山，真真猶如遠(yuǎn)古傳說之中仙佛所居之須彌大山。

    “熒惑守心，佛誕之象……”

    燦然到不可直視的佛光之中，似有自語聲傳蕩，旋即，已歸于沉寂。

    而涅槃山巔，那綿延百里之地，容納千萬僧眾的恢弘廟群之中，數(shù)之不盡的僧人合十雙手，盡皆微笑，千百人如同一人，整齊劃一的禮贊：“我佛……”

    ……

    ……

    漫長(zhǎng)的一夜過去，烏云早已散去，然而，第二天大日升起之時(shí)，卻有一場(chǎng)大雪，陡然而至！

    慳山城，地處南嶺東南，氣候宜人，數(shù)十上百年都未必會(huì)迎來一場(chǎng)小雪，此刻，卻又大雪驟降。

    大雪之下的慳山城中，有人裹上厚衣沿著一條條街道開始清理積雪。

    有人在購(gòu)置柴火木炭，也有人在追逐這難得一見的大雪。

    而更多的，卻是哭聲。

    “蒼天?。∧阋苍跒辇埳竦氖湃ザ瘋麊?？！”

    “龍神??！你庇護(hù)世人，卻遭此罹難，真是天要亡我慳山城嗎？！”

    “龍神，龍神……”

    ……

    以祭城區(qū)龍子廟為核心，哭喪之聲不絕于耳，數(shù)之不盡的龍子廟信眾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惡聲咒罵不絕于耳。

    “愚昧，愚昧至極！”

    聽著大街小巷傳來的哭喪、咒罵，閻俠氣的渾身哆嗦，恨不得上前大喊。

    卻被蔣神通攔下了。

    “百姓愚昧，乃是因?yàn)樗麄儽蝗诵M惑，這不是他們的錯(cuò)，錯(cuò)的，是城主府，是城中大小世家，是乾元王朝，是……”

    蔣神通嘆了口氣：“這些百姓，斗大個(gè)字不識(shí)，又多受那孽龍米面，耳濡目染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轉(zhuǎn)……”

    哭喊聲，似會(huì)傳染，祭城區(qū)內(nèi)外諸多城區(qū)，不知多少人自發(fā)的前來龍子廟，哭喪聲與香火一時(shí)籠罩了全城。

    “不該這樣，不該這樣……”

    閻俠緊捏著拳頭，只覺心頭怒氣壓抑不住，卻又無從發(fā)泄，幾乎想要爆炸一般。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望著數(shù)之不盡的哭喪人潮，看著仍有香火的龍子廟，蔣神通默然。

    繁華之下永遠(yuǎn)都是難以讓人直視的瘡疤，慳山城如是，天下如是。

    “但，終歸還沒那么糟……”

    他默然立著，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那位南嶺劍仙，這世道，終歸沒有惡到極點(diǎn)。

    閻俠不甘的看著那些哭喪隊(duì)伍，聽著那不住怒罵的人群。

    為了屠龍，師父幾乎死在這城里，卻成了他們口中的惡賊……

    “走吧……”

    許久之后，蔣神通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城門。

    “去，去哪里？”

    “夜游巡夜，六甲護(hù)身！”

    蔣神通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顯得更為激昂一些：“殺該殺的，救該救的！”

    “有用嗎……”

    閻俠有些沉默，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會(huì)有的……吧？”

    ……

    哭喪聲此起彼伏，連綿一片，沒有人在意兩人的離去。

    只有某處酒樓靠窗處，楊獄舉杯，遙遙相送。

    滿城的哭喪聲，他恍若未覺。

    飲盡杯中酒水，楊獄轉(zhuǎn)身離開，回到了自己幾無香火的無名廟宇之中。

    木訥的元本，在清掃積雪，見得楊獄歸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gè)禮。

    “今個(gè)外面這么熱鬧，沒出去看看嗎？”

    楊獄開口。

    “冷?！?/br>
    元本回答。

    “別掃了，回房睡一會(huì)，小小年紀(jì)，也不睡個(gè)懶覺?！?/br>
    楊獄嘆了口氣。

    “沒掃干凈?！?/br>
    元本惜字如金，也不離開，仍是認(rèn)真的掃著地上的積雪。

    “呼！”

    楊獄袖袍一揚(yáng)，無形的氣勁已是彌散而出，將小廟中的積雪盡數(shù)掃將出去：“干凈了?！?/br>
    “……”

    元本愣愣的看著手里的掃把：“哦?！?/br>
    “四廢之命……”

    看著回房的元本，楊獄有心改易其命數(shù)，但還是沒有擅動(dòng)。

    執(zhí)其道，踐其行。

    任何道果、位階，都有著種種苛刻條件，元本雖命數(shù)極差，可也因此才引得四廢道果。

    若他輕易改掉命數(shù)，反而有影響。

    “慢慢研究……”

    楊獄深吸了一口氣，絲絲縷縷靈炁已被其吸入口鼻。

    靈炁，自由了。

    但這，也只是暫時(shí)。

    慳山府，乃至于乾元王朝，皆是滄江門私產(chǎn)，死了一堆大小家族，也仍會(huì)繼續(xù)換一批。

    不過，這一兩日，城中的神通主，卻是歡呼雀躍，奮力吐納。

    “呼！”

    越發(fā)神異的神像之前，楊獄盤膝落座，心念一轉(zhuǎn)，已回落心海之中。

    一輪星光如滿月，其光芒之盛，幾乎將心海照徹，暴食之鼎都似有所感，不住嗡鳴，震顫。

    【北斗垂青】

    【一場(chǎng)還算湊合的殺戮盛宴，與諸般香火燃燒之光芒，吸引了北斗星光落下……】

    暴食之鼎上，諸般文字流淌而下。

    北斗，已徹底被他引動(dòng)。

    此刻，不需要暴食之鼎指引，只是稍稍觸及心海中的星光，都可感知到北斗道果的方位。

    他可主動(dòng)去尋，亦或者繼續(xù)燃燒香火，等其降臨。

    但，北斗還未至，位階圖，卻已在他的面前敞開。

    【九耀之北斗星君位階圖】

    【等級(jí)：九耀（極）】

    【品質(zhì)：極（極）】

    【前置條件：普天星象、周天群神、諸般極道、陰司諸神……】

    【位階圖核心：九耀級(jí)道果北斗（接引中）……】

    【位階圖組成：前置，普天星象，核心（北斗）、輔材：殺、破、狼（三合一即為九耀級(jí)）、死寂星、天鼠、死兆、霍亂……】

    【儀式……（未集齊北斗位階圖）】

    【可晉升……（未成儀式）】

    【持之可入天海（儀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復(fù)蘇）】

    【注：七星化北斗，此位階圖，合需七枚道果……】

    【注：北斗之下，一視同仁。普天星象，皆可晉升北斗！】

    【注：北斗注死，故極喜陰司……】

    尋常十都，也是可以晉升九耀極道位階的。

    只是……

    “七星化北斗……北斗算上，殺破狼三星合一也算一枚，我極道本身三枚道果。

    所以，只需要接引兩枚道果，我便算是集齊了北斗位階圖……”

    楊獄心中微動(dòng)。